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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alieen_ji

【连载中】穿越时空--瑶华  作者:晚晴风景 『告一段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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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30 09:52:05 | 显示全部楼层
  目光转向棋盘,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我漫不经心的回答:“差劲之极。”
  “是呀!的确挺差的一盘棋,走到现在,双方所犯的错误都太多了,而且每一次都几乎致命。”胤礽略微点了下头,手拂过棋子,指着棋盘一角,像是自语又像是讲解:“你看这次失误,差点让黑子彻底丢掉这盘棋,幸亏之后白子犯了轻敌的毛病,没能把握大好机会,我想那次白子一定懊悔得要命。”说着,他向我望来:“你说依现在的形势看,谁会赢?”
  “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又何必问我这个局外人。”我冷冷的回答,感觉自己正在不停的被他愚弄。什么棋局,不过是用来比喻他和胤禩等人的较量,黑子是他自己,而白子则是胤禩他们,最后的胜利者自然为的就是高挂在心中的那抹明黄。
  胤礽笑着摇头,道:“我什么答案都没有,因为我在赌博,把我所有的一切都压上的最后一赌。而你也不是局外人,你是这盘棋的关键,是会至一方于死地的关键。你说,老八如果发现你不见了,他最先会想到什么?”
  四阿哥胤禛,我的脑中先略过他的身影,如果连我都会这么想的话,胤禩他们又会怎么想呢?
  他说完后,我们久久对视,然后我长长吐出口气,道:“你真是个疯子。”
  “我没有别的路可走。”他无奈的叹息,然后显出抹好笑的神情道:“你知道吗?因为上次你的事情,他们已经暂时联手,压的我几乎喘不过气来。但现在不同了,没人会想到老四的人突然来这么一手。而且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是吗?”
  “如果最后我被从你宫中找出来,你知道这对你又意味着什么吗?”
  “我已经做好准备。”他的笑容非常轻松,像是真的对此毫不在意,接着又冲我做了个邀请的手势,道:“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走完这盘棋?你一定也希望知道最后胜的是哪方?”
  “不用走我也知道。”我定定的直视他。
  “哦。”他的手似乎轻微的颤抖了一下,脸上却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道:“我想,你一定是希望白子胜的,对吗?”
  “没人能胜,这根本是两败俱伤之局。”我生气的挥手扫落桌上那些让人看着心烦的棋子,鹤蚌相争渔翁得利,难道他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突然剧烈的疼痛透过手掌直钻入我的心里,我一下冒出了冷汗。
  一只手急忙抚上我疼痛的手,温温的、暖暖的,像是一阵和煦的春风拂过。
  “怎么这么不小心?你手上的伤还没好,是不能用力的。”胤礽的手握着我的手,力量很轻,只要轻轻一挣,就可以挣脱。但被他那只温热的手一握,我的心里却有片刻恍惚。脑中只是反复的想着:这只手是温的……这只手是温的。
  胤礽见我既不挣开,也不再说话反驳他,脸上神情不觉更是柔和,轻握着我的手道:“你放心,一切很快就会过去,然后我们会回到从前,和以前一样的。”
  和以前一样?我的眼睛迷惑的眨了眨,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意思,脑中似乎有古怪的念头一闪而过,可惜快的让人根本无从把握。
  “如果……”胤礽犹豫的望着我,道:“我是说如果……黑子胜了,我一定会……”
  “哐啷!”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传来,竟大的像是一声惊雷,直直打在我心上的同时,也终于让我从迷雾般的状态中苏醒过来。
  我转头向发出声音的地方望出,那里的地上散落着无数的陶瓷碎片,在碎片旁边站着一个女人,大约三十多岁,岁月在她脸上似乎只留下了优雅的气质,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她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郁郁的端庄神气弥漫着她的整个身姿,如神佛般高高在上俯视着眼前的一切,仿佛她脚下一地的凌乱和她毫无关系,就如她踏足之处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样。
  我和她目光相遇的一刹那,她的眼中似乎闪过比地上散落的碎片更凌乱的神色,但只是一眨眼,她的眼里只剩下冰冷与漠不关心。
  胤礽缓缓放下握着我的手,脸色铁青的望着来人,冷冷道:“谁让你进来的?”
  我呆楞了片刻,才终于想起眼前这个女人是太子妃石氏,因为以前只在宫中的几次宴会上照过面,石氏平常又深居简出,所以猛一见她,我还真没认出来。听说这位太子妃平时除了管理着太子宫中的事物外,唯一的爱好只有诵经念佛,整日躲在佛堂中不肯出来。
  石氏像是根本没有听见胤礽的话,目光只在我身上来回游移。看见我在这里,她却毫无意外之色,依旧平静的可怕。胤礽因她的无视,脸色变的更加铁青难看,手不自觉的攥紧,似乎随时准备冲上去掐住她的脖子。
  我有些惊疑的望着石氏,不知道她准备干些什么,刚才我和胤礽的样子在外人眼里实在太容易被误会,而身为太子妃的石氏更是最容易误会的人。我稍稍垂下眼敛,心里开始打起算盘,如果这时候再接再厉的刺激太子妃一把,她会不会一怒之下告到康熙面前,进而解除我被困在太子宫中的局面。但如果这样做的话,无疑是鱼死网破之局,太子固然颜面扫地,我和胤禩也势必成为众人眼中的一个笑话。
  不守妇道,这对清朝的女性来说,简直无疑为死刑判决书。
  也许我还有别的办法可以说动石氏,就算胤礽要发疯,难道石氏也疯了不成?
  我略微犹豫的抬起头,实在不愿意把自己和胤礽一起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石氏的声音正好于此时响起,温柔婉约中却有着掩藏不住的漠然与冷淡:“爷,安海满处也找不着您,说是有急事,我想您肯定是来这边了,所以就过来看看。”
  听了她的话,胤礽努力压抑了一下怒气后,点头道:“我这就过去,你以后没我的吩咐不许再踏入这里一步,听到没有?”
  石氏沉默的点点头,半晌后才道:“是。”
  “没事你就走吧!”胤礽不耐烦的挥手,像是在驱赶烦人的苍蝇,让在旁边的我彻底看傻了眼,这对夫妻的相处模式也太奇怪了吧!
  石氏毫不犹豫的转身准备离开,却让我看得大急,她要是走了,我的逃离大计又找谁去?而且听胤礽的口气,我以后再想见她都难。
  “哎哟!”我低头抱住肚子轻轻的一声呻吟,声音的大小足够屋中另外两人都听个清楚明白。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胤礽一扫刚才的不耐与冷漠,语气紧张的俯身问道。
  “我……好象……我……”我使劲把脸憋的通红,望着他语无伦次的说着。边说边偷眼观瞧另一边已经停住的石氏,她脸上依旧缺少表情,只是淡漠的望着我和胤礽,就像是在观看一场戏剧。望着这样的她,我的心渐渐沉了下去,莫名的涌上一股奇寒,也许想从她这里找出离去的办法根本是不切实际。
  “来,先到床上歇歇,再告诉我你到底是哪里不舒服?”一瞬的慌张后,胤礽略定了定神,就准备毫不避忌的扶我上床休息。
  我急忙向旁边躲了躲,仍旧做出痛苦的样子道:“多谢太子好意,可是能不能让太子妃帮帮我……这事太子不方便……我身上不太干净……”我咬牙小声说着,不管如何先争取和石氏的独处机会再说,希望他们能听的懂我的暗示。
  一阵沉默后,石氏开口道:“爷,安海还在等您,八弟妹的事我来处理吧!”
  太子犹豫的望了我一眼,见我也正两颊通红的望着他,便迟疑着道:“不如……我叫喜福……”他显然也明白了我话中的意思,知道我是因为月事来了,才会肚子痛。
  “我不要见她!!”我忽然拔高嗓音,装出一幅歇斯底里的样子,似乎完全无法忍受听到这个名字。
  “爷,还是我来吧!”石氏平静的说。
  “好吧!”胤礽说这两个字时,眼中精光射向石氏,似乎在警告她什么。
  胤礽离开后,屋中的气氛有些尴尬,石氏沉默不语,我则在侧耳倾听的同时,心里不住打着算盘,希望能找到说动石氏放我离开的理由。
  “你不用听了,就算是比刚才大十倍的声音也不会惊动这里的任何人。”石氏的嘴一张一合,话声却像是慢了半拍才传入我的耳朵里,过了半天我终于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她望着迟钝的我,唇竟稍稍向上翘了翘,似乎是在愉快的笑着,又似乎在嘲讽我的无能。
  看着这样的她,我的嘴张了又张,但最后只是静静的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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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30 09:56:1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资格

  “你想的,我知道,可惜我无能为力。”石氏漠然的转开头,眼睛盯着地上的棋子,久久的出神。
  我沉默着俯身把棋子一颗颗捡起,心里暗叹口气,笑自己幼稚,居然去奢望胤礽妻子的帮助,试问一个妻子又怎么会和丈夫对着干呢?
  “有用吗?”石氏突然的问题如天外飞来一笔,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她见我不解的望向她,又补充道:“我是问你一直这样挣扎反抗有用吗?就好象你手中的这些棋子,现在你把它们捡了起来,然后呢?不过是让他再摆一局罢了。”
  我望向手中下意识握紧的棋子,心里忽然感到说不出的疲惫,索性一屁股坐到地毯上,抬头直视她道:“难道因为知道无用,就不挣扎?那样的我也就不是我了。”
  石氏看着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的我,一向淡然的眼中闪过抹惊讶,对我突然的举动显然非常意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微笑着看她诧异,感觉面对胤礽夫妇时一直处于下风的自己终于稍稍扳回了一局,干脆热情的好象在招待客人般道:“太子妃别客气,坐呀!”边说边伸手胡乱一比,手指在椅子和地面之间游移,开始期待端庄的太子妃的选择。
  应该是椅子吧!那么优雅的人……我正想的出神时,石氏已经平静的坐在了我的身边。这回换我惊讶了,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身边的贵妇,侧头正好看到石氏耳边拖垂着的长长耳坠,越发映衬出她脖颈的纤细美丽。她优雅而高傲的坐着,空气、光线以及身边的一切都围绕着她旋转,仿佛她就是这里的主宰,而地毯正是王座所在。
  “我听说过很多有关你的事。”她漫不经心的捡拾脚边的棋子,而我则沉默的听着她的叙述:“从以前到现在,我听了很多。直到上一刻,也就是你装病时,对你,我仍旧是不以为然。你以为他看不出来你在骗他吗?他只是不想你难看,或者说他不想为了这么点小事和你撕破脸,所以才配合你把戏演下去。”
  “这么说,在你们眼里,我一直都是戏中的丑角了。”我牵动嘴角,嘴中满是苦涩。
  “不,演戏是这里每一个人的本能,只不过有的人演的好,有的人演的不好,有的人演着演着连自己也认为戏里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石氏的声音飘忽不定,她明明就坐在我旁边,但给我的感觉却是隔着一个宇宙那么遥远。
  “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双手抱膝,几乎要把整个脸埋入膝盖里,闷闷的问。
  “别吵、别闹、别问,静静的看,一切都会有结果的。”石氏低声的念着,声音小到我要竖起耳朵才能听见全部:“我们……原就是他们的附属品。”
  “你让一个被绑架者去积极的配合绑匪,不觉得很奇怪吗?”我猛的抬起头,冷笑道:“而且,我也从来不认为自己是谁的附属品。”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石氏喃喃的念着,似乎已经完全陷入了她心中属于佛法的那个世界。
  我冲天翻个白眼,如果她希望能用这些虚无缥缈的话来感召我的话,肯定会大失所望,这绝对是比对牛弹琴更差劲的方法。
  “你以为我不想把你这个瘟神送走吗?”她忽然语带嘲讽的说:“知道他刚才为什么对我脸色那么差?别以为我们平常就是这样,以前他虽然不喜欢我,但起码面上还是过的去的。这次会弄成这样全是因为我在你被送来的时候,曾自不量力的想把你再悄悄的送回去。可惜,失败了。”她的语气淡淡的,一点也听不出里面有惋惜的成分。反是本来在她说我是“瘟神”时,还想抗议一下的我,在听了她后面的话后,震惊到忘记了抗议。
  她说她努力想把我送回去,她为什么要帮我?还是这只是说来哄哄我的?
  “不相信他会把这么机密的事告诉我?”石氏显然误会了我的表情,解释道:“他的确不会告诉我,可我有我的方法,只要是太子宫中的事我都会知道。”
  “既然你也想我离开,那我们合作吧!”我满怀希望的看着她。
  可她只是无动于衷的摇头:“迟了,如果你还没醒,什么都不知道,我可以送你离开,但现在不行。所以,我希望你能静静的在这里住一段日子,为了所有人好。”
  我一语不发得看着她,牙齿无意识的在下唇上狠狠的咬着。她的意思已经很明白,警告我不要乱动,因为她要维护她的家族利益。
  “我也有需要用心保护的,就和你一样。为了他,付出任何代价,我都心甘情愿。”在她准备结束对话,起身离去时,我低声自语。
  她的眼神闪了闪,然后冷静的道:“那么我在这里祝你好运吧!不过我奉劝你,不要以为什么人都会围绕你旋转,如果当初万岁宠爱的是另一位格格,你又能算什么?宫中的这些皇子,他们的骄傲不允许他们去看比他们低贱的人,所以他们的眼中都只能看到你,但也同样是因他们的骄傲总有一天会彻底毁了你。”
  “在那之前,也许有人的毁灭比我的来临的更快,所以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我礼貌的笑着说:“另外,太子妃,能不能麻烦你去替我拿一套干净点的衣服,因为刚才我并不是装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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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30 10:00:38 | 显示全部楼层
  康熙四十九年十月

  我坐在椅子上,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对面微笑的胤礽,他今天似乎心情很好,从进到我的房间后就在不停的微笑,嘴角勾勒出完美的浅弧,四周的空气似乎也因他的欢愉而躁动着。
  他又在一个人摆着棋子,不过今天这局却非常完美,正如他的微笑一样,无论攻还是守都条理分明。
  每天傍晚时分,他总爱来这里,然后开始独自下棋,我则安分的在旁边看着。被绑架的这些日子,我一直都非常配合,该吃就吃,该睡就睡。反正永远上锁的房门和一直让我感到的若隐若现的监视视线都和我没关系,我只要像往常一样生活就行了。可惜,这么长时间以来,感觉胤礽对我的提防一刻也没放松过。
  示敌以弱,戒急噪,我不断的这样提醒自己。
  “我很高兴。”胤礽放下颗白子的时候这样对我说,似乎在期待我的追问。
  可惜我只是爱搭不理的轻应了一声,让他唇角快乐的微笑有一瞬间的僵滞。
  “今天,八弟他们对四弟可真是不留情面呢!”他放黑子时,笑容又变的自然,热切的眼睛像是已经穿透棋盘,在回忆一些对他来说万分美好的事情:“不过,也难怪,你都失踪这么多天了,他们要是还能沉的住气,我就真的要佩服他们了。”
  我故做没兴趣的低头研究他摆出的棋局,心里隐隐有莫名的不安,似乎哪里出现了错误,偏我却一点也查不出来。
  胤礽丰润白皙的手又放到棋盘上,甲尖柔圆而带珠泽,光是看着这样的一只手,就能感觉到那上面散发出的热量。
  我恍惚的想起梦中那只冰冷的手,冷到连人心都能冻结,也许那时我是在做梦吧!
  “在这之前,他们总是一刻不停的盯着我,连我手下一次普通的宴会都能让他们挑出无数的错误。而现在,我终于可以稍微喘口气了。”胤礽依旧边下棋边自说自话,其实我回不回答对他来说毫不重要,他只是需要一个可以倾吐的对象而已。忽然他的眉毛拧起,语带猜疑的说:“可是,今天私下里皇阿码忽然问起你,当时我、三弟、四弟、七弟、八弟、九弟都在场,你说他为什么忽然又想起你的事情?这么多年来对你不闻不问的他,到底都知道了些什么?”
  我眼前晃过康熙老谋深算的表情,下意识的问道:“他问了关于我的什么事情?”
  胤礽深思恍惚,似乎在极力追寻记忆的片段。直到我追问时,他才浑身一震的清醒过来,眼睛轻眯成缝,眼光不住的在那条缝里来回旋转,隐隐露出抹喜色:“这是今天第二件让我高兴的事。无论皇阿玛为什么会问起你,结果却是出乎意料的好呢!皇阿玛说好些日子没见你入宫请安,问你是不是身体不适。”
  我蹙眉听着,只感觉说不出的古怪,自从一废太子时我在康熙面前力争回到八贝勒府后,我和康熙的联系就彻底断了,除了一次他当众毫不留情的指责我嫉妒行恶外,这位大清朝的皇帝再也没有提起过我。就算是我入宫给各宫娘娘请安,他也是避不见面。如今,在我失踪的日子里,他又为什么会想起我?难道说这些皇子的动静其实都在他的掌握……
  “你猜八弟他们怎么回皇阿玛?他们倒会讨巧,说你去京郊的寺庙小住,为皇阿玛祈福。” 胤礽好笑的道:“瑶妹妹,我记得你从小就不爱去寺庙吧!好象还说过不信这些的。”
  我一脸黑线的望着他,心里只能轻叹,自己的确曾经在很多人面前说过这样的话。胤禩还真是会找借口,居然这么烂的借口也能被他找到,明显露洞百出。
  “然后皇阿玛就说,难为瑶丫头还这么有孝心,只是她平常一个人在府里也太孤单了些,朕看不如送个人去给她做作伴。”胤礽说这话时故意压低嗓音,把康熙的语气、神态学了个八成。定定的望着这样的他,我才忽然意识到他原来是康熙的儿子,同样的狡猾而残忍。
  我的眼神闪了闪,然后若无其事的低下头盯着棋盘看,胤礽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充满乘胜追击的意味:“你不问我皇阿玛把谁家的女子指给了八弟?”
  “我看你这盘棋,白子会胜。”我低头喃喃。
  “你在逃避现实。”
  我忽然高昂起头,很妩媚的笑道:“太子想挑拨离间吗?可惜,您不合格。”
  胤礽眼中闪过失望之色,不满的嘀咕:“怎么就不合格呢?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挑拨离间?”
  “两只眼睛都看见了。”我甜笑着:“麻烦太子下回要挑拨时,挑一个比较简单,容易突破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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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30 10:00:52 | 显示全部楼层
  他轻舒了口气,道:“这回你说对了,我是想挑拨,可惜八弟在这事上滴水不漏,让我无从下手。不过,你别以为是什么好事,当面把皇阿玛的指婚顶回去,根本是不要命的表现,我就不明白那个平素八面玲珑的八弟为什么会犯这么严重的错误?”
  我听后久久不语,半晌后方黯然道:“因为他知道我的底线在哪里,因为我们都太了解彼此。”心里说不清是高兴,还是辛酸,或许两者都有。感觉我正处于熊熊烈火燃烧的深渊旁,只要再一步就会坠入,而天真无邪的自己却仍旧沉浸在由胤禩构成的保护网里,幸福的生活着。
  以一个古代女子的身体去要求现代女子的权益,这本身就是一件会让人发笑的事情。
  忠贞——从来就不是古代男人需要遵守的,它只对女人有约束力。
  如果……如果胤禩生在现代,如果我在现代遇到他,或者他虽生在古代却只是个平民,该多好!
  “八弟样样都好,可惜他注定要败在我手下。”胤礽举重若轻的放下一枚黑子,一下扭转了棋盘上黑方的劣势,然后抬头冲我笑道:“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有最致命的弱点,而我没有。”
  我失神的望着丢失了大片江山的白子,脑中不由自主的开始幻想胤禩拒绝康熙指婚那一刻的情景,他是抱着怎样的决心来下这个决定,康熙又会如何看待他?
  “他失去了最后的机会。”胤礽落子越来越坚决,很快便把白子打的溃不成军,他脸上的微笑也越来越完美,一种让人看了会觉得万分碍眼的笑容,而从他嘴中吐出的每一个字都重重击打在我心头:“谁都看得出来,皇阿玛给了他一个最后选择的机会,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但八弟却偏还执著着,如果是我绝对不会这样做。”
  一盘棋到了收关阶段,胤礽伸手抚乱棋子,连数目都不用就可以看出是黑子胜了。我抬手扣住眼前的几颗白子,不让他收走,接着抬头冲胤礽笑道:“正因为知道他一定会这样选择,我才会爱上他。”
  “爱……”胤礽轻蔑的笑,他伸手轻拍我固执的扣在棋盘上的手,像是在安慰一个被宠坏的孩子:“你很快就会明白那个字连一文钱都不值。”他的手明明那么温暖,但说出的话却让我不由自主的打寒战:“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资格说这个字,我没有,四弟没有,八弟也不会有。而八弟错就错在明明没有资格,却偏要说这个字。在我看来,与其说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倒不如许给你荣华富贵和安稳的生活更实在。”
  “原来在你眼里,我就是个这么肤浅的女人。”我的脸白了白,然后又欢快的笑起来。
  “这不是肤浅,是现实。”他也在笑,但眼睛里却全无笑意:“这里的女人就应该现实,可惜瑶妹妹你从小被皇阿玛宠坏了,所以变的不现实,这些年才会吃这么多的苦头。以前的我也和你一样,那时候咱们俩个是同病相怜。”
  胤礽见我脸色越来越难看,便安抚的笑笑:“瑶妹妹,你不用怕,我说过一切都会好的,相信我吧!如果你不愿意变的现实,那么就一直这样好了。”他表情温柔的望着我,傍晚最后的一丝光透过窗缝打在他身上,像是在他身上镀了层金,显得高贵不可侵犯的同时,又为他凭添几分柔和。他虽然这样认真的望着我,但那不太纯正的黑色瞳人中映出的我却是模糊一片。也许他正透过我在看着另一个自己,幼年时一样的骄傲、任性、一样得到康熙特殊的关爱,却因身份不同而演变成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
  我沉默着松开手,任他把我手中的棋子收走,然后从容的起身离去。傍晚来、下棋、聊天、收棋、在掌灯时分离开,这几乎成为胤礽生活一部分的同时,也在一点一滴侵蚀我的生活。
  “这几天我会比较忙,恐怕没有时间来看你了,我让喜福过来伺候你吧!”在门口时,他的身形顿了顿,有丝迟疑有丝试探的问。
  终究还是对我放心不下吧?
  “喜福从什么时候开始被你收买的?”我若无其事的问。
  “你还在气她?”
  “只是好奇而已。”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沉闷,他似乎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我无聊的看着自己的手,想象那上面开出花来,被关了这么多天,除了傍晚时能和胤礽说会话外,连平常送饭的人都是个哑巴太监,这里的生活实在太闷。
  “你大婚之后,我找到了她。”胤礽扔下这几个字后翩然而去,也因此没有看到我睁大的眼睛和下意识握紧的手掌。他唯一听到的只有我的轻叫声:“我的确需要个解闷的,别忘了让她过来呀!”就算是监视也无所谓。
  望着因紧闭而沉寂的木门,我心里却没有片刻宁静,低声轻念:“这么多天,我是想相信你,甚至把赌注压在你这里,可惜你终究是没有让我下注的勇气!因为赌注如果下在你身上,一定会输得很惨。”
  既然牌桌上已经注定没有胤禩和我的位置,那么也许我应该换一种玩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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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30 10:04:2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 行险

  喜福进来的时候,我正坐在梳妆台前发呆,被关的这些天里,胤礽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居然连一个服侍梳洗的丫鬟也没派给我。就算是怕我被关的事情败露,但他不会连一两个心腹都找不出来吧!每天除了那个送饭的哑巴太监兼职打扫屋子外,就没有任何宫人再来这里。害我这个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腐败剥削阶级生活的小女子只能一边和发型奋斗一边感叹古人实不欺我,果然是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
  想想自己这么多年的贵族米虫生活,真是应了来时想的那句话——混吃混喝,虽然以后的前途无光,但现在不捞够了自己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我两眼放光的看着低头推门而入的喜福,感觉像是看见了上天派下来的神仙。我指着头上被自己梳的惨不忍睹的发型,求救:“喜福,你来的正好,快来帮我梳头。”
  喜福猛的抬起几乎要压进胸口的头颅,疑惑的望着我,不信、犹豫、狐疑,各种混乱的表情在她脸上一一闪过,但看着我坦然迎视的眼,她微微的笑了。喜福的嘴角似动非动,眉弯弯的如条弧线,在她的脸上似乎能看见最虔诚的欢乐,可我还是捕捉到了她眼中阴暗角落的冰冷——轻蔑的、一种看白痴似的眼神。
  “格格,奴婢这就替您梳您最喜欢的样式。”她欢快的说着凑上来,拿起牛角梳子,手上麻利的把梳子探入我的头发里,一下又一下的拢着,透过铜镜我都能看到她嘴角那抹模糊的笑,似乎是因为觉得善良的我终究原谅她而显得轻松。
  被看的很轻呢!我暗暗冷笑,脸上却越发的不动声色,赞叹着:“还是你手巧,梳出来的样式也漂亮。”边说边感受着她的手在我发中的穿梭,轻眯起眼享受似的压低嗓音叹道:“人都说手巧的人,心也巧,而且心上都是有很多窟窿,好象是叫七窍吧!”
  喜福的手仍旧有力的在在我发间游走,连颤动都没有。我则继续自言自语道:“是不是心上窟窿越多的人,就越自以为是的聪明,就背叛人的次数越多?”
  “格格还是不能原谅奴婢吗?”她在我身后平静的开口,语气黯然。
  “如果……”我用手指轻敲着桌面,对眼前的勾心斗角已经厌烦:“如果你以为还能骗我第二次的话,就尽管把你的绝招使出来。”
  “奴婢不明白格格的意思。”
  “其实我是想问你雍亲王最近好吗?”我按住她替我梳头的手,转身定定的望着她。
  她沉默着,面上一点也看不出慌乱,只眼中闪过的光泄露出一丝心事,但又因太快太纷乱根本让我看不明白那是什么。
  “你不否认吗?”我低声学她的语气嘲讽着:“我还以为你会说‘奴婢不明白格格的意思’呢!”
  “有用吗?”喜福淡淡的笑着,撤去刚才那种虚假笑容的她开始散发成熟女子的魅力,不再背躬屈膝、没有刻意讨好,只淡然的看着,不冷也不热,这应该就是真正的她了:“格格是怎么看出来的?”
  “疑点很多,但真正确定下来是在昨天我问太子他什么时候收买了你。”我微笑着分析:“太子说是在我大婚之后找到你的,那之前呢?草原上那晚,十三阿哥帐外,你在哪里?为什么四阿哥进来时,我连你一丁点的声音也没听到?然后第二天你又若无其事的出现。是不是那次因为已经成竹在胸,所以连遮掩都懒的做了,可惜最后还是人算不如天算!还有四阿哥说我想离开皇宫,这件事我只和你说过,他是怎么知道的?我当时因为心乱想不到的事情,不可能永远也想不到。”
  “是奴婢疏忽了。”她低下头轻声说,用平日在我身边做错了一件最普通不过的事情时的检讨口气应对着。
  看着这样的她,我本来平静的心忽然感觉到被烈火烧灼的痛,强压下猛然升起的怒气,我假笑道:“这次布局引太子上钩很辛苦吧!最难的是局中套局,也真难为你家主子了。”
  喜福根本不是太子胤礽的人,她从头到尾都是四阿哥胤禛的人。如果她真的背叛我,没有道理在跟了我那么多年后,且我正受康熙宠爱时背叛。
  被绑架之初那只冰冷的手,记忆中只有一个人的手那么冰凉,像要冻住天下所有人的心般。昨天太子又忽然说起胤禩对胤禛不留情面,可在康熙眼皮底下这么明目张胆的攻击胤禛,又有太子在侧,怎么想也不符合胤禩、胤禟等人的性格,就算我失踪让他们乱了阵角,但也不应该犯这样的错误,这件事怎么瞧怎么像是做样子给胤礽看,好安他的心。
  昨夜我翻来覆去的想,能布下这么周密的一个局,一环扣着一环,让每一环上的人都以为自己正主宰着一切的运行,而真正的主谋却在最不起眼的地方观看。这宫里城府深到如斯地步又有这么做的理由的人,除胤禛外不作第二人想。
  “其实我还是有些纳闷,你们是怎么把胤禩他们也引入局的?”我满脸好奇的问着,心里却并不如面上表现出来的平静,因为有些担心……
  “格格,您怕了。”喜福的微笑又一次出现在脸上,自从她表露了身份后,每当我失意时,她就特别喜欢笑,似乎非常开心看到我痛苦焦急的样子。她温柔的笑着,口中的字句不断敲打我:“您怕八贝勒明知道这件事,却不顾您的危险,只为了要制太子于死地。”
  我松口气的叹道:“本来是有些怕的,人呀!无论嘴里再如何的说着相信之类的话,也还是会在心底的最深处产生怀疑,不过让你这么一说,我就不怕了,谢谢。”
  喜福的笑脸僵在脸上,像是时间凝固在她脸上般,然后那笑容开始扭曲变形,有一刻比鬼还难看。我毫不犹豫的拿起镜子举到她眼前,让她看清自己的嘴脸。她看到镜子里自己的那一瞬间,飞快的向后退去,同时慌乱的低下头掩饰自己的表情。
  我笑着安抚:“怎么?怕了?别怕,那可是你自己呀!”喜福一声不吭的站着,我继续以玩笑的语气问:“你说,如果我把这事告诉太子,他会怎么想?是认为我在骗他,还是相信我。”
  “奴婢不知道。”
  “那就去找你的主子,让他告诉你会怎么样!”我笑容一敛,突然急声厉色说。难不成真以为我软弱好欺吗?
  喜福呆楞的低头瞪着地面,仿佛完全不能适应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我。久久的,她抬起头,脸上的表情有说不出的疲惫,直盯着我叹道:“奴婢,明白了。”说这几个字时的喜福一蹶不振,显然在向我宣告她的认输,我满意的看着她点头,终于有扳回一局的快感。
  “我要离开这里。”我无所谓的说,仿佛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
  喜福毫不犹豫的答道:“这不可……”说到半截时她忽然看到我似笑非笑的双眸,马上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境遇,稍调整下语气后,商量道:“格格,您别看这里平时静的连个人影也不见,其实四周都是埋伏。太子爷把您看得极紧要,断然不可能让您逃走。我看不如您在这里再等一段时间,王爷自然会想办法救您出去。”
  “再等?等什么?等你的主子把我家包了饺子,然后捧着碗让我来吃吗?”我嘴角微向上翘翘,语气森然道:“我一个人自然是逃不出去,但不是还有你和你家主子呢?我的好喜福,你们不是一向手眼通天,既然能把我弄到这里来,自然有法子送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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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30 10:07:56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天后 毓庆宫后殿小室

  我坐在椅子里,手上把玩着一柄做工精巧的匕首,明亮的刀刃映出我平静无波的脸,却映不出心中的紧张。匕首是我托喜福带进来的,此时我拿它的手似乎有些抖,猛的闭上眼,尽量把恐惧、不安和对未来的茫然都驱除出体外,只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念着:胤禩、胤禩、胤禩……
  这个名字现在就是我力量的源泉,似乎每多念一遍,我的信心就多一分,不安就少一分。
  今天对我来说注定是繁忙而危险的一天,先要逃离太子宫,然后接下来的事情将更难办,我必须做出选择。
  “格格,快跟我来。”喜福从屋外探进头,面上虽然还很沉着,声音中却透出股焦急。
  我飞快的把匕首收入袖中,起身向外走去。
  十月正午的太阳黯淡无光,整个自然界都像是褪了色般的萎谢。屋外静得有些诡异,门在我身后合上,发出极低的吱哑声,像是不可名状的哀音,在这一片静寂中清晰可辨。
  踏出房门的一刻,我几乎要被这种压抑的气氛再击回屋里,下意识的楞在门口。喜福见我一动不动的站着,焦急的推了我一把,低声催促道:“快,我们的人控制不了多久。”
  “是控制不了多久。”不高也不低的温和男声于这无声的午后却像是平地一声雷般有着极高的震慑力。
  听到这个声音,我本来乱糟糟的心开始平复,脑中竟出奇的清明,侧头看向旁边的喜福,她脸上毫无表情,似乎根本没听见刚才的声音,只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前方。
  太子胤礽正站在那里,他身后跟着几个侍卫打扮的高壮男子。
  胤礽一下又一下的摇着手中的香妃扇,十月的天气本来已经用不着它,但在他手里的扇子却那么合乎自然,仿佛每扇动一下都能带起一片腥风血雨。他脸带笑容的望着喜福,眼中的光却越来越冷,没有丝毫意外的道:“狗奴才,背着我还敢耍花样。说!谁指使你的?”
  喜福转头望向我,像是要寻求什么答案似的,也因此让我清楚看到她平静外表下的慌乱。我轻轻抿唇,盯在她身上的眼里满是笑意。她忽然脸色大变的向旁飞退,可惜还是慢了一步,我毫不迟疑的抬脚踹上她的身子。
  经我猛踹的她根本无法保持平衡,一连几步的向后退去,最后更是一下摔向胤礽他们站立的地方。
  “当啷!”宝剑出鞘的声音响起,胤礽身边的侍卫完全出于本能的把剑刺入这个突然出现的入侵者身体里。利刃入肉的声音虽然细微,但还是被我听的一清二楚,那种锥心的痛楚像是来到我身上一般,让我的心猛然加速跳了两跳,但面上只是冷冷的看着瞪大双眼的喜福。
  我轻轻的张嘴,却一丝声音也没有发出,只是让嘴一张一合,无声的念出几个字:你们逼我的。
  喜福大睁的双眼在我无声的语言中渐渐垂下,眯成一条极细的缝,她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在瞬间退去,配上她衣上的艳红却自有一股惊心动魄的美丽。
  “啪啪啪!”胤礽用扇柄轻敲着手心,冰冷的笑容此时已全被欣喜替换:“瑶妹妹果然是聪明人,真是不负我的期望。”
  “你若不是早就怀疑她,又何必让她独自来服侍我。”我微笑的看着他道:“这回终于趁了你心,把你宫里的奸细都抓出来了吧?”
  “抓是抓出来了,可惜各个都是死士,一个字也不肯说就去了,真是可惜。”胤礽笑眯眯的向我走近,半道又瞄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喘着粗气的喜福,叹道:“还好这个还有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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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30 10:08:09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看着走近的胤礽,他眼中隐约露出抹红,似乎是沾染上太多人的鲜血,想洗也洗不清。我皱眉瞥开头,却正好看到地上染血的喜福被几个侍卫用布堵住了嘴。心说不出的烦闷,眉头皱的更是厉害,不断的在心里告戒自己不应该这么烦乱,这宫里本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以前自己不肯认清也就算了,但现在既然想明白了,就要坚持到底,谁利用谁,谁胜过谁,一切都要等到最好才能见真章。
  “瞧你,做这么剧烈的运动,都出汗了。”胤礽的语气就像我刚才只是做了些体操运动那么稀松平常,他边说边笑着举起手,不知何时他手里已经拿着一方素帕,向我额头探去。
  我把头向后一仰避开他的手,他也不生气,仍旧笑嘻嘻的把帕子递到我眼前道:“擦擦吧!”
  我一把抓过那方素帕,把它盖到眼睛上,突然觉得手帕上浅淡的颜色触目惊心的可怕,像是比红色更浓重,更会让人窒息。我仿佛感到四周的空气里开始弥漫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把整个毓庆宫都环绕进去。我慌乱的扔掉手帕,看着它缓缓落地,像是失去了生命般。
  “你怎么了?”胤礽又凑近几步,关心的问。看着他一开一合的嘴,我耳边响起的却是他刚才轻描淡写的声音:“可惜各个都是死士,一个字也不肯说就去了。”他的两种声音在我耳边交错出现,纷乱却又有着一种秩序。
  我猛咬自己的下唇,抬眼望向他的同时,袖中的匕首已滑到手上,却因为手心满是汗水,差点把匕首滑落于地。惊出一身冷汗的同时我死命攥住匕首,不再迟疑的挥动它向胤礽喉头刺去。
  惊疑,害怕——我和胤礽离的如此之近,近到能把他眼中的神色一览无遗。在最初,他似乎动了动,像是想向后退,但不知为什么他忽然不动了,只是平静而悲哀的望着我。
  我咬牙把匕首高举在他的脖子旁,冷声喝阻想冲上来救人的侍卫,又对他低声道:“放我出去。”
  “你疯了吗?”胤礽不能置信的问。
  “你们逼我的。”我冷冷重复刚才对喜福说的话,手上的匕首缓缓向里压了压。
  “没人逼你,根本是你自己在逼自己。”他的语气有些激动,即使被我的匕首压制着,仍旧大声道:“我说过,只要你相信我,一切都会过去,我保你一家平安。”
  我看着双目圆睁、在希冀着我信任的他,只能惨然一笑:“我是想相信你,可理智告诉我不可以。”
  历史就像是一双看不见的手,正在一刻不停的推着所有人向前,从来不会等待任何一个落队的人,即使他是太子也不行。
  胤礽定定的望着我,久久不语,但眼中的哀痛却浓的化不开,几乎把我淹没,最后他叹道:“好,就算你不能信任我,但你知道你现在犯的是什么罪吗?劫持皇太子是要凌迟处死的。”
  “我不在乎,大不了闹到皇阿玛那里去,大家一拍两散,左右不过是个死字。”我坚定的道:“而且如果我死了,太子殿下您这太子的位子恐怕也坐不长久。”
  “好,好,好。”他连说三声好字,脸上挂着阴狠的笑容,堆积起无尽怨毒的双眸射向我:“我怎么就没发现,原来这宫里最阴毒的竟是你。今天这行险的一招果然奏效,费了这么多人命换来我的大意,恐怕以前经你手害死的人也不在少数!”
  我笑看着他道:“还真让你说对了,被我害死的人多了,最远能追溯到我十岁的时候,怎么样?没让太子您失望吧!”说着我耸耸肩:“反正害也害了,多害一个少害一个无所谓。就算死后要下地狱我认了,所以这一世无论如何也要和我爱的人在一起,谁也不能分开我们。因此,太子此时是您下决定的时候了,是要和我现在一起下地狱还是放我离开?”
  胤礽突然向我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冷冷道:“既然如此,咱们一起下地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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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30 10:15:3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 交易

  我的心瞬间被胤礽冷酷的话冻结,感觉连紧握匕首的手也轻微的颤抖起来。
  “咱们一起下地狱吧!”他说完话后,竟像是彻底解脱了,缓缓闭上眼等待我最后的动作。
  怎么办?怎么办?我不断自问,竭力保持的清明状态出现漏洞,只因为事前各种假设都想了,却独独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他为什么宁愿选择死,也不肯放我走?如今狠话说尽的我,又该如何?
  “怎么?你怕了?”像是感觉到了我手上的颤抖,胤礽睁开眼,嘲讽道。
  我又把匕首稍微向下压了压,匕首压住的地方泛着惨白,光滑的刀身上映出我同样惨白的脸,交相辉映。
  “你真以为我不会杀你吗?”我力持冷静的说。
  “无所谓,你杀吧!我累了。”
  “放她走。”一个轻柔中透着威严的女声响起,我抬头正看见不远处静静站立的太子妃石氏。她这次出现的悄无声息,如果她不出声,似乎没有人能注意到她,可一旦看见她的人,就会因那种神圣不可侵犯的高贵气质再也无法忽视她。
  我努力控制住略嫌急促的呼吸,心中庆幸着终于碰上一个没有发疯的人。
  “替我准备一辆马车,还有车夫。”我边说边看了眼地上奄奄一息的喜福,继续道:“把喜福放上去,我要太子送我们出宫,你们谁也不许跟来。”
  “好。”石氏毫不拖泥带水,点头轻应,然后转头交代侍卫去准备。
  胤礽自始至终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淡漠而疏离的看着石氏准备,直到在我匕首威逼下上车,他也未做任何反抗。我心中稍稍松口气,如果他打算和我同归于尽,我还真没做好这种准备。不过看来刚才的他也只是一时激动,现在这么配合明显是后悔的表现。
  马车载着我们走在出宫的路上,经过宫门检查时,我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胤礽淡淡的看了我一眼,便冲外喝令退开。大约是宫里人领教惯了太子的跋扈,真没人敢再上来罗嗦。我们就这样有惊无险的出了宫。
  出宫后,我用一只手使劲摇晃靠在我旁边的喜福,她艰难的抬眼看我。
  “接应的人呢?”我焦急的问,她的伤口必须马上处理,而还要分神威胁太子的我做不到。
  “往前……胡同旁……马车……黑衣”喜福的话声断断续续,我仔细的听了半天,也只能听出个大概。好在车没往前走多远,我就看见胡同角落里停着一辆马车,赶车的是个一身黑衣的男子。
  “停车。”我冲赶车的太监低喊,那太监大约也是紧张,猛的把马车拉停,车上晃的厉害,我手一抖,在胤礽肩上划下一道浅浅的口子。
  我白着脸望向他,他低头看了看伤处,再抬头时脸上已挂起抹笑,那笑容空洞到可怕,像是生生把空间撕裂条缝,要带着身边的一切卷入裂缝中毁灭。我慌忙转开头,把匕首比在他的腰间道:“麻烦太子送我们过去。”
  “你不杀了她。”胤礽看向喜福。
  喜福的眼使劲一眨,似乎警觉到危险,想逃离却有心无力,最后我只听到声若有似无的低叹,像是认命了。
  “麻烦太子送我们过去。”我只是重复刚才的话,并不对他作出回应。
  “你虽然变了,但变的不够彻底,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没什么悔不悔的,她背叛我,我利用她,我们——扯平了。”
  **************************************************************
  换了马车后继续向前行进,只是车上少了太子,多了两个我不认识的陌生人。一个负责赶车,另一个则在车里。我出神的望着车里的陌生人手脚麻利的替喜福止血,脑中还在回想着刚才胤礽离去的身影,他肩上那抹红触目惊心,时刻提醒着我的失手。
  “谢谢你的一刀。”察觉到我的目光,胤礽却笑得若无其事:“它让我彻底醒了,所以如果以后出什么事,你别怪我。”他轻飘飘、虚无缥缈的笑着,我无言的透过车窗望着他转身离去,只在他走到足够远,远到再也听不到我的任何声音时,才低念着:“我不怪你。”
  他忽然转头,像是听见了我的回答,阳光撒在他脸上,把他的眼睛都映得像在发光,那是一种会直射人心的光。我慌乱的放下车帘,把一切都阻挡在车外,独面车中的寂静。
  很多年以后我总是在想,如果我知道那是我最后一次见他,会不会多看他一会儿,以作为后半生的怀念。答案是无解,我回答不了这个问题,总之命运从那一刻把这个和我前半生有着若有若无羁绊的男人彻底剥离出我的生活。
  “福晋,福晋。”陌生男人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世界,我抬眼望他,他恭敬的道:“爷说,如果您想回贝勒府的话,让我们送您回去。”他边说边从车窗的缝隙向外看了看,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到外面正是回贝勒府的路。
  我沉默的望着街道两旁的景色,心里唯一盼望的是现在就回府去见胤禩,但是……
  “福晋,您歇会儿,马上就到,奴才先在外面候着。”那男人说着就要挑帘出去。
  “等等,我不回府,送我去你们爷交代的地方。”
  陌生人伸出的手一停,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我道:“爷说,您现在后悔还来的及。”
  我微微一笑,说:“没有必要,我不回贝勒府,送我去他认为我该去的地方。”
  “遵命。”他不再迟疑的挑帘出了车厢,独留我面对已经昏迷的喜福。
  我怔怔望着喜福发呆,心已经麻木的什么都感觉不到。马车行进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响着,我却连向外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只怕那简单的一眼,就会让我失去理智,不顾一切的选择回府见他。
  不行,我使劲摇头,现在回去和等死没什么两样。
  “为什……么?”喜福轻浅的声音几乎让我以为那是她睡梦中的呓语。可当我对上她坚持着撑开一条缝的眼睛时,那眼中的执著强烈到让我震惊。
  你完全可以把我扔在太子宫里,任我自生自灭,为什么要救我回来?她用眼无声的问着,我才第一次发现原来一个人用眼睛也可以表达这么多意思。撇开头,我不去看她,闷声道:“我说过,你背叛我的信任,我利用你,我们扯平了。从此以后,互不相干。”
  车厢里的空间像被隔离、时间也仿佛陷入停顿,一切全都静止着,车外各种嘈杂的声音听不见了。忽然,一声轻轻的叹息打破平静,瞬间各种声音争先恐后的涌入我耳中,街上行人的声音、马蹄声,以及车中喜福的低吟:“我们这些奴才……原就是用来牺牲的,我……不会感激你。”

  一日前 毓庆宫后殿小室
  “爷说,太子恐怕已经对奴婢起疑,格格若是想出去,少不得要做些博太子信任的事。”
  “把你出卖算不算?这倒正和我意。”
  “奴婢一个是不够的。”
  那要多少人才够?话到嘴边,我却终究没有问出口,仿佛只要一问,这些人就会变成我一生的沉重负担,永远压的我喘不过气来。
  这次死了多少人,我不知道。众皇子们的阴谋诡计层出不穷,最后仍旧是四阿哥胤禛棋高一招。丢掉些无关紧要的,却换来太子的放松,使更重要的布置得以保全。太子宫里一定仍旧埋藏着致命的炸弹,但太子胤礽却浑然不知,其实他已经输了。
  胤禩也输了,输在他心中保留的那片净土上,输在他的坚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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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30 10:16:02 | 显示全部楼层
  “爷……”街上的人声断断续续,但我的耳朵像是会自动过滤一样,把多余的声音剔除,只留下这异常熟悉的呼唤,那是家里何总管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我忽然来了力气,猛的趴到车窗旁观望。朱红色的大门近在眼前,身着官袍的熟悉身影从门前轿中缓步踱出。突然,我觉得嗓子像是被卡住似的难受。
  胤禩的举止仍旧优雅从容,身子却瘦的厉害。他单薄的身体仿佛和官袍的衣褶溶化在一起,只要轻轻抖动就会消失不见。马车和他的轿子交错而过,一瞬间的极近,然后又是极远,却让我清晰的看到他脸上的苍白。此时的他,像是阳光下一抹孤寂的灵魂在随风摇曳。
  眼睛变的热辣,我眨眨眼,眼中的世界模糊一片,只能描画出他的身影,最后连这身影也消失不见。我缩回头靠在车厢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只剩下一个干瘪的灵魂维系着身体。
  不自觉想起几个月前他从五台山回来时的行色匆匆,那时的胤禩片刻空闲也没有,马上还要随驾巡幸塞外。可他还是一回来就跑到我面前,献宝似的亲自替我和儿子弘旺带上玉佛佩和玉观音坠。
  “俗语说男带观音、女带佛,这两个可是我特意求来的,以后你和儿子一人一个,谁也不许离身。”他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成果,如此骄傲的宣布。
  我失笑的望着他,都说自己不信这些,他还偏要去求:“怎么你不给自己也求一个?一家三口一人一个,多好。”
  “只要你们平安,我就平安。”他笑眯眯的说。
  只要你们平安,我就平安。我在心里默念着,只要你和孩子平安就好。我的手抚上腰间玉佩,一遍遍摸着,片刻也不想撒手。
  马车不知于何时停下,车外静寂无声,我看了眼还在昏睡的喜福,深吸口气挑开车帘向外望去。
  “你来了。”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每一个字符都洋溢着欢快:“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果然没让我失望。”
  马车停在一处荒芜的院落里,地上长满荒草,腐木和青苔的气息无处不在。四阿哥胤禛就独自站在这片破败的景象中。他一身便衣,神态却孤高洒脱,像是刚打了一场胜仗的将军要在他富丽堂皇的将军府里招待来降的敌人。
  我平静的跳下马车,走到他面前,淡然道:“这一局你胜了,但是,我还没输。”
  “你怎么会输?有我在,你自然是不会输的。”他不以为意的浅笑。
  “喜福就在车里,你不去看看她?”我轻挑眉,故意转移话题。
  “她没死吗?”胤禛的眉头蹙起,然后意味深长的看着我道:“果然符合你的性格。”
  看他若无其事的谈论那些为他尽忠而死的人,然后嘲笑我的心慈手软,心里一股隐忍多时的怒火一下升上来,我几乎是咬着牙道:“什么我的性格?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你凭什么?”
  胤禛毫不动怒,只是用那双漆黑的仿佛没有生气的双眼紧盯着我道:“相信我,这天下没人比我更了解你,同样的我也一直认为你是最了解我的人。”说这话的他表情诡异,竟像是突然成了一种非人也非鬼的东西,让我只觉寒气阵阵。
  我下意识的转开头,望向班驳的院墙,突然感到恐惧,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我逃离太子宫无疑是给太子胤礽致命的一击,在现今各种不利证据都若隐若现的指向他时,我却已经不在那里。如果胤禩他们要人,胤礽怎么办?
  二废太子的日子不远,胤禩的梦也该醒了。从他拒绝康熙再次指婚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失去争夺皇位的资格,他为什么还是看不清!
  我既然做不到改变历史,那么就让历史顺着原有的轨道走。
  “胤禛,我们来谈笔交易吧!”说这句话的时候,连我自己都觉得像是在做梦,一个虚无缥缈、没有终点的梦。
  “没有必要。”听到我直呼其名,他闭了闭眼,似乎已经明白我要说什么,语含戾气的道:“我就是不和你交易,照样能得到我想要的。”
  “但你肯定会很累、很辛苦。”
  “也许我想要的正是你不想给的。”
  “你想要什么都没关系,只要付出代价,任何东西都可以到手。不知道你听没听过这句话,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他轻眯着眼,语气危险的道:“那好,我最想要的就是你,你说,我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天下。”我妩媚的笑,举手投足都显得那么轻松,只心在怦怦的跳着,像是随时会从嘴里跳出来似的:“如果你真的想做这笔交易的话,用天下来换,我就是你的了。”
  胤禛默然的望着我,素来沉静的眼中突然多了很多东西,在那深黑的欲望下不住的游荡。
  “当然,你是不会这么干的。”我冷笑着嘲讽:“我可不认为在你眼中自己比天下更重要。如果我真这么重要,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如果我在你眼里真的很重要,你就不应该把我像颗棋子一样送到太子那里。我冷冷的望着他,有些事情不用说的太明白,其实大家都是聪明人。
  “最后一次。”他在我的注视下,缓缓举起右手,张开又合上,定定的望着我道:“送你走的时候,我就发誓,这是最后一次利用你。”
  我悲哀的看向他的手,那只手一定还和梦中一样的冰冷,也许根本从来没有温暖过:“一次之后是二次,二次之后是无数次,从你第一次利用我的时候起,我就知道永远也没有最后一次。只要你认为合适,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出卖我。”
  这就是你和胤禩的不同,也注定了你能成为皇帝,我却会爱上胤禩的命运。我需要一个真正用心对待我、把我视为唯一的人,而你眼里的东西太多,我在心中默念着。
  胤禛的脸色变得极端苍白,瞳人可怕的抽缩着。他就像是一头负伤的猛兽被人触碰了伤口,随时准备发出恫吓的吼声。
  我几乎要被他的样子吓住,只得不住在心里告戒自己镇定,一边若无其事的转移话题:“不说这些,咱们还是来谈谈我说的交易,我……”
  “不,”他挥手打断我的话,转眼间神色恢复正常,一切情绪全都迅速从他脸上撤离:“你的交易我不感兴趣,不过我有一个交易也许你会感兴趣,一个你我双方都付得起代价、愿意付代价的交易。”
  “哦!”我把诧异全都掩藏在声音后面,挑眉道:“说来听听。”
  胤禛却已经看破了我的伪装,淡笑着安抚:“别害怕,无论何时我都不会伤害你。就算是现在你要立刻回八弟处,我也会送你回去,刚才你不就经过了那里。”
  “你是故意的。”我轻微的颤抖了一下,力持镇定的问:“你故意让我看到他,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我是让你去怀念一下故地,但没想到会碰到八弟。听说他最近忙得都很少回府了,却偏让你撞上,这可不是天意嘛!”他意味深长的道:“至于八弟在忙什么,我不说你也知道。”
  忙着找太子的麻烦、忙着找我。我眼前又晃过胤禩削瘦的身影,像是随时要羽化成仙。
  “啪啪啪!”胤禛突然的巴掌声打断我的思绪,我不解的望向他,只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不悦,他的声音却仍旧清冷:“现在来说我们的交易,一年,我要你忘掉八弟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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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30 10:20:1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二章 秘密

  一阵使人呼吸不顺的微风吹来,院落中的荒草被吹得瑟瑟抖动,像是在悲哀的哭泣,一如我的心声。
  “一年以后,前尘种种烟消云散,我放过你们。”胤禛高傲的声音随风传来,换来我放声大笑。
  “放过我们?四王爷,您真就这么有把握自己是笑到最后的那个,路还长着呢!”我大声嘲笑他的自以为是,以掩饰心中的不安。我和他做交易,是因为知道他日后定能登基称帝,熟知历史的优越感让我觉得交易可以达成。
  可他根本不给我机会,就这么自信满满的回敬我:“路是很长,却只有一条。我只要一直走,就能走到终点,现在是你做选择的时候了。”
  我停住笑,木然的看着他,心中百转千回。他的自信从何而来,好像那雕龙的宝座已经尽在掌握。我虽然看见结局,无奈看不透过程,在其中载沉载浮。明知事情出现偏差,却找不到错处,只能任由眼前这个人掌握主动。
  “一年,忘了他一年,以后你仍旧能把握你的幸福。”
  “这世上有一样东西,我是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了的,你知道是什么吗?是心。所以,别逼我恨你。”盯着他漆黑的双眸,我脱口而出。却不料只这简单的一句话便在他眼里添了一层阴鸷的深黑覆在那瞳仁上,竟仿佛是一层浓色掩盖了浅色,打破我原本认为他双眸已是黑到极致的概念。
  “我说过,与其让你忘记,不如让你恨我。”
  我惊怒交加的望着他,感觉自己的理智无法再占上风,眼前这个人根本说不通,于是恨声道:“既然四王爷这么有把握,那我们的交易不做也罢,烦劳您找人送我回府。”
  路不是只有一条,你这条走不通,不代表条条都走不通。
  胤禛戏谑的笑看我:“说你聪明,偏有时候糊涂的厉害;说你不聪明,又能一眼看穿我布的局。罢了,看你慧根深厚,就再点化你一回。”说着他无奈的叹气道:“最近,皇阿玛说你和八弟,不要把市井小民那一套都搬到皇室来,成什么样子,两个人都该好好静静。”
  我的心似乎一瞬间掉入冰窟,再也找到一丝温气,以前总隐约感到的不对头,终因胤禛的一句话彻底想个通透:不要把市井小民的一套都搬到皇家来,是说我坚持的一夫一妻吗?
  胤禩他们为什么这么容易就上当?康熙为什么正好在我绑架时问起我?还有,胤禛为什么这么自信?难道这一切都有康熙纵容?我恐惧的望向他,心里不住的喊着:没道理,没道理,康熙没道理这么做。他这样和亲手把太子推下台有什么两样?
  “看你,又多想了吧!”胤禛依旧笑的从容:“有时候想太多也不好,你和八弟是该好好冷静冷静。分开一年,对你对他,未尝不是件好事。”
  我闭上眼睛,感到说不出的疲惫,自己毕竟比不了这些生在勾心斗角中,也必死于勾心斗角里的皇室成员,他们简单的一个计谋就把我耍的团团转。
  “跟我走吧!”胤禛突然靠近,灼热的气息喷在我脸上:“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无忧无虑,只有建立在强大权势上的平安,才是真正的平安,八弟他现在保不了你。”眼前滑过胤禩苍白的面容,伴随而来的是胤禛轻柔的话语。现在的他就像是伊甸园里化身毒蛇的撒旦正用最甜美的语言诱惑着已经渐渐迷失方向的夏娃:“皇阿码是真的喜欢你,这宫里现在没谁比的上你在他心中的地位,可和皇权比起来,你又渺小了,明白吗?”
  “你是想告诉我,在迫不得已的时候,无论是我还是太子都可以成为他牺牲的对象,是吗?”
  “聪明。”他眼里闪过赞赏的神色,忽然又像是想起什么的补充道:“其实,我知道些皇阿码这么宠爱你的原因,你想听吗?”
  “你要想说就说!”我冰冷的回答。
  “你可以利用她,可以在你认为更重要的东西面前舍弃她,但绝对不能让她嫁给你的儿子,任何一个都不可以。”胤禛突然捏细了嗓子,用一种女子特有的冷漠腔调说话,然后话音一转:“这是当年我听到的那个人关于你的请求,可惜皇阿码他没有遵守约定呢!”
  我无言的望着他,心越来越乱,是谁?是谁向康熙这样请求?
  “想知道她是谁吗?和我走吧,一年之后,我告诉你我知道的全部。”
  “四王爷的条件是越开越诱人呢!”我稍一定神,浅笑道:“怎么看都像是特大号的陷阱在等着我往里跳。”
  “问题是你明知道是陷阱也要跳。”他优哉游哉的道:“最后告诉你一件事,省得你担心八弟那边找不到你不好隐瞒。听说八弟派人去外省买回的婢女长得和你相仿,你说他买一个那么像你的人回来干什么?对了,那女子好象是苏州人呢!”
  我尽量装作淡然的看他,心里却乱如一团麻,胤禩买婢女的事情应该是极机密的,这个女人想必是要扮做我,让所有人都以为我仍旧在八贝勒府中。可现在胤禛却若无其事的把这事说出来,如闲话家常般,使我涌起一股切齿的痛恨感。
  “让我离开可以,但是有一个条件。这一年里,我谁也不见。”我平静的道:“一年后我也不稀罕你说的那个人的事,她既然以前没有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以后也不用再出现。我只希望你遵守约定,一年后老死不相往来,如果你得到了你想要的,放过所有人,我们离开这里。”
  那个人是谁?也许对六岁以前的瑶华很重要,但对我来说,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一年的时间足够我失去很多东西,但我还是要赌,只因不想让自己日后夜夜生活在绝望中。忽然想起张明德那没有一丝光的眼以及意义不明的眼神,这时才明白自己对他是毫无把握的。既然一样是要赌,索性押上全部,输就输个彻底,好过一点点把家当全输掉。
  “不见任何人?”他自嘲的笑道:“所谓的任何人,其实只是指我吧!”说着也不等我回答:“好,我答应你。这一年里除非你同意,否则我不见你。至于那个人的事,我还是会遵守约定的。”
  “随便你。”
  “你现在这种冷漠的腔调和她还真像呢!”他喃喃着,我只装作没听见:“八弟、九弟他们,对你来说真就这么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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