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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紫葡萄

:[连载]惊悚灵异《青囊尸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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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7 19:23:3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六章
  寒生照顾着阴蝠首领睡去了,望着首领脖子上挂着的骑马布,心中一阵苦笑,世上事真的是无奇不有,辟邪物千奇百怪,谁又晓得一条农村普通妇女日常使用的月经带竟然被蝙蝠偷了来避雷呢,万物皆有灵啊。
  朱彪在灶间鼾声如雷,他是喝多了山人自酿的酒。
  寒生挑亮了油灯,从怀中掏出那本《尸衣经》,凑在灯下开始观看。
  这是手写的书,字体清瘦飘逸,落款没有留名,寒生猜测这就是刘伯温的手迹。
  翻开第一页,一行蝇头小楷映入寒生的眼帘:
  太极覆太极,青田未有期。天蚕重现日,尸衣伴君行。
  吾,青田人刘基,字伯温。洪武元年,太祖登基,时任御史中丞太史令。洪武三年,受“开国翊运守正文臣资善大夫上护军”之称,赐封诚意伯。洪武四年,告老还乡。洪武八年,吾料之,太祖不日将遣御使至青田赐死,遂早三日诈死,谥“文成”。
  吾隐此卧龙谷中,尽平生所学之异术,集此世间辟邪之奇书《尸衣经》,与吾同葬天蚕之中。斗转星移,沧海桑田,他日若有缘人破蚕,当以此书相赠,造福苍生。
  这行偈语及后面的自述看来都是后加上去的,下面才是正文,寒生饶有兴致的接着往下看,书中道:
  天下邪术无外乎自然现象及人为之术,无外乎阴盛而阳衰之故,阴气侵体,入表为之邪,入里为之魔也。世人驱避邪魔多用阳刚之术,或禅经或道符,密咒以请大罗。
  吾不然。世间阴邪,吾以淫秽克之,天生男女,万物之灵,毛发精血,溺粪涕涎,眼屎耳垢,均为利器耳,无邪不摧,万夫莫当也……
  寒生看到这儿,不由得喜不自禁,抓耳挠腮,原来人身上竟有如此之多的宝贝呀,怪不得那污秽之极的骑马布竟可用以抵挡雷电的轰击,真是匪夷所思……
接下去书中分为了男女二篇,分别叙述男人和女人身上污秽之物的采集和辟邪之用法,尤其在讲到女人的隐秘污秽之物时,寒生竟然有身上发热、口干舌燥之感。
  他一下子合上书,热气方慢慢消褪,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噼噼”油灯芯跳动着,寒生重又挑亮,正欲打开书接着往下看,耳边听到“吱吱”的叫声,回头望去,阴蝠首领已经醒了,正睁着两只硕大的红眼睛看着他。
  寒生近前,仔细地检查了牠的伤势,发现已经好了许多,炎症也已消褪,伸手抚摸散着零乱白发的额头,已经不发烧了。
  “吱吱”,首领支撑着坐起来,眼睛眨动着要下地。
  “你是不是想回到洞里去?”寒生猜测到了牠的意思。
  好吧,寒生揣好《尸衣经》,在门后摘下山人挂着的手电筒,轻轻抱起首领,“噗”的一口吹熄了灯,走出了房门。
  月儿弯弯,清风徐来,凉意沁肤。寒生朝着崖壁下的洞口走去,揿亮手电,钻进了溶洞中。
  当他抱着首领回到了蝙蝠洞时,无数的阴蝠们一起的“吱吱”叫了起来,母阴蝠也从石台上上起身相迎。
  寒生放下首领,望着那些出生不足一天的粉红色肉嘟嘟的小阴蝠,心里甜滋滋的,毕竟这是他平生第一次接生啊。
  “我要走啦,以后再来看你们。”寒生对阴蝠首领夫妇说道,一边用手势比划着。
  “吱吱”,首领叫来了一只生有红毛的中年阴蝠,并示意牠去给寒生带路。
  红毛阴蝠眨眨眼睛,向侧面的一个洞口跃去。
  寒生走出几步回头望去,黑暗中首领那硕大的红色眼睛依稀闪动着泪花。
  这不是来的路,寒生拿手电照着洞壁,发现十分的陌生。
  不管怎么说,阴蝠们是不会害我的,跟着走就是了。
  溶洞里时宽时窄,不停的穿行了一个多时辰,前面终于露出了一丝微弱的光亮,洞口到了。
  寒生走出洞口一看,心里就乐了,原来这就是灵古洞口啊。
  “吱吱”,红毛阴蝠打了个招呼就展开双翼,飞进了洞里。
  此刻东方已经现出鱼肚白,天就要亮了。
“到家了,笨笨。”寒生回头招呼着。
  笨笨兴奋得呜呜直叫,竟然冲进竹林里,一路小跑连头也不回,唉,毕竟已经好几天没回牠那狗窝了。寒生没有喊住牠,先回家去报个信也好,省得父亲牵挂,这时候说不定兰儿已经起来生火做饭了。
  竹林里的乌鸦大概已经醒了,寒生听到几声“嘎嘎”的鸦噪。左边不远处的那连绵不绝的灌木丛里,就隐藏着刘今墨和吴道明这些外乡人所梦寐以求的太极阴晕。
  一种强烈的愿望袭上心头,他四下里望望无人,于是量好步子,自洞口前行三丈,再左行一十五步,一头钻进了灌木丛中。
  天刚刚破晓,光线还很黯淡,寒生找到了那有着五色圆土环的太极晕所在,周围绿草茵茵。
  咦,那是什么东西?
  寒生奇怪的看见太极图环的中间土壤向上隆起个锅盖般大小的土包,四周围还散落着一些微微隆起的小土包。他蹑手蹑脚的走过去,蹲在了土包旁。
  过了一会儿,见没什么动静,寒生伸出手指,轻轻地将那个大包包上的土慢慢抠到两边去,土中露出来一个黑褐色间有黄色斑块,硬硬的,不知是何物。
  踌躇之间,只见那物竟然蠕动起来。
  寒生大惊,瞪大了眼睛盯着那东西……
  碎土慢慢隆起,滑下两边,一只巨大的长得如龟般的东西在地里面慢慢的翻身钻了出来,背甲绛褐色,散有淡黄色斑块,腹甲黄色,盾片上有排列基本对称的红色图斑,而牠的头则是金黄色,脖子上长满了金色的疣,四肢脚趾间有蹼。
  这东西瞪着两只乌黑的圆眼睛,疑惑的望着寒生。  
  可能是山上的草龟,寒生想,但是越看却越不像,他不知道,这就是吴道明从朱彪家前面水塘边的老槐树上驱赶走的那母金头鼋。
  就在这时,土壤里的那些小土包里纷纷冒出了一些小脑袋,东张西望的,原来是些小鼋。
  寒生记得,上次同父亲来时,并未发现这些龟类动物啊,难道是太极卵孵化的?要不怎么凭空生出这许多东西来呢。
  寒生疑惑不解。
  这时,他突然发现这些龟类的举止似乎有些奇怪。
寒生看出这些草龟的脖子仿佛都很僵硬,转动起来十分的不灵活,与自己以前见过的龟类有所不同。出自医者的本能,寒生注意观察牠们的颈部。
  不多时,他就有了发现,那些草龟疣状凸起的脖子上,都长着一根奇怪的毛,实际上是一白一黑两根绞在一起的毛,毛的尾端还打着卷。
  真是奇怪,他边寻思着边以指尖弹了一下怪毛,那大草龟似乎十分惧怕,脖子一颤,寒生一用力,竟生生的将那怪毛拽下来了。
  草龟的脖子立刻活动自如起来,寒生见那大龟竟然一圈圈的做起了360度回旋。寒生大喜,伸手将所有的小龟脖子上的怪毛全部都拽下来了,小龟们高兴的立即活动起颈部来,也打着圈。
  手心里托着那些黑白相间的毛,寒生感到似曾相识般,他哪里知道,这些乃是吴道明的童子阴阳锥,十分霸道的风水暗器。
  什么鬼毛?嗅嗅还有一丝臊气,寒生随手撇在了地上。
  那只母草龟似乎对寒生十分的感激,伸出坚硬的爪子在土里面扒着,不一会儿,就已经扒出来五只土卵,白青黑红黄各一只,然后用前爪推到寒生面前,点点头,示意他收起。
  寒生笑笑,收下了土卵,揣进了怀中,站起身来。
  金头鼋被解除了禁制,恢复了千年的阴功,这是吴道明万万没有想到的。
  天色已大亮了,寒生望了望草龟们,转身钻出了灌木丛,穿过竹林,向南山村走去。
  寒生远远的望见了村东头自家的草屋上那升起的一缕袅袅炊烟,那一定是兰儿在生火做饭。
  一种暖洋洋、甜丝丝的感觉涌上了心头,这是他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
  他站在山坡上默默的望着生活了二十年的茅草屋,不禁有些热泪盈眶了。
  这时,他看见远处驶来了一辆吉普车,车后卷起一道尘土。吉普车停在了草屋前,有几个人跳下了车,走进了院子里。
  不一会儿,看见了父亲被来人推搡着上了车,那车一路尘土的驶去了。
  寒生大惊,急忙冲下山坡,朝着家中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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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7 19:23:5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七章
  寒生刚进院门,笨笨就先发现了,呜呜地叫着,兰儿出现在了门口,身着旧蓝印花布褂子,一脸的诧异,眼角闪动着泪花。
  “寒生!”她发出了一声轻柔的惊呼。
  兰儿娘也出现在面前,急切道:“咦,寒生你不是在县医院吗?怎么……”
  寒生大惑不解道:“县医院?”
  “他们说你已经到县医院工作去了,县里来人刚刚把朱医生也接走了。”兰儿娘说道。
  “这几天发生了好多事儿,我根本没有去过县里,他们是骗人的。”寒生想起上次父亲被关在县里,同样是受到了欺骗而被挟持的。
  “他们是坏人!”兰儿娘瞪着恐惧的眼睛说道。
  “不要紧,他们不敢把老爹怎么样的。”寒生安慰道,他心里清楚,那些人这样做,无非是想要逼迫他过去给那个老头治病。
  “大娘,您以前的名字是叫荷香吧?”寒生突然问。
  兰儿娘一愣,随后点点头,疑惑道:“寒生,怎么问起这个,是兰儿告诉你的吗?”
  兰儿也惊讶的望着寒生。
  “兰儿的爹来自京城,姓魏……”寒生接着问道。
  “是啊,孩子,你想要说什么?”兰儿娘不解的目光看着寒生。
  “兰儿,我找到了你的父亲。”寒生说着,鼻子一酸,自己的眼泪几乎掉了出来。
  沉默,霎时间,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听得到彼此的心跳声……
  兰儿和她娘怔怔的望着寒生,仿佛站在面前的是一个陌生的人。
  “住的地方离这儿不太远,我昨天还遇见了他。”寒生低头默默说道。
  兰儿她们依旧没有说话,仿佛还没有明白寒生所说话中的含义。
  “他是旗人,父母双亡,是北大的老师,57年成了右派,下放陕西关中渭河一带。房东家有一独生女,名字叫做荷香,梳着两根长辫子,人勤劳端庄,上门求亲的天天都有,可都被荷香拒绝了。荷香喜欢的人是他,但是他觉得自己是个右派,唯恐连累了荷香。最后,他终于与荷香私定终身,决定一辈子耕田种地,与荷香永不分离。他离开渭河去京城处理房产和办理相关手续,准备回来后就结婚。临别时,荷香送给他一个荷包,里面是荷香头上的一缕青丝。
  当他返回来时,遇渭南发大水,水淹潼关,村子和荷香一家人都没有了。他发疯似的沿途寻找,寻遍了关中,最后一病不起。一年多以后,大病刚刚初愈,却被gov-ern-ment流放去了黑龙江原籍。后来,他又多次回去过关中,可那个村子早已经不存在了,再也打听不到荷香的下落了,他只道是荷香命苦,早已经不在人世了。从此,他发誓终生不娶,每当月圆之夜,他都会拿出荷包,思念着荷香,望着那一缕青丝而黯然泪下……”寒生说着说着,已经泪流满面了。
  “扑通”一声,兰儿娘倒下了。
寒生扶住了兰儿娘,将其抱回屋子里,放在了西屋的床上。
  “我娘她怎么了?”兰儿啜泣道,其实她又何尝不明白,娘苦苦撑了这数十年,早已心力交瘁,难以忍受这大喜大悲的刺激了。
  寒生伸出三指,轻轻按在了兰儿娘左腕寸口处。
  他起先只是帮助父亲捣药配伍,并未系统的学习过切脉诊病,好在他自幼跟随父亲走东串西,耳闻目染,道理却也大致明白。
  父亲曾经说过,腕横纹向上约一寸长的这段脉为“寸、关、尺”三部,左右手的寸、关、尺部位分属不同的脏腑,其中右寸反映肺的情况,右关反映脾胃,右尺反映肾(命门);左寸反映心,左关反映肝,左尺反映肾与膀胱。
  此刻寒生轻轻指压着兰儿娘左腕的寸关皮肤之上,浮取心肺脉象,竟丝毫感觉不到,遂稍微加大力度压至肌肉,中取也不得,全力重手按至筋骨,沉取脉象,心中暗道不好。
  以寒生目前诊脉的水平,尚且分不清洪、弦、滑、涩诸脉象的分别,只是摸着脉搏感觉万分的虚弱,仿佛蠕动般,气血两虚亏。他知道,兰儿娘是承受不了丈夫仍在人世的消息的冲击而倒下的,人的七情:喜、怒、忧、思、悲、恐、惊是最容易引起内伤的,她是思悲而经年,突又喜之极致,大起大落,心肝脏器终无法承受,造成了严重的内伤。
  寒生拇指掐在了兰儿娘的人中。
  一会儿,兰儿娘悠悠醒转来,登时泪如泉涌,口中喃喃道:“他现在哪儿?”
  “您躺着好好休息,我这就去替你找他回来。”寒生说道。
  寒生拉兰儿来到大门外。
  “寒生,我娘不要紧吧?”兰儿泪痕犹在,楚楚可怜。
  寒生安慰道:“你娘的心病乃多年郁结而成,心病还需心药医,我这就去将山人带来。”
  “他真的是我爹?”兰儿还是不敢相信。
  “是的,吴楚山人就是你的父亲。”寒生说道。
  屋内发出响动,寒生和兰儿赶紧跑回屋里。
  眼前的情形令寒生见了不由得心中一阵酸楚。
  西屋,兰儿娘坐在了椅子上,正微笑着对着镜子梳头,把本来不多的斑白杂乱的头发编成了两根小辫子……
寒生默默的退了出来,此刻心中只有一个愿望,马上找到山人。
  东屋里,寒生掏出怀中颜色各异的五枚土卵,只留了一枚青色的木卵揣在身上,其余的几枚统统交给了兰儿,兰儿知道这些东西十分的珍贵,于是便小心的用包袱皮包好,拿回西屋。
  天蚕衣丢到哪儿去了呢?寒生心里嘀咕着。
  “我走啦,你好好照顾你娘吧。”寒生到灶间随手抄起两个红薯面的馒头,告别了兰儿,奔县城方向而去。
  笨笨赤裸着身子躲在狗窝里不肯出来,远远的望着寒生远去的背影,嗓子里呜呜的低鸣着。
  天阴沉沉的,好像就要下雨的样子,空气中飘来一股淡淡的腥味儿。
  “朱医生在家吗?”院门口传来了一个男人的问话声。
  兰儿迎出门去,院子里站着一对中年夫妇,怀里抱着个婴儿,手中拎着一条猪肉和两只鸡。
  “你们是?”兰儿问道。
  中年男子抢先说道:“我们是来感谢朱医生的,他救了我家婆娘和孩子,我叫沈天虎。”
  “汪汪!”笨笨从狗窝里冲出来对着他们狂吠。
  那妇人怀中的婴儿扭过脸来朝着笨笨裂开嘴巴诡异的一笑……
  笨笨夹着尾巴溜进了窝里,低声“呜呜”叫了两声,缩着身子不敢出声了。
  “快请进屋。”兰儿让他们进来。
  中年夫妇和婴儿进得屋内,坐在东屋桌前,兰儿端上了茶水。
  “朱伯伯去了县城,寒生也刚刚走。”兰儿说道。
  “哦,那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沈天虎问道。
  “还不知道,恐怕不会很早。”兰儿回答。
  “你是?”沈天虎问道。
  “我……”兰儿脸一红,不知应该如何回答才好。
  “女娃子生的这么好,是不是寒生的媳妇啊?”那妇人见兰儿娇羞腼腆,猜到个八九分。
  兰儿见那婴儿生的白白胖胖,乌黑的眼睛格外的大,着实可爱,便忍不住地想要抱抱。
  “他叫什么名字?”兰儿抱过婴儿,一面逗着孩子一边问道。
  “沈才华。”妇人笑咪咪的说道。
“这名字好响亮,将来一定很有才华,你瞧他长的多壮实啊。”兰儿夸奖道。
  沈天虎夫妇听到赞许后却高兴不起来,两人的脸上都现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兰儿诧异的望着他们。
  “我们在这儿等,一定要等到朱医生回来。”沈天虎皱着眉头说道。
  “孩子有什么毛病么?”兰儿心中疑惑。
  “唉,说来奇怪,姑娘既然不是外人,说说也无妨。这孩子出生就长着两排细牙,每次喂奶都会咬破他娘亲的乳头,在吃奶的同时还吸着血,嘴巴和牙齿都染红了,所以要找朱医生好好看看。”沈天虎说着打了个寒颤。
  兰儿心想怎么还有这等怪事,再看那婴儿,此刻孩子正瞪大了眼睛对着她微笑,唇缝间看得见里面生着两排白森森的细小牙齿。
  就在这时,院子外面又传来了脚步声,有人径直来到了房门前。
  兰儿怀抱着婴儿迎上前去。
  进屋的两人,一个是南山村小队长朱彪,另一个是南山镇革委会主任孟祝祺。
  “寒生小神医在家吗?”孟祝祺恭恭敬敬的问道。
  “请问你们是谁?”兰儿问。
  孟祝祺停顿了一下,等待朱彪为自己介绍,半晌,朱彪也没有回话。
  此刻,朱彪正瞪圆了眼睛,呆呆的望着兰儿怀抱着的婴儿。
  那婴儿见到朱彪也是睁着大大的眼睛,黑黑的瞳孔放大开来,把眼白挤到了眼角边,小嘴巴一咧,露出两排尖利的细牙,诡异的一笑……多么熟悉的一笑。
  那孩子认出了朱彪。
  “菜花……”朱彪心中一热,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寒生早上去县城了。”兰儿告诉他们。
  “那么,朱医生也去县里了吧?”孟祝祺接着问道。
  “是,也去了。”兰儿回答。
  “谁知道才华的名字?”沈天虎夫妇由东屋里走出来,见到朱彪一愣,说道,“原来是你呀,南山村小队长。”
  朱彪恢复了镇静,忙道:“你们来啦,见到朱医生了?”
  “没有,我们在等他回来。”沈天虎说道。
  孟祝祺听说寒生父子均已去了县城,遂放下心来,望着沈天虎,问朱彪道:“他们是谁?”
  朱彪此刻心痛如绞,心中骂道,若不是你同你儿子害死了菜花,我都已经有后了,这个仇我一定要报的!
  “他们是朱医生的病人,外村的,这个胖大小子就是他们的儿子。”朱彪淡淡的介绍道。
  “这位姑娘,你也是朱医生的病人?”孟祝祺心中想,这女孩好标致啊,若是给我当儿媳妇还不错,自从沈菜花死后,镇上的姑娘们见了儿子都躲得八丈远。
  兰儿脸一红,低头未作声。
  朱彪一心想多亲近儿子,便插话道:“天虎老兄,朱医生恐怕要晚些回来,不如你们夫妇和孩子到我家里坐坐,反正是个等,在哪儿都一样,顺便认认我这个队长的家门。”
  沈天虎夫妇对视一下,点点头,对兰儿说道:“也好,朱医生回来后请叫我们一声。”
  孟祝祺摆摆手,只要寒生已经上了县城,姐夫那儿就算有了交待。他将朱彪扯到一边说道:“朱彪,你去办你自己的事去吧,记住党的保密守则,昨天的事情不得当任何人说。”
  朱彪点头称是,带着沈天虎夫妇和孩子走出了朱家。
  孟祝祺想着必须抓紧赶回,毕竟大事当前,丝毫马虎不得,他有些恋恋不舍的望了兰儿一眼,也匆匆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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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7 19:24:1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八章
  苏醒过来的老者无力的靠在沙发上,门口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看见刘今墨走进了会议室里,一股无形的杀气袭来,他知道,刘今墨要下手了。
  老人叹自己戎马一生,晚年得此怪病,养了儿子又是如此的不孝,相信刘今墨这个江湖术士的花言巧语,为求其所谓的速发,竟欲将自己的亲生父亲活葬。试问,这样的不孝之子若是主宰了国家,无数革命先烈抛头颅、洒热血打下来的江山岂不就要改变了颜色?劳动人民岂不又要重遭二茬罪?
  可惜自己病入膏肓,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任凭着那不肖子胡作非为,唉,此劫难逃啊。
  刘今墨面上挂着阴笑,一步步的走进前来,慢慢的举起手掌……老人闭上了眼睛。
  “神医寒生来了!”吴道明突然出现在了会议室的门口说道。
  吴道明其实早已看出刘今墨此人阴险毒辣,其武功又奇高,自己若不是被寒生打通了任督二脉,恐怕是重伤了五腑,好在几个时辰下来,自己偷偷运气疗伤,已无大碍,估计那吴楚山人伤的不轻,足阳明胃经受到重创,不死也会落得个残疾。
  刘今墨此人是绝惹不得的,他根本无心替首长治病,这一点明眼人一看便知,尽管这样,可是“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这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一来自香港的风水师何必蹚次浑水呢?
  但是,这刘今墨实在是可恶,出手如此狠毒,差点要了老子的命,就凭这一点,也不能让他得意。
  正巧黄乾穗原先认识寒生的那两个手下在汽车站前遇见了寒生搭车,就把他带回到了镇革委会。
  刘今墨闻言一愣,举起的手掌慢慢的放下了,转过身来,双眼深处闪过一丝怨毒。
  这一点,并没有逃过吴道明的眼睛,他心中一乐,老子就要让你不舒服。
  办公室里,刘今墨盯着寒生,冷冷得问道:“你确实有把握医治首长的‘人体运动神经元萎缩症’吗?你要知道这是世界五大绝症之一,如果出了差错,你就要承担严重的后果。”
  寒生平静的说道:“我能治,但是你们要放了我老爹和吴楚山人。”
  黄乾穗凑过来亲切的说道:“小寒生啊,你父亲是接去县医院上班工作的呀,你如果不放心,我马上派人请他回这儿来,另外你说的吴楚山人一大早就已经放回去了,现在已经在卧龙谷中休息啦。”
  寒生疑惑的望着黄乾穗。
  “寒生,黄主任说的千真万确,吴楚山人今天早上就已经回卧龙谷了,我可以担保。”吴道明诚恳的说道。
  寒生想了想,赶紧治好那老人家,然后抓紧去卧龙谷,能让他们一家人团聚,才是大事。
  “好吧,现在开始。”寒生说道。
寒生被簇拥着进了会议室。
  他看到了那个垂死的老人,老人的眼里流露出渴望的神情,那是一个普通人求生的欲望,凄凄惨惨戚戚。
  “给我拿一把剪刀和一个干净的碗来。”寒生命令道。
  黄乾穗挥挥手,立刻有人送上来一把新剪刀和瓷碗。
  吴道明站在刘今墨身后,全神贯注的警惕着,他担心刘今墨当中搞鬼,害死老头不要紧,万一对寒生不利,他就要出手相救了,寒生出事,太极阴晕找谁要去?尤其当他看见寒生从怀里掏出一枚散发着新鲜泥土芬芳气味儿的太极木卵时,就更加坚定了他的决心。
  寒生抄起了剪刀,对老人说道:“老人家,需要您的一些毛发。”
  老人的目光是坚定和赞许的,可是老人的头发和胡子甚至眉毛也都被阴蝠们拔光了,何处去剪?
  老人大义凛然的垂下眼睛,盯住了自己的裤裆……
  寒生明白了,他是要自己剪他的阴毛。
  《青囊经》的药引子规定必须是病人的毛发,现在老人除了阴毛再也无有其他毛可剪了。
  悬壶济世的医生怎可忌讳隐私呢,寒生二话不说,伸手解开老人的裤带,褪下他的裤子和内裤,露出了蔫蔫的老弟弟,斑白的阴毛寥寥可数,只剩有数十根了,而且高矮不一、参差不齐。
  寒生手持剪刀接连“咔哧咔哧”数声,将老人的阴毛全部一扫而光,然后放入碗中点燃,屋内散发出一股臊臭的气味儿。
  须臾,阴毛烧成了灰。
  寒生随即将托在手心里的太极木卵朝地下摔去,“啪”的一声响,木卵碎裂了,里面躺着一条青色的蚕虫。
  遇到空气,那青蚕虫慢慢的蠕动起来,探起小脑袋东张西望。
  寒生抓起蚕虫放到瓷碗里,蚕虫闻到阴毛灰烬的气味儿,立刻爬过去大口大口的吞噬起来,不一会儿,蚕儿吃光了灰烬,但是显示出还未吃饱的样子,围着碗底一个劲儿的转着圈子。
  没办法,只有这些了,寒生抓起青蚕虫塞进老人的嘴里……
  老人吃力的咽下了蚕虫,在场的人全部都惊呆了,这一切是如此的诡异,完全超出了人们的想象,简直是匪夷所思。
  刘今墨冷冰冰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默默地等待事态的发展,他知道,中医偏方离奇古怪,但是今天所见到的简直就是胡闹,这群江西老表不是入了邪  教就是脑袋有毛病。
  “快看!”有人手指着老人发出了惊呼。
众人急视之,原本萎缩成一团的老人突然四肢张开,口吐白沫,面部肌肉强烈的扭曲起来,只听得“噗噗”连响数声,括约肌失禁,屎尿俱下,会议室里顿时弥漫着一股腐臭味儿。
  “这是怎么回事儿?”刘今墨大声问道,心中一阵宽慰,好小子,把老家伙治死是最好不过的了,一来去了日后的威胁,二来抓了个替罪羊,这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寒生也有点紧张,老人的情况怎么与兰儿娘的不一样呢?看来可能是药引子不够,无法充分发挥木蚕虫的药效。
  “可惜药引子太少了。”寒生说道。
  “可有其他补救办法?”黄乾穗急切的问道。
  寒生低头不语,脑袋里搜肠刮肚的思索着。
  吴道明上前道:“寒生,运动神经元的恢复与打通经络相似,据我观察,这木蚕根本没有吃足药引子,这样恐怕会功亏一篑,你上次激发我经络所使用的方法,我想可以在老人身上用一下,药力加上体内自身的求生本能,或许可以弥补药引子的不足。”
  寒生听罢心里迅速盘算起来,吴道明所说的强迫疏通经络并非没有道理,可是《青囊经》上说此法不可用于老人、孩子和体弱之人身上,看这个体虚质衰的老人,怕是承受不了。
  “咕噜”声响,老人体内的元气已经开始在喉咙里翻滚,眼睛急切的盯着寒生……
  望着老人痛苦的眼神,寒生终下决心,猛地扑上去,用力按住老人的口鼻,老人的脸上几乎感觉不到有温度,如同冰块一般冰凉。
  众人大惊,不知道寒生这是干什么,要知道,不让老人呼吸,岂不会憋死?
  “大家不要慌,这也是一种辅助疗法。”吴道明赶紧解释道。
  手掌下的老人脸色涨得通红,脑袋仿佛也膨胀变大了,体内原本微弱的元气在积聚着,木蚕的药性也被激发到了极至,寒生随时观察着,万一不行就得松手。
  刘今墨乃是一代武学奇人,见此心中也是不由得赞叹,这寒生果然是个医学奇才,这一险招暗合高深武学的道理,逼出人体自身的能量方为武学至高无上的追求。太极蚕虫的药理他不知道,但他觉得寒生此人乃是十分的不简单,小小年纪用药已经用到极至,方法也是古怪到极至,此人的家学渊源可谓颇有来历啊。
  就在此时,老人“噗”的放了一脆生生的响屁,吴道明知道,大功告成了。
  寒生慢慢松开了手掌...... 
 此刻,老人平静了下来,浑身上下升腾起一团白雾,脸上和衣服上均覆盖着一层白霜,与上一次医治兰儿娘时的情况一致,寒生终于松了一口气。
  吴道明上前轻轻拍了拍寒生的肩头,赞许的一笑。
  老人身上的寒气慢慢的消散,会议室里仿佛到了冬天般,气温骤降了几度,黄乾穗不禁打起了哆嗦。
  刘今墨明白天下五大绝症之一的“冰人症”终于在寒生手下治好了,他不由得长叹一声,此乃天意啊。
  他转身走出了会议室,来到了外面,望着视野里的绿水农田山郭,惆怅之情油然而生,婺源不仅是中国最美的乡村,而且还有中国最神奇的医术,我刘今墨今日算是见识了,正因如此,我也不得不离开了。
  他默默地走了。
  寒生,我们还会见面的,他心里说道。
  会议室内,老人伸展着四肢,慢慢坐起,随即竟又站立起来了。他边提着裤子,边以锐利的目光扫视着众人,令人感到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首长,我是婺源县革命委员会主任黄乾穗,你的病全好啦,这真是我们国家之福啊,衷心的欢迎您来到婺源指导工作。”黄乾穗赶紧挺身说道。
  首长的目光落在了寒生的身上,立刻柔和了许多,他微笑道:“寒生小同志,你的医术真实了不起,攻克了世界性绝症,请你跟我回京城吧,那里可是大有用武之地啊。”
  寒生想起了华佗与曹操的故事,摇了摇头说道:“您已经没事了,我也该回家了。”
  首长再次劝说:“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可以一同进京。”
  寒生笑了笑,竟然转身走出了会议室,众人惊愕不已。
  “好,富贵不淫,威武不屈,功成身退,小小年纪,不简单啊。黄主任,你要做一下他的思想工作,京城的条件好,待遇高,另外老一辈的革命家年龄都大了,身体嘛多少总有些毛病,我看寒生小同志完全可以胜任这一特殊而光荣的工作的。”首长吩咐黄乾穗道。
  “请首长放心,黄乾穗保证完成任务。”黄乾穗拍着胸脯说道。
  “来人啊,给我把刘今墨抓起来。”首长脸色一变,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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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7 19:29:3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九章
  寒生一路直奔大鄣山卧龙谷而去。
  深秋的赣北山区,层林尽染,黄叶铺地,不时的看见小松鼠们怀里抱着松塔穿过林间的空地,准备着过冬的食物。
  寒生急匆匆地赶路,根本没有留意到远远的有人跟在了后面,跟踪之人身形敏捷,踏地无声,如同幽灵一般。
  遥遥望见大鄣山时,天空中飘起了雨滴,寒生顺手自路边拔了些野草,编了顶草圈扣在了头上以避雨,一直走到黄昏时分,终于来到了卧龙谷口。
  “嘎嘎”老樟树顶上的乌鸦见到寒生叫了起来,“嗖嗖”轻微的破空声,那两只乌鸦一头栽落下来,摔在了寒生的脚下。寒生颇为奇怪,拾起乌鸦的尸体,发现牠们的脑袋都已经被什么东西击碎了,血流一身。
  奇怪,寒生抬头望望树顶上,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啊。
  相距不远处的那个跟踪者嘴角冷冷一笑,他就是刘今墨。
  当寒生来到了草屋门前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草屋内闪烁着油灯光,吴楚山人面色蜡黄,静静地躺在床上,蒋老二正背转着身子用手抹着眼泪水。
  寒生见此情景大吃一惊,急忙扑上前去。
  “寒生!”蒋老二转身发现了寒生,大喜过望。
  “山人叔叔,你怎么啦?”寒生望着面容憔悴的山人叫道。短短一夜之间,山人仿佛变了个人,几乎都已经认不出来了。
  寒生哪里知道,山人胸前五大要穴中了刘今墨的独门暗器——五根指甲,如今任脉已断,奄奄一息了。
  这刘今墨乃是当今世上一武学奇才,自幼师从一个云游的癞头老僧,武功极阴柔,后来得知那老僧是前清皇宫里的一个烧火太监。1924年初冬,冯玉祥部将鹿钟麟荷枪实弹包围了紫禁城,驱赶走了末代皇帝溥仪,那烧火太监从此流落民间,谁都不知道,这不起眼的烧火太监竟是大内的第一高手。
  此人出宫后为了掩饰太监身份,遂易女装,虽已是中年人了,但仍是眉清目秀,风姿绰约,竟招来商贾纨绔、市井无赖们的骚扰,无奈只得暗中出手,除掉那些狂蜂浪蝶,这些无头案件,当时震惊了京津一带。
  后来干脆装成一癞头僧,浪迹江湖,晚年隐居浙江雁荡山中,直到有一天路遇一天资聪颖的男孩子刘今墨,遂掳入深山,将毕生武学倾囊传授。
  那刘今墨极赋天分,不但尽得真传,而且性格上也极阴柔狠辣。
  这次他只一招便制住了吴楚山人和岭南吴道明,其武功之高,出手之毒,由此可见一般。
寒生试了下山人的脉搏,已经感觉不到了,探探鼻息也是极其微弱,这可怎么办?寒生急得汗珠滴了下来。
  “什么人!”蒋老二大喝一声,身体似箭一般窜了出去。
  寒生一愣,这时房门外传来一声闷哼,紧接着听到有人摔倒在地,寒生吃惊不小,正欲起身察看,门外悄无声息的走进来一个人。
  “寒生,吴楚山人今晚必死无疑,你就别费心思了。”尖细的声音令人耳膜极不舒服。
  寒生望见来人,吃惊道:“刘今墨!”
  刘今墨阴笑道:“想不到这么快又见面了吧?小神医,你治好了老爷子,可是毁了我的前程呢。”
  “你来干什么,蒋老二呢?”寒生问道。
  “喏,在外面躺着呢。”刘今墨努努嘴道。
  “你杀了他?”寒生疑惑道。
  刘今墨又是几声阴笑,说道:“怎么会呢?毕竟是我们青田人的后裔,我只是点了他的穴道。”
  “你来谷中究竟有什么目的?”寒生质问道。
  刘今墨点了点头,正色道:“寒生,我听说你医治老爷子的条件是释放吴楚山人,这说明你同山人的关系是非同一般的。另外,你手中的那枚新鲜的太极土卵是从何而来的?今天我一看见它,就已经知道昨夜是被吴楚山人欺骗了,太极阴晕根本就不在那个破土包上,所谓太极土卵都已经孵化完全是谎话。你今天必须告诉我,作为交换条件,我帮你医治吴楚山人。”
  寒生淡淡的说道:“山人叔叔的伤,我自会医治。”
  刘今墨嘿嘿两声,愣愣说道:“如果我在补上一掌呢?”说罢举起手掌,走到床前,作势就要劈下。
  “无耻!”寒生怒道,握紧了拳头。
  刘今墨扭头对着寒生冷笑,说道:“如何,太极阴晕的地点重要呢,还是吴楚山人的性命要紧?”
  寒生张了张嘴,一下子未能说出话来。
  刘今墨得意的盯着寒生。
  “好,我告诉你太极阴晕的位置,你得发誓不得伤害山人叔叔和蒋老二才行。”寒生心想,没什么比山人叔叔和兰儿娘一家团聚更重要的了。
  “哈哈,好,一言为定,我刘今墨答应你……”刘今墨大喜过望,得意忘形之中竟完全放松了警惕,以他的功力本来是完全可以避得开这致命一击的……
待刘今墨感觉到不对的时候,已经太迟了,后腰二椎间左右志室穴受到了重击,随着“嘭”的声响,刘今墨的身子被重重的抛到了对面的墙壁上,然后连同那幅大痴山人的村上图一同摔落在地上。
  他半躺在地上瞪大了眼睛朝击来的方向看去,吴楚山人正坐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对着他惨然一笑,随即口一张,喷出一团血雾……
  原来当寒生刚刚进屋的时候,山人就已经料到有强敌觊觎其后了,外人进谷,报讯的乌鸦绝不可能不来报信儿的,如此,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乌鸦已经被杀死了,而寒生不会这样做,他也没有这样的功力。在寒生入谷前后定有高人入谷,既然出手杀了乌鸦,必是不怀好意,应该是寻仇来了。可是自己重伤在身,蒋老二又恐非敌手,所以自己只有装做知觉已失,在暗中慢慢集聚全身的能量。寒生扑到床前,自己绝不能漏馅,因为他知道,那个高手就在外面偷窥着。
  但由于仁脉已断,唯有靠督脉和奇经八脉内残存的真气凝聚到一只右掌之上,等待着最佳时机才能一击奏效,而且绝对没有第二次的机会。
  刘今墨上当了,他轻易出手点倒了蒋老二,对自己的奄奄一息放松了警惕,加之寒生同意了交换太极阴晕的条件,于是,得意忘形的将自己的后背完全暴露给了山人。
  吴楚山人认得真切刘今墨后腰第二椎骨处的志室穴,然后竭尽全力的给与致命的一击……
  刘今墨不愧为江湖上的武学奇人,又在雁荡山中师从清末紫禁城大内第一高手多年,当突感腰后气场有变,体内下意识猛地提气护穴,虽然未及护及全部,右志室穴遭到了重击,但左志室穴却基本保住了,尽管如此,也还是承受不住吴楚山人的耗尽全身真气的一掌。
  他的身体被击得飞起来,倒撞墙上,腰椎以下已经失去了知觉,双手臂也暂时麻痹了,他暗道,此次栽了,我命休矣。
  吴楚山人用尽了残存的真气,喉咙一甜,喷出血雾,眼见着是不行了。
  “你……”刘今墨惊愕的望着吴楚山人,说不出话来。
  山人小口小口的喘着气,艰难的说道:“寒生,快,快去灶间取来铁斧,照着他的天灵盖正中砸下去,不然等会儿他缓过来就麻烦了。”
寒生愣住了。
  “快去呀,否则就来不及了。”山人鼻子和嘴里涌出来大团大团的鲜红的血泡泡。
  寒生机械的迈着步子走到了灶间,拎起了靠在火塘口处的一把铁板斧,返回到屋子里。
  刘今墨瞪着惊恐的眼神注视着一步步走近的寒生。
  寒生缓缓地举起了铁板斧……吴楚山人欣慰的合上了眼睛。
  “快砸呀,寒生,等一下他缓过来后可不会手软的。”山人半晌未听到动静,不甘心的睁开了眼睛,虚弱的催促道。
  寒生望着刘今墨的眼睛,手中的铁斧似有千斤重,他重来没有杀过人,自幼受父亲治病救人的教诲,从来也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要亲手杀人,不,他下不了手。
  “山人叔叔,我不能杀人呀。”寒生哀求的目光望着吴楚山人,手中的板斧缓缓放下了。
  刘今墨的眼光中露出一丝喜悦的期望。
  山人叹了口气道:“孩子,你不杀他,他就要杀你。”
  寒生重又举起黑乎乎的板斧,口中带着哭腔:“是天灵盖的中间么?”
  刘今墨刚刚燃起的生存希望之火又熄灭了,他知道这下完了,自己运气冲关刚刚冲开一半,无论如何是来不及了,他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回想起自己当年只有十岁,在雁荡山亲戚家的后山玩儿,遇到了改变他一生命运的那个人,他的师傅,癞头老僧。
  他还记得那个癞头老僧乍一见到他时,眼睛一亮,呵呵笑了起来,那笑声阴阳怪气地,吓得他两股战战,跑都卖不动脚步了。
  癞头老僧用手轻轻一指,自己浑身就已麻木了。他被夹着翻山越岭,耳边乎乎风声像飞似的,最后来到了一个好深好深的山洞里,一晃就是十多年。这些年里,他学会了老僧的全部武功,两人相依为命,就像是父子一样,自己的亲生父母已经都淡忘了。
  终于有一天,老僧病了,临终之前告诉他,他姓梅,叫梅一影,是当年光绪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戊戌变法失败后,光绪帝囚禁瀛台,郁郁而死。他遂被贬为烧火太监,从此后,他一直默默无闻的在紫禁城里烧火做饭,没有人注意过他,也没有人知道他其实是大内皇宫里的第一高手。
  “你该回家了,你陪伴我的晚年而不致寂寞,到现在该还回给你的生父母了。”当晚,老僧就死去了。  
  刘今墨凭着记忆找回到了自己在青田的家。
  正回忆到这儿,耳边板斧裹挟着风声落下,“噗”的一声闷响……
刘今墨睁开眼睛一看,铁板斧摔在了地上,寒生默默地走到了床边,扶起来吴楚山人转身背在了后背上,然后走出了房门,经过躺在地上的刘今墨时,甩下了一句话:“请不要伤害蒋老二。”
  寒生背着山人走到灶间,拿起锅台上面蒋老二的手电筒,然后离开了草屋。  
  脚步声远去了。
  刘今墨方才出了一头的冷汗,就差那么一点点,自己就命丧卧龙谷了。
  他试着运动真气再次的冲关,志室穴一热,第二腰椎有了知觉。刘今墨大喜,赶紧催动着真气,沿仁督二脉运行,有阻滞的地方便加大力度冲过,最后真气终于运行一个周天,奇经八脉也同样做了一遍。
  嘿嘿,刘今墨站起来了,寒生啊寒生,你不杀我是你的事儿,我杀不杀你是看你是否说出太极阴晕的位置,这回我看你能逃到哪儿去?
  说罢,纵身一跃,身子飞出草屋。
  草屋外,早已不见了寒生的踪影。
  此时,小雨已经停歇了,云层撕开了道缝,皎洁的月光洒了下来,卧龙谷中雾气茫茫,一片静谧。
  刘今墨低头望了望躺倒在草屋外面的蒋老二,说了句:“青田老乡,12个时辰后穴道自解。”然后几个纵跃向谷口而去。
  月光下,谷口外面的山路上清晰可辨,可是并无寒生和吴楚山人的踪迹,咦,这小子怎么会跑得这么快?刘今墨诧异着一口气追出去几里路,仍旧不见寒生他们的踪迹。
  坏了,这小子可能根本就没有出谷,肯定是躲藏到什么地方去了,以吴楚山人的伤势,是拖不了很久的。如果寒生有办法医治,也会马上着手,不可能背着山人乱跑的,妈的,上当了,赶紧回谷。
  刘今墨掉头折返卧龙谷,一路疾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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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7 19:32:1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章
  寒生背着吴楚山人出了草屋后,向卧龙谷峭壁走去,找到了那个熟悉的洞口,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他揿亮了手电,跟着记忆中的甬道前行。
  穿过大大小小的溶洞,前面终于看见了那些熟悉的红眼睛。阴蝠们见有入侵者,“呼啦”一下子扑了过来,预备拔毛,牠们感知到了熟悉的超声回波,认出来是寒生,兴奋得围着他“吱吱”直叫。
  阴蝠首领跃到了寒生的面前,眨动着血红色的大眼睛。
  寒生摸了摸牠的右翼,灯光下看到已经基本痊愈了,寒生心情略微得到了些慰籍。寒生拍拍首领,示意着向侧面的洞口而去,首领明白了,跃起带路。
  甬道太窄的时候,寒生只有放下山人,然后匍匐拖拉着他前行,就这样艰难的行进着,几乎大半个时辰后,他们终于到达了天蚕洞。
  《青囊经》疗伤篇中,记载着天蚕治疗内伤具有奇效,无论内伤有多么严重,只要一息尚存,将伤者放入天蚕内,七日定可痊愈。
  经过了这许许多多的事情,寒生现在对《青囊经》已经确信不疑,所以他在草屋里才有把握说自己来治疗,关键是抢时间,现在终于在山人气绝之前赶到了天蚕洞。
  事不宜迟,寒生奋力托起吴楚山人,从天蚕的裂缝中将其硬塞了进去,“噗嗵”一声砸在了浑身白毛的刘伯温的身上。他把手电光照进去,发现山人下意识的抱住了刘伯温。
  好啦,寒生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像虚脱了般,躺在了地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寒生悠悠醒转来,睁开了眼睛,黑暗中看到了那些熟悉的红眼睛,身旁散发着一股清香的气味儿。
  摸过手电筒一照,身边是一大堆的新鲜水果,有山梨、枇杷果,还有一些碧绿的大山枣,原来是红眼阴蝠们送来的。
  寒生感激之极,也学着牠们那样“吱吱”叫了几声,阴蝠们大喜,一起“吱吱”的叫个不停。
  有了这些水果,就饿不着了,自己也可以在天蚕洞里守候山人了,他关闭了电筒,摸黑抓起一个水果就啃起来,尽管味道有点涩,毕竟可以果腹了。
沈天虎夫妇抱着孩子跟着朱彪来到了老槐树下。朱彪指着水塘旁的三间草屋告诉说这就是他的家。
  婴儿此刻突然不安起来,鼻子不停的轻轻翕动着,仿佛嗅到了什么,黑黑的瞳孔不停的在移动。
  一行人走到了朱漆大门前,婴儿的眼睛瞧到了那幅领袖戎装像,天安门城楼上,领袖身穿草绿色军装戴红袖章,神采奕奕。
  这是一张放大了的照片,还是朱彪荣膺县模范民兵排长出席表彰大会时发的,他感到是莫大的荣誉,遂贴在了屋檐下,尽管几年来的风吹日晒,领袖的神态依旧那么慈祥。
  大凡拍照,如被摄人物的气场有足够强,均会在相片上得到反映,但只是一般人不易觉察而已,世上有些人则非常敏感,如婴儿、练气功有成的人及被脏东西上身的某些灵媒,这些人就会感知照片上的罡气或者阴气。古代的帝王、今时的党魁领袖、军事统帅,甚至高僧老道、屠夫刽子手均有很强的气场,面前的这幅领袖戎装像,罡气尤甚。
  婴儿沈才华此刻已经感到了来自照片的煞气,“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脑袋躲进了母亲的怀里,吓得不停的发抖。
  房间里坐下喝茶,沈天虎夫妇看到了满墙的奖状和荣誉证书,不由得充满了敬意。
  “朱队长,你真是了不起呀,在这南山镇可算是个名人啦。”沈天虎赞叹道。
  朱彪含蓄道:“这些荣誉都是党的培养和努力学习毛主席著作的结果。”
  沈天虎满意的望着四周的墙壁,说道:“朱队长,你上次说要认才华干儿子的事儿,我同意,由你这样出色的干爹是咱们才华的福份啊。”沈家婆娘也一个劲儿的点头称是。
  “菜花……”朱彪一愣,随即喜极,口中喃喃自语。
  沈天虎夫妇见朱彪如此喜爱才华,心中也是十分宽慰。
  “才华,快来见见干爹。”沈天虎开口说道,并示意婆娘。
  婴儿被递到朱彪的手里,竟然立马张开小嘴儿,破涕为笑了,小小的舌头舔了一下那两排白森森的小牙……
朱彪一边抱着孩子,一边拉开柜门,打开一个小包裹,取出来一对玉镯,那是当初想送沈菜花而又未及送出的,因为得到了菜花的死讯。
  那些日子里,他经常深夜前往荒坟岗,月下凭吊,发出长长的叹息,后来准备将这对玉镯埋入坟前,当从吴道明口中得知自已有了孩子之后,就决定留下了。
  “来,我的儿子,这是爹爹给你的见面礼。”朱彪将玉镯塞入婴儿的小手,那孩子竟自紧紧地抓住了玉镯。
  “第一次到家,一起吃个饭吧,我去李老二家搞点荤菜。”朱彪说着放下孩子,不料那沈才华竟然抓住朱彪不放手。
  “不必客气了,有什么吃什么,我们自己动手。”沈家婆娘说着来到厨房拾掇起来,沈天虎也起身帮忙。
  “好吧,我带儿子到院子里转转。”朱彪抱着沈才华来到了院子里,慢慢踱到了房山西侧,那里是沈菜花的墓地。
  婴儿沈才华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安静之极。
  “孩子,这下面就是躺着你的娘沈菜花,”朱彪又低下头来对着平平的新冢说道,“菜花,我把我们的儿子带来了,你瞧,他长得多壮实啊,以后我会经常带他来看你的,你高兴么?”泪水模糊了朱彪的双眼。
  他抬头看看婴儿,竟然发现沈才华也掉下了两滴眼泪。
  吃饭的时候,两杯烧酒落肚,沈天虎话多了起来。
  “他干爹,你又不是外人,你知道吗?才华刚出生的时候是个女孩儿……”,沈天虎放下酒杯,眼睛已经喝红了。
  “什么!女孩儿?”朱彪吃了一惊。
  “没有小鸡鸡。”沈天虎追加了一句。
  朱彪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沈天虎笑了笑,又道:“开始我们都以为是个丫头,连朱医生也是这样说的。没想到第二天就长出一个小肉球,一天比一天大,后来看出来了,那是一个小鸡鸡。”
  “啊。”朱彪终于换过神儿来。
  “是啊,这事儿真的是太奇怪了,我从来没有当别人说起过,朱队长,你是才华的干爹,这才告诉你的。原想私底下来问问朱医生的,可他又不在家。”沈天虎说道。
  “我看看。”朱彪迫不及待的要拉开沈才华的裤子。
  沈家婆娘褪下沈才华的小裤子,朱彪凑过头去定睛细瞧……
这是一个发育还没有完全的小鸡鸡,阴囊还只是在皮肤上出现的一些褶皱,咦,这是什么?才华的光洁的小屁股蛋上长着一个红颜色的胎记,酷似一朵梅花。
  朱彪如同遭受到了一记重锤般,脑中一阵眩晕,那胎记,沈菜花的屁股上面也有一个!
  “朱队长,你怎么啦?”沈天虎一脸茫然的望着痴痴的朱彪。
  “是男孩儿,没错。”朱彪痛苦的说道。
  “朱彪,我回来啦。”门外传来了不太标准的普通话。
  朱彪应声一看,原来是岭南吴道明笑呵呵的走进门来。
  朱彪连忙起身介绍这是广东来体验生活的大作家。吴道明眼光一扫,最后落在了婴儿沈才华的身上。
  “哦,还没变过来。”他的一句话吓了屋内人一跳。
  几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吴道明的脸上。
  自从首长大病初愈,下达了追捕刘今墨的命令,所有的人都忙开了。黄乾穗忙着给县公安局打电话,部署各交通要道的盘查堵截,镇革委会在孟祝祺的带领下也召集起基干民兵组织,随时配合行动。吴道明则返回南山村,继续做他自己的事,他可不愿意再见到那个刘今墨,那家伙武功实在是神鬼莫测,弄不好自己的小命不保。
  “您说什么还没有变过来?”沈天虎惊愕的问道。
  吴道明淡淡一笑,道:“这孩子出生时是女仔,满月时是男仔,天地造化啊。”他瞥见了朱彪在那儿给他使眼色,心中已明了,便不再说下去了。
  沈天虎越发惊愕了,连忙毕恭毕敬的问道:“吴老师,孩子真的会变吗?”
  吴道明摆摆手,说道:“医学上讲是可以变的,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了。”
  沈天虎怏怏的坐下喝着闷酒,也不再说话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那婴儿沈才华极怨毒的眼光看着吴道明。
  “沈大哥,朱医生回来啦。”院子外面传来兰儿的喊声。
  沈天虎闻言忙起身,婆娘抱好孩子,夫妇俩打了招呼便急匆匆地离去了。
  朱彪询问的目光望着吴道明。
  吴道明坐下来,微微一笑,问道:“这就是那个孩子吧?”
  朱彪点点头。
  吴道明缓缓说道:“沈菜花被谋杀时已有八九个月身孕,此时男孩儿的性别已定,寻找过胎的宿主时,孕妇宿主可能怀男也可能是怀女,如果怀的男胎就不存在问题,若是女胎,则必须经过一个变胎的过程。”
  “那如何能变呢?”朱彪急切的问道。
  “你的孩子属于鬼胎,凡是鬼胎必是怨气十足,他侵入宿主腹内会吞噬原来的胎儿,改变那胎儿的内部神经系统、遗传基因和性别,长小鸡鸡只是身体外观的改变。”吴道明解释道。
  “他杀了原来的那个胎儿?”朱彪战战兢兢的说。
  “是谋杀。”吴道明纠正道。
 朱医生被吉普车接到县城的那所老宅子里,有人出面客客气气的接待,与上回被挟持而来所遭受的对待截然不同,可是也无人对此予以解释,他也没有见到黄乾穗主任。
  近午时,有人请他重新坐上了吉普车,稀里糊涂的被送回了南山村,下车回到了家。
  兰儿告诉他,早上寒生回来过,然后就去了县城。
  “他这几天去了哪里?”朱医生问道,心中忐忑不安。
  兰儿摇摇头,说道:“他没讲,只是告诉我和娘,他找到了我的父亲,他要去把他带回来。”
  “你的父亲?”朱医生吃了一惊。
  “嗯,说是叫做‘吴楚山人’。”兰儿说。
  吴楚山人?朱医生想起了寒生提起过的大鄣山中救过寒生的那个人,似乎很神秘的,等见了面,应该要好好的聊一聊。
  朱医生回屋歇息,兰儿去叫沈天虎夫妇。
  沈天虎夫妇怀抱婴儿走进院子,笨笨刚一露头就又缩回去了,大气儿也没敢出。
  朱医生看见孩子长得白白胖胖,心下自是欢喜。
  “朱医生,您上次接生的时候,大家都看到了是个女孩儿,但是现在却变成了男孩,您说是不是有些奇怪?”
  “不会吧,明明是个女孩呀。”朱医生说道。
  沈家婆娘脱下沈才华的小裤子,指给朱医生看,那里果然长出了小鸡鸡,原先女孩子的特征则不见了。
  咦,那个鬼胎我已经下药驱除了呀,难道说没有除掉?朱医生心中犯了嘀咕,那白虎衔尸之地,黄土新坟,莫非那沈菜花怨气太甚,竟药力有所不及?如果是这样,鬼胎降生却是有些凶险呢。
  “这孩子有什么与常人不同之处么?”朱医生看着那婴儿问道。
  沈天虎道:“没有什么不同的,只是喜欢咬破他娘亲的乳头吸血。”
  “什么?他现在就已经长牙了?”朱医生大惊。
  就在这时,沈才华裂开了小嘴儿,露出两排白森森的尖利的小牙,冲着朱医生一笑……
  坏了,朱医生心中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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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夜空中云彩散去,卧龙谷中,月色如水,树影婆娑。
  刘今墨默默走到了草屋前,出手点去,解开了蒋老二的昏睡穴。
  “起来吧,蒋老二,你是我们青田人的后裔,我不会为难你的。你大概从来没有去过浙东南吧?在这赣北卧龙谷中蜗居一世,也真是难为你了。”刘今墨柔声说道。
  蒋老二活动了下手脚,爬起身来,站立在刘今墨面前一言不发,他知道,此人武功之高,实在是匪夷所思,自己被点倒时,甚至都没有看清他是如何出的手,简直如鬼魅一般。
  “你知道寒生背着吴楚山人去哪儿了么?他俩应该还在谷中的某个地方。”刘今墨问道。
  蒋老二沉默不语。
  “好,我再问你,作为守陵人,你应该知道真实的太极晕在什么地方吧?按照青田之约,我带来了信物,你们就应毫无保留的告诉我,你难道想违约不成么?”刘今墨继续说道。
  “太极晕的位置只有吴楚山人一个人知道,卧龙谷600年来的规定一向如此。”蒋老二说话了。
  刘今墨嘿嘿冷笑起来,道:“这怎么可能,万一那个人出事儿了,岂不秘密失传?到那时,如何向青田履约人交待?”
  蒋老二不再言语了,他知道刘今墨聪颖过人,自己言多必失。
  “告诉我,他们疗伤的山洞在哪儿?”刘今墨果然机警过人,他猜测吴楚山人重伤在身,决计不可能露宿野外,此谷之中只此一间草屋,但这里却是典型的喀斯特石灰岩地区,溶洞比比皆是,他们肯定是藏在某个山洞中。
  蒋老二何尝不是这样想,山人已经重伤昏迷,寒生既然背负着山人决计不可能走远,肯定钻进了某个洞子,可是寒生又不熟悉这里的洞穴情况,唉,可惜自己现在爱莫能助啊。
  得想法子引开刘今墨,他想了想,说道:“好吧,你若相信我,就跟着我走,不信呢,我们就在这儿等他们好了。”说罢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望着刘今墨。
  “好,我岂有不信之理,我跟你走。”刘今墨艺高人胆大,心想谅蒋老二也耍不出什么名堂来。
  蒋老二返身回屋,从抽屉里找出备用的手电筒,然后出门向山谷深处走去,刘今墨如影随形的紧紧跟在了后面。
月光下,雨后的谷中湿雾沼沼,溪水中偶尔传来林蛙的鸣叫声,尤显得谷深林密,静谧之极。
  两道溪水之间,霭霭雾帘的后面,依稀有一个大大的山洞,洞口成串的水珠滴下,洞口的上面的石头曾被武功极高之人铲平,并用某种兵刃镌刻了三个大字草书:卧龙洞。
  “就是这里了,卧龙洞里面洞连着洞,纵横交错,跟着我,万一走失就可能再也出不来了。”蒋老二语气坚定地说道。
  “请前面带路。”刘今墨坦然道,他心中微微一笑,这蒋老二在玩小动作,方才说话的语气暴露了他的内心,他巴不得我在地下迷失,岂会好心提醒于我?
  洞中黑暗潮湿,石壁上长满了青苔和石耳,散发出一股霉味儿。里面果然洞连洞,甬道横竖参差,蒋老二头也不回的径直向里走。
  哼,想玩我?刘今墨鼻子轻轻一哼,暗运内力,每经过一拐点,就将手掌往石壁上一按,那石灰岩本身硬度并不十分高,竟硬生生悄无声息的被刘今墨按出掌印!
  可想而知,这刘今墨的武功已臻化境,若干年后,如有有人来此洞游览见到这些手印,不知会凭空生出多少惊世骇俗的遐想。
  当年也是在这样的山洞中,癞头老僧曾对自已说,本门武功至阴之极,越到后来人也会变得阴柔起来,而且会产生极强烈的母爱,每月都有一次便血发生,屙血而且同时尿血,届时会痛得死去活来。开始血量为寥寥数滴,其后逐月增多,从一小杯至一大碗,最后甚至达到半脸盆,最终会因失血过多而死。此时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宫。
  自上月开始,自己的出血量已经接近一海碗了,而且发作之时疼得满地打滚,意识混乱,其难受程度远胜于毒瘾发作,可自己无论如何也下不了决心自宫。
  “到了,这里就是卧龙洞里的龙潭。”耳边传来蒋老二的话音,打断了刘今墨的思绪。
  刘今墨私下里扫视一周,冷冷道:“你把我引到这儿来,又不见寒生和吴楚山人,同是青田人,何苦说谎话呢?”
  蒋老二平静的说道:“吴楚山人为你所伤,我蒋老二虽是粗人,但山人与我同为守灵人数十年,他对我敬重有加、亲如手足。刘今墨,你害我手足,我岂能帮你?”
  “那又如何?”刘今墨叉起手来,不屑一顾的看着他。
  “同为青田人,我愿与你一同死在此洞之中。”蒋老二说道。 “嘿嘿,你以为我走不出去么?”刘今墨冷笑道。
  蒋老二盘腿坐在了龙潭边,不发一声。
  刘今墨劈手夺过手电筒,朝潭中照去,水潭最阔处宽约有十丈,不规则形,潭水呈碧绿的颜色,深不见底,偶尔会有一连串的泡泡升上来。
  “此地如此幽静,我还不想这么早就出去呢。”刘今墨索性也坐了下来。
  “青田老家是什么样子?”蒋老二突然问道。
  刘今墨愣了一下,说道:“唔,这么说吧,青田位于浙东南,瓯江的下游,靠近温州,属丽水地区管辖。此地因城北青田山而得名,山清水秀,是鱼米富庶之乡,而且还盛产青田石,很名贵的。还有,提起刘伯温,谁都知道是咱们青田人。”
  “唉,可惜我从来都没有去过。”蒋老二自言自语的叹了口气。
  刘今墨自己说到青田,想一想,也大概有十多年没有回去了吧。
  自从师傅癞头僧梅一影去世后,刘今墨便收拾行装返回青田,临行时,遵照师傅的遗命,一把火将那个山洞里的所有物什烧了个精光,彻底抹去了他们生活过的所有痕迹。
  当年上山时自己只有十岁,如今下山时,已经是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了,世人谁也不会知道,这个丝毫不起眼的年轻人,却是身负绝顶武功。
  他凭着当年的记忆,一路打听着往青田的南田村而去。
  时值1935年初春,中原时局不稳,日军此时正在策划“华北事变”,战争一触即发。一路上,遇到不少北方流亡的学生以及逃难的难民,其状甚惨。
  地处浙东南的青田老家,此刻正遭遇着一场劫难,他赶回来的正是时候。依稀记得自家门前的那株老槐树下,聚集了一群人,树杈上吊着几个遍体鳞伤的人,人群头里几个彪形大汉正高举皮鞭狠命的抽打着被吊之人。
  刘今墨挤入人群,认出了那吊在树上的正是自家的亲人,其中有父亲、母亲和唯一的哥哥,衣衫破碎,血凝成痂,全都已经奄奄一息了。
  几名手持皮鞭的恶棍、一条凶恶的狼狗,还有坐在一旁椅子上的那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抽着洋烟,身后站着几名劲装汉子。围观的村民们个个麻木不仁,只是看热闹,更无人阻止施虐。
  “住手!”刘今墨拦在了亲人前面。
  人们愣住了,瞅着这个不知好歹的外乡人,包括自己的父母亲,也都没有认出来这个年轻人就是自己十年前失踪的儿子。
“年轻人,不关你事,还是快点走吧。”吊着的父亲苍老了许多,口中滴着鲜血,好心的劝说着。
  刘今墨心头一热,差点脱口喊出父亲来,一时间泪水满盈,几乎夺眶而出。
  “哪儿来的混小子,撕了他。”椅子上的西装中年人吩咐道。
  一名长相凶巴巴的打手一声唿哨,那条恶犬呼的扑上来,张开血盆大口便咬,人群中一阵惊呼。
  说时迟,那时快,刘今墨认准恶犬的狗头轻轻一点,那恶犬闷声不响的摔在了地上,四肢抽搐,已然气绝。
  恶棍们大怒,一拥而上,皮鞭铁棍长刀齐下。
  刘今墨山中苦练十年,从来还没有同人真正交过手,下起手来也不知轻重,只见他身影如同鬼魅,掌拳指如风,几名恶棍应声倒下,筋断骨折,有俩个眼见着活不成了。
  中年人吃了一惊,一摆手,两名劲装汉子飞身跃起,恶虎扑食般的直击下来,半空里划出两道弧线,身形矫健优美,博得人群中一片喝彩。
  “扑通”两声响,那两名汉子竟然径直扑落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人们但觉眼一花,未看清年轻人如何出手,此时喝彩声尚未断绝。
  刘今墨出重手点中两人死穴,竟然不费吹灰之力,此刻深深的感到,原来癞头僧所传武功竟是如此的厉害。
  就在这时,有人轻呼了一声,刘今墨眼一瞥,那中年人从西装里掏出一把手枪。
  刘今墨听师傅描述过此种暗器的厉害,不敢怠慢,真气驱动,一枚中指指甲如闪电般疾射而出,“啪”的一声击飞了那暗器……
  “快走!”中年人低喝一声,一溜烟儿的跑了。
  刘今墨解开绳索,放下来自己的亲人。
  “壮士,多谢相救,可是你闯了大祸啦,先别管我们了,赶快逃走吧。”父亲急匆匆地催促道。
  “我不能走。”刘今墨回答道。
  “为什么?”父亲不解的问道。
  “您还认不出来么?我是墨儿,您十年前走失的儿子啊。”刘今墨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喷薄而出。
父亲和母亲终于认出了寒儿,一家人抱头恸哭,哥哥也在一旁抹着眼泪。
  回到了依稀记得的家中,草屋院落,灶台铁锅依旧。
  “父亲,那些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拷打你们。”刘今墨问。
  “孩子,我们刘家有一个保存了将近600年的秘密,现在必须传给你,你带着这个秘密远走高飞吧,家里其他人不会武功,根本逃不出去的。”父亲说道。
  “不怕,父亲,有我在,以后不必再怕他们了。”刘今墨自信的说道。
  父亲叹了口气,说道:“等我说完这个秘密之后,你就知道非要离开不可了。元朝末期,我们青田出了个刘伯温,就是我们刘家的先祖,后来官做到了明朝的开国军师。洪武八年,先祖突然告诫家人,他不久于人世,死后停柩七日方可下葬。次日果然辞世,家人披麻戴孝悲痛不已。第三日,洪武皇上派钦差御使赐毒酒而至青田家中,见先祖故去三日,遂开棺验尸,确认已死,回京赴命。第五日,棺中传来敲打声,家里人忙开棺发现先祖已经醒来。
  先祖说,安徽黄山东南方向有一大鄣山,山有一谷,名‘卧龙谷’,谷中有青田子弟看守一处叫作‘太极阴晕’的万年吉穴,得之可速发,十年左右便可开国。先祖见洪武皇帝朱元璋重民间疾苦,惩治贪官污吏,便不想使用此龙穴了。他告诫刘家后人,日后无论其何朝何代,如遇当朝皇帝是暴君,鱼肉百姓,荼毒苍生时,便可携带信物前往卧龙谷,葬人于太极阴晕,十年后中原便可易主。
  接头暗语是一首偈语:太极覆太极,青田未有期。天蚕重现日,尸衣伴君行。
  信物是先祖手书的一本《尸衣经》。
  孩子,记住了么?”
  刘今墨点点头,说道:“父亲,孩儿记住了。”
  父亲遗憾的又道:“只可惜那信物《尸衣经》已经失传了,听你爷爷说大概失落于清雍正年间。”
  “父亲,今天那些人拷打你们就是想要得知这个秘密?”刘今墨说道。
  “是的,孩子,爹爹要你带着这个刘家保守了600年的秘密马上离开青田,走的越远越好,而且永远不要再回来了。”父亲流泪催促道。
  刘今墨明白了,他是非走不可了,这个秘密刘家能否继续保守下去,完全依靠自己了。  
  “父亲,我们还是一起走。”他做最后的努力。
  “孩子,走到天涯海角也会被人追杀的,趁他们还不知道我有你这么一个会武功的儿子,你赶紧离开就会安全了。”父亲紧紧地抓着儿子的手臂,指甲都抠进了肉里。
  “就是这里!给我包围起来!”院子外面传来了叫喊声,还有拉动枪栓的哗啦声响。
“不好,有毒!”刘今墨下意识的猛地喊出声来,随即将手电筒照开去,这时发现碧绿的龙潭从水下冒出数不清的泡泡,水面上像开了锅般咕嘟起来,一股淡淡的苦味儿弥漫在空气里。
  蒋老二已经扑倒在地上,刘今墨屏住呼吸,一个箭步窜到他的身边,一把抓起,飞身向后疾退,一口气跑出十余个相连的洞子,这才停下了脚步,空气中已经闻不到那种苦杏核味儿了。
  好险,这个蒋老二竟然诱骗自己同归于尽,着实可恶。
  “喂,醒醒,蒋老二醒醒。”刘今墨抽打着他的脸颊。
  蒋老二已经处于意识丧失阶段,只听得他口中断断续续的嗫嚅道:“……龙潭,间歇……氰化毒……同归于……尽。”
  蒋老二口中涌出一团带有苦杏核味儿的白沫,他死了。
  刘今墨纵横江湖,一生杀人无数,可这次蒋老二,卧龙谷中呆了一辈子的青田守陵老人,宁肯与自己同归于尽也不说出太极阴晕和寒生的下落,却第一次令自己感到了茫然。
  唉,你这又何苦呢?为了刘伯温的青田之约,我们刘家和守陵的青田子弟已经付出了太多了。
  刘今墨漫无目的的往前走着,穿过了一个个的溶洞……自己那天奋力杀了十数名持枪的乡丁,可自己的父母母亲和哥哥也都饮弹身亡,一切都是为了保持这个秘密,后来自己逃到了福建和广东。多少年过去了,自己隐于市井之中,默默无闻的生活着,直到七、八年前的那一天……
   一个身穿草绿军上衣,袖带红卫兵袖标的青年被一群持大砍刀的人追杀,那青年已经身负重伤,浑身血迹斑斑,扑到匍匐在他的脚下,抬起深邃的眼睛望着他。
  刘今墨霎那间被震撼了,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那眼神仿佛一下子洞穿了他的大半生,仿佛催眠般的柔和。刘今墨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他出手了,那十几个持刀汉子一个不剩,瞬间被他全部杀死了。
  “你跟我走吧。”青年人平静的对他说道。
  从此,他就始终没有离开过那青年人的左右,那青年就是首长的儿子。
  这是什么地方?刘今墨从过去的回忆中醒转来,此刻才发现,他已经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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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7 19:39:2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二章
  寒生躺在黑暗之中,不知道时间几何,感到寂寞难耐,他一骨碌爬起来,揿亮手电,从怀里掏出那本《尸衣经》来翻看。
  这刘伯温真不愧为一代易学大师,不但从阴阳五行万物类相对人体阐述得如此透彻,细微之处更是妙不可言。例如在《男篇》中讲到阴阳锥时,这样解释道,面上胡须乃男人象征是为阳,下体阴毛不见光为阴,此二者极俱辟邪之功效,童子尤甚。三十年童身之阴阳锥可破一甲子邪物修真之功力,四十年童锥破两百年邪功,五十年童锥破五百年邪功,一甲子童锥则破千年邪功矣。
  啊,此淫亵之物竟有如此功效,实乃耳目一新。
  正看到妙极之处,“啪”轻微一声响,手电筒的灯泡烧爆了,四下里重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唉,这下坏了,如何打发这漫漫数天的寂寞?
  “吱吱”,寒生扭头看去,黑暗中是阴蝠首领在召唤他,红红的眼睛眨呀眨的示意跟牠走,反正无事可做,就去看看也好。
  寒生跟随着首领钻过了几个溶洞和一条长长的甬道,前方竟然现出了绿色的荧光,走近前发现荧光来自甬道尽头的这个溶洞。寒生跟随进了溶洞,竟然里面绿莹莹的光可照人,细看之下,原来石壁上散落镶嵌着些发着绿光的石头。寒生摸了摸,感觉凉凉的,看得出它们是天然生就的,很可能在远古地壳运动的时候就已经形成了。
  寒生知道,这萤石经过打磨之后就是夜明珠,是非常值钱的东西,而且这么大个是极为罕见的。不过这东西对于自己倒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用其来阅读却是不错。
  流水声来自石壁下,也是一道暗河,水流湍急,寒生跪在水边掬起两捧水至嘴边尝了尝,甘冽清甜,泼到脸上,人也精神了许多。
  他坐在地上,凑着荧光翻开《尸衣经》,字迹清晰可辨,寒生大喜,迫不及待的看了起来。
  阴蝠首领知趣的悄悄退出,一会儿派来些小阴蝠送来了许多水果。
  寒生一面如饥似渴的阅读《尸衣经》,一面饿了吃水果,渴了喝山泉,困了就睡,睡醒了接着看。就这样也不知过了多少天,终于将整本《尸衣经》融会贯通,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寒生站起身来,脑袋里却是一阵眩晕,随即向前扑到在石地上,《尸衣经》脱手而出,掉落进湍急的暗河里……
几天日以继夜的不停阅读,又只是充饥些青涩的水果,寒生的体力明显不支,所以,刚一起身,便是一阵眩晕。
  “经书……”他伸手几抓没够着,经书随着激流冲走了,从此,中国古代唯一的一本辟邪奇书《尸衣经》就这样失传了,天下间再也没有第二个人看见过这本奇书了。
  寒生清醒过来,吓出了一身冷汗,此书墨迹经水浸泡必毁,可惜呀可惜,刘伯温保存了600年的手迹毁在了自己的手里,他的心里实在是痛惜不已。
  今天是第几日了?他想起了天蚕,里面疗伤的山人也不知怎样了。
  寒生低头在地上找到了块不大的钟乳石,拿在手里掂了掂,然后走到石壁前,往下连敲带打着一块绿色的萤石,别了两下,只撬下来一小块发着绿光的萤石,有鹅蛋大小。
  寒生手里托着萤石,走出这个溶洞,绿莹莹的光芒映射下,可以勉强看得见四周的景物,起码可以充当手电光照路了。
  阴蝠首领这几日一直陪着寒生,此刻在前面带路而行,约摸一个时辰左右,回到了天蚕洞。
  天蚕里面发出了响亮的鼾声,寒生知道,山人的内伤已经好了。他拿着萤石,绿芒光射进天蚕里面,山人叔叔满面红晕的抱着长满白毛的刘伯温遗体睡得正香……
  寒生笑了,他终于治好了山人叔叔,兰儿的亲爹,他们一家人要团聚了,《青囊经》又一次的发挥了奇效。
  “山人叔叔。”寒生轻声呼唤着。
  吴楚山人慢慢的睁开了眼睛,迷茫的眼神寻找着绿芒的来源,仿佛对不准视距般。
  “山人叔叔,你终于醒啦,我扶你出来。”寒生高兴的伸出手来。
  “啪”的一声,吴楚山人的手猛地扣住寒生的手腕,如钢钳一般,痛得寒生“妈呀”的大叫起来。
  “你是何人?是否皇上派你来毒害于我?”吴楚山人警惕的语气道。
  “山人叔叔,我是寒生啊,你睡糊涂啦?”寒生大声叫道。
  “寒生?你是都察院的人还是左丞相府的人?”吴楚山人喝问道。
  “我,我是南山村的人啊。”寒生也被突然一问给搞糊涂了。
  “南山村?是南田吧,青田县南田村,你是我刘家的那一房?”吴楚山人松了口气,同时也松开了手。
  “山人叔叔,你,你是……”寒生几乎哭腔着说道。
  “老夫刘基是也……”山人答道。
寒生后退几步,心想坏了,莫非这天蚕里不但可以疗伤,而且还可以保存人的生物磁场?想这刘基刘伯温已经死去600年,他的生物磁场竟然不散,而且在山人叔叔昏迷的时候侵入了体内,把他变了个人一样。
  《青囊经》上只是说,天蚕可以疗伤,并未提到原先就有人在里面会如何,现在出了这种事情,他们一家人又怎么可以团聚呢?
  寒生这下可慌了神了,他反反复复回忆《青囊经》,经中从未提到过出现了这种情况的处理药方。
  “太极覆太极,青田未有期。天蚕重现日,尸衣伴君行。”吴楚山人口中吟着那首偈语,纵身跃出了天蚕,看那身形,确是山人的以往的武功姿势,看样子,山人叔叔除了脑袋以外,其他的仍是吴楚山人。
  “很久没回青田老家啦,应该回去看看啦。”吴楚山人自言自语道。
  寒生灵机一动,自己有些不解的东西可以问问刘伯温呀,这可是天赐良机。
  “刘伯……请问军师,自从您诈死瞒名离开青田到这里,就一直隐身卧龙谷吗?”寒生问道。
  “老夫知道皇上非要置我于死地,所以不便再露面,恐伤及青田刘氏一族。”吴楚山人嘿嘿笑道。
  “有一天,朱元璋母亲的贴身丫环入卧龙谷中与您谈了一次话,都说了什么,以后她再也没有来过谷中了。”寒生又问。
  “我们谈及洪武皇帝虽有很多不是,但他毕竟重农工,体恤百姓,剥皮实草,严惩贪官污吏,若是易主,未必做得更好,所以也就算啦,太极阴晕留待后世去了,大概就是这样吧。”他解释说。
  “请问,《尸衣经》是您写的吧?既然是信物,为何还留在天蚕内?”寒生疑问道。
  “《尸衣经》乃老夫毕生心血,岂可妄留世间?万一为歹人所得,必将危害苍生,因此既然只是做为一件信物,就留给他们一本假的就是了。”山人笑道。
  “我想再问问,天蚕是个什么东西,您怎么会藏在其中,而那天蚕壳却是完整的呢?”寒生提出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山人哈哈大笑,说道:“此乃‘白陀须’所为,此物生于人体,在此溶洞中无昼夜、无寒暑,百年后成茧,表皮硬化如石,遇风则长,解毒圣药啊。”
  “我想……”寒生接着再问下去。
  “你问了这么多,究竟有何企图?”山人变色道,在绿色萤光的照射下显得面目有些狰狞。
  “我最后只问一个问题,鬼上身以后如何尽快恢复从前的记忆?”寒生争辩着喊出最后的问题。
  “这个么,很简单,找到他以前最亲的人的头发,烧成灰喝下去,三次就行了。”山人回答道。
  “您认识荷香么?”寒生突然插话道。
  “荷香?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儿听到过呢?”山人陷入了沉思。
“咦,我的头发和胡须呢?”山人惊诧道,其实是刘伯温在自言自语。
  他已经不记得是那些红眼阴蝠干的了,寒生想。
  “我要出去散散步了。”山人说道,随即仿佛很熟的径直向前走去,寒生托着萤石,借着绿色的荧光跟随着,刘伯温既然藏身于此,必然对道路十分的了解。
  不到半个时辰,他俩就已经走出了溶洞,灰蒙蒙的天空中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这是清晨。
  山人似乎有些发愣,听得到他的口中叨咕着:“怎么树林都少了呢?那是谁盖的草房?原来的木屋呢?”
  他不知道现在已经是600年之后了。
  走进了草屋,地上躺着一个人,下半身被鲜血浸透,地上血污一片,寒生认出来,此人是刘今墨。
  寒生非常奇怪,自己当时手下留情,并没有伤到他呀,还有蒋老二呢,方才也没有看见他在外面。
  “喂,刘今墨,你怎么啦?”寒生推搡着他。
  刘今墨艰难的睁开了眼睛:“哦,是寒生啊,还有吴楚山人,我在卧龙洞中了毒,有恰巧遇上每月一次的血崩,好难受啊。”
  “蒋老二呢?”寒生问道。
  “死了,在卧龙洞里中毒身亡。”刘今墨说道。
  “啊,不是你害的吧?”寒生吃了一惊。
  “不是,他带我去卧龙洞找你们,想与我一同吸入毒气同归于尽,他的功力不够,死了。我毒中得不深,冲出来后又迷路了,转悠了两天才出得来,又到了大出血的日子,所以,躺在了这里。”刘今墨似乎十分虚弱,脸上也因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
  “我扶你上床。”寒生搀起刘今墨,让他躺在了床上。
  “此乃何许人也,来我卧龙谷做甚?”山人疑惑的问道。
  刘今墨勉强挤出笑容,道:“山人老兄,连我也不认识了。”
  “山人,谁是山人?”吴楚山人皱起了眉头。
  “你不是山人又是谁呢?”刘今墨有点讨好的说。
  “老夫刘基。”山人大声说道。
刘今墨认为吴楚山人生自己的气,于是笑了笑也就不吭声了。
  “你说每月一次血崩,是怎么一回事儿?”寒生饶有兴趣地问道,凡是疑难杂症,从医之人都很留心。
  刘今墨顿了顿,说道:“说来话长,我派武功阴柔至极,练到后来必须去势,方可登峰造极。若不自宫,则每月一次大出血,肛门与小便处同时出血不止,血量一次甚过一次,最后终因血枯而亡。京城里的专家也看过,病理都搞不清楚,遑论治疗了。”
  寒生沉吟不语。
  刘今墨知道寒生医术奇高,单凭治愈首长的“渐冻人”绝症便见一斑,若是肯替自己医治的话,说不定还有希望呢。但是自己的所作所为,恐怕他不会为自己医治的。
  “可以治的。”寒生的眉头舒展开来,说道。
  “真的!”刘今墨心中一热。
  山人拉扯寒生的衣襟,小声说道:“此人虽清癯但气浊神短必孤,不孤则夭,额门杀重,观其眼火轮四白,神光太露,鼠耳轮飞廓反,流年不利损六亲,切不可与之为伍。”
  寒生闻言憋不住一笑,说道:“军师大人,这个人才是你青田刘家的后人呢,你就这么埋汰你的子孙?”
  两人的对话,刘今墨听在耳中,越发迷糊起来,他疑惑的开口问寒生:“山人这是怎么啦?什么军师?”
  “你是浙东青田刘家人?”山人诧异的问道。
  刘今墨照实说道:“我是浙江青田县南田村刘伯温的后人。”
  “胡说,我就是刘伯温,我怎么不认得你?”山人愠道。
  刘今墨乞求的眼神望着寒生。
  寒生摇了摇头,看来自己没办法说得清楚。
  “我很抱歉,寒生,是我伤了吴楚山人和岭南吴道明,你和山人肯定记恨我,但是我还是恳求你发发慈悲,帮帮我,刘今墨今生今世感恩不尽,若有驱使,肝脑涂地在所不辞。”刘今墨发誓一般的说道。
  寒生自幼秉承父亲医德熏陶,心地善良,不会见死不救的,但是面前此人是个坏人,他不但重伤吴楚山人,甚至还冷血般的要活埋那个无助的老人,到底给不给治呢?父亲总说,医生面前的只有病人,还有,曹操也是个坏人,华佗也还是给他医治了,唉,难得遇上这么好的一个病例。
  《青囊经》上有治疗练功走火入魔的方子,还是试上一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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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7 19:47:5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三章
  刘今墨练的是纯阴柔的武功,日子越久,功力越深,体内气血之中阴气越沉,重伤其阳维阳蹻两脉,直至阳气衰极而亡。
  《青囊经》说,“形有余而去之,可避其害,或以人中黄为引并佛袈裟(男婴为宜)护其阳根,逢月圆之夜施之,权宜之计耳。”寒生知道,男人阳气产自于睾丸之中,储于气海,刘今墨如今阳维阳蹻两脉俱损,睾丸形有余,理应去之,但医者凡有可能,应以用药为上。
  刘今墨每月一次的血崩,乃是人体自身的调节结果,以泄血气中的阴寒之物,只是所泄的血量月甚一月,最终血枯而亡。
  “寒生小神医,有什么办法尽管使用,我求你了。”刘今墨见寒生沉吟不响,知其有为难之处。
  寒生想,这药引子“人中黄”的制法是在竹筒中塞入甘草末,两端用竹、木封固,冬季投入人粪缸中,立春时取出,悬当风处阴干,破竹取甘草末,晒干为用。因极少有医生用到,所以需自行炮制,即使现在制做,也要明年开春才能使用。“佛袈裟”则是胎衣,也称“紫河车”,说白了就是婴儿胎盘,自家里就有,父亲每次接生后都将胎衣留下,晾干入药,最近的一张胎衣就是沈菜花过鬼胎的那户人家的,父亲也将胎衣留下带回家来,还是寒生帮助阴干的呢。
  再想想,还有什么法子。
  自古以来,因练功而伤经脉严重的统称“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寒生口中叨咕着,突然间想到了《尸衣经》上所言,“阴气侵体,入表为之邪,入里为之魔也。世间阴邪,吾以淫秽克之,天生男女,万物之灵,毛发精血,溺粪涕涎,眼屎耳垢,均为利器耳,无邪不摧,万夫莫当也……”。
  “走火入魔”不就是阴气侵入经脉所至么?以淫秽克之也是可以的呀,我怎么这么笨呢?《青囊经》上的医术与《尸衣经》上的辟邪之法融会贯通起来,说不定开辟了一条岐黄新路呢。
  那么,“人中黄”是什么东西不就唾手可得了么?寒生想着,竟然不怀好意的笑出声来了。
“小神医,你笑什么?”刘今墨不解的问道。
  寒生止住了笑,说道:“听爷爷说过,世间河豚鱼奇毒物比,中毒之人无药可治,唯有速饮‘人中黄’能解。”
  “人中黄?”刘今墨奇道。
  “这正是我要给你施用的药。”寒生忍俊不止。
  “这药是什么?贵重吗?”刘今墨急切的问道。
  “就是大便。”寒生哈哈笑起来了。
  刘今墨一愣,随即讪笑道:“小神医莫不是同我开玩笑?”
  寒生正色道:“这绝不是开玩笑,人中黄为引,佛袈裟入药,可解你所受之阴毒。”
  “不会是吃下去吧。”刘今墨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放心,无须内服。”寒生说道。
  草屋外传来自言自语的叹息声:“荷香,荷香是谁?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寒生走出门,见山人痴痴的念叨着,他知道,尽管天蚕保持住了刘伯温的部分生物磁场没有散去,而且侵入了山人的大脑,但是毕竟是600年前的磁场,不可能很完全的,所以山人还保留着一些自己的模糊记忆。
  需要动用荷香的青丝荷包了,寒生想着来到了山人面前,伸出手来说道:“你怀里的那个荷包呢?”
  “荷包?”山人陷入了苦苦思索之中。
  “给我。”寒生伸出一只手去山人怀里摸。
  吴楚山人一惊,“啪”的扣住寒生的手臂一扭,寒生疼得大叫一声,眼泪都流了下来。
  “你这个朱元璋的杀手,竟敢来行刺!看我取尔命来。”说罢,举起手掌照着寒生面门就要劈下。
  “山人叔叔,不要哇!”寒生大惊,山人的武功,刘伯温的思维,这下倒霉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光疾射,山人的手掌紧贴着寒生的面门停住了,一枚指甲刺入山人手臂的内侧的间使穴。
  刘今墨一手捂着肚子,挣扎着出现在草屋门口。
  山人莫名其妙的望着草屋前的刘今墨,然后怒道:“竟然还有一个杀手!”
  “刘今墨,快帮我制服他吧,且不要伤了山人叔叔。”寒生急切之中喊道。
  但见刘今墨如魅影般悄无声息的贴近前来,一指点中山人的后脊椎旁的麻穴,顿时山人瘫倒在地。
  “你没有伤到他吧?”寒生赶紧问道。
  刘今墨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忍着腹中剧痛喘息道:“神医放心,人体三十六死穴,二十四麻穴我了如指掌,不会错手的。”
  寒生心疼的看了看山人,弯腰从他怀里掏出那只山人永不离身的荷包,走进了草屋。
寒生打开荷包,看见了兰儿娘年轻时的那缕乌黑的青丝,心中不免一阵惆怅,真的是“朝如青丝暮成雪”啊,人生苦短,转眼间当年的少女荷香就已经变成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婆了。
  他找出剪刀,剪下了一缕头发,来到了灶间,伸手在锅台上拿起一盒火柴,在碗中将头发烧化成灰,然后倒入清水,以手指搅动,端出到了门外。
  “是你的‘人中黄’?”刘今墨问道。
  “这碗不是你的。”寒生答道,一边来到山人身旁,捏开了山人的嘴巴,将一碗青丝灰水全部倒进了山人的口中。
  “那什么时候给我医治?”刘今墨小声的问。
  “需要回到南山村,家里面才有佛袈裟。”寒生告诉他。
  天空中又飘下了雨滴,落到脖颈里冰凉冰凉的。
  “好了,可以解开他的穴道回屋了。”寒生吩咐道。
  刘今墨顺从的出指解开了山人的穴道,寒生搀扶着山人进了草屋,随后又扶起刘今墨一同回到了房子内。
  肚子里咕咕叫起来了,寒生这才想起已经数日滴米未进了。他来到灶间,开始生火做饭,米下锅后又跑去菜地里拔了些青菜,还翻出来了几只老鼠干,放到了米饭上一蒸,荤素都齐了。
  大家都饿了数日,一顿下来将饭菜吃了个精光。
  饭后,寒生服侍着山人睡了,然后再看刘今墨的病情已有好转,说道:“月圆之夜方可给你治疗,今天不知是农历多少?”
  “今天农历十四,我每次都是月圆前后大出血的,所以记得很清楚。”刘今墨回答道。
  “那好,明夜子时为你敷药,你把裤子脱下来吧,上面全是血污,我去给你找条裤子穿。”寒生吩咐完去到木箱里翻出条蒋老二的裤子来,睹物思人,免不了一阵心酸。
  刘今墨赤裸着下体蹒跚着去到灶间打水清洗,但见其骨瘦肌健,毛长逾尺,可见是练那阴柔邪门武功所致。
  “你还能走动吗?”寒生待其换好裤子说道。
  “勉强可以。”刘今墨回答道。
  “你带我去卧龙洞,蒋老二的遗体需要入土安葬。”寒生道。
  “是。”刘今墨紧紧腰带,咬着牙关顺从的说道。
  刘今墨按照自己的掌印走,顺利地到达了卧龙洞,然后在旁边不远的溶洞中,找到了倒卧着的蒋老二。
  蒋老二口唇青紫,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苦杏核的味道,这是氢化物中毒的症状。
  寒生背起尸体,一路返回。他将尸体放入上次刘今墨等人挖好的假太极晕的土坑里,默默地拾起丢弃在穴旁的军用钢锹填土。
  蒋老二啊,一个尽职尽责的青田守陵人,一世默默无闻的隐居在卧龙谷里,死了也是埋土荒冢,以后还会有谁再记得他呢。  
刘今墨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寒生,心中竟然产生了些许的感动,这是多少年来所不曾有过的,望着寒生,他回想起了自已跟随首长儿子的这些年,尽管吃香喝辣,走到哪儿都是高人一等。那些地方官员无不想方设法的阿谀奉承,要钱给钱,要女人就送入房间。当然,经自己手也除掉了一些人,那些也不是什么好人就是了。
  可是,眼前的寒生,一个如此善良的人,明知道自己有危险,可还是不愿先下手,没有丝毫害人之念,明知道要医治的是可能要他命的人,可还是义无反顾,始终以善念待人。
  这次若不是首长儿子暗中指使,自己也不会动手活葬他的老爹,那双眼睛,实在是叫人不寒而栗,令人不得不甘心为其驱使,快十年了,自己尽管武艺超群,这也是他看中自己的地方,但是扪心自问,自己又何尝快乐过?没有一天不是在忐忑不安中度过的。
  自己将600年青田之约的秘密告诉了他,没想到他竟然会为了自己的前途,甘愿要了他老爹的命,当然,他在下达命令的时候,解释说老爷子患的是绝症,反正也活不了几年了,与其苟延残喘,还不如成全了他。自己不就是一条走狗么,叫我怎么做只有听命而已。
  自己没想到世间上还有寒生这样的人,淳朴善良,毫无心计,假如介入到了自己所生活的那个世界里,不用多久,必定遭人暗算,唉,到时候,死都不明白为什么而死的。
  如有可能,自己一定帮帮他,刘今墨想。
  寒生埋葬了蒋老二,深深地鞠了三个躬,刘今墨也默默地上前鞠了躬,两人相对无语返回了草屋。
  山人还在熟睡着,不时的发出鼾声。
  外面雨下得越来越大,雨点击打在树叶上簌簌作响,秋风萧瑟,天气已经凉了。
“凄凉客舍岸维舟,明月清风古渡头。飞雁不来云欲暮,碧英一树……什么秋来着……?”吴楚山人刚一醒转便吟起了诗来。
  寒生闻言大喜,他想起来,这首诗是他自悬崖摔下苏醒后最早听到的声音,所以记得很牢,“十分秋”,他说。
  “咦?对,是‘十分秋’,你是谁?怎地如此面熟?”山人坐在床上望着寒生疑惑道。
  “山人叔叔,我是寒生,他是刘今墨,你还记得吗?”寒生提醒道。
  “老夫,老夫是刘,好像姓刘……”山人迷糊道。
  “好啦,您该吃药啦。”寒生挺高兴,山人毕竟迷糊了,说明亲人的青丝确实有效。他回到了灶间,不多时捧来一碗荷香的青丝灰水。
  “我为什么要吃药,我病了么?”山人怀疑的问道。
  “是的,你病了,快把这碗药喝下去。”寒生将碗递到山人口边。
  山人这次痛快的“咕嘟”两口喝完了,不一会儿,两眼皮耷拉下来,重又睡过去了。
  “寒生神医,吴楚山人是怎么了?”刘今墨不解的问道。
  “山人神经有些错乱,再吃上一回药就没事了。”寒生遮掩道。
  “寒生啊,你的医术这么好,有没有考虑到外面去发展?”刘今墨问道。
  寒生想了想,说道:“说心里话,我还只到过婺源县城,当然想到外面走走啦,只怕父亲一个人在家里没人照顾。”
  “外面最好不要去,江湖险恶啊,你又涉世不深,到时候身不由己,十分的危险。”刘今墨诚恳的说道。
  寒生笑笑,说道:“还没想好呢。今晚我们就一起在这床上挤挤吧,明天山人叔叔病好了我们一起去南山村。”
  “不用,我去柴房睡就可以了。”刘今墨坚持去灶间,也只得由他去了。
  是夜,风雨如故,卧龙谷中秋意尤甚,寒生找出一床棉被给刘今墨送去,刘今墨更是心中感激。
  寒生躺在山人身边,久久不能入睡,心想明日下山,山人与荷香见面会是个什么样子呢?还有兰儿,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她的父亲呢。
  这一切,都是寒生促成的,想到这儿,寒生心里就甜滋滋的。
  油灯吹灭了,屋里一片黑暗,寒生带着对第二天美好的憧憬进入了梦乡。
  半夜时分,突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来到了草屋前,“起来!起来!”几声厉喝惊醒了寒生,强烈的手电灯光晃得他睁不开眼睛。
  有人划着了火柴点燃了油灯,屋子里亮了起来。
  寒生揉了揉眼睛,看清了冲进来的这一群人都端着半自动步枪,为首的那人手持一把老式的旧驳壳枪。
  “刘今墨有没有来过这儿?快说!”说话的人长着一张马脸,语气很凶。
  “你说的是不是一直陪同首长得那个人?那可是京城里来的大官呢,你们找他干什么?”寒生迷迷糊糊的说道。
  “废话!上面有令,见到刘今墨格杀勿论,此人是罪大恶极的现行反革命分子。”马脸人边说边舞动着手中的驳壳枪。
  寒生清醒了,心中暗道,不管刘今墨是不是什么反革命分子,他现在是我的病人,作为一个医生,我就不能出卖他,即使是父亲在,他也会这么做的。
  “他没有到这儿来过。”寒生冷静的说道。
  “给我里里外外仔细的搜。”那人命令道。
  一个手持步枪的人冲进来紧紧张张的报告说:“柴房有人睡过,被窝里还是热乎的。”
  马脸人嘿嘿一声冷笑,将驳壳枪顶在了寒生的脑门上,吼道:“说,什么人睡在柴房!人呢?”
  “柴房里没人睡,那是蒋老二的地方。”寒生硬挺着说道。
  “不说?你这就是包庇反革命,是同案犯,一同枪毙。”那人恐吓道。
  就在这时,听到一连串的“哎呦”声,然后就是步枪掉在地上的啪啦声响,草屋内外的人手腕上都中了一枚指甲,刺入了肌肉里。
  房梁之上无声无息的飘下了一个人,正是刘今墨。
  刘今墨冷笑着取下马脸人手中的驳壳枪,默默的将枪口对准那些目瞪口呆的人,说道:“送你们回老家吧。”说罢就要扣动扳机。
  “且慢!”寒生急忙喊道。
  刘今墨回过头来,柔和的眼光望着寒生。
  “放他们走吧,他们也都有家人和孩子。”寒生平静的说道。
  刘今墨将枪扔在地上,对着寒生一笑,道:“寒生,江湖险恶啊,你我的约定,我会准时赴约的。”说罢身子一纵,窜出门去,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许久,屋里的人才回过神来,面面相觑。
  有人小声说道:“放跑了要犯,我们回去怎么交差啊。”
  马脸人从地上拾起驳壳枪,对寒生说道:“对不起了,你是刘今墨的窝藏犯,他跑了,只有抓你回去交差。把他们两个都带走。”
  “谁呀,这么吵?”山人此刻方醒转来,打了个哈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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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7 19:54:5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四章
  马脸人疑惑的望着哈欠连连的吴楚山人,说道:“喂,你是守林人么?”
  山人想了想,张口吟道: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
  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
  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
  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
  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宽。
  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返。
  思君令人老……令人老……嗯,岁月忽已晚。
  弃捐勿复道,努力加……加……加……餐饭。”
  马脸人听得不耐烦,骂道:“哪儿来的酸老头子,闭嘴!”说罢,摆手命人将他俩带走。
  “让老夫上哪儿去?老夫宿觉未了,不得打扰。”山人说罢重又闭上眼睛躺下。
  “起来!”马脸身旁的一个瘦小汉子掉转枪身照着山人就是一枪托。
  山人一疼,坐起来看清来人挥手一掌,将那人扇出房门,跌倒门外去了。
  “哗啦”一声,众人的枪口一齐的对准了山人。
  寒生赶紧侧身挡在了前面,说道:“我们会走的,你们把枪放下,”见他们没动,便又说道,“是我治好了京城里首长的病,你们客气点,我就不告你们的状。”
  马脸人一愣,摆摆手,众人垂下枪口。
  寒生转脸对山人说道:“山人叔叔,我们跟他们一起走吧,县里有很多好吃的东西,你难道不想吃些猪肉么?”
  山人大喜,连声说好,紧忙下床套上了鞋子。
  马脸等人持枪押解着寒生和山人走出房门,出得草屋,众人皆愣住了。
  漆黑的夜幕下,满天都是血红血红的眼睛瞪着他们……
  寒生见之忙喊:“不要啊!”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那数不清的红眼阴蝠们早已俯冲而下,只听得一阵人们呲呀乱叫,噼了啪啦的枪支都摔落了地下,须臾,一切恢复了平静,手电光下,光头攒攒,他们的毛发都已被拔了个精光。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全都哭丧着脸,尤其是那领队的马脸人,光秃秃的更像牲畜了。
  寒生叹了口气,率先同山人向谷外走去。那些人垂头丧气的跟在了后面。
婺源县城的那所深宅大院。
  凌晨时分,三进大院里的中堂及正偏房全都亮着灯,首长端坐在中堂太师椅上,旁边小心翼翼作陪的是黄乾穗和孟祝祺,两侧站着四名劲装大汉。
  数天过去了,婺源周边的公路哨卡始终没有发现刘今墨的踪迹,几路搜寻的队伍也都空手而回,这使得首长怒火中烧,脾气坏透了。
  寒生跟随着马脸人走进了院子,早已有人先行入内通报了。
  “哎呀,小神医来了,快快请坐。”首长满脸喜悦的迎出门外,双手拉住寒生的手,嘘寒问暖。
  寒生坐在了首长旁边的太师椅上,黄乾穗和孟祝祺知趣的垂手立于两侧。
  吴楚山人倒背着手,正站在屋内欣赏这墙上的字画,黄乾穗上前两步,正要呵斥他,这边首长摆摆手道:“由他去了。”
  “寒生啊,你这几天到哪儿去啦,让我十分记挂呀,你看我始终都没有来得及好好感谢你呢。”首长和蔼可亲。
  “那可以给我们炖些猪肉吃吗?”寒生问道。
  首长哈哈大笑:“当然可以,当然可以啦,黄主任赶紧去安排,我今天要陪寒生一同吃肉,痛快!哈哈。”
  首长突然止住笑,话锋一转,亲切的对寒生说道:“据说你和刘今墨在一起?这个人是反革命分子,是大奸大恶之人,你可别被他欺骗利用了。你知道他现在何处吗?有gov-ern-ment出面制裁,你就甭管啦。”
  寒生说道:“他病了,阴毒已经侵入阴维、阴蹻二脉,最终会因血枯而死。”
  “哼,死有余辜。”首长恨恨道。
  “首长,寒生有一事相求,看在我替您治病的份上。”寒生说道。
  首长一听,忙道:“你说,只要我力所能及的,我一定会帮你的。”
  “我请您不要再追杀刘今墨了,我想试着给他用药治治看,不过很难就是了。我知道,他对您犯了罪,但我想人都是可以改正错误的,以后他一定不敢了做坏事了。”寒生诚恳的说道。
  首长听罢沉思良久,然后开口说道:“寒生,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有两个条件,你能答应的话,我就不再追究了。”
  寒生说道:“首长您说。”
  首长望着寒生,说道:“第一,刘今墨此生永不得进入京城。第二,你要同意搬到京城里来住,家属可以一同进京,国家会为你提供一切最好的生活福利条件,你答应吗?”
寒生寻思道,刘今墨此生不得进京,这条应该没有问题,谁愿意进京去送死呢?第二条,我和父亲,还有兰儿和他娘及吴楚山人一同进京,说心里话,能到京城是以前从不敢奢望的,看看天安门,动物园,说不定还有机会见到毛主席呢?  
  回想起刘今墨说的,江湖险恶,不过咱不入江湖,也就没啥事到咱头上。对啦,京城是山人的老家,他肯定喜欢故土重游的。只是不晓得父亲愿不愿意离开南山村,他总是说外面什么东西都贵,都是要花钱去买来才行,不如家里有自留地,吃菜不花钱。
  “有工资拿么?”寒生提出了非常重要的问题。
  首长本来见寒生犹豫,没想到竟是这个问题,遂开心大笑:“有,当然有,要多少有多少。”
  “我这儿没有问题,但是我还要问问老爹才行。”寒生说道。
  首长道:“我马上派人去接你老爹来这儿。”
  “不行,这样老爹会不高兴的,我得回家亲口和他谈。”寒生说道。
  “那就说好啦,你回去问好了马上给我回话,如果同意了,我就停止追捕刘今墨,然后带你们全家一同进京。”首长斩钉截铁道。
  院子里弥漫着一股炖猪肉的香气,寒生马上肚子里咕噜噜叫起来了,多日没吃一顿像样的,眼下简直是垂涎欲滴了。
  当时的年代,吃上一顿猪肉是一件很奢侈的事了,何况是饱餐呢,寒生几乎在那里坐立不安。
  大八仙桌抬上来了,数只大海碗盛着炖肉也端上来,首长命人拿酒来,马上就有人拎过茅台酒来,首长说自从病了这许多年,一直滴酒未沾,今次要痛饮一番。
  吴楚山人也是开怀畅饮,与首长和黄乾穗、孟祝祺等人频频碰杯。寒生则闷头吃肉,竟然干光了两海碗。
  首长喝多了,被人搀扶下去休息。
  黄乾穗端着酒杯笑嘻嘻的坐到了寒生的身旁,柔声说道:“寒生啊,以后到了京城,平时在首长面前给我多多美言几句哦。”
  寒生咽下最后一块五花肉,清了清喉咙,说道:“你让我说什么呢?”
  黄乾穗更加笑容可掬了:“当然是革命立场坚定,热爱毛主席,艰苦朴素,还有作风正派等等啦。”
  “好吧,等我去了再说。”寒生打了个饱嗝。
  山人还在那儿喝着,寒生走过去说道:“山人叔叔,该吃药啦。”马上就要见到兰儿娘了,得赶紧恢复清醒才是。
  山人指着酒杯道:“药放进来,和酒一块喝。”
  酒作引子是可以的,而且疗效还快些。寒生想着便拿出荷包,取出头发点着,灰烬一丝丝的落入了酒杯之中。
  山人一饮而尽,眼皮一耷拉,又要睡过去了。
  “寒生,我派车送你们回南山村。”黄乾穗说道,随即吩咐底下人搀扶吴楚山人登上吉普车,刚一落座便发出了鼾声。
  黄乾穗送到大门口,望着远去的吉普车,转脸对孟祝祺说道:“通知老吴,尽快找到太极晕,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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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7 19:58:0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五章
  这几天来,朱医生的心中忐忑不安,寒生去县城已经数日没有消息,反正是个大小伙子,没什么太好担心的,可能是去请那个吴楚山人耽搁了。
  让朱医生放心不下的是那个婴儿,沈天虎的儿子沈才华。明明出生时是个女婴,现在长出了小鸡鸡,未满月的婴儿如何会有牙齿?这是一个吸血鬼婴,他心里面有了这个疑问。
  大凡吸血鬼婴生长的通常快于一般的正常孩子,主要表现在牙齿和思维上,别看婴儿很小,可是鬼点子特别多,这个沈才华这么小就嗜血成瘾,恐怕……朱医生不敢想下去了。
  “莫非是荫尸?”朱医生自言自语道。
  兰儿正在摘菜,闻言问道:“朱伯伯,荫尸是什么?”
  朱医生想了想,说道:“荫尸就是人死下葬以后,毛发和指甲还在生长,如是孕妇,胎儿也在继续发育,总之是很不吉利的。”
  “怎么会有这种怪事?”兰儿十分惊奇。
  “荫尸有两种,分为干荫尸和湿荫尸,像沙漠里面风化的干尸和古埃及的木乃伊就是干荫尸,听说欧洲考古队就曾经发现过木乃伊长了指甲和毛发的。”朱医生解释道。
  “那么湿荫尸呢?”兰儿饶有兴趣的问道。
  “湿荫尸就是外表变化不大,皮肤富有弹性,也会缓慢的生长毛发和指甲,甚至牙齿。像苏联的列宁和越南的胡志明死了以后,都被人为的做成了湿荫尸,放在水晶棺材里保存,实际上他们身上的生物磁场影响到了后代人,从地理风水上来说是非常不吉利的。”朱医生说道。
  “兰儿,你不怕这些东西么?”朱医生看着兰儿天真无邪的模样,有些忧心的说。
  “挺好玩的,朱伯伯您再给我说点呗。”兰儿催促道。
  “好吧,一般来说,湿荫尸比较恐怖些,尤其是嘴巴不能张开,一旦张嘴就会出事的,迷信说法会吃掉子孙三代呢。”朱医生接着道。
  “我不想听了,有些怕人。”兰儿端着菜篓出去了。
  朱医生笑了笑,目送着兰儿走出房门。
  这沈菜花会不会就是一具荫尸呢?他想。
黄昏,吃过晚饭,朱医生收拾停当,准备出门。
  “朱伯伯,这么晚了,您还要出门?”兰儿问道。
  朱医生笑了笑,说道:“我有件事儿去办一下,你们到时间早点休息,不要等我。”
  “要兰儿陪您去吗?”兰儿关切的询问。
  “不必了,有笨笨陪我就可以了。”朱医生说罢将笨笨从窝里喊了出来,笨笨老大不情愿的站在朱医生面前。
  “算了,你不愿去就呆在窝里吧。”朱医生说罢,自己一个人撑开他那把油纸伞冒着绵绵细雨而去。
  朱医生沿着山道一边走着边想,一般荫尸的坟头上都会有些异常,有的长出些畸形的植物,有的会生有一些怪模怪样的甲虫,还有的甚至会有土缝开裂。上次匆忙之间没有仔细的观察,今晚要好好的看一看。
  如果沈菜花真的是一具湿荫尸,而且张开口了,那么那个吸血鬼婴将会受到激发,沈天虎一家人就会有危险了。
  大约走了一个多时辰,朱医生终于来到了荒坟岗。
  他照着手电,一步步地凭着记忆寻找着沈菜花的坟冢。
  小雨淅淅沥沥,雨滴落在油纸雨伞上簌簌直响,阴风徐徐,四下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手电光照下,前面是一座被掘开的墓穴,旁边倒着块墓碑,朱医生看过去,上面刻着“沈菜花”三个字。
  奇怪,沈菜花的墓怎么掘开了呢?
  朱医生将手电光射进穴坑里,里面空空荡荡,尸首不见了!坑里面斜立着一把铁锄,还有一条大号的旧麻袋。
  朱医生呆呆的站立在墓前。
  “你是什么人?深更半夜到这儿来干什么?”背后传来了喝问声。
  朱医生回过头去,几道手电光照在自己的脸上,晃得睁不开眼睛,他下意识的伸手遮挡着光线。
  “我是南山村的朱医生,你们又是谁?”朱医生报上自己的名号,然后反问道。
  “朱医生?我看你是盗墓贼吧,是不是忘记了带走铁锄特意回来取的?”说话人的声音尖细,很是阴柔。
  朱医生眼睛适应了,看清不远处立着三四个人,身穿黑色的军用雨衣,手里拿着半自动步枪。
  “你们是什么人?”朱医生又问道。
  “我们嘛,是镇上的基干民兵,伏击了两天,终于抓到了你这个盗墓贼。”那人嘿嘿说道。
  “你们弄错了,我不是盗墓贼,我是朱医生。”朱医生分辩道。
  “你说你是医生,那为什么深更半夜冒雨跑到这荒坟岗里来?而且还特意到沈菜花的坟前,不是取锄头还能干什么?”那人说的也不无道理。
  朱医生心想,这事如何解释得清楚呢?能讲自己深夜冒雨前来是为了观察荫尸的么?这种封建迷信的话说出去肯定要捱批斗的。
  “哈,没话说了吧,把这个盗墓贼押回镇上去审讯。”那人命令道。
  几个持枪民兵押解着朱医生,拎着那根战利品——锄头凯旋返回南山镇。
南山镇革委会的后院有几幢小院落,那是革委会领导们的私宅。凌晨时分,朱医生被带进了其中的一幢。
  “蹲在那儿,不许乱动!”朱医生被人按蹲在院子角落里。
  一会儿,屋里走出来一个青年人,中等身材,看上去年纪不到30岁。
  “你是哪儿的人,叫什么名字?你把尸体弄到什么地方去了?老实回答问题,免得皮肉受苦。”那人说道,声音也是尖声尖气的。
  “我是南山村的朱医生,我没有盗墓。”朱医生回答道。
  “还不说老实话,找打。”旁边的民兵踹了他一脚,朱医生一屁股坐倒在地。
  “说,你把尸体弄到哪儿去了。”青年人接着喝问道。
  “我是朱医生,你们可以向南山镇孟祝祺主任打听打听,他知道我是什么人。”朱医生喊道。
  “你认识孟主任?”青年男子疑惑的说道。
  “当然认识,前几日他还专程到我家去了的。”朱医生说道。
  青年男子沉吟片刻,吩咐道:“你们看着他,我去给县里打个电话。”说罢,转身走回屋里。
  朱医生依旧蹲在墙角,秋雨湿透了他的衣衫,瑟瑟发抖。
  十分钟后,那个青年男子走出来,对民兵摆了摆手,说道:“把朱医生请到屋子里来。”
  朱医生战栗抖动着跟着来到了屋内,脚下淌了一摊水渍。
  “快快请坐,朱医生,完全是误会了,家父电话里已经说了,您是德高望重的老医生,您儿子是有名的神医,刚才是多有得罪了。”青年男子陪着满面笑容说道。
  “你父亲是……”朱医生问道。
  “家父孟祝祺。”青年男子不无自豪的说道。
  朱医生“哦”了一声,他对孟主任没有什么好感,对这个孟公子更是看不上眼,他不就是沈菜花的丈夫么?那个没有蛋蛋的人。
  “我可以回家了吧?”朱医生淡淡地说道。
  “不急不急,家父说,他刚刚见到了您的儿子,现在他们正在一起聊天呢。”孟公子说道。
  “寒生!这么晚了,他在县里做什么?”朱医生惊喜地说道。
  “过一会儿,他还要同我姑父他们一起吃饭呢,饭后姑父会派车送他回南山村的,到时候经过这儿,捎着您一起回家了。”孟公子解释道。
  朱医生站起来,冷冷说道:“不必了,我这就自己回去了。”说罢,他竟径自走出房门。
  孟公子无奈,只得送出院子。
  朱医生头也不回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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