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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alieen_ji

【连载中】穿越时空--瑶华  作者:晚晴风景 『告一段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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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29 13:36:5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 此君非君

  我的脑子空白一片,只是死死的盯着那身影。
  那是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公子,一身青色袍服,质地虽说不上最好,却也不是一般人家穿的起的。他的脸上满是温文尔雅的书卷气,因为隔的稍远,我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其实即使看不清,我也照样想的出来,那身高、那体态,如果再配上一幅金边眼镜,留一头短发,就是当年和我分手时的徐海无疑。
  难道他也来到清朝,而且还把身体也带了过来,我脑子里乱哄哄的瞎想着,连自己都不太相信这种推论。真的有像我一样倒霉的人,而且还是当年分手的他?
  院里忽然乱起来,胤禛、胤禩、胤禟、胤禔和胤禵竟都从正厅里迎了出来。我顺着那混乱看去,果然闹出如此大排场的正是太子胤礽,没想到胤禩把他也请了来。
  “格格,您怎么了?您别吓奴婢呀!”喜福几乎要哭出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怔怔的转头看她,脑子里还是很乱。
  本来迎上胤礽正在说话的几位阿哥听到喜福的喊叫,都转移视线的看向这边。见我身边杯子碎片撒了一地,我又一幅呆楞的样子,俱是一怔。胤禔一马当先向我走来,其他几人也都随后跟上。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徐海竟也跟在几位阿哥身后走了过来。他要做什么?我戒备的看着他。
  “瑶妹妹,怎么了?”胤禔最快来到我身边,关心的问:“我听八哥说你来的时候就因为坐马车而坐的不舒服,这会儿是不是又犯了?”
  “没事,只是刚才有些头晕,现在已经好了。”我挤出一抹牵强的笑回答,一边说一边又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往徐海站的地方望去。但因为他被挡在几个阿哥身后,总是看不太清楚。
  这几个皇子个个都人精一般,见我如此,胤禛先自笑道:“瑶妹妹还没见过亮工吧!我来替你们引见引见。”说着把身子一侧,指着徐海道:“这是我府里的旧人年羹尧,字亮工,前两年中了进士,如今授职翰林院检讨。”接着又道:“亮工,还不快过来给瑶华格格请安。”
  年羹尧被胤禛一叫,急忙紧走几步,趋前行礼道:“奴才给格格请安,格格吉祥。”
  我一听胤禛的介绍,心里松懈了几分,想来这人只是长的像徐海,因为他是年羹尧,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可又多了几分吃惊,没想到这个年羹尧会长的像我的初恋,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心里这么想着,对他就更是留心。
  读清史时,就看里面说年羹尧虽然能征善战,却是进士出身,不似一般粗鲁武将。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举手投足都满是儒雅气质,近看更是像徐海多了几分。
  一时间,我只故望着他发呆,根本没听见他给我请安的话。
  “瑶妹妹,你怎么了?”胤禔轻推了推我,我马上一震的惊醒过来,心里大骂自己糊涂。现在是什么时候?被这些成精的阿哥看着,怎么可以这么失态?神智立刻清明,我不冷不淡的对年羹尧点点头道:“起来吧!”
  年羹尧边道谢边站直身子,看我的目光中多了些探究,显然是对我刚才失礼的举动很是奇怪。没想他一抬头,却让我把他和徐海的区别看了个清楚明白,那就是两个人的眼神不同。
  徐海的眼神正如他形于外的气质——温文、书卷气,有时甚至像个书呆子,而年羹尧的眼睛却让人如雾里看花,好像总隐在黑暗中看不清楚,有一种近似于幽灵和黑夜的味道。
  我冷淡的别开眼,转头对以胤礽为首的几位皇子笑着福身道:“几位爷,瑶华还是有些不太舒服,先失陪了。”
  “既然不舒服,瑶妹妹就先去休息一会吧!”太子胤礽脸色阴沉的看着我道,自从那次索额图风波后,他平日的张狂到是收敛了些,对我也不像从前那么恶劣,可现在他的脸色却实在不太好看。
  我自然没心情探究他为什么不高兴,只是想再回偏厅坐坐。此时,我最需要的是好好冷静的想想。转身时,看到胤禛的眼中流动着诡异的光华,我心中一紧,可不要被他看出什么才好。于是,更加的抬头挺胸,如胜利女神般迈着骄傲的步子向回走去。
  回到偏厅后,我迷糊的坐入椅子,感觉刚才的一切好像做梦般。然后宴会开始了,我任喜福带着入席,看戏,谈笑,心思却有七分飞回到那段令我神伤的恋情上。一场生日宴下来,我面上毫无异常,同每一个参加生日宴的满清贵族般做着同样的事,但直到坐上回宫的马车,我才如梦初醒,再想刚才胤禟的生日上都做过什么,却是完全记不清楚。
  一连几天,我都感觉懒洋洋的,做什么事也提不起兴趣。心里虽想着不过是见了个相似的人,不要在意,可又总在不经意间想起和徐海相处的点点滴滴。
  这一日,我又独自坐在绛雪轩的院中发呆,忽觉身边衣风飘动,抬头看去却是胤禛。我大感意外的站起来行礼道:“真是稀客,不知四贝勒来这里何事?”
  胤禛定定的看了我半天,直看的我莫名奇妙,他才淡然道:“听八弟他们说这两天瑶妹妹身体不适,特来看看。”
  “我能有什么不适,吃的好睡的香,八贝勒他们过虑了。”
  “是吗?我看到似是有病,否则面色怎会如此不好,只不知是不是心病。瑶妹妹,要不要我替你开张治这心病的方子?”胤禛眼中的光忽闪忽灭,让我本能的感到危险。他为什么要来我这里说这些话,他都发现了什么?可是,他应该不可能知道的,除非他是我肚里的蛔虫。
  我心里虽想的极多,面上只是淡淡的道:“四贝勒说笑了,我哪有什么心病,至于说开方子吃药更是不敢劳烦四贝勒大驾。”
  胤禛听了我的话后,眼睛轻眯着道:“是我唐突,既然瑶妹妹没大碍,我就安心了,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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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29 13:37:27 | 显示全部楼层
  见他要走,我心中暗暗舒了口气,这个未来的雍正简直比名侦探柯南更明察秋毫,一点蛛丝马迹到了他手里都可以把事情猜出个七八成。我虽然不想再和他有过多的牵扯,但也不愿得罪他,毕竟以后的日子可是他说了算的。
  “瑶华送四贝勒。”我边福身边低下头,嘴角若有若无的挂去抹安心的笑容,瘟神要走能不高兴吗?话说回来,今天瘟神也来的实在没道理。
  没想到的是,本来举步转身要走的胤禛听到我恭送的话后,忽的定住,猛然抬起手搭在我下巴上,强硬的抬起我的头。冰凉的触感袭上我的下颌,我错愕的望着他那修窄狭长的手,脸上的笑根本来不及收起。这只手在这一刻似乎化为了暴戾的猛兽,紧紧摄住我的下颌,像抓住了猎物。
  “听见我要走,你很高兴?”胤禛平淡的问,但带给我的却是惊心动魄的感觉:“是不是八弟他们来时,你也是这么送客的?或者比起他们,你更喜欢慢待我。”
  我的下巴被他捏住,只能仰着头与他对视,看他那忽然化作要吞噬人的野兽般的眼睛,我心里不自觉的颤抖起来。但更快的这种颤抖却被一种愤怒所取代,因为我在他眼中看到了轻蔑,那种你也不过如此的轻蔑。
  我冷冷的直视着他,平静的回答:“四贝勒说笑了,在瑶华这里,几位阿哥自然都是一样的,瑶华又怎么敢慢待您呢?”
  胤禛听了我的话后也不说什么,只是抬着我的下巴和我直直的对视。其实在现代时,这种看着对方眼睛直到一方移开目光的事情,我从来都是那个最先把目光移开的人,就算和个小孩互看我也能吃不住劲的马上移开目光。但今天也不知怎么了,就是不想输给胤禛,说什么也不愿先移开,所以我死死的盯着他,几乎要把眼睛盯到脱窗。
  我们俩谁也不说话,只是互瞪着,一时间整个绛雪轩安静异常。
  暮然,胤禛放下了紧摄着我下颌的那只手,正如他来的突然,去的也不声无息。我猛然感到下巴上失去支撑,差点没掌握好平衡的向前摔去。他到底发什么神经?我生气的抬起头,怒瞪他。
  见我如此,他轻浅的叹息着喃喃道:“我该拿你怎么办?我错了,我不应该总是注视你,这么长久的注视成为习惯的话,我该如何转移目光?你为什么不能和那些普通的女人一样?你告诉我,我该如何不再去注意你?”他越说眼睛越是眯成一条线,让人感到危险的一条线。我慌乱的向后退去,根本不想听他近似于告白的话,他怎么可以……
  我张嘴大喘着气,感觉心里一会儿如被火烧,一会儿又如置身冰窖。我一步步的向后退,只想离开这里,离开他身边。但胤禛却不给我这样的机会,他一下紧紧抓住我的手臂,力道惊人的大。
  我疼痛的想甩开他,他却捏的更加紧了,似乎不把我的手捏断就不甘心似的。他凑到我耳边又一次问我道:“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问这话时,他脸上满是走投无路的负伤野兽拼死的决心。
  我被他恐怖的表情吓的竟忘记疼痛,只是呆呆的看着他。他是未来的雍正皇帝,他注定将主宰这个王朝,在未来,人们将危惧他、害怕他、对他的话不敢有一点意见。可他的心里又是什么样子的,是得到一切后的志得意满,还是……
  “小瑶子,小瑶子,我……”胤禵忽从外面冲了近来,边冲嘴里边叫着我的名字。
  胤禛猛的放开我的手,我却有一种失去全部支撑的感觉,几乎要跌到地上。
  本来兴冲冲的胤禵见到我和胤禛站在一起,暮的怔在那里,然后就见他好似戏剧里的变脸般换上张明显假笑的脸孔,道:“没想到四哥也在这里,今个真是凑巧啊!来找瑶华格格有事吗?”
  胤禛又恢复了他一贯冷厉的表情,道:“也没什么事,只是昨天听八弟说瑶妹妹最近身子不太好,特意来看看。没想到就碰见十四弟,不过看瑶妹妹没事我也就放心了。我还有事要办,失陪。”说着冲我和胤禵点点头便快步离去。
  独留我望着他的背影发愣,心里不断自问:刚才的胤禛是真的胤禛吗?他说的那些话……
  忽然胤禵站到我面前,冷眼看着我道:“人都走了,还看什么呀?”
  我略收拾了情怀,望向从头到脚都写满:我正在不爽。五个大字的胤禵,觉得他最近的举动实在奇怪,老是话中带刺,要不然就成心挑事,完全没了以前顽皮男孩的可爱样。想想他如今才十五,搁现代这年龄叫青春叛逆期,难不成古代也有这一说。
  我怀疑的把他从头打量的脚,又从脚打量到头。他见我如此,大声叫道:“你看什么?”
  我在心中暗暗点点头,心想八成是叛逆期到了,不过胤禩、胤禟他们在这个年龄时似乎没这方面的问题,怎么这个胤禵就这么麻烦?我清清喉咙,决定好好帮他疏导疏导,怎么说咱也是看着这小鬼长大的,该帮一把时还是要帮一把。
  我尽量和颜悦色的问:“十四阿哥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不如和我说说。”
  胤禵被我问的脸色变了又变,我鼓励的对他温柔的笑着。过了半天,他才问道:“你以前是不是喜欢四哥,想嫁给他?”
  我本来和善的笑脸立刻挂不住了,这小鬼都在胡说些什么。胤禵却显然是误会了我的意思,大声嚷道:“我就知道那些宫人说的一点都没错,以前你天天抓着四哥不放,没想到好梦成空,到头来皇阿玛给四哥指了别的亲事。你就……”
  “十四阿哥,请自重。”我的脸也冷了下来,这都是说的什么乱七八糟:“如果没事,瑶华有些累,不奉陪了。”我说着转身就想离开。
  “小瑶子,我知道我说的话你不爱听,但你也要好好想想。你别以为我小,什么都不知道。我告诉你我心里明白的很,皇阿玛当年说要把你指给个阿哥,所以我的那些哥哥们自然各个都想讨你欢心,可你总能分清谁是真心谁是假意吧!你以为四哥真的喜欢你吗?再说如今他又有了四嫂,难不成你想去当侧福晋?”他边说边紧盯着我道:“我本来不想说,可自从那日九哥生日后,你就跟丢了魂似的,看见四哥就这么让你高兴吗?你有没有想过八哥的感受,他这些年为了你做的还不够吗?连九哥都娶了侧福晋,他却一个也没娶,上回皇阿玛说要给他指婚,他也回了。”
  我捂住嘴,不敢相信的看着胤禵。他都胡说了什么。竟然以为我这几天的郁闷是因为胤禛,完全是猴吃麻花——满拧。又说胤禩喜欢我,这个更是奇怪,他要是说胤禟喜欢我,我到相信。可胤禩一直对我不冷不淡,我们俩的关系虽然说不上不好,但也绝对谈不上谁喜欢谁这么亲近。
  “十四阿哥,你误会……”我想向他解释我和胤禛的事,可话到嘴边却不知从何说起。难不成告诉他我这几天发愣不是为了胤禛,却是为了胤禛的手下年羹尧,根本是越解释越乱。
  “你不用说了,我不想听你的狡辩之词。”胤禵见我说话吞吞吐吐,误会的越加厉害起来,他挥手生气的道:“我也不用你轰,我自己会走。”
  我眼直直的看着他转身飞快的跑出绛雪轩,想解释又解释不清,心里更是憋闷的不行,努力压了半天可惜毫无效果,终于放声冲天大吼:“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刚吼完就听院外一声轻笑,胤禩悠然从外面走了进来。我一下傻在那里,他什么时候来的?都听到了些什么?
  他见我望着他发呆,笑容越发明显道:“怎么了?是不是和十四吵架,我刚才看他气哼哼的从你这里跑出去,就知道你们俩肯定又闹别扭了。”
  “是有点闹别扭,只是小事,小事。”我抬起手边擦冷汗边道:“不过八贝勒来的也真是凑巧,你到了很长时间吗?”我心想,怎么这些皇子一个比一个闲,有事没事喜欢往我这绛雪轩跑。
  “瑶妹妹是想问我有没有听到你和十四弟的吵架吧?”胤禩笑的像只狡猾的狐狸,促狭的道:“你放心,我来的实在不巧,只听到某人最后的那声惊天动地的大喊,可惜没听到别的什么,真是可惜。”边说边摇头做惋惜状。
  我只能在旁边陪着傻笑,心里终于放松下来,看他的样子的确不像是听到了什么,如果他真听到刚才胤禵那些不知所云的话,恐怕也不会笑的这么自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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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2-29 13:41:2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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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29 13:43:5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 一生记忆

  胤禩淡笑的看着我,我却不由自主的想到胤禵的话:“你有没有想过八哥的感受,他这些年为了你做的还不够吗?连九哥都娶了侧福晋,他却一个也没娶,上回皇阿码说要给他指婚,他也回了。”
  不要想,不要想,我低下头拼命的在心里念经,非礼勿听,非礼勿视。
  “瑶妹妹,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不妨和我说说。”胤禩忽然走近我身边温柔低语,害的精神不集中的我猛往后倒退了一大步。
  “我哪有什么心事,八贝勒说笑了。”我笑着说道,却连自己都觉得笑的实在太假。
  胤禩见我如此,落寞的叹气道:“瑶妹妹是不是觉得前几日我给九弟办的生日宴不合意,否则何必这几天都落落寡欢。”
  “没有,没有,”我连忙摇手道:“八贝勒替九阿哥办的生日宴根本没的挑,瑶华绝对没有不满意的地方。”
  “哦……既然宴会很合意,那不合意的就是人了……”胤禩一字一顿的说着,边说边紧盯着我的脸。
  我被他说的心里一震,脸上却没什么表情的回望他。他想从我这里试探出什么?可惜我这几年宫廷生活也不是白过的,除非像上回见到酷似徐海的年羹尧那样的事,一般的言语试探可探不出我心里的情况。
  我张嘴想说几句搪塞的话,胤禩却挥手打断了我。他又长叹了一口气道:“瑶妹妹,其实你不用这么防我,这宫里你我要提防的人实在太多,但我希望起码在咱们之间能够不用有这么多的心防。我知道现在在你心中完全能够信任的人是九弟和十弟,但总有一天那名字里还会加上我的。”
  我被他说的一阵出神,不知该说点什么,耳边依稀又响起胤禵的话,不由冲口问道:“八贝勒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
  胤禩听了我的话后眼神炯炯的笑道:“有些事情是说不出为什么的,我想当年你和我约定要我多陪陪你时,也一定是说不出为什么的,对吗?”
  “没想到贝勒爷还记得那么久以前的事。”我被他看的低下头小声道。
  他的笑容忽然变的深远、生动,柔和的对我道:“有些事我很快就会忘记,但有些事却是我要花一辈子去记忆的,而你当年为我做的三件事都在里面。”
  我哑口无言,这样一个温柔多情的人,和胤禛是完全不同的典型。猛的心里一震,怎么好好的竟又想起胤禛。这一刻,胤禩儒雅的脸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胤禛刚才恐怖的表情。
  他那样子在我眼前不停的晃动,让我觉得身体都变的冰凉起来。
  “瑶妹妹,我想请你听我吹一段箫,其实前一阵我就想吹给你听了,只是一直不得空。既然今天你我都有闲,我现在吹给你听好吗?”胤禩的声音忽如一股暖流般流入我心中,温暖我的全身。一时间,我只能尽可能的去感受那份暖意,根本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只是本能的点头道:“好,好。”
  他对我的发愣也不以为意,取出一直随身携带的玉箫,看着那正被他修长白皙的手抚摸着的玉箫,我终于清醒过来。
  他刚才说要吹箫,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胤禩箫吹的很好,几年前我曾有幸得闻,之后却再也没听过。一开始我也提过希望他再吹一曲的事,可他总是笑着摇头说:“吹箫是需要一种心境的,而我现在缺少这种心境。”
  我提了几次,见他只是不允,渐渐也就没兴趣再提,这几年更是完全忘到了脑后。只是我一直不明白既然他不愿吹箫,又为什么总是随身带着箫呢?
  今天不知吹的什么风?胤禩竟然主动说要吹箫,看来我有耳福了。我万分期待的看着他把箫举到唇边,耳边随之飘起一段熟悉而优美的旋律。
  是我当年弹唱的那首戏说乾隆的主题曲——问情,他居然只听过一遍就记下了,而且一记多年。我失神的望着他那双此时犹如清水般温柔的眼睛,耳边动人的箫声似乎也去的远了,只留下他悠扬的声音:有些事却是我要花一辈子去记忆的……
  一曲吹毕,胤禩缓缓放下箫,问:“怎样?我吹的对吗?”
  “对,太对了。”我点头轻叹道:“没想到八贝勒只听一遍,又隔了那么长时间,还能记得如此清楚,吹得异常传神。和你一比,我的琴这么多年算是白学了。”
  “瑶妹妹客气了,如果当初不是你弹出这曲子,我今天又怎么会在这里吹奏?”胤禩浅笑着道:“而且曲子虽然好听,还是要配上词才尽善尽美,不如再偏劳瑶妹妹唱一遍,让我也好一饱耳福。”
  我见他目光殷切,不禁也嗓子发痒想卖弄两句,便道:“好啊!八贝勒稍等,我去取样东西就来。”说着向屋中跑去。
  回到屋里,我抱起已有很久没动过的古琴就向外跑,跑回院中把琴放到石桌上,才发现自己的衣服上竟沾满了古琴上的灰。我脸上一红,抬头见胤禩眼中促狭,俨然一幅逮到你偷懒证据的样子,我自动忽略,就当我脸皮厚好了。
  “八贝勒,咱们来和奏刚才那曲吧!”我继续厚着脸皮建议,虽然我的琴声和他的箫声相比实在是云泥之别,但我就是脸皮厚,而且这里想找别人合奏也不可能。
  “好啊!”胤禩答应的异常痛快,倒是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见他再度把箫举到唇边,我马上进入状态的坐到石桌旁调音。
  一切准备就绪,我抬眼向他望去,他也正定定的望着我,我们两人相视一笑,箫声、琴声同时响起,配合上竟是默契无间。他优雅的吹奏,我从容的弹唱,这一刻的绛雪轩是宁静的,仿佛之前在这里上演的一幕幕争吵都是虚幻,根本不存在于现实。
  一曲结束,我脸上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容,现代的音乐听着就是舒服。
  “瑶妹妹的心情变好了吧?还是这样的你笑起来更美。”胤禩忽然道。我错愕的望着他,难道之前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我的心情变好。我看看他,又低头望望琴,叹道:“的确,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笑过,真是感谢八贝勒费心了。”
  “其实快不快乐并不是别人能左右的,也许我能哄瑶妹妹一时高兴,但过了这一时呢?所以还是要你自己真正开心才好。”胤禩道:“另外我想问瑶妹妹,刚才你唱的曲子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我以前从没听过?”
  “只是乡野小调,八贝勒贵为皇子又怎么会听到呢?”我漫不经心的抚摸着琴说:“至于说名字嘛,它叫问情。”虽然我表面显得毫不在意,可心里还是有一丝紧张,怕他在这个问题上紧追不舍,怕他问既然是乡野小调,那同样贵为格格、养在深宫的你又是如何得知?不知不觉中,摸琴的手泌出汗来。
  没想到胤禩并不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只是淡然笑道:“问情,是‘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的问情吗?虽是乡野小调,名字起的倒也雅致。”
  他这么一说,我心里那根逐渐收紧的弦松下来,也附和的笑道:“是呀!名字是很雅致。”其实也没觉得这名字怎么样,以前在现代时,那些歌曲的名字论雅致的比这首雅的大把抓,更多的则是走直白路线,什么爱呀,死呀,活呀的应有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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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29 13:44:10 | 显示全部楼层
  若有似无的叹息声飘入我的耳中,似乎含着无尽的忧郁与惋惜。我不解的看向胤禩,他为什么发出这样的叹息?可映入眼帘的却是他温柔多情的笑脸,没有一丝苦涩的明媚笑脸。难道是我终于因为平时太过压抑自己,小小年纪就出现幻听了吗?我怀疑的想。
  胤禩忽然道:“其实这曲子虽然优美,但有些地方却显得突兀,我想稍做改动会更好些。”边说边把几处细节吹出,然后又连贯起来吹了一遍,果然经他小小改动,本来因为是现代乐器演奏而和古代乐器有些不和的地方都变的动听起来。我边听边暗暗点头,心想他身为皇子却如此多才多艺真是难得。要是在现代,凭他俊美的面孔、幽雅的举止、高超的音乐才能,实在是当明星的不二人选。这么一想我不禁两眼放光的看向胤禩,脑中满是他被一众小女生包围吵着要他签名的搞笑场面,越想越是好笑的我偷偷低下头暗笑着。
  胤禩轻敲了我的头一下,无奈的道:“又再胡思乱想,快回神。”
  我急忙摆正姿势,一幅听话受教的乖宝宝模样,抗议道:“我才没胡思乱想,你说的我都听的很清楚。”
  “既然没有乱想,那想必我刚才对曲子改动之处的解说瑶妹妹一定都听到了,现在咱们就再合奏一遍,你说可好。”他也不和我争论,只是把箫举到唇边做出吹奏的样子。
  我马上投降,讨好的看着他:“八贝勒,这个……您也知道我对音律本就不是特别精通,刚才您又说的快了些,好多地方我都没听清,不如您再解释一遍吧?”实在是刚才光顾着偷笑,至于他对这首曲子改动之处的解说是一点也没听见。
  他含笑点点头,接着便边吹边说的又向我解释了一遍,我一边听一边就在自己的古琴上试验。胤禩似乎对古琴也很有研究,我弹错时他总能快速指正,害的练琴已经很长时间却总是没什么长进的我脸都不知往哪摆,只能在心里暗想:幸好咱脸皮厚,不怕不怕。
  我就这样和他弹弹、吹吹,复又唱上几句,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快天黑时,胤禩告辞离去,我笑着送到绛雪轩门口,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感觉似乎他的离去也同时带走了我的快乐。
  我转身走回院中呆坐一阵,脸上的笑容一点点隐去,一个下午的好心情宣告无踪。脑子里又不由自主的想起阴沉着脸喝问我的胤禛,耳边不断回响他的那句“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吗?我苦笑的想,其实这句话是应该我问胤禛的吧!应该我问他,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你这个未来的雍正皇帝?初时的百般示好,后来的渐行渐远,终至如今形同陌路。我从来到这里后订下的计划似乎没有一件实现过,我希望讨好胤禛,可他心思难测对我百般算计,就连几个时辰前那近似于告白的话我也是听的半真半假;我期望能和胤禩没有牵扯,可就在刚才他还在我的院中和我琴箫合奏,使我暂时忘记了如山般多的烦恼。
  这样的烦恼一直到我用过晚饭,躺上床翻来覆去的几乎想爆头也没有想出结果。迷迷糊糊中我似乎睡去,可意识又总有一分保持清醒。起先,我的梦境是模糊的,各种片段的幻象接踵而至,飘飘忽忽,一会儿是父母悲伤的脸,一会儿是徐海离去时的决绝身影,完全不连贯的梦,但都同样隐含着挣扎和受苦的意味,带着一种形容不出的恐怖阴影。随后这一切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完全真实而清晰的胤禛扭曲恐怖的脸,他一步步向我靠近,我一步步后退,终于被他避到了死角。正在我彷徨挣扎时,背靠的墙上忽然伸出一只手把我拽近了墙里。
  我大惊的抬头看去,正对上胤禩含笑的眼眸。然后他便如轻烟般消失无踪,接着景物变换,我发现自己正身处一间陈设华丽的房中,所有布置都似曾相识的熟悉,定睛再看却是乾清宫中康熙的休息之所。
  此时,康熙正躺在一张低矮而柔软的软榻上,温柔的向我招手道:“瑶丫头快过来,你不用怕,如果有什么事,朕自然会护你周全。”
  我安心的向他一步步走去,但到近前时,康熙却变成了胤禛,他穿着龙袍,俨然皇帝之姿,猛的抓住失神的我,笑道:“你还想跑吗?又怎么跑的出朕的手掌心?”
  我挣扎着从梦中惊醒,感觉身上粘呼呼的全是冷汗。梦中被胤禛抓住的胳膊此时竟泛着丝丝疼痛,低头查看却发现那里乌青一片,想到昨天他紧抓我不放的情景,我苦笑着,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窗外透入朦胧的亮光,原来已是清晨。又要开始醉生梦死的一天了吗?我的笑容更加苦涩,连梦中都是这些个皇子、皇位的事,看来九年的宫廷生活已彻底把我同化的和那些宫中人没什么两样了。如果我真的完全和那些人一样,未尝不是一种幸福,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现在一定会一脚踢开胤禛,和胤禩、胤禟他们站在一起,幻想以后仿佛没有尽头的美好生活。
  可惜我偏偏比别人多知道一点,但就只是这么微小的一点却已经足够让我不快乐,让我无法把握这短暂的快乐时光。
  不想了,不想了,我使劲的摇着头,古人不是说今朝有酒今朝醉吗!我现在的情况根本是走进了死胡同,既然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不是一时半会解决的了的,倒不如先放一边再说。想我一现代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女性还能被这帮古代人怎么样不成?胤禛小样你就别惹急了我,要不然本姑娘非给你来点厉害的,让中国历史来个乾坤大掉个。反正目前看来,谁当皇帝都比那个阴险小人要好的多。
  想着想着,我的笑容灿烂起来,觉得最近自己自我安慰、逃避现实的本事真是一日千里,进展神速。
  于是,抱着这种得过且过的心态,我又开始了宫中的平静生活。虽然这平静下总在不经意间显出内里的波涛汹涌,但总体来说还算不错。如有空时和胤禟下下棋,还别说连耍赖带悔棋的我真能嬴上几回,小小缝补一下我因总是输棋而破碎的心;要不然就缠着胤禩要他吹箫,虽然他还是不愿意的时候居多,但被我缠的没法时也会满足一下我的要求,几率大约是十分之一的样子,我虽不满意但尚可接受。再差点就是和胤禵斗嘴,这小子那天和我吵完架后,第二天竟又跟个没事人般眼巴巴跑到绛雪轩来凑热闹,还是一张惹人嫌的嘴,但已没有了前几天咄咄逼人的气势,也不再提胤禩喜欢我之类的话题,着实让我松了口气。
  至于行事诡异的胤禛,在我的刻意忽略、他的自动消失下,我们再度恢复了这几年形同陌路的生活。只是每当夜深人静时,我想到那天状似疯狂、问我该怎么办的他时,心口会隐隐泛起莫名的疼痛。然后不断的问自己,到底哪一个他才是真正的他?是那天像疯子的他,还是之前冷酷到让人心寒的他。
  这样平静的过了半年多,平静到我几乎以为这种安详的日子会一直持续到康熙四十七年一废太子时,才会出现乱局。可惜我还是太过天真,天真的以为我不去伤害别人,别人也终会放过我。
  太天真就要付出代价,而我人生中第一个沉重的代价就在康熙四十三年六月于我不经意间悄然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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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29 13:50:4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隐藏阴谋

  康熙四十三年四月时,宫中就忙碌异常,起因于康熙将出巡塞外。这次巡幸我是照例跟随,不过可惜的是胤禟、胤禔都没有被康熙指定伴驾,让可以去塞外避暑兼游玩的我有些小小的遗憾。
  虽然遗憾,但准备工作还是要做好,自然这些麻烦事都被我交给了喜福,喜福本来在几个月前就可以被放出宫,可她不知是哪根筋不对竟然死活也是不愿出宫,说要终身不嫁的服侍我。劝慰的话我也说了不少,但她总是一声不吭,就是不愿离开。
  后来无意中,我听到了宫女们私下的交谈,才明白喜福不愿离开的原因。她家里的父母俱都早亡,嫂子容不下她,如今她的岁数又太大很难找到婆家。在宫里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她完全没有谋生手段,不知到了外面该如何生活。
  我听后只是长叹,最后问了喜福一次:“你真的不愿出宫吗?”
  得到的自然是决绝而肯定的答案,我无奈的道:“人呀!总是看着别人的才是好的。就好像你能出宫这件事一直是我羡慕的事情,觉得你真是幸福,可在你眼里这却是件如洪水猛兽般的事情。”
  喜福不解的看着我,压根她就没想明白出宫有什么可羡慕的,我也不想多做解释。既然她不愿出宫,那就一切照旧吧!这些年有喜福陪伴已成为习惯,如果猛的换人我还真的不能适应。
  于是喜福留了下来,没有人有异议。我不知道她以后会不会后悔,因为这样的决定关系着她的一生。但起码现在的她是感恩的,看着对我千恩万谢的她,我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加上一句:希望你以后不会恨我把你留下。
  六月时,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起行,目标直指那美丽动人的草原。
  草原越远越美丽,我想大自然中的任何东西都不可能比它更美丽了。虽然这不是我第一次随康熙来草原,但每多来一次我就多震撼一次。那一望无际的绿色海洋,上面点缀着千万朵各种各样的花。空中充满着千百种的鸟鸣。兀鹰在天空展开双翼,飘逸多姿的浮游在空气的蓝色波浪里。它一会儿在高处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个小黑点,一会儿又翩然而下,在太阳前明灭辉耀着。
  这次随驾的几位皇子来到草原好似鱼儿入了大海,整日于草原上策马驰骋。其中由以十三阿哥胤祥的骑术出色,看着他在马上放怀大笑,我心中不由有几分羡慕。但让我去骑却是不肯,曾经领教过马上颠簸的我可不想再受那份活罪。
  如果说这次随驾的皇子里还有人的骑术能和胤祥一别苗头,自然非十四阿哥胤禵莫属。这小子这几年的骑射功夫一日千里,俨然已有了以后抚远大将军的身影,只因年纪还小,所以动作还稍有稚嫩。
  至于剩下的两位皇子,胤禛和胤禩虽然骑术也很精湛,却都沉稳内敛,不愿在这种小事上互相攀比。
  我坐在马车上笑看胤禵和胤祥的骑马比赛,心想草原真是个好地方,来到这里似乎可以让人忘记所有的烦恼和不快乐,心胸会变的开阔。就连一向不怎么来往的胤禵和胤祥,也忽然变的像朋友般亲密。
  这一日扎营后,我在帐中觉得无聊,就在营地里闲逛,因着身份的关系也没人敢上前盘问阻拦。不知不觉中绕到一座帐前,就听里面传出一声极端压抑的怒吼:“这怎么行!”
  我一时没准备,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听刚才那声怒吼似乎是胤祥的声音,他怎么在这个帐篷里,这好像不是他的帐篷啊?我心里好奇,飞快的瞄了下四周发现竟一个人也没有,不禁动了靠上去偷听的念头。
  可是这样偷听不太好吧?我犹豫的想,可惜还没等我决定是要靠上去偷听,还是不要用此小人步数。帐帘已被掀起,胤祥清秀俊朗的身影在帐篷口现了出来。他边往外迈步边回身冲帐篷里喊道:“这绝对不行!我不会干的。”
  什么不会干啊?我奇怪的看着他,这会他已出来,再躲避已是不及,而且我既然没偷听也就没必要躲闪。
  没想到胤祥看见我却是大吃一惊,好像见鬼般向后倒退了几步,竟又退回了帐篷。我好笑的看着帐篷门,心想这个胤祥搞的什么鬼?我有那么可怕吗?还是他们谈的事情属于极端机密,不能被人听见。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我不会又像上回索额图谋反时,被逮起来灭口那么倒霉吧!我心里乱想的又四处看了看,发现还是没人,不觉敛了笑容,倒真有几分惧意了。虽说胤祥不像是这种人,可我实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这时帐帘一挑走出一人,却不是刚才的胤祥而是一个青年男子。那是一个高大魁伟的蒙古青年,一张大脸上眼睛出奇的小,却非常锐利,好像箭头一样瞄着远方某个看不见的目标。我仔细的看了他半天,虽觉得眼熟可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正在我打量他时,那蒙古青年已开口笑道:“原来是瑶华格格大驾光临,我说怎么十三阿哥竟高兴到失态的地步。在下喀尔喀郡王之子台吉策凌,不知格格光临有失远迎,失礼了。”说着向我一恭身。
  他这么一做介绍,我才想起他是这次来朝见康熙的蒙古贵族中的一员,当时他夹在人群中我又没怎么注意,所以才只是看着眼熟。见他恭身我急忙福了福道:“世子客气了,该是瑶华给您请安才是。”
  “格格客气,不如帐里坐吧!今日得空,十三阿哥很想和格格叙叙旧呢!”台吉策凌边说边侧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满脸都是明显过了头的热情。
  我顺着他让出的空隙望了一眼帐中,里面影影绰绰的似是站着人,却又因帐里光线不足看不清是不是胤祥。可我总有种古怪的感觉,好像帐篷里并不是只有胤祥,似乎另有一人正用他锐利的眼睛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含笑对台吉策凌抱歉的道:“非常感谢世子的邀请,只是瑶华还有些事情,不能久留,先失陪了。”说完福了身就走。总觉得那帐中有着不知名的危险,不是我应该卷入的,而且今天的胤祥也实在很奇怪。我们平常虽说不上熟落,但见了面因着以前种种他总会对我微笑点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一见我就跑到帐篷里不出来的。现在的我又不是小时候的瑶华,他在害怕什么?
  我走出一段距离后回身看了看,发现台吉策凌还站在帐边望着我,不由心中一紧的加快了步伐。忽然感觉身后传来低沉的脚步声,我一个激灵的就想逃跑。
  跟在我身后的人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急忙低声道:“格格,是巴尔。”
  我一听他说话,心里完全放松下来。心想真是该死,怎么把巴尔珠尔给忘了呢!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我左右保护我的安全,大多数时间更是隐身于暗处保护。今天应该也是在我左近没有离开过,想到自己刚才幸好没去偷听,否则还不都被他看见了。都怪这个巴尔平日太沉默寡言,即使站在我旁边也和空气没什么两样,更何况他又总是隐身于暗中。
  既然有巴尔在侧,我的胆气自然壮了起来,小碎步迈的不紧不慢。走着走着才想起巴尔一直都隐于暗处保护我,又怎么会突然显身。想必是发现了我的慌张与害怕,所以特别出来让我安心。平时那么沉默的人原来竟也如此心细,我不由回头冲巴尔笑道:“巴尔,谢谢你。”
  他却只是把头低下去,低声道:“格格客气了,这是奴才的本份。”
  我撇撇嘴,巴尔这个人好是好,就是太守本份,不像喜福那样没大没小,跟他在一起总是感觉拘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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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29 13:50:57 | 显示全部楼层
  夜晚的草原是鲜活的,因为草地中那一片快活而年轻的虫鸣声,这在白天是听不到的。我躺在草地上,仰望那深蓝色的天空,上面布满了星星的网。似乎随时会掉下来的网,我想象着它落下后温柔的覆盖住我。
  星星网虽然没有覆盖住我,但一片阴影却笼罩了我,连我的视线也被阻隔。我不满的望向挡住我的人——胤禩,他微笑的看着我却就是不肯挪开。
  “让一让,好吗?”我无奈的开口,为那种美妙而无声的世界被打断感到不高兴。
  他扳起脸半真半假的抱怨:“看看你成什么样子?贵为格格却躺在草地上,让人看见怎么办?见了我来也不知道请安问好,真是越来越不成体统了。”话语虽然严厉,但眼中那抹笑却出卖了他。
  “你要是想躺下就直说,又没有人会笑话你,至于拿我说事吗?”我懒洋洋的回答。
  他轻笑着摇头,然后也学我的样子在旁边躺了下来。看着在我身侧的胤禩那长长的仿佛描画出来般的睫毛,我的心里微微颤了颤。急忙挪开眼又望向天空,可惜却再也找不到刚才望天时那种宁静悠远的感觉。
  “记得几年以前,在宫中你也这样的陪胤祥看过一回天呢!”胤禩突然开口道:“那天也像今天一样,是一个有着很美丽星星的夜晚。”
  “是呀!和今天很像的夜晚。”我长叹的附和,已经是四年前的事了,时间转瞬即逝从来不肯为谁而停留,如果能把时间留在这一刻该多好,没有纷争、没有勾心斗角、没有之后的成功与失败。
  “今天轮到我陪你看星星了吗?”他问。
  我不解的看向他,他不正和我一起看星星,这还有什么好问的?却发现胤禩专注的看着我,似乎非常在意我的答案。被他那样紧迫的盯着,我马上下意识的转移了话题:“八贝勒怎么不参加宴会,却跑来这里?”说着望向不远处的篝火与人影,那里似乎是另外一个世界,一个完全属于人类的嘈杂世界。
  胤禩见我不回答他的问题,也不着恼只是道:“你不也没参加吗!”
  一时间,我们两人又都静默下来望着天发呆,宁静而安详的气氛几乎让我睡着。但也只是几乎,因为不远出热闹的盛宴突然爆发出大声的惊叹,本来有序的人们此时却好像炸了锅般。
  我奇怪的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问虽是问了,也没真希望胤禩能回答我,毕竟和我在一起看星星的他又怎么可能知道那边发生的事。
  胤禩突然站了起来,表情严肃的对我道:“我去看看,你在这里等着不要走开,我一会儿就回来。”
  我耸耸肩,一幅无所谓的样子,心中觉得他实在是大惊小怪,有康熙亲自参加的宴会上能出什么大事。可还没等胤禩走远,喜福就急急的跑了过来。离着老远,她就慌张的喊着:“格格不好了,格格不好了。”
  跑到近前后,她猛喘了口气,继续嚷道:“格格不好了。”
  “慢点说,我还好的很,不用这么慌张。”我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真不知道有什么事能让她急成这样。
  可喜福还是很急的喘道:“真的不好了,格格。宴会上有个喀尔喀的什么王的儿子向皇上说今年要献上三倍的贡品,只求娶您为妻呢!”
  有三秒钟我的大脑完全停摆,根本不明白喜福都说了什么。但马上我脸色骤变的问:“皇上怎么说?”
  “我一看不对就跑出来通知您,没听见皇上说什么。”可能因为跑的太猛,喜福的脸色白的可怕。我听她如此说,马上向开宴会的地方跑去。明明很近的一段距离,但此时在我看来每一步都是煎熬。边跑脑中边不停的想起历史书中看到过的句子:清朝初年,为了巩固和扩大势力,清政府实行了“北不断亲”的政策,这种政策最明显的表现形式是清朝公主下嫁蒙古王公贵族。
  不会康熙为了他的江山就把我……一想到这里,我几乎要疯了,步伐迈的更快。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说什么也不能嫁给个连见都没见过的蒙古人,我的命运只有我自己才能决定。
  忽然身边一条人影窜出,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止住了我向前跑的势头。我眼神狂乱的看向阻止我的人,大有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气势。
  “瑶妹妹,你清醒一点。”胤禩严肃的声音响起,奇异的安抚着我有些混乱的心:“你这个样子去的话,只会使事情更乱。你平常一贯的冷静从容呢?不要慌,万事有我。”
  我定了定神,从胤禩眼中的倒影里讶然的发现慌乱到不知进退的自己。我都在干些什么?平素一贯的淡定呢?当年胤禛反对康熙的指婚时,我还笑他不知进退,怎么如今轮到自己头上也乱了方寸。
  其实我是害怕的,这些年随着年龄的渐长,我一天比一天恐惧,周围人看我的眼光已完全褪去看一个孩子应有的眼光,取而代之的是评估、算计——评估如果把我娶进门到底是否能得到利益、算计这利益有多少。我知道我躲不过这一关,早晚要嫁一个不熟悉的贵族,然后看着他三妻四妾的过完一生。可只要能晚一天到来也好,我就这样一天又一天的逃避着这个问题。但不安却像是一棵种子埋入我心中,任它每日被施肥、被浇灌,终于于今天彻底的爆发。
  “谢谢八贝勒提点,您放心,我已经好了,我们走吧。”我感激的看着胤禩道,他听后点点头向前走去。
  到了宴会现场,我终于明白了混乱的原因,竟是十三阿哥胤祥和十四阿哥胤禵打了起来。两人扭抱在一起,如滚地葫芦般在地上滚来滚去。我纳闷的看了一眼首座的康熙,他面沉似水的看着他的两个儿子在大庭广众下互斗却不阻止。他不发话,别的人自然也不敢插手,只是聚在一起议论着。
  这是怎么回事?喜福不是说有个蒙古人向康熙求亲娶我吗?怎么那个蒙古人没看见,却看到胤祥和胤禵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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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29 13:59:3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 幕后主使

  “十三弟、十四弟都在胡闹些什么!快住手!”胤禩匆忙上前拉开两人。
  这时,胤禛也从远处赶了过来加入劝说的行列,我心想怪不得这俩小子打架都没人管,原来竟是大人都不在身边。
  好说歹说把这两人分开,胤禩劝解道:“十三弟、十四弟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这样,凭的惹皇阿玛不高兴,还不快给皇阿码认错。”
  胤禵气哼哼的跪在地上,胤祥也在旁边跪了,首座的康熙却只是冷笑道:“认错,朕看就不必了吧!朕这几个儿子竟是越大越出息了,连这种撒泼斗狠的事都做的似模似样,朕欣慰的很呢!”他如此一说,底下的王公贵族更是各个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胤禵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却只是紧咬着下唇不开口,被胤禩在后面使劲的抓了一把,才伏地道:“皇阿玛,儿臣自知惊了您老人家的驾,凭着您发落就是。但这件事儿子自觉没做错,断不会认错。”
  “好,很好!”康熙冷笑着,胤禩急忙想帮胤禵补救几句,不想康熙却挥手道:“谁都别求情,把这两个小畜生带下去,俱都责十杖,禁闭反思一月。”
  “皇阿玛息怒。” 胤禛、胤禩同时伏地道。
  胤祥脸上比胤禵好不了多少,却也是一句话不说的跪着。听康熙说要对他施仗刑,头才抬的高了些望过来,却正好看到我在人群中望着他。也不知怎么,他本就难看的脸色竟又白了几分,迅速把头低下去。
  喜福这时赶到我身边,我急忙对她说:“快去打听打听刚才到底怎么了?”
  喜福去后,我眼看着胤祥、胤禵被带下去接受杖刑,却也知道这会康熙正在气头上说什么也是没用。
  见两个皇子被带了下去,康熙的面色才缓了一缓,转头冲一众人等道:“今天让这两个小畜生把好好的宴会都给搅了,先散了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不迟。”说罢起身扬长而去。
  一帮聚会的臣工全都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我见康熙走了,急忙想去找正在受杖刑的胤禵他们。却被不知何时来到我身边的胤禩拽住,劝道:“瑶妹妹先回帐吧!前面血腥气太重,不适合女孩子过去,十四弟我会照顾好的。等会儿事了了,我再差人给你送消息。”我本想反对,但胤禩却极为固执的紧抓着我的手不放,到底还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好和他拉拉扯扯,无奈的我只好同意。
  回到帐中,我走来走去的等消息,心想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还是没个信?喜福也好,胤禩派来的人也好,总之先来一个安安我的心也好呀!正心烦意乱时,喜福从帐外走了进来。
  “怎么样?都打听到什么?”我马上问道。
  喜福面色沉重的说道:“回格格,奴婢听说是那个蒙古人向皇上提亲时,十三阿哥在一旁帮着他说话来着,说格格您能嫁过去实在是福气,然后十四阿哥就疯了一样的冲上去,给了十三阿哥一拳,两人就打在了一处。”
  我听后心中一沉,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胤祥为什么要帮那个蒙古人说话?他真的认为我远嫁到喀尔喀蒙古就是福气吗?还有胤禵又为什么那么冲动?胤祥只是帮腔了两句,就遭到他的一拳,这不像平日他会做的事情。
  我边想边向外走去,对喜福道:“喜福,和我去十四阿哥那里看看。”看不见他没事,我心里终究不踏实。
  “格格,现在去不太好吧?”喜福犹豫的跟在我后面道:“天都这么晚了,再说十四阿哥又受了罚,要反思的。”
  我不高兴的挥挥手道:“你要不愿意就不要去,我自己去就是了。”我越说步子越急,脚下生风般向胤禵营帐处走去。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喜福跟在我身后解释着,我只是左耳进右耳出的全没听清。半路碰上胤禩派来报信的太监,他见我要去胤禵营帐自然百般阻挠,直说八阿哥吩咐让格格今个好生休息,十四阿哥没什么大事。我只当做没听见,继续向胤禵的帐篷迈进。
  胤禵的帐篷中灯火通明,我让喜福在外面守着,独自走了进去。我进去时,胤禵正趴在床上和胤禩说着话,两人都是一脸的严肃。胤禩见我进来不由叹道:“就知道瑶妹妹等不及的,来看看也好,省得你不放心。”
  我此时却听不进他的话,眼睛只在胤禵那张苍白中点缀着青紫的脸和盖着棉被的下半身之间来回的看,真不知那十杖他是如何生受的?康熙为什么这么狠心?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要如此对待。这么多年我一直把他看作顽皮的弟弟,如今他被杖责,我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哀痛。
  “怎么会弄成这?十四阿哥,你怎么就不能在皇上面前忍一忍呢!如今这样……”我难过的看着她,觉得眼睛酸酸的似乎随时都会掉泪,只好努力的咬住下唇,不想在他们面前哭出来。
  胤禵却是一幅无所谓的样子,顶着他那张花花绿绿的脸冲我豪爽一笑道:“当时哪想的那么多去?十三那小子实在可气,无缘无故的帮着个蒙古人说要把你嫁出去,我看着他就生气。而且我看皇阿玛又不像要反对的样子,生怕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们又都不在,我就乱了方寸。只想把事拖下来,所以就用了个笨办法,不过好在笨办法也管用,这事还是拖下来了,不是吗?”边说边不无得意的笑着,不想不小心牵动了伤口,脸上的笑立刻变得比哭还难看。
  我听后心里酸的更加厉害,使劲的眨眨眼睛,才把泪水逼了回去。
  “好了,小瑶子你别伤心。我刚才上了八哥拿来的药,现在已经没那么疼的。咱们还是赶紧想个对策,如果等皇阿玛答应了这件事,恐怕就晚了。我现在这样子是帮不上你什么了,出注意我也不行,你还得自己想办法呀!如果真嫁到喀尔喀那种偏远不毛之地你怎么受的了?”胤禵紧咬着牙道,他虽然被打的很痛,却又怕我见了哭出来,于是脸绷的似雕塑般不肯表露他的疼痛。
  “我……我……能有什么办法呢?”我哀叹着,在这个以男子为天的世界里,女人的意见是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记的。即便我是康熙宠爱的格格,可和他的国家相比又能在他心中占几分呢?恐怕一分也没有吧!
  “瑶妹妹别担心,这事我看皇阿玛不一定答应,起码他今天没表态不是吗?”胤禩安慰着我。
  胤禵摇头反对道:“皇阿玛今儿什么都没说,那是让我和十三给气的,我看这事悬。当时那个叫台吉策凌的小子提亲时,你们都没看见,皇阿玛可是一点反对的意思也没有。其实之前我就听说皇阿玛为了笼络喀尔喀,是答应过要嫁公主过去的。没想到台吉策凌放着公主不挑,却偏偏选上了瑶妹妹,我看皇阿玛也不好驳他的面子。”
  胤禩听后沉吟道:“虽说不好驳面子,恐怕皇阿玛也是不愿意的,要不然他能由着你和十三弟在那么多人面前如此胡闹而不加制止?”说着转头安慰我道:“瑶妹妹放心,我看这事还是有缓冲的余地,咱们再想些办法,终不叫台吉策凌如意就是。”
  台吉策凌?我一遍又一遍听他们提起这个名字,马上联想到白天见到的那个小眼睛的魁梧男子,随后又想起见我如见鬼的胤祥。有些说不清的东西在脑中一闪而过,但我现在思绪实在太乱根本无法把握。
  胤禩见我一幅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劝道:“我看今天太晚,瑶妹妹还是先回去吧!有什么事等明天一早养足了精神再说不迟。”
  我紧咬着唇点点头,知道自己此时也想不出什么,倒不如冷静冷静再说,于是道:“那八贝勒,十四阿哥,我先告退了。”然后看着胤禵道:“十四阿哥要好好修养才是,千万别再意气行事了。”
  胤禵点点头,脸显犹疑之色看看我又望望胤禩,似乎想说点什么,刚一张嘴却被胤禩截了下来:“瑶妹妹放心,有我看着他绝对不会让他再胡闹了,而且这次的事也足够他长长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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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29 14:00:03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见他们不再说其他,也就福了身出来。深一脚浅一脚的向自己的住处走去,喜福见我如此,也不敢搭话,只是在后面举着灯笼跟随。
  我这会儿脑子里只是反复念着台吉策凌这个名字,白天时胤祥在帐篷里的那声大吼代表着什么?他说他不会干的,是不是台吉策凌让他代为提亲,他却不肯。可晚上的宴会上他却帮着台吉策凌说话,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们当时谈话的那个帐篷中是不是还有别人,如果有的话会不会是他……
  我心里一个激灵,似乎把握到整件事的关键,脚下猛的一停,害后面没有准备的喜福差点和我撞作一堆。
  “喜福,我们先到十三阿哥那儿去坐坐。”我冷笑着道,心情终于奇异的平静了下来,因为想到了一种可能,就要去证实。
  “可是……可是格格,现在已经很晚了,十三阿哥恐怕已经歇下了。”
  我不为所动的转身向胤祥营帐走去,继续轻笑道:“没关系,亏心事做多了,他今天怎么可能睡的着?”
  走到胤祥营帐附近时,被他身边的一个太监拦了下来,那太监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道:“格格,我家主子已经歇下了,有什么事不如明天再说吧?”
  我一言不发绕过他继续向前走,那太监眼明身快的一把抱住我的腿哀求道:“格格饶了奴才吧!格格饶命!”
  我淡笑着蹲下身看着他道:“我饶了你的命,谁又来饶我?”
  那太监被我吓的手一哆嗦松了开来,我在他眼中看到犹如修罗饿鬼般的自己,不由笑的更是开心。我本无意伤害任何人,但也绝不任人宰割。
  这时本来黑暗的帐篷忽然亮起一盏昏暗的油灯,胤祥有些虚弱的声音从帐中传出:“是瑶华格格吧?请进来!”
  我沉默的走入帐中,见他也如胤禵般趴卧在床上,脸色同样是白的吓人,心中不由生出几分不忍。但想到我的推测,只能把那不忍又吞回肚里,冷着脸看他。
  胤祥咳嗽了一声,对我身后跟进来的那个太监道:“你先下去吧!不要再让别人进来,知道吗?”
  “奴才明白。”那太监低着头退了出去。
  我对身后也同样跟进帐的喜福使了个眼色,她犹豫了一下也退了出去。
  两个下人走后,我们俩四目相对,却都不知如何开口,帐篷里陷入寂静。
  我见胤祥半天也不说话,只是用一双满是哀伤的眼看着我,生怕自己再多等一刻就会心软,于是冷哼一声道:“怎么十三阿哥这会儿成了闷葫芦,我听说今个宴会上你可是舌璨莲花,一席话说的是四方惊叹呢!”
  胤祥听了我的话后,脸色又白了几分,轻喘着道:“瑶华格格……我……我对不起你。”说完这句话后,他就再不吱声,只是不住的咳嗽。
  “对不起我,十三阿哥能有什么事对不起我?刚才十三阿哥不是还在为我的婚事操心吗?这样关心我的终身大事,又怎么会对不起我呢?”我冷笑的看着他。刚才他的一句话,已让我心凉了半截,终于还是被我猜中了吗?
  胤祥一句话不说的任我发泄,看着他那比纸还白的脸色,我肚中诸般恶毒的话竟一句也说不出来了,只是叹道:“我只问你,这件事是不是他指使的。”
  他听我这么一说,不由大声的咳嗽起来,猛喘着气道:“不是……不是,没有人指使,是我……是我禁不住台吉策凌的央求,他又送了礼,我才……我才……”说到这时,他痛苦的低下头,似乎是不知该如何再继续下去。
  “何必呢?”我见他如此,来时的那一股怒火已转为平静,悲哀的望着他道:“何必编这样的谎话骗我?咱俩虽相交不深,但你平素的为人我是知道的,我本以为你也是了解我的,没想到为了他,你竟如此对我?”
  “…………”胤祥被我说的哑口无言,只能不知所措的回望我。
  忽然帐帘一挑,一人从外面走入,冷声道:“不错,这事是我让十三弟干的。”
  我转过头,毫不意外的看到一脸无动于衷的胤禛。
  我望着他没有表情的脸、无感无波的眼,那最后一丝希望也被彻底抽离。明明心中已认定是他,可总有一个声音不断的告诉自己:也许是你弄错了,也许根本和他没关系。
  现在那声音终于完全消失了,留在我心底的只剩下如黑洞般的空旷。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四贝勒不知这会儿有没有空,瑶华想和你谈谈。”
  “好啊!”他平静的看着我,然后又看了一眼床上的胤祥道:“你想谈什么都可以,只要别再来打扰十三弟。他今个为了你受了皇阿玛的杖刑伤的已是不轻,你就不要再在他伤口上撒盐了。”
  “为了我?我看是他咎由自取。”我冷笑着回答。
  “如果真是如此,他也不会弄到现在这步田地,如果他肯照我说的去做,又怎会无缘无故的挨十下杖刑。”胤禛又冷淡的扫了眼趴在床上的胤祥道:“他若不是还顾念着你,又何必和胤禵滚打在一处,一幅难解难分的样子,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我心中一震,一直有些不太通顺的地方终于理清。的确,胤祥完全没有必要和胤禵一起发了疯般的扭打,即使是胤禵先给了他一拳,可那是在宴会上、在康熙面前,百十双眼睛看着,自然有人为他做主,他实在没必要因小失大。那他为了什么自然不言而喻,他想帮我把这件事情拖下来,可又不愿违背胤禛的意思,所以用了和胤禵同样的笨办法。
  我转头望向胤祥,他低垂着头一句话也不说。我深吸了一口气,现在才觉得胸口舒服了些。胤祥毕竟有他的难处,这件事也不是他的本意,真正的罪魁祸首是胤禛。自从那日他突然的发疯,到今天是该我们完全摊牌的时候了。
  “十三阿哥好好将养,瑶华告退。”我行了礼后抬头挺胸的从胤祥帐中走了出去。
  帐外不见喜福和刚才拦阻我的太监的身影,想是他们要阻挡胤禛,所以被胤禛的手下带走了,我平静的想着。
  我前脚刚出来,胤禛也从帐中走了出来。我冷冷的看着他道:“四贝勒刚才进去时见到我的侍女喜福没有?这丫头平日顽皮,可不要和什么坏人走到一起被不明不白的灭了口才好。”
  “哦,帐外还有人吗?我进去时倒没看见。”胤禛漫不经心的回答:“想必是一时贪玩走的远了些,瑶妹妹不用担心,相信她很快就回来的。”
  我环顾四周黑漆漆的夜景,只觉得胤禛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真是越来越长进了。不过,他也的确没有必要和一个宫女过不去,相信喜福应该是没事的。
  “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今晚月色不错,瑶华想月下散步,不知四贝勒有没有这个雅兴?”我边说边向前走着,我知道他会跟上来,因为他想做决断的心情和我一样迫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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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29 14:09:5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 十年之约

  我和胤禛穿出营地,在夜晚的草原上行走,似乎没有尽头般的行走。良久,我看着身侧一直沉默的他,决定不再犹豫。于是停下来问道:“为什么这样做?”问题刚一问完,连我自己都想笑了,为什么还要问这么傻的问题?因为还是没有彻底死心吗?因为还总是把他和半年多前那个疯狂的胤禛联系到一起吧!
  他见我不再往前走,也停下来看着我道:“我是为你好。”
  “为我好?”我心中的怒火因他这句话开始熊熊燃烧,冷笑道:“这么说我还要感谢四贝勒了?”
  他紧紧盯着我的眼睛,好像要看到我的心里去。我冷冷的回望着他,把他阻挡在外,不许他有一丝侵入我的心田。半晌后,他停止了像进攻般的对看,叹道:“离开这里对你有好处,你不是一直想离开皇宫吗?去喀尔喀吧!那里很美,你会喜欢的。”
  我心里有丝诧异,他怎么会知道我想离开皇宫?面上却不露分毫的道:“谁说我想离开皇宫?就因为你口中那个美丽的喀尔喀,我就应该被发配边疆,嫁给一个我完全不熟悉的人?”
  “那你想嫁给谁?”胤禛的眼中不再像初时那般平静,在那里面有诡异的光和影流动着,冷笑道:“八弟?九弟?十弟?还是十四弟?我真是该死,竟差点忘了这些人为了你连性命也可以不要的,只要你在皇阿玛面前吹吹风,哪个不是手到擒来。”他边说边凑到我耳边低喃着:“或者你还有其他的裙下之臣,不过也难怪,像你这么美丽到生动鲜活的女孩的确少见,怪不得当初连太子也舍不得杀你。可惜你年纪太小,要不然当初太子妃的位置非你莫……”
  “啪!!”
  他的话没有说完,止于我的一个巴掌下,我不能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那里红红的一片,宣告着我刚才所做的事情。我没有想到真的会打到他,明明那一下并不是太快,以他的身手应该可以躲开的,可我为什么会打中他?他又为什么不躲?
  相对于我的手,胤禛的脸上竟一点印记也没留下,被我一掌打到脸上,他却毫不生气,反而刚才还有情绪波动的眼变的冷凝下来。他冷冷的注视着我道:“离开或者卷入纷争,你是聪明人,应该懂得如何选择吧?别让我失望。”说完就转身要走。
  被他这么一说,我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切的一切全都明朗了。他在警告我,警告我不要和胤禩他们走的太近,他不希望因为他们当中有人娶了我而得到康熙的注意,所以就想把我扔到蒙古去,就想让我彻底从皇权的斗争中消失。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卷入他们的纷争,从来不想的呀!
  “你别逼我,”我喃喃低语着,忽然又冲着要离开的胤禛大喊道:“你别逼我!!”
  本来已经举步要走的胤禛,听到我的话又退了回来,一反常态的温柔抚摩着我的脸道:“怎么就哭了呢?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爱流泪呀!”说着抬起手,那上面果然有一滴晶莹的水珠,我这才发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掉下泪来。
  他把带着泪珠的手举到唇边,缓慢而优雅的吸允着,那样子让我联想到暗夜中的吸血鬼。我慌乱的看着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生怕他扑上来吸食我的鲜血。
  但他只是轻笑着放下那只被吸允的手,道:“如果你真的那么不喜欢喀尔喀的话,就学会忍耐吧!十年,十年后我会去接你,决不食言。”说着迈步离去,不再有一丝迟疑。
  望着他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我疲乏的坐到了地上,一动也不想动。只觉得心凄楚的发胀,胀的几乎把胸膛也裂破了,同时又总是断断续续的跳着。不断的有一个声音小声的在我耳边道:“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吧!只要离开,那些皇子的是是非非就和你没关系了,只要能离开,就算是嫁到蒙古去也值得。
  可另一个声音又严厉的警告我:你为什么要按照他的要求做,他凭什么支配你的生活?他为了他的皇位要把你嫁到蒙古去,你应该恨他,报复他。
  我就这样在草地上不知坐了多久,久到似乎整个身子都结了冰般的寒冷,然后我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抱起,一步一步的向营地走去。那温暖渐渐把我从冰冻中解救出来,我出神的看着抱着我的人——巴尔,他沉默的抱着我走回营帐。
  这个夜晚对我来说既漫长又短暂。
  回到帐篷后我一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下一步该干什么?胤禵说过康熙很难驳台吉策凌的面子,真不知胤禛是如何说动他来娶我。漫漫黑夜就如我看不到未来的人生,就算这次能躲过,那下回呢?
  不知不觉天已大亮,我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不能再颓废,因为战斗开始了。
  喜福从帐外走了进来,不知道她昨天有没有被胤禛的手下为难,看她的神色似乎没什么事发生,我也实在没精神去关心她的事情,只当昨天什么都没发生过。服侍我梳洗时,她看着我几次欲言又止,我只装做不知。有些事我现在自己都不知该怎么办,更没办法回答她的问题。
  “喜福,如果我要远嫁喀尔喀,你会不会跟随。”打扮好后,我边揽镜自照边随意的问着。
  没想到喜福被我一问竟“扑通”一声跪到地上道:“格格对奴婢一直恩宠有加,不论格格去哪里,奴婢都会跟随,誓死侍奉主子。”
  我轻笑着放下镜子道:“别说的这么严重,什么生呀死呀的!你主子我还没落魄到那份上,就算真有那么一天,也总要拉几个垫背的,还轮不到你来吃苦,起来吧!”
  喜福诧异的抬头看我一眼,小心翼翼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站在我身边的她这会似乎连手脚都不知要哪放。我见她如此拘谨,不禁摇头笑道:“怎么今天这么拘束?平日也没见你这样,难道我会吃了你不成?”
  “不是……不是的。”喜福犹豫着道:“总觉得今天的格格和往日有些不一样,所以才……才……”
  正在她不知该怎么表达时,帐外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格格起来了吗?奴才李德全求见。”
  我心想果然来了,便道:“瑶华已经等候多时了,公公请进吧!”
  这位康熙身边离不开的总管太监进了帐几步走到我面前,打了个千道:“格格,万岁说好几日也没和格格好好聚聚了,想趁着今早有空和格格一起用早膳,所以特让奴才来请,不知格格还要不要再准备一下?”
  我点点头道:“瑶华准备好了,公公请带路。” 这是我最后的救命稻草,虽然他很不牢靠,但我还是要试着抓一抓才甘心,就算这根草最后也舍弃了我,起码我没有留下遗憾。
  我到康熙的营帐时,他正伏在案上看书,见我进来放下手中的书向我招手道:“瑶丫头,朕等你好一段时间了,快过来吧!”
  我恭恭敬敬的走到他面前行了礼,才被康熙一把拉住在他身边坐下。康熙望着我叹道:“到底是大姑娘了,懂得进退礼数。”然后对跟着我进来的李德全道:“传膳吧!”
  “喳。”李德全领命下去吩咐。帐篷里又没有别的伺候的宫人,只剩下我和康熙。
  我本以为康熙会在此时提起昨天台吉策凌求亲的事,可没想到他却只是问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闲话几句家常。直到李德全去而复回的侍侯着我和康熙用完膳,他一句关于婚事的事也没向我提起。
  我缓慢的咽下最后一口汤,同时也把苦涩咽入肚中,望着康熙清亮的眼我只明白了一件事,就是一切已成定局,而我——无力回天。
  从康熙那出来时,我的心情出奇的平静。为什么不平静呢?这不正是我一直希望的吗?我一直希望离开紫禁城,离开皇权的斗争,现在我达到了,我以后的生活将和那个世界彻底隔绝。可心底深处又有着不甘,不愿以这种失败者的方式退出舞台,难道命运真的无法反抗?因为胤禛是以后的雍正皇帝,所以我注定被他摆布?我是不是受历史书的影响太深,总认为历史是无法改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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