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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紫葡萄

:[连载]惊悚灵异《青囊尸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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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7 16:38:4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奇怪的药引子
  寒生赶到了冯家面馆,父亲已经等待多时了。
  “怎么玩了这么久?”父亲问。
  寒生笑了笑,没有吱声。
  父子俩匆匆吃了面,然后赶乘回头班车返回了南山村。
  晚上坐在院子里,寒生望着天上的星星一直沉默不语。
  “怎么啦,寒生,在想什么?”父亲坐在旁边问道。
  “什么是泣血症?”寒生突然问。
  父亲奇怪的忘了他一眼,想了想说道:“古时候,蜀国有个皇帝叫望帝,因为国家管理不善,终究导致国破家亡,他死后精魂化做杜鹃鸟,夜夜啼血悲鸣不已,因而杜鹃啼血意指:思念家乡,忧国忧民,惆怅恨然的心情。
  据医书上记载,古时候民间有一种罕见的病,得此病者相貌发生变异,相貌俊的变得丑陋,相貌丑的变得漂亮了,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改变了,但无论怎样变化,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流出的眼泪是红的,像血一样。古时人们认为得这种病是因为思念亲人过度,肾水干涸,肝火上升之故,如同那个望帝一般,所以叫做泣血症。你问这个干什么?”
  寒生说道:“我现在对中医越来越感兴趣了,主要是那些疑难杂症,别人治不了的。”
  父亲“扑哧”一声乐了,笑道:“胡说,哪一个医生不是梦想着能找到疑难杂症的解决办法,可是到老也还是找不到,能够治好一些常见病也就不错了。要有心学中医,就要脚踏实地的从头、从日常小病学起。”
  “老爹,泣血症是不是相貌越丑其实原先就越俊?”寒生好像根本就没有在听父亲的教诲。
  “唔,可能是吧。”父亲嘴里支吾着,心想,这孩子脑袋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当医生肯定是没指望了。
  夜里,寒生躺在床上第一次失眠了,脑袋里始终在琢磨兰儿生病前的模样。《青囊经》第二页背面上,有一段治疗泣血症的描述,主药是百草霜,那很简单,就是乡村里每户农家都有的木柴灶,在灶门口外额上,烟火从灶膛里出来的必经之路,那里灶额上往往结成一层黑霜,刮下来就是百草霜。可就是那药引子难寻,名为“雷击骑马布”,百草霜调和地浆水涂抹在这种布上,丑时敷在脸面部,亥时可愈,算下来也就是不到十二个时辰。可是经上并未注释那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雷击骑马布”到底是什么呢……
寒生很早就起床了,来到灶间生活做饭。
  “你怎么起来的这么早,没睡好么?”父亲问道,他看见了寒生的眼睛有些发红。
  “我昨晚一直在想中草药的药引子方面的问题。”寒生说。
  “你一说倒提醒了我,你今天上大鄣山去采些甘草回来,家里的药引子快没有了。”父亲吩咐道。
  “哦,为什么要用药引子呢。”寒生自语道。
  “药引子就是引药归经的意思,用某些药作引子来引导其它药物的药力到达病变部位或某一经脉,也就是起个向导的作用。”父亲解释说。
  “药引子千奇百怪呢。”寒生说道。
  “一般都用甘草作引,最能调和百药,为众药之王,所以历代中医尊崇甘草为‘国老’呢,想学懂非要下苦功才行,好啦,有时间再教你吧。”父亲解释说。
  寒生背起药篓,拿起小药锄,揣好干粮,一声唿哨,带着大黄狗出发了。
  天空阴沉沉的,但愿不要下雨才好,雨天山上路滑,不小心就会掉下山谷。
  用做药引子的甘草是一种豆科植物,须在春秋二季采摘,切厚片晒干使用,主要生长在半干旱地区,江西这里雨量丰沛,主要生长在陡峭的向阳的山坡上。
  寒生一路走着,渐渐的山高林密起来,树枝上有时可以看见一两只跳跃的黑斑小松鼠,他知道,已经进入了大鄣山。 大鄣山亦称“三天子鄣”,地处皖赣边界,属于黄山余脉。清代诗人汪循诗云:“清风岭上豁双眸,擂鼓峰前数九州,蟠踞徽饶三百里,平分吴楚两源头。”
  寒生虽然以前同父亲来过,但每每景致却有不同,秋季里满山红枫尽染,峡谷中瀑布成群,飞龙吐玉,人烟罕至之地,方觉世外自然之美。
  弯过数条山谷,不觉间感到腹中饥渴,寒生掏出干粮,掰了一块递给大黄狗笨笨,笨笨欢天喜地的叼在嘴里。寒生坐在一块青石上,吃了几口,对面陡峭的山坡上一片红黄色植物吸引了他的目光,那是优质的红皮甘草,足有数百棵。
  喝了几口山泉水,清凉甜润,然后与笨笨绕道对面山顶老松树处,从那儿寻路下去采摘。
  来到那株老松树下,才发现长有甘草的山坡奇陡无比,根本无路可攀下。
  天空中云层渐厚,阴沉沉的,必须在下雨之前采上来甘草。
  “笨笨,你在这里等着。”寒生吩咐大黄狗道,一面从药篓里拿出绳索,牢牢的系在了松树干上,另一端绑在自己的腰间,背上药篓和小锄,顺着陡峭的岩石慢慢的溜下去。
岩石如狼牙般交错,刚刚溜下去十余米,石隙中突然黑影一闪,寒生冷不丁吓了一条,差点松开了绳索,急视之,却是一只硕大的沙黄色老山鼠,呲着白森森的两排大板牙对着寒生虎视眈眈,身后石窝里还有一群肉红色的山鼠崽儿,原来是惊扰了母山鼠。
  赣东北地区的人喜食山鼠肉,往往于立冬前后上山捕捉山鼠,开膛除去内脏后晒干,美味无比,加工后的鼠干色泽金黄,称之为“金竹老鼠干”。正因如此,成年山鼠对人类报有很深的恐惧和敌意,一般都避而远之。
  寒生从未见过这么大的老鼠,估计怕是有自己年龄这么大了吧。他对这只被惊扰得母老鼠友好的笑了笑,然后小心的继续向下滑。
  总共下滑了有四十米左右,已经看到了那片甘草地,可这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了,抬头望去,见到那只老鼠妈妈正在疯狂的噬啃着垂在鼠窝前的绳索……
  寒生大惊失色,在下面大喊大叫,意图吓走母鼠,那老鼠妈妈根本不予理睬,依旧照啃不误。大黄狗笨笨听到喊声,从岩石上露出头来,疑惑的望着寒生。
  往上爬肯定是来不及了,万一未及爬到绳就断了,非得粉身碎骨不可。寒生向下望去,还有十多米到平坦处,于是赶紧下溜,其他什么也别想了。
  就在还剩五六米到底的时候,绳索断了,寒生重重的跌落了下去,但觉眼前一黑,他随即失去了知觉。
乌云密布,雨终于下了。
  冰凉的雨水落在了寒生的脸上,他悠悠醒转,刚要睁开眼睛,感到右腿一阵剧痛,随即又昏迷了过去。
  “凄凉客舍岸维舟,明月清风古渡头。飞雁不来云欲暮,碧英一树十分秋。”耳边蓦然响起吟诗的声音,似乎很遥远,寒生慢慢醒过来了。
  这是一间简陋的土坯草房,屋顶铺着茅草,墙壁上粉刷的石灰水,上面挂着几幅字画,简单的桌椅,自己则躺在一张老式的板床上。
  “你醒啦。”一个颌下留着花白短须的清癯男人走入了寒生的视线里,此人的年纪约有五六十岁。
  “这是哪里,你是谁?”寒生问道,一边试图起身。
  “别动,你的右腿断了。”那人说道,却是一口标准的北方话。
  果然,从自己的右腿处传来阵阵剧痛,放射状的麻到了臀部。
  “我记得是从山上摔下来了,怎么到了这里?”寒生弄不明白。
  那人轻轻的坐在了床边,掖好盖在寒生身上的被子,然后说道:“我姓魏,是这里的守林人,你就称呼我吴楚山人好了。这条山沟叫做‘卧龙谷’。你从山上摔下来,又从半山腰滚落到了谷底,还好命大,看上去只是伤了一条腿,等天好了,我去喊你的家人来接你走。”
  寒生疑惑的望着这个讲外乡话的老者,问道:“您不是本地人?”
  老者轻轻一笑,道:“我是来自京城的右派,下放到江西,在大鄣山守林已经好多年了,我喜欢这里,每日里一个人满目青山,吟诗作画,自由自在。”
  哦,是这样,寒生放下心来。
  “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吴楚山人问道。
  “我叫寒生,住在婺源南山村。”寒生回答。
  “我见你身背药篓,莫非你家里是行医的么?”
  “我父亲是村里的赤脚医生,有时候我帮着上山采点药。”寒生解释说道。
  “这么说,你也懂医术啦?”吴楚山人问。
  “皮毛,懂一点皮毛。”寒生也想说得文雅点。
  “小孩子也挺谦虚呢。”吴楚山人笑了。
  “山人叔叔,您原来是做什么的,为什么变成了右派呢?”寒生问道。
  “说来话长了,我以前是北大的教授,从事古代汉语的教学与研究。”吴楚山人叹了口气。
  “你是大学者,知道什么是骑马布么?”寒生虚心请教道。
  吴楚山人惊奇的望着寒生,半晌,竟然笑出声来:“你这小孩子,问这干什么?”
  “我只是问问,您到底知不知道嘛?”寒生坚持道。
  “我当然知道了。”吴楚山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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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7 16:39:0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 吴楚山人
  “古人认为‘骑马布’是天下至秽之物,也称作‘月月带’,不过现在不叫这个名字了。”吴楚山人说道。
  “现在叫什么?”寒生追问道,心想但愿此物容易搞到手。
  “月经带。”吴楚山人一本正经道。
  “什么!月经带……”寒生大吃一惊,随即脸上涨得绯红,这实在是太难为情了。
  原来骑马布竟然就是月经带,每个女人都有的东西,唉,《青囊经》上为什么不解释清楚呢?看来华佗也真是的……
  “那么‘雷击骑马布’呢?又是怎么回事儿?”寒生缓过神儿来问道。
  吴楚山人闻言脸色一变,目光盯住了寒生。
  “你怎么知道这‘雷击骑马布’?”他问道。
  寒生心中一寒,只得说道:“有一味药,需要用它来做药引子。”
  半晌,吴楚山人的面色逐渐和缓下来,口气也柔和了。
  他说:“大自然中,天空中一块云带有正电荷,另一块带有负电荷,两块云相交便会产生雷电。以易经来说,正负其实就是阴阳。天空中的阳电与地面上的阴性物体相吸,电流瞬间接通,产生的高热烧毁地面上的阴性物体,这就是雷击。”
  “那地面上的什么东西是阴性物体呢?”寒生感到吴楚山人讲的话令自己耳目一新,忙追问道。
  “雷击都是冲着阴性的生物体来的。”吴楚山人回答。
  “是女人么?”寒生推测说道。
  吴楚山人笑了,摇摇头,说道:“不是的,有些生物体天长日久身上积聚了许多阴性物质,如哺乳类的狐仙、黄鼠狼和爬行类的蟒蛇等等,佛道家称之为‘不干净’,往往雷击的都是这些生物体。”
  “我明白了,戏文里说,雷劈千年古树或者古塔什么的,是因为树中和塔内藏匿有这些阴性的生物,所以才引来了雷击。”寒生恍然大悟道。
  “果然孺子可教也。”吴楚山人笑眯眯的看着寒生。
  吴楚山人顿了下,然后似有不解的问寒生:“你怎么会用那么奇怪的药引子呢?”
  “我们家祖上传下来的,”寒生还不想告诉他真正的来历和用途,他接着又问,“那‘雷击骑马布’就是被雷电打中过的月经带吗?”
  “正是。”吴楚山人回答。
  “难道那些动物也用月经带?”寒生忍不住笑出声来。
  “为什么不呢?”吴楚山人反问道。
“……”寒生目瞪口呆的愣住了。
  吴楚山人哈哈笑着走出房门,吟诗声飘缈若袅:“去者日已疏,生者日已亲。出郭门直视,但见丘与坟。古墓犁为田,松柏摧为薪。白杨多悲风,萧萧愁杀人!”
  寒生对古诗词素来不熟,但吴楚山人所吟之诗入耳却很是受听,尤其那句“古墓犁为田”,使自己联想到那座千年古墓,这偌大的中原的地底下,不知道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眼看着窗外天色已黑,寒生心中不无焦急,父亲可能还坐在饭桌前等待着他的归来,大黄狗笨笨也许仍守在那株老松树下。
  他掀开棉被,尝试着移动右腿,阵阵痛楚,用手努力扳动,竟然骤痛如裂,他明白腿骨已折。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五”,没有五个月的休养,断腿是无法痊愈的,可是自己没有这个时间。
  《青囊经》,寒生努力回忆经书,希望找到医治之法。
  梁上尘……加童子溺白为引,他抬头望去屋顶,那些多年的破旧草顶有垂下来的无数条灰尘丝,这就是梁上尘,数数应该是足够了。那药引子溺白是指尿液隔夜后的白色沉淀物,可是童子呢?寒生回想二十年来的生活,最后确认自己童子无疑。
  “开饭啦,白米饭山鼠干,味道闻着不错吧?”吴楚山人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走了进来。
  稻米的清香混和着山鼠肉的脂香真的是令人垂涎欲滴,寒生禁不住咽了口吐沫。
  “我父亲还不知道我出事儿了,所以想尽快回去家里,我这里有个药方,还要麻烦您帮我把药取下来。”寒生说道。
  “取下来?我这里哪儿有什么药啊。”吴楚山人不解道。
  寒生手指着屋顶垂下来的灰尘丝,说道:“这些灰尘称作‘梁上土’,是治骨伤良药,请您把它们扫下来。”
  “好,不过先吃饭吧。”吴楚山人应允道。
  寒生遭逢不测,又遇雨淋,此刻早已饥肠辘辘,食指大动,于是也不遑让,接过碗筷大吃起来。
  山鼠干的味道真的是绝了,想想躲在岩石缝中山鼠妈妈和她的孩子们,寒生竟生隐侧之心。
  “动物真的有用月经带吗?”寒生边吃边问道。
  “看来你有所不信,我可以带你去看,但是须得雷雨天。”吴楚山人说道。
  晚饭后,吴楚山人依约将房顶上的灰尘丝全部扫下来,集中到一张白纸上包好,放在桌子上。
  “你有尿罐么?”寒生问。
  吴楚山人拿出个玻璃瓶来,笑道:“我已经准备好了,我自己从来都是在大自然中解决的,你需要早点休息,有话明日再说。”
  吴楚山人在隔壁灶间搭了个临时木板床,又吟了几首古诗,随即鼾声已起。
  寒生尽可能的多撒了些尿在玻璃瓶内,但愿够用。
  山谷中的夜晚,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树的枝叶上,簌簌作响,催人入睡。
  老爹,你还没睡么,一定还在盼着寒生……
  笨笨,还在老松树下傻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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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7 16:39:2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 深宅秘事
  夜空中阴雨连绵,草屋内的油灯已经挑了几回灯芯了,桌子上摆着已经凉透了的饭菜,寒生还没有回来。
  今天整个一下午,朱医生都觉得心神不宁,总担心要出点什么事儿,他后悔早上让寒生一个人去大鄣山采药。
  院子里传来声音,朱医生正准备迎出去,但见大黄狗笨笨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浑身沾满了泥浆,黄毛湿透了紧贴在皮上,嘴里“吱吱”的低声哀鸣着,双眼通红的望着朱医生……
  坏了,一定是寒生出事了!
  朱医生神情慌乱的套上雨靴,抓起手电筒,背上药箱,匆匆忙忙对着笨笨说:“快带我去。”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晃动着的手电筒光,朱医生迈步到了门口。
  “朱医生吗,快,病人快不行了。”为首的中年人急促的说道,他的身后站着另外两个年轻汉子。
  “这……,你们是哪个村的,怎么不送去医院,我这里有事正要出门寻人。”朱医生急急忙忙的说道。
  “病人就在前面不远,是难产,朱医生,您就行行好吧,那是母子两条人命啊。”中年人语带哭腔央求道。
  此刻,是救儿子还是救产妇?如果儿子摔伤奄奄一息,早救一分钟,就可能多一分生还的希望,可那边是母子两条生命啊。
  罢了,朱医生一跺脚,寒生啊,你可要坚持住,老爹随后就赶过来救你。
  “走吧,快点。”朱医生不及多想,催促来人前面带路,同时转身招呼笨笨跟上,等一下前去大鄣山,没有大黄狗引路是绝对找不到寒生的。
  笨笨跟上前行了两步,感觉方向不对,立刻站住了,并张口大声的狂叫,示意要去大鄣山的道路。
  朱医生又如何不明白大黄狗的意思,此刻已是心如刀绞,万般无奈扭头不去看笨笨,转身追上来人,只有接完生以后,再折返回来与笨笨前去大鄣山了。
  村口停着一辆北京212吉普车,有车就快多了,情乱之下根本没有去想既然病人家里已备车,为何不送产妇去医院?
  吉普车风驰电掣的向县城方向而去。
  朱医生冷静下来方感到事情蹊跷,忙问道:“我们这是去哪儿?”
  “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那中年人冷冷的回答。
  “我们不是去救产妇吗?”朱医生越来越怀疑了。
  车里人都不再搭话,车内气氛骤然紧张。
  “我要下车,我儿子还等着我去救命呢。”朱医生叫道。
  “别乱叫,我们是给你面子,不然的话,就把你绑起塞上嘴。”中年人恶狠狠的说道。
  此时朱医生知道坏了,这可能是一群杀人越货的绑匪,可是自己是个穷的叮当响的赤脚医生啊,家中什么都没有。
  吉普车驶进了婺源县城,最后停在了一所深宅大院前。
  朱医生被带到了正厅会客室里,有人奉上茶,然后不声不响地退了出去。朱医生目光扫视着四周,见墙上挂着毛主席的标准像,墙角摆放着一些绿色的花草,他认得那是短叶君子兰,很珍贵的品种。
  “哈哈,深夜请朱医生来此,不会不便吧。”门口走进三个人来。
  朱医生认得,为首的正是婺源县革命委员会主任黄乾穗,乡下人称之为“皇千岁”。
“黄主任?”朱医生吃了一惊,这是怎么回事儿,再看后面的两人,一个是南山镇孟祝祺,另一个却是那个香港来的风水大师吴道明。
  “朱医生,请坐下喝茶。”黄乾穗说着和其他两人鱼贯落座。
  朱医生看着这位婺源县的父母官,心中揣测着深夜找他来究竟有什么事儿。
  “朱医生,有革命群众反映,你为贫下中农看病敷衍了事,而替地富反坏右治病确是鞠躬尽瘁,立场站到哪里去了?是不是想学你父亲专门替伪县长看病啊。”黄主任冷冷说道。
  “在医生的眼里,所有的人都是我的病人,我都是一视同仁。”朱医生说的话声音虽轻,却字字珠玑。
  “同志,你知道‘同志’这两个字的含义吗?就是共同的志向,试问,革命群众和阶级敌人能有共同的志向吗?这可是阶级立场问题,作为一名赤脚医生,你使用的药关系到革命群众生与死的大是大非问题。当然了,我想你也不是有意的,毛主席说过‘改正了就是好同志’嘛,你说我讲的对吗?”黄主任语重心长地说。
  朱医生鼻子“哼”了一声。
  黄主任仿佛没有在意的样子,接着说道:“这件事我可以考虑不追究,你们接着谈吧,我出去一下。”说罢站起身来,走出门去。
  房间里只剩下孟祝祺、吴道明和朱医生三个人,紧张的气氛似乎缓和了些。
  “朱医生,黄主任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接见你,这是非常难得的,只要你说出太极晕在什么地方,gov-ern-ment马上用车送你回去,而且还会近期调你到县医院工作,属于城镇户口,吃商品粮,如何?”孟祝祺脸上堆满了笑容。
  原来他们打的是太极晕的主意呀,朱医生这才明白过来。
  “什么太极晕,我没听说过,是味中药吗?”朱医生说道。
  “呵呵,老先生也许不知道这个太极晕这个名字,但你儿子手中的土卵你总该知道是从哪儿挖的吧?”吴道明插话道。
  儿子……寒生还在大鄣山中生死未卜,我却困在这儿,这可如何是好?朱医生额头上冒出了汗珠。
  孟祝祺和吴道明对视一笑,有门。
  “好吧,我这就回去,问清楚我儿子再告诉你们。”朱医生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
  门外面闪出两个大汉,挡住了去路。
  黄乾穗背对着站立在院子里,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道:“找个地方让他想清楚。”
  那两个大汉捉住朱医生的臂膀,不由分说地押进了后院的一间小屋子,外面锁上了门,并把守着。
  南山村,大黄狗笨笨直直的站立在雨中等待着朱医生返回来。
  最后,牠终于失望了,悲鸣数声后,掉头向大鄣山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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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7 16:39:4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二章 青丝荷包
  寒生一夜未曾合眼,腿上不时传导上来阵阵的剧痛,终于等到天亮了,他举起玻璃瓶,发现瓶底已经沉淀了厚厚的一层溺白。
  “三十六峰晴,雪销岚翠生。月留三夜宿,春引四山行。远草初含色,寒禽未变声。东岩最高石,唯有我题名。”隔壁又响起吟诗声,吴楚山人醒来了。
  “小兄弟,昨夜睡得可好?”吴楚山人走进门来。
  寒生摇了摇头,说道:“一夜未睡,山人叔叔能帮我上药和找副夹板吗?”
  “当然。”吴楚山人答道。
  寒生在山人的帮助下,褪去了裤子,此刻发现整个右腿已经肿胀淤血呈青紫色,小腿中段的胫腓骨,也就是迎面骨横向骨折,检查并无开放性创口,寒生遂放下心来,此类骨折复位后经夹板和石膏固定后即可。
  吴楚山人在寒生的指导下把腿骨进行了复位,然后惊奇的看到,寒生将玻璃瓶内的白色沉淀物混合进去灰尘丝搅拌,并均匀的涂抹在腿上。
  “中医真是不可思议。”山人叹道,取出一件干净的旧床单撕成长条,帮助寒生包好右腿,随后出去找来两条木板,夹在他的腿两侧,再用布条层层缠紧。
  寒生充满感激的望着额头微微冒汗的山人,说道:“不知怎么感谢你才好。”
  吴楚山人哈哈一笑,道:“同是天涯沦落人,何必言谢呢,今早是否还吃山鼠干?”
  寒生点点头。
  寒生以前随父亲处理过几起骨折病人,没有三个月以上是绝对好不了的,而且消炎换药麻烦着呢。《青囊经》的这种奇怪疗法,简直是匪夷所思,况且上面注明只需用药一次,七日可愈。
  一股冰凉惬意的感觉自小腿骨折的部位处传了过来,药力开始了。  
  吴楚山人端进来早餐,稀饭外加一碟腌山椒山鼠干,寒生吃的是津津有味。
  “您一个人常年住在这山里,不感觉到烦闷吗?”寒生问道。
  山人淡淡一笑,说道:“你从小生长在山里,不知外面世界的险恶,这样也好,也就没有那么多的欲望。我就是厌倦了京城里的虚伪和尔虞我诈,不甘同流,才隐匿在这大鄣山中,过着返璞归真的田园生活。”
  “可你的家人呢,你有孩子吗?”寒生关心的说。
  “唉,曾经有过的……”山人满含惆怅,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许久,他给寒生讲述了一个委婉凄凉的故事。
我本旗人,自幼京城里长大,父母双亡。原在北大教书,年轻气傲,指点江山,痛斥时弊,1957年的那场运动,终被打成了右派,下放至陕西关中渭河平原的一个小村庄。
  当时怨气难以排解,不久竟积郁成疾,房东是一家朴实忠厚的农民夫妇,膝下有一女,名为荷香。农家女孩,勤劳爽直,梳两根大辫子,人长得也端庄,十里八村的都来说媒,可是荷香全都给拒绝了。
  她对我体贴照顾有加,经常含情脉脉的坐在我的病榻旁,我本血性男儿,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可我是个右派,绝不能连累这家老实巴交的农民。但是,天长日久生情,我终难把持住自己,后来,终于有一天,荷香怀孕了。
  我决定同她结婚,返回京城变卖祖屋,打算一辈子扎根关中耕田种地,与荷香厮守终生。我至今仍记得临走的那一天早上,荷香红着脸悄悄塞给我一个荷包,然后扭头就跑掉了。我打开一看,里面是荷香头上的一缕青丝,我明白她在向我表明,跟我一生一世的不渝心志。
  我到京城迅速处理完所有事情,等我再返回时,渭南发大水,水淹潼关,村子和荷香一家人都没了。我发疯似的沿途寻找,寻遍关中,最后一病不起。一年多以后,我总算是捡回条命,却被gov-ern-ment流放回黑龙江原籍。后来,我又回去过关中,那个村子早已经不存在了,我心灰意冷,发誓独身一生,至今每当月圆清冷之夜,我都会拿出荷包,看着那一缕青丝而黯然泪下。
  吴楚山人抹去眼角的泪水,结束了这个悱恻凄惨的故事。
  此刻的寒生,已经是满面泪痕了。
寒生想,这吴楚山人看似傲然清高,却也是性情中人,其心中竟深藏着如此委婉哀怨的一段爱情,着实令人伤感。
  “那你怎么又来了这大鄣山中?”寒生问道。
  “七八年前,我决定找一处山清水秀的深山隐居,一路南下到了婺源,落脚此处,了此残生。”吴楚山人叹道。  
  寒生沉默不语,原来人世间的情意是可以这样生死不渝的啊,自己以前从来没有想过,集市上的兰儿要对自己以身相报,与山人叔叔的爱情仿佛有些相似,想到这里,心中竟然涌上款款暖意。
  “我怎样才能找到‘雷击骑马布’呢?”寒生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治好兰儿的脸。  
  吴楚山人望着寒生,说道:“找那东西是要冒很大危险的,你是要给什么重要的人治病么?”
  寒生脸上微微一红,低下头说道:“一个女孩儿。”
  吴楚山人点头道:“哦,我明白了,她一定是个好女孩儿,好吧,今夜就是雷雨天,运气好的话,我就能替你去取回来的。”
  “我同你一起去。”寒生道。
  “你的腿还不行,要卧床休息。”山人摇摇头。
  “没关系,你看着吧。”寒生说着移动身体下床,颤颤巍巍的竟然站立在了地上。
  吴楚山人惊讶的望着,见寒生竟没有流露出一丝痛苦的样子,感到十分不解。
  “你家祖传的秘方果真是厉害啊。”他赞叹道。
  吴楚山人去到外面,不一会儿,找来了一根木棍。寒生试着拄着木棍在地上走了几步,基本上没有痛楚感,看来《青囊经》确实鬼斧神工,不愧为一代奇书。
  “山人叔叔,您为什么说寻找‘雷击骑马布’有很大的危险呢?”寒生问起。
  吴楚山人顿了顿,然后说道:“今夜自知。”
  “今晚肯定有雷雨么?”寒生不放心的又问。
  “我在大鄣山七八年,这里的气候都摸熟了,你放心,今夜定有雷雨,但愿那东西能出现。”吴楚山人颇有信心道。
  “还需要准备什么东西吗?”寒生还是有点担心。
  “需要的,我这就去准备猎枪子弹,你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天黑后出发。”山人说罢出门准备去了。
  今夜,那是什么动物呢?怎么还需要猎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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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7 16:40:1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三章 雷击骑马布
  傍晚时分,乌云密布,风带着雨腥味儿。
  天黑下来,吴楚山人和寒生披着蓑衣出发了。山人告诉寒生,他们要去的地方不远,就在卧龙谷中的樟树林内。
  寒生拄着木棍走着,倒也不是十分吃力,拐过山脚,前面就是一片黑压压的樟树林。大鄣山以野生香樟树多而名,还未进林中,就已经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樟脑香味儿。
  穿过茂密的林子,眼前出现一个巨大高耸的黑影,那是一株千年古樟树。
  远处已经传来了雷声,片刻间,倾盆大雨如期而至。
  吴楚山人停下了脚步,扯着寒生钻进旁边的一个小窝棚里。
  “好了,我们就在这里等吧。”山人从肩上取下双筒猎枪,小心翼翼的装上了两发子弹。
  “我们在等什么呢。”寒生心里有点紧张的说道。
  “雷电,等到雷鸣电闪的时候,牠就会出来了。”山人回答道。
  “牠是什么?”寒生追问。
  吴楚山人将猎枪靠在窝棚的窗口边,压低声音说道:“我昨天同你说过,世上有些生物体身上日久天长会长有阴性物质,容易招来雷击,当然,牠们一般都是活了很多年头的,迷信的说法就是成精了,像什么白蛇青蛇精或是黄皮子黄大仙之类的就是。等一下打雷闪电时,你注意观察这株千年老樟树的树顶,就会发现牠……”
  就在这时,窝棚外一个黑影“嗖”的窜起,迎面撞入寒生的怀里,那黑影发出呜呜的叫声,吴楚山人大惊失色,急忙伸手取枪。
  不料此刻寒生却“咯咯”笑出声来,口中不停的叫着:“笨笨,你终于找来啦。”
  山人揿亮手电筒,看清原来是一条激动万分的大黄狗。
  “他是笨笨。”寒生介绍说。
  一声炸雷在头顶响起,闪电划过,笨笨吓得脑袋躲在寒生怀里不出来。
  “快看!”吴楚山人急促喊道。
  寒生一把推开笨笨,扑到窗口前,向黑暗中的老樟树顶上望去。笨笨也随后挤了过来,也昂起头朝同一个方向看。
  须臾,又是一道闪电,老樟树顶瞬间亮如白昼,寒生清清楚楚的看见,一只巨大的黑色蝙蝠威风凛凛的站在树杈上,仰视着天空,额头上根根的银色发丝随风飘散着,牠双爪高举过顶一条月经带……
  接下来又是连续几道刺眼的闪电击向那白发苍苍的老蝙蝠,但见那畜牲抓着月经带灵活的左挡右挡,闪电划过月经带,击中数尺开外的地方,传来震耳欲聋的爆裂声。
  “骑马布乃天下至秽之物,能够抵避闪电雷击,这只老蝙蝠用它来做护身符,可见其灵性啊。”山人耳语道。
  “砰砰”,山人瞄准连开两枪,枪弹划过蝙蝠的爪掌,受突如其来的打击一震,那蝙蝠双爪拿捏不住,月经带脱手而出,朝树下飘落。
  又是一道亮如白昼的闪电,击中在了蝙蝠的身上,火光起处,那老蝙蝠登时化为了灰烬……
  一片黑暗,雷声远去了。
  笨笨大吼一声窜了出去,不一会儿,口里叼着那条月经带回来了。
  “这就是你要的‘雷击骑马布’了。”吴楚山人轻吁了一口气。
  寒生将月经带托在掌心中,这是一条当时妇女们常用的那种布缝制的月经带,上面见得到斑斑的干涸血迹。
  《青囊经》上指明的药引子。
卧龙谷草房内,寒生仍旧为刚才樟树林中惊心动魄的一幕而激动不已,脑中浮现出白发苍苍的老蝙蝠与大自然抗争时那英勇不屈的身影。
  “是我们杀死了牠。”寒生说道,流露出医者慈悲之心。
  吴楚山人安慰道:“这也是为了救人嘛,世上有许多智商较高的动物,越老越邪气,与大自然抗争的手段更是五花八门,像这只老蝙蝠,起码有100多岁了,牠竟然懂得人类女人使用过的月经带可以避雷,于是偷得来做护身符之用。古人曾经写过一本奇书,上面记载了世间许多类似这种辟邪的诡异方法,可惜这书早已经失传了。”
  “这书叫什么名字?”寒生饶有兴趣的问道。
  “《尸衣》。”吴楚山人答道。
  “这名字够奇怪的。”寒生说。
  吴楚山人站起身来道:“折腾饿了吧,来,我去弄点夜宵来吃吧。”说罢走去了隔壁灶间,里面随即传出锅碗瓢盆的响动声。
  寒生在油灯下,仔细地看着那条“雷击骑马布”。
  他听说过这种女人必需之物,但是从来没有看见过,乡下妇女对此向来羞于启齿,也往往在见不得人的地方偷偷晾晒。手中的这条是用旧衣衫手工缝制的,黑色的涸迹必是经血无疑,上面留有雷电烧灼的焦斑,天下至秽之物竟可以医治泣血绝症,中医真是学无止境啊。
  想自己已经熟记《青囊经》上百多绝症之医治方法,是否应当走出深山,浪迹江湖去悬壶济世了呢,寒生心里百般寻思。
  “宵夜来啦。”吴楚山人朗朗吆喝声。
  寒生抬头看去,果然又是老鼠干。角落里,笨笨早已经在狼吞虎咽了。
  是夜,乌云渐渐散去,残月如钩,大地清凉一片。
  清晨,寒生向吴楚山人辞行。山人有些恋恋不舍,执意相送至大鄣山下,寒生也是三步一回头,叮嘱山人有空来南山村一聚。走出去很远了,山人仍旧立在山口的大树下。
  寒生心中思念父亲,拄着木棍一路走走歇歇,直奔南山村而来,晌午时分,远远的已经看见自家的茅草房了。
  大黄狗撒欢儿般的头里去了,不一会儿就听得牠在家门口狂吠,好像有些不对劲。
  寒生进了家门,桌子上的饭菜依旧整齐的摆在那里,唯独不见父亲的踪影。
  难道又去急诊了,寒生等到太阳落了山,等到月上中天,父亲还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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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7 16:40:3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四章 兰儿
  次日晨,寒生迷迷糊糊爬起来,走过东屋一看,父亲依旧没有回来。寒生叹了口气,将最后一点剩饭菜热热吃掉,今天是婺源县城的又一次的集市,自己必须履行对兰儿的诺言,医治泣血症还她本来的面貌。
  寒生找出竹片,由于骨折的右腿还蹲不下来,因此只能坐到了地上,然后用竹片小心翼翼的在锅台灶口的上颚处刮下黑灰,用纸接住,时辰不大,已经将可用的黑灰全部刮了下来。他轻轻地包好这百草霜,连同那条月经带一起揣进怀里。
  随后,寒生想家中无人,应当把《青囊经》藏到一个稳妥的地方,考虑了半天,竟没有十分理想的地方,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狗窝里。
  笨笨的窝是寒生亲手搭的,起脊的木板顶上面铺着厚厚的茅草,既防雨隔热又美观大方,他有主意了,将木匣塞入了茅草的下面,留不下一丝痕迹。
  一切准备妥当,吩咐笨笨看家,自己拄着木棍向县城而去。
  婺源县城。日近晌午,集市上人们基本上都已经散尽,兰儿和母亲一大清早就守在了上回遇见那个年轻神医的地方。
  “兰儿,他会来吗?”兰儿娘身体已经基本恢复了,只是仍有点虚弱,说话时不时地气喘些。
  兰儿没有回答,他会来么?
  想自己相貌如此丑陋,以往的人们见之有嘲笑的,有叹息的,还有避而远之的,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他那样以寻常的目光面对她,那一刻,她已经冰冷死去的心融化了。当年轻人轻声告诉她,可以治好她时,她又在模糊的意识里重新回忆起自己本来的面貌,自己曾经是一个美丽的姑娘。
  自己是遗腹女,母亲说她的父亲是一个来自京城里的相貌英俊、有着大学问的人,自从那年老家渭河发大水,村毁人亡,只剩下母亲一人,她也是九死一生,被大水冲去了下游,后来有好心人救起,可是一病就是大半年。生下兰儿,母亲抱着她返回老家,可那里什么都没有了,只见厚厚的黄色瘀泥,上面长出了新生的小草。
  后来连年灾荒,母亲带着幼小的兰儿四处逃荒,最后落脚在黄山脚下的一个小村庄。母亲一个人吃糠咽菜的拉扯大女儿,不料逐渐手脚僵硬,最后竟全身佝偻缩起,如同冰冻人。
  “父亲还活着么?”她问过母亲。
  母亲摇摇头,黯然泪下。
  眼看着母亲一天天将死,自己肝肠寸断,日愁夜思,原本俊俏的相貌竟一天天变了模样,最后连自己都不敢再照镜子了。
  兰儿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人,那人拄着一根木棍,一瘸一拐的向自己走来……
“你终于来了。”兰儿深陷的眼眶中渗出淡淡如血的泪水。
  “姑娘,你不要难过,我已经找来了医治你的药了。”寒生额头上点点晶莹的汗珠。
  “恩公……”兰儿娘颤抖着就要跪下。
  寒生急忙上前扶住,木棍倒在了地上。
  “你就是上次在这里治好了老太婆病的那个人么?”旁边上来两个人问道。
  寒生诧异的应了声,目光扫视着这两个身着旧的确良军装的平头汉子。
  “那就对了,请你跟我们走一趟。”那两个壮汉不由分说地架起寒生的胳膊向公路上走去。
  “你们是谁,让我去哪儿?”寒生叫道。
  兰儿扑上前来,拽住寒生的衣衫,喊道:“你们抓他干啥!”
  “丑八怪,滚开!”那汉子用力一搡,将兰儿推倒在地。
  眼瞅着那两个人把寒生架上了一辆吉普车,绝尘而去。
  “娘……”兰儿急得失声恸哭,流出的泪水竟是鲜红色。
  
  那所古宅深院内,黄乾穗主任正在悠闲的喝着庐山云雾茶,一面听着小舅子孟祝祺的汇报。
  “这老东西狡猾的很,百般抵赖,硬是不说出土卵的真实来历。”孟祝祺恨恨道。
  “要反复做工作,我党的政策历来都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有没有派人去他家里搜查?说不定会有些线索。”黄乾穗品着茶说道。
  “我这就带人去。”孟祝祺应声答道。
  “吴大师,您的看法呢?”黄乾穗转过头来问坐在一旁的吴道明。
  吴道明放下茶杯,清了清喉咙,然后不紧不慢的说道:“据我连续几日的踏查,发自黄山的两道真龙脉,是源于昆仑山的中部大皱褶,史称‘中龙’,元末之时,西北的那条阳龙的太极阳晕确实被朱元璋所用。而东南方向的这道潜龙脉,行至南山村灵古洞前面就已停住了,没有继续前行,应该就在洞口附近结穴。但是,有一点我还没有完全弄清楚,就是灵古洞口实为龙口,按古人点穴之法,龙穴应在龙额正中之处,可是我和孟主任在那里寻找了很久,上吉之穴倒是觅到几处,可是惟独不见传说中的太极阴晕。”
  “那你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吗?”黄乾穗问道,语气中隐约有些不快。
  “只有等到岁末,今年是卯兔年,来年为辰龙,年尾卯辰岁末之交的深夜子时,辰龙初醒,太极冲天,此刻在南山便可见到异相。”吴道明回答。
  “什么异相?”黄乾穗来了兴致,忙问道。
  “阴晕五色光。”吴道明答道。
  “哦,阴晕五色光?那是个什么样的东西?”黄乾穗疑问道。
  “那是白青黑红黄五色混合的一束光,发自太极阴晕,直冲斗牛,人生难得一见啊。”吴道明解释道。
  “那本人倒要见识见识,岁末之交,那岂不是还要等上数月?”黄乾穗颇有些着急的神情。
  有人急匆匆地走进来,俯在黄乾穗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神医找到了。”黄乾穗哈哈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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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7 16:40:5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五章  
  黄乾穗带着孟祝祺和大师吴道明起身迎出门去,对待神医毕竟应该恭敬有加才是。
  寒生被带进来了。
  黄乾穗尽管事先听到说神医是个青年人,但眼见到站到面前的这个小伙子时,还是大感意外,这么个二十岁出头的毛头小子竟能是神医?
  正在打量寻思之间,忽闻身后那小舅子孟祝祺发出哈哈大笑声:“哈,我当是什么神医呢,原来是你这浑小子啊。”
  吴道明微笑不语。
  黄乾穗转过身来,严厉的斥问道:“怎么回事?”
  孟祝祺靠近身子道:“这个浑小子哪里是什么神医?他是后面房里的那个老家伙的儿子,姐夫你想想,当老爹的医术都一般般,能教出什么有出息的儿子?”
  “你吃准了?”黄乾穗不放心的问道,他知道他的这个舅爷是个大草包。
  孟祝祺没有回答,而是摇头晃脑的走到寒生面前,讥笑几声道:“对了,你是叫寒生吧,前几天我们在灵古洞前面见过面,你今天是不是想通啦,来告诉我那枚土卵来历的?”
  “我说过,那是在集市上买的。”寒生回答。
  “你这小子,跟你老爹一样的嘴硬。”孟祝祺愠道。
  “我老爹在你们这儿?”寒生觉察到了有些不对。
  “哎,小兄弟,我们一边说说话?”香港大师吴道明此刻走上前来,插话道。他使了个眼色给孟祝祺,一面拉住寒生走到院子的东南角,一棵桂花树下。
  八月金桂,花香四溢,吴道明深吸一口那清清的香气,压低声音说道:“小兄弟,看你枕骨强起,眉骨伏犀,疏节阔目,将来必成大器,然非要贵人相助,否则终是贱品,半孤之命矣。”
  寒生见他文绉绉的,不耐烦地说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想说,尽管他们不信你是神医,可是我相信,而且我可以相助你,我就是你命中注定要相遇的贵人。”吴道明轻声道。
  寒生说道:“好,那我问你,我老爹在不在这里?”
  “在。”吴道明肯定的回答。
  “他为什么会在这儿?”寒生问。
  “他们前天夜里去南山村抓来的,有人举报说他替什么‘地富反坏右’看病。”吴道明努努嘴道。
  “那他现在在哪儿,我要去见他。”寒生着急道。
  “你若对我讲实话,我会救你们父子俩出去的。”吴道明依旧把声音压得很低。
  “我知道,你不就是想要骗我说出土蛋蛋的埋藏地点么?”寒生看穿了他的把戏。
  “不,我根本不想知道土卵的埋藏地。”吴道明正色道。
寒生疑惑的望着他。
  吴道明微微一笑,说道:“我只是想要知道,我帮助的人是否值得我帮助,他是否是一个善良诚实的人,是否是一个悬壶济世,乐于帮助穷苦的人。”
  寒生心中想到父亲诚实平凡的一生,想到兰儿和她娘孤苦无助的困境,毅然的说道:“我就是一个悬壶济世的人。”
  “这么说,集市上的那个老婆婆是你治好的?”吴道明钦佩的问道。
  “是的,是我医治的。”寒生承认了。
  “你就是我要帮助的人。”香港大师说道。
  吴道明转身走向黄乾穗和孟祝祺,朗声道:“我以为,从人道角度来说,应当允许他们父子俩见面。”随即使了个眼色。
  黄乾穗会意地点点头,随后摆了摆手。
  朱医生被困在小房间内,孟祝祺接连的审问,儿子的生死不明,短短两天时间,他的嘴上泛起了连串的水泡,夜不能寐,陡增了许多白发。
  外面开锁的声音,之后门被打开了。
  “老爹!”寒生扑了进来。
  “寒生……”朱医生蓦然间看见日思夜想的儿子,泪水涌出,父子俩抱头而泣。
  “你怎么啦。”朱医生轻轻抚摸着寒生缠着夹板的断腿,心疼道。
  寒生讲述了那天采药,从大鄣山上摔落山谷,被吴楚山人搭救一事,只不过忽略了老蝙蝠和雷击骑马布一事。
  “快让我看看,你用的什么药,怎么不去医院打石膏啊。”朱医生嗔道,随即动手解开布条,轻轻撸起裤腿,查看伤情。
  “咦,你这是涂的什么药,一股子臊味儿?才两天时间,怎么骨头好像已经长上了,炎症也基本全消了,奇怪啊。”父亲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老爹,我……”寒生不知如何启齿才好。
  “朱先生,您受苦啦,我与黄主任交涉过了,现在就送你们回家去,你们自由啦。”吴道明兴匆匆的走进来,压低声音,故作神秘的说道。
  朱医生警惕的看着大师,没有言语。
  “他说他要帮助我们。”寒生说道,一面继续缠好伤腿。
  父子俩相互搀扶着,走出了这座深宅大院,那辆吉普车等候在大门口,吴道明拉开车门,扶他俩进了车内,然后自己坐在了前排,一挥手,吉普车开动了。
  古宅内,黄乾穗阴沉着脸道:“下面就看大师的了。”
吉普车飞快的驶过婺源县城。车上,吴道明手指着绿树丛中若隐若现的粉墙青瓦民房,赞叹道:“这些徽派建筑与大自然如此巧妙地结合,真的是内地最美丽的乡村了,在岭南绝对是见不到的。”
  公路下边的集市上早已散集了,场地上丢满了瓜果皮核及废纸屑,空荡荡的集上孤零零的站着两个人,依然默默地矗立在那儿。
  是兰儿和她娘。
  “停车!”寒生叫道。
  吉普车停了下来,车尾飞起一片尘土。
  “怎么了?”吴道明回头问道。
  寒生推开车门,步履蹒跚的径直向她们母女走去。
  淡淡的血泪静静的流下兰儿的面颊……
  吴道明与朱医生面面相觑,不知所以然,眼瞅着寒生与一对衣衫褴褛的母女向这边走来。
  当她们走到近前,车内的人都吃了一惊,那姑娘的容貌实在是太丑了,不但生就满脸密如蝇屎的雀斑,而且是塌鼻大嘴,眉骨突兀,眼窝深陷,鼠眼如赤豆。
  “让她们也上车。”寒生平淡的对吴道明说道。
  “寒生,你认识她们?”父亲在车窗口里问。
  “她们是我的病人。”寒生边说边拉开车门。
  吴道明恍然大悟:“哦,这位老婆婆就是你治好的‘渐冻人’?太好了,一起上车吧。”
  兰儿母女也挤进了车内,吉普车重又开动,直奔南山村而去。
  车上,朱医生心中充满了疑问,最后还是决定不开口了,等回到了家中以后再仔细的盘问寒生。
  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门口,大黄狗笨笨老远见到,立刻从草屋内窜了出来,口里“呜呜”的叫着。
  作为屋主人,朱医生也只有请客人吴道明进屋稍坐喝茶,那吴道明竟欣然答应,迈步进屋。
  兰儿母女胆怯的站在院子里,朱医生赶忙也请她们进屋,在寒生的催促下,母女二人才小心翼翼的迈腿到了屋子内。
  “恭喜呀,朱先生,你家里出了个神医,也是你教导有方啊。”吴道明拱手道。
  “神医?”朱医生不明就里,茫然道。
  “哈哈,朱先生就别隐瞒啦,你儿子治好了这位阿婆的‘渐冻人症’,也就是西医所说的世界五大绝症之一的‘人体运动神经元萎缩症’,难道说还不是神医吗?”吴道明意味深长的笑道。
  “你说的可是中医里的‘冰人’?那根本就是无药可医的。”朱医生诧异道。
  “正是,不过被你儿子医好了,阿婆就在这儿。”吴道明说道。
  “寒生?你在说笑,他根本不懂医术。”朱医生语气肯定。
  “朱伯伯,他确实治好了我娘。”兰儿辩解道,声音嘶哑难听之极。
  朱医生眼睛望向了寒生。
  寒生点了点头,表示承认。
  “你?你说说都给下了哪些味药?”父亲看着寒生问道。
  “木蚕为药,血余为引。”寒生脱口而出。
  坐在旁边喝茶的香港风水大师吴道明闻之心中一动。
“你把土卵打碎了?”吴道明惊奇的问道。
  寒生点点头。
  朱医生瞥了吴大师一眼,恰巧被吴道明瞧见,忙说道:“朱先生,本人浸淫地理堪与数十年,无非是想将毕生所学造福于民,今次北上中原,就是想寻找一个衣钵传人。我见您儿子天生异禀,聪明过人,心下想收其为徒,倾囊传授,而且每月还付他生活费人民币两百元钱,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朱医生根本没有一点思想准备,一下子语塞。
  但观此人,骨骼清奇,眼角入鬓,话音清越,确有仙风道骨之貌,其学问必是极高,可是颜面鹰鼻橘皮,垂眉如帚,目光诡异,却又亦非善类,尽管自己一直想让寒生学些黄老之术,但还是谨慎些好。想到这儿,便婉转的拒绝道:“吴大师愿收犬儿为徒,是高看他了,我们父子俩一直相依为命,平日里也粗茶淡饭惯了,就在这乡村里做个普通的赤脚医生也就满足了,你的好意心领了,如果大师没有其他的事情,就请回吧。”
  吴道明轻轻一笑,道:“朱先生不必客气,您可以再考虑考虑,您愿意埋没您孩子在农村里了此一生么?如果能随我到香港见见大世面,我保准他几年之后,必将出人头地。我会再来的。”说罢拱手告辞,潇洒出门去。
  回县城的路上,吴道明背靠在吉普车的后座椅上,心想原来青色土卵中的木蚕竟然可以医治“渐冻人症”,真是匪夷所思啊,可是天下太极晕寥寥可数,土卵少之又少,看来根本无法形成一个产业。寒生,不过是个小孩子,他怎么会懂得用这种古怪方法的呢?
  是他父亲?不会,朱医生听说儿子给人治病的事儿,脸上那种不相信的表情,绝对不是装出来的。看来,朱医生本人也根本不懂,这一点确凿无疑。
  如此说来,寒生这个小孩子不简单,在他的身后,一定还隐藏着一位高人,此人的存在甚至连他父亲都不知道。
  我一定要会会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人,吴道明的神经莫名其妙的激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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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黄乾穗带着孟祝祺和大师吴道明起身迎出门去,对待神医毕竟应该恭敬有加才是。
  寒生被带进来了。
  黄乾穗尽管事先听到说神医是个青年人,但眼见到站到面前的这个小伙子时,还是大感意外,这么个二十岁出头的毛头小子竟能是神医?
  正在打量寻思之间,忽闻身后那小舅子孟祝祺发出哈哈大笑声:“哈,我当是什么神医呢,原来是你这浑小子啊。”
  吴道明微笑不语。
  黄乾穗转过身来,严厉的斥问道:“怎么回事?”
  孟祝祺靠近身子道:“这个浑小子哪里是什么神医?他是后面房里的那个老家伙的儿子,姐夫你想想,当老爹的医术都一般般,能教出什么有出息的儿子?”
  “你吃准了?”黄乾穗不放心的问道,他知道他的这个舅爷是个大草包。
  孟祝祺没有回答,而是摇头晃脑的走到寒生面前,讥笑几声道:“对了,你是叫寒生吧,前几天我们在灵古洞前面见过面,你今天是不是想通啦,来告诉我那枚土卵来历的?”
  “我说过,那是在集市上买的。”寒生回答。
  “你这小子,跟你老爹一样的嘴硬。”孟祝祺愠道。
  “我老爹在你们这儿?”寒生觉察到了有些不对。
  “哎,小兄弟,我们一边说说话?”香港大师吴道明此刻走上前来,插话道。他使了个眼色给孟祝祺,一面拉住寒生走到院子的东南角,一棵桂花树下。
  八月金桂,花香四溢,吴道明深吸一口那清清的香气,压低声音说道:“小兄弟,看你枕骨强起,眉骨伏犀,疏节阔目,将来必成大器,然非要贵人相助,否则终是贱品,半孤之命矣。”
  寒生见他文绉绉的,不耐烦地说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想说,尽管他们不信你是神医,可是我相信,而且我可以相助你,我就是你命中注定要相遇的贵人。”吴道明轻声道。
  寒生说道:“好,那我问你,我老爹在不在这里?”
  “在。”吴道明肯定的回答。
  “他为什么会在这儿?”寒生问。
  “他们前天夜里去南山村抓来的,有人举报说他替什么‘地富反坏右’看病。”吴道明努努嘴道。
  “那他现在在哪儿,我要去见他。”寒生着急道。
  “你若对我讲实话,我会救你们父子俩出去的。”吴道明依旧把声音压得很低。
  “我知道,你不就是想要骗我说出土蛋蛋的埋藏地点么?”寒生看穿了他的把戏。
  “不,我根本不想知道土卵的埋藏地。”吴道明正色道。
寒生疑惑的望着他。
  吴道明微微一笑,说道:“我只是想要知道,我帮助的人是否值得我帮助,他是否是一个善良诚实的人,是否是一个悬壶济世,乐于帮助穷苦的人。”
  寒生心中想到父亲诚实平凡的一生,想到兰儿和她娘孤苦无助的困境,毅然的说道:“我就是一个悬壶济世的人。”
  “这么说,集市上的那个老婆婆是你治好的?”吴道明钦佩的问道。
  “是的,是我医治的。”寒生承认了。
  “你就是我要帮助的人。”香港大师说道。
  吴道明转身走向黄乾穗和孟祝祺,朗声道:“我以为,从人道角度来说,应当允许他们父子俩见面。”随即使了个眼色。
  黄乾穗会意地点点头,随后摆了摆手。
  朱医生被困在小房间内,孟祝祺接连的审问,儿子的生死不明,短短两天时间,他的嘴上泛起了连串的水泡,夜不能寐,陡增了许多白发。
  外面开锁的声音,之后门被打开了。
  “老爹!”寒生扑了进来。
  “寒生……”朱医生蓦然间看见日思夜想的儿子,泪水涌出,父子俩抱头而泣。
  “你怎么啦。”朱医生轻轻抚摸着寒生缠着夹板的断腿,心疼道。
  寒生讲述了那天采药,从大鄣山上摔落山谷,被吴楚山人搭救一事,只不过忽略了老蝙蝠和雷击骑马布一事。
  “快让我看看,你用的什么药,怎么不去医院打石膏啊。”朱医生嗔道,随即动手解开布条,轻轻撸起裤腿,查看伤情。
  “咦,你这是涂的什么药,一股子臊味儿?才两天时间,怎么骨头好像已经长上了,炎症也基本全消了,奇怪啊。”父亲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老爹,我……”寒生不知如何启齿才好。
  “朱先生,您受苦啦,我与黄主任交涉过了,现在就送你们回家去,你们自由啦。”吴道明兴匆匆的走进来,压低声音,故作神秘的说道。
  朱医生警惕的看着大师,没有言语。
  “他说他要帮助我们。”寒生说道,一面继续缠好伤腿。
  父子俩相互搀扶着,走出了这座深宅大院,那辆吉普车等候在大门口,吴道明拉开车门,扶他俩进了车内,然后自己坐在了前排,一挥手,吉普车开动了。
  古宅内,黄乾穗阴沉着脸道:“下面就看大师的了。”
吉普车飞快的驶过婺源县城。车上,吴道明手指着绿树丛中若隐若现的粉墙青瓦民房,赞叹道:“这些徽派建筑与大自然如此巧妙地结合,真的是内地最美丽的乡村了,在岭南绝对是见不到的。”
  公路下边的集市上早已散集了,场地上丢满了瓜果皮核及废纸屑,空荡荡的集上孤零零的站着两个人,依然默默地矗立在那儿。
  是兰儿和她娘。
  “停车!”寒生叫道。
  吉普车停了下来,车尾飞起一片尘土。
  “怎么了?”吴道明回头问道。
  寒生推开车门,步履蹒跚的径直向她们母女走去。
  淡淡的血泪静静的流下兰儿的面颊……
  吴道明与朱医生面面相觑,不知所以然,眼瞅着寒生与一对衣衫褴褛的母女向这边走来。
  当她们走到近前,车内的人都吃了一惊,那姑娘的容貌实在是太丑了,不但生就满脸密如蝇屎的雀斑,而且是塌鼻大嘴,眉骨突兀,眼窝深陷,鼠眼如赤豆。
  “让她们也上车。”寒生平淡的对吴道明说道。
  “寒生,你认识她们?”父亲在车窗口里问。
  “她们是我的病人。”寒生边说边拉开车门。
  吴道明恍然大悟:“哦,这位老婆婆就是你治好的‘渐冻人’?太好了,一起上车吧。”
  兰儿母女也挤进了车内,吉普车重又开动,直奔南山村而去。
  车上,朱医生心中充满了疑问,最后还是决定不开口了,等回到了家中以后再仔细的盘问寒生。
  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门口,大黄狗笨笨老远见到,立刻从草屋内窜了出来,口里“呜呜”的叫着。
  作为屋主人,朱医生也只有请客人吴道明进屋稍坐喝茶,那吴道明竟欣然答应,迈步进屋。
  兰儿母女胆怯的站在院子里,朱医生赶忙也请她们进屋,在寒生的催促下,母女二人才小心翼翼的迈腿到了屋子内。
  “恭喜呀,朱先生,你家里出了个神医,也是你教导有方啊。”吴道明拱手道。
  “神医?”朱医生不明就里,茫然道。
  “哈哈,朱先生就别隐瞒啦,你儿子治好了这位阿婆的‘渐冻人症’,也就是西医所说的世界五大绝症之一的‘人体运动神经元萎缩症’,难道说还不是神医吗?”吴道明意味深长的笑道。
  “你说的可是中医里的‘冰人’?那根本就是无药可医的。”朱医生诧异道。
  “正是,不过被你儿子医好了,阿婆就在这儿。”吴道明说道。
  “寒生?你在说笑,他根本不懂医术。”朱医生语气肯定。
  “朱伯伯,他确实治好了我娘。”兰儿辩解道,声音嘶哑难听之极。
  朱医生眼睛望向了寒生。
  寒生点了点头,表示承认。
  “你?你说说都给下了哪些味药?”父亲看着寒生问道。
  “木蚕为药,血余为引。”寒生脱口而出。
  坐在旁边喝茶的香港风水大师吴道明闻之心中一动。
“你把土卵打碎了?”吴道明惊奇的问道。
  寒生点点头。
  朱医生瞥了吴大师一眼,恰巧被吴道明瞧见,忙说道:“朱先生,本人浸淫地理堪与数十年,无非是想将毕生所学造福于民,今次北上中原,就是想寻找一个衣钵传人。我见您儿子天生异禀,聪明过人,心下想收其为徒,倾囊传授,而且每月还付他生活费人民币两百元钱,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朱医生根本没有一点思想准备,一下子语塞。
  但观此人,骨骼清奇,眼角入鬓,话音清越,确有仙风道骨之貌,其学问必是极高,可是颜面鹰鼻橘皮,垂眉如帚,目光诡异,却又亦非善类,尽管自己一直想让寒生学些黄老之术,但还是谨慎些好。想到这儿,便婉转的拒绝道:“吴大师愿收犬儿为徒,是高看他了,我们父子俩一直相依为命,平日里也粗茶淡饭惯了,就在这乡村里做个普通的赤脚医生也就满足了,你的好意心领了,如果大师没有其他的事情,就请回吧。”
  吴道明轻轻一笑,道:“朱先生不必客气,您可以再考虑考虑,您愿意埋没您孩子在农村里了此一生么?如果能随我到香港见见大世面,我保准他几年之后,必将出人头地。我会再来的。”说罢拱手告辞,潇洒出门去。
  回县城的路上,吴道明背靠在吉普车的后座椅上,心想原来青色土卵中的木蚕竟然可以医治“渐冻人症”,真是匪夷所思啊,可是天下太极晕寥寥可数,土卵少之又少,看来根本无法形成一个产业。寒生,不过是个小孩子,他怎么会懂得用这种古怪方法的呢?
  是他父亲?不会,朱医生听说儿子给人治病的事儿,脸上那种不相信的表情,绝对不是装出来的。看来,朱医生本人也根本不懂,这一点确凿无疑。
  如此说来,寒生这个小孩子不简单,在他的身后,一定还隐藏着一位高人,此人的存在甚至连他父亲都不知道。
  我一定要会会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人,吴道明的神经莫名其妙的激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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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7 16:42:0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六章 南山村
  “这么说,是太极晕穴生土卵里面的蚕虫治好了老太太的绝症,那我们可以在找到太极晕以后,把那些土卵都挖出来,在西方,估计一枚卵能够卖多少美金?”黄乾穗听完了吴大师的汇报后问道。
  “价钱因病人而异,我看500万美金一枚还是有市场的。”吴道明回答道。
  黄乾穗倒吸了口冷气,胸口一热,忙又接着问道:“太极晕下面生有多少土卵?”
  吴道明想了想说道:“不多,估计十余枚而已,而且分为五种,金卵、木卵、水卵、火卵和土卵,治好老太婆的是青色木卵里面的木蚕。”
  孟祝祺在旁边插话道:“其他的几种卵说不定用处更大呢。”
  “这些五行卵自亘古以来不断吸收日月之,昼阳夜阴,应该是有很大的能量,但其作用不甚了了,所有的易学典籍从来都没有过这方面的记载。”吴道明解释说。
  那个寒生背后的高人肯定是知道的,但这件事没有必要告诉黄主任和他那蠢舅爷。
  “我们可以把土卵里的蚕虫拿出来进行人工饲养和繁殖,这样不就可以一变十,十变百了么?”孟祝祺突发奇想,大声说道。
  蠢才,吴道明心里骂了句,但嘴里却耐心的解释道:“土卵失去了日月,其能量也就不复存在了。”
  黄乾穗问吴道明:“吴大师,一定要尽快找到太极晕,拿到土卵,我已经打听了,京城里的那位无产阶级老革命家病情日益严重,现在全身已经冻得收缩成团了,如果时间再迟,可能就来不及了。”
  “我明白,那就安排我住进南山村,我会设法尽快打听清楚的,不知哪一家比较可靠。”吴道明说道。
  黄乾穗眼光瞟向他的舅爷,南山镇的革委会主任应该了解下面的情况。
  “朱彪,南山村的小队长,是党员,政治可靠,就住到他家里,我来安排。”孟祝祺说道。
  “好,就这么定了。”黄乾穗站起身来。
  吴道明和孟祝祺知道,谈话结束了。
南山村草屋。
  兰儿向朱医生讲述了自己和母亲不幸的身世,那边母亲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了。
  唉,这对母女的遭遇真是够可怜的了,朱医生一世行医,各式各样不幸的家庭见过不少,可像荷香这样苦命的女人还是头一次遇到。
  “后来你的父亲一直都没有下落吗?”朱医生叹息着问兰儿。
  兰儿摇摇头答道:“没有,天下之大,也不知从何处去寻。”
  世人之苦啊,想我一介布衣郎中,自诩悬壶济世,可是除了替人医治些普普通通的流行病症以外,又如何医得了世人之苦呢?先到此,朱医生更是不由得长叹唏嘘。
  “寒生,真的是你替兰儿娘医好了‘冰人症’吗?”朱医生严肃的问儿子。
  “是的,老爹。”寒生怯懦的望着父亲。
  朱医生望望兰儿娘,又望望寒生,这怎么可能呢?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虽说人不傻,但也绝无可能医治得了这历代中医名家都束手无策的绝症啊。
  “寒生,你实话告诉我听,你刚才所说的‘木蚕’就是那青色木卵里的蚕虫吗?‘血余’我是知道的,就是人的头发,也称‘人退’。”朱医生语气严厉。
  寒生点点头,轻声说道:“老爹,我把木卵砸破了,用里面的青蚕虫给大娘吃了。”
  朱医生面色和缓了些,然后慢慢说道:“这种古怪的方法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老爹,我……”寒生想到那信中所言“得经之人当悬壶以济世,切不可道其之来历,然父母子女亦不可言之,切记,不负旉之托也”的忠告,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应答。
  “寒生!”父亲厉声道。
  寒生知道父亲的脾气,不说今天无论如何是过不了关的,可是说了,就违背了千年古墓主人所托,真是左右为难啊。
  “老爹,我从大鄣山上摔下来,是一个名叫‘吴楚山人’的守林人救了我,那人隐居在卧龙谷中,天文地理、医术风水无不精通,是个有大学问的人,我从他那儿学到了很多东西。”寒生没有办法,只有打个马虎眼儿,一股脑儿推到了山人身上,细究起来,他也确实并无明说就是山人告诉他的药方,看父亲的理解程度了。
  “吴楚山人?”朱医生想了想,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兰儿,你和你娘无家可归,暂且先住下,寒生你把西屋收拾一下,给她们娘俩,你和我睡东屋,我去村里李老二家割点猪肉回来。”父亲吩咐道。
  “吴楚山人……”父亲嘴里叨咕着,走出门去了。
  方才兰儿还未及提到寒生准备替她医治‘泣血症’一事,此刻见父亲走远了,寒生赶紧叮嘱兰儿,此事先不要告诉父亲,兰儿点头应允,说一切听从寒生安排。
  寒生心头还有一个疑问,他听了兰儿的身世后,隐隐约约感觉到她们母女与吴楚山人似乎有某种联系,他决定抽空带兰儿去见山人,如果山人就是兰儿失散多年的父亲,他们一家人能够团聚那该多好啊。
  大家一同拾掇好西屋,勤快的兰儿打来水,里里外外、东屋西屋清扫了个干干净净。  
  家里第一次有外人来住,父亲特意割回来二斤肉并打了一斤烧酒,兰儿和寒生去地里摘了些青菜回来,便一起生活做饭,一向冷冷清清的家里顿时热闹了起来,连大黄狗笨笨也兴奋得跑前跑后,但是眼睛却始终盯着那坨猪肉。
  烧火时,寒生悄悄对兰儿说今晚丑时方可进行医治,就是下半夜一点以后,次日亥时可愈。兰儿高兴之极,连连道谢。
  晚饭时,父亲多喝了几杯,一扫被关押两天的怨气,最后喝着喝着就多了,寒生扶父亲回房上床睡了。
  寒生躺在床上没有合眼,扳着指头数着墙上的老式挂钟的报时打点,生怕错过了时辰。
  当钟声敲打夜半12点钟时,他悄悄爬起来,听着父亲的酣声,蹑手蹑脚的溜出了东屋。
  向外望去,院子里撒满了清凉的月光,四下里静悄悄,远处的水塘边偶然传来几声蛙鸣。
  推开西屋,兰儿和她娘均和衣端坐在床上,她们一直在等丑时神医的到来。
  寒生二话不说,招呼兰儿出来到院子里,自己手握傍晚时事先放在门后的锄头,来到地头边老樟树下开始刨土。不一会儿,就刨了两尺左右深的一个土坑。随即拎来了一桶水,倒在了土坑里,然后要兰儿用水勺子不停的舀起约一米多高,然后倒进去,再舀再倒,反复不停。
  约摸将近半个时辰过去了,丑时到,寒生表示说可以了。
  “这就是‘子夜地浆水’。”寒生小心的舀了些坑底余下的泥浆水,拉着兰儿来到了月光下。
  他取出来那条来之不易的‘雷击骑马布’,平铺在地上,又从怀里掏出那包百草霜,以地浆水调和百草霜,均匀的涂抹在骑马布上。
  “闭上眼睛。”他吩咐道。
  兰儿犹豫了一下,顺从的闭上了眼睛。寒生将骑马布缠在了她的脸上,外面又用准备好的布条一圈圈的绕了一遍,最后打上了结。
  “好啦,明日亥时方可拆开。”寒生大功告成,松了一口气。
  他扶着兰儿到了西屋里,然后退出房门,悄悄回到了东屋,父亲还在酣睡着。他轻轻脱衣上床,打了个哈欠,不久就沉入了梦乡。
  笨笨脑袋伸出狗窝,目睹了这一切,晃了晃脑袋,继续打起了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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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7 16:42:2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七章 不速之客
  朱彪的家住在村北头的那棵老槐树下,土坡上也是三间草房,红漆大门檐下挂着一镜框,内是毛泽东站在天安门城楼上,身穿草绿军装正在检阅的画像,房门正前方有一绿色小方形池塘,两侧是青翠的毛竹林。
  嗯,此房甚是不吉啊,吴道明一个人倒背着手站在老槐树下,心下寻思道。
  他是黄昏时由南山镇孟祝祺亲自送来的,当时朱彪正在灶间煮饭,见镇革委会主任大驾光临,实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他对镇上安排一个广东来婺源乡村采风的老作家住在他家里满口答应,并保证在生活上照顾和服务好。
  朱彪是一个人过活,三十多岁了还打着光棍,据群众反映,他全身心的投入在工作中,不但年年评为优秀党员,而且还是五好社员和青年突击手,按理说,这么优秀的青年,应该是不愁找不到对象的,他本人则表示说,共产党员应先生产后生活。这些情况都是孟祝祺主任于来南山村的路上介绍给吴道明听的。
  哼,此屋红门映方塘,屋后子午不齐,应是“血盆照镜”大凶之格局啊,居住此屋,非残即夭,并断香火子息。
  朱彪告诉他,自己的父母均为残疾,于两年前先后去世,唯一的兄长文革期间死于械斗。
  果然不出所料,吴道明沉吟着,他抬头望望老槐树,此树怕是有数百年的树龄,虬枝骨突,皮色枯槁。“槐”着,木之鬼也,越老越易附着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不过,此等凶宅又如何耐得了我吴道明呢?他微微一笑。
  “听说你们南山古时产过五色土蛋蛋,朱队长可知晓?”晚饭时,吴道明试探着问道,目光如炬。
  朱彪惶然不知:“五色土蛋,哪有这样奇怪的东西?”
  吴道明笑了笑,说道:“只是听说而已,你知道,凡是当作家的,好奇心都是很重。”
镇里有指示,生活上要满足这位岭南作家的需要,实报实销。因此,晚餐有酒还炖了一只鸡,那是村中老马头家里的那只红毛大公鸡,每天早上就数牠叫声最响。
  朱彪喝了一大口酒,眼睛都红了,他神秘的对着这位大作家说:“吴老,您是做大学问的人,您知不知道,如果一个大肚子婆娘突然死了,肚子里的孩子是也跟着一同死了呢,还是过一段时间再死?”
  “过一段时间再死?”吴道明没有听懂他的意思。
  “我是说,肚子里面的孩子很可能不愿意还未出生就死在他妈的肚子里了,他会不会有怨气?”朱彪解释道。
  “那是自然的,在一定的时间和特定的环境下,婴儿会怨天忧人,怒气冲天,搞点事情出来的,当然这孩子必须有足够的月份才行。”吴道明按照常理说道。
  “多少个月?”朱彪紧张的问道。
  “越大怨气越甚,即将出生时的最凶。”吴道明诧异的望着这个乡村里的小队长,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划过的恐惧。
  两人默默的吃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吴道明感觉此人心中有极难启齿之事,深埋在心,自己要不要帮助他呢?
  寻思之间,抬眼细观其面相,额头天庭塌陷,左串骨无角,鼻骨犯眉,堂上不寿,颧骨争眼,子嗣不立,音浊其声,此人实属贱品。这样的人家中竟会奖状挂满墙壁,荣誉缠身,真是怪事。
  可再一想,这种人却是极好利用的,若能解他疑虑,必会对自己敬若仙人,死心塌地的供自己驱使。最后,吴道明意下帮他释去心结,收为己用。
  外面天色已暗,乡村还没有通上电,农户家里点燃了小盏的菜籽油灯,山林间漆黑一片。
  “胎死腹中的婴儿,怨气难解,尤为怨恨其生父。”吴道明望着朱彪的脸色,先开口投石以问路。
  朱彪身子微微一颤,这一点没能逃脱吴道明鹰隼般的目光。
  “为什么?”朱彪迫不及待的吞下半杯酒。
  吴道明微微一笑,道:“怨其未能保护好他和母体,尤其是在其生父有能力做到的情况下而没有去做。”
  朱彪的脸上微微变色,眉头紧蹙,双眸凝视,眼眶湿红。
  “他会怎样?”他小心翼翼的问。
  “形成鬼胎。”吴道明答道。
“鬼胎?”朱彪身子又是一抖,颤巍巍的手抓起酒杯一饮而尽。
  吴道明看得真切,说道:“世间万物都有破解之法,朱队长心中若有苦闷,何不说出来听听,我颇识数术,可帮你解惑。”
  半晌,朱彪似乎终于下了决心,把手掌望桌上一按,道:“好,就请吴老帮我,你是外乡人,千万要替我保守秘密。”
  吴道明微笑不语,侧耳倾听。
  “我曾经有一个女人,出身成份很好,在旧社会都是属于苦大仇深的,人模样长得也是南山镇数一数二的,可惜丈夫是一个废料,下面少了两只蛋蛋。后来,她怀上了我的孩子,肚子渐渐的大了,随即引起了夫家的怀疑,对她百般凌辱拷问,打得她遍体鳞伤,断了两条腿,可是她始终一言不发,坚决不说出是谁的骨肉,最后实在忍受不住,就上吊死了。”朱彪边说着,捏紧的拳头青筋暴露。
  “岂有此理!这夫家岂不是草菅人命?”吴道明听罢不由得忿忿不平。
  “正是,可是她娘家没人,可怜她就这样被草草的埋在了乱葬岗里,连副棺材都没给用。”朱彪脸色涨得通红。
  “可是你为什么不出头呢?”吴道明鄙夷的说道。
  朱彪头埋在桌子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夫家很有势力么?”吴道明问他。
  朱彪点了下头,长长的发出了一声叹息。
  真是个贱人,吴道明心中骂道,嘴上说:“那女人死的时候,腹中胎儿多大了?”
  “八九个月了。”朱彪呜咽道。
  “嗯,这么说已经形成了鬼胎,他会一直寻找宿主替身的,直至七七散尽阴元。”吴道明分析道。
  “你是说,这孩子会上身,也许他还没有死?”朱彪瞪圆了眼睛,盯着吴道明问道。
  “有可能,但是他必须在四十九日之内遇到合适的宿主。”吴道明告诉他。
  “什么是宿主?”朱彪小心的问道。
  “孕妇。”吴道明回答道。
  朱彪突然沉默了,似乎想起了什么……
  “那女人叫什么名字?”吴道明问。
  “沈菜花。”朱彪喃喃道。
是夜,清冷的残月静悄悄的挂在天边。
  朱彪领着吴道明来到了荒坟岗,月色如水,山野间清凉一片。拨开蓬蒿野草,面前就是沈菜花那孤零零的土丘,一只黑色的乌鸦蹲在坟头上,默默地注视着这两个深夜到来的闯入者。
  吴道明环顾左右,心中暗自吃惊,此乃大凶之地啊。
  但觉阴风习习,静听随风而来的仿佛有一丝如泣如诉的哀怨之声,不绝于耳。西方那翘起的山包怪石嶙峋,上面寸草不生,在月光下光秃秃的,好一个“白虎衔尸”啊。
  吴道明低头注视着那块写有“沈菜花”三字的石片,点了点头,说道:“沈菜花冤屈难解,又入此凶地,实为不幸啊。气行于地下,物生于地上,此坟头绿草萋萋,不同于周边植物,看来你的怨气已渐渐消去,莫非腹中胎儿已经重生?‘白虎衔尸’,必然行之不远。”
  “吴老,怎样?”朱彪轻轻问道。
  吴道明微微一笑,说道:“鬼胎已度人,你还要找到他的下落么?”
  朱彪一听,“扑通”一声跪倒,口中说道:“吴老,拜托你指条明路,找到我与菜花的骨肉下落,我就是给你当牛做马都愿意。”
  吴道明微微颌首,淡淡说道:“起来吧,此间荒山野岭,如有孕妇经过也是家在附近之人,你可就近探访,谁家孕妇四十九日之内分娩过,必是你的孩子无疑。”
  “那我与他相互能认出来么?”朱彪不放心的问。
  “有悖于常理之事发生,即是相认。”吴道明说道。
  “吴老,您知道我的孩子是男的还是女的吗?”朱彪又追问道。
  “儿子。”吴道明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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