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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杨子

穿越冷宫的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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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9-20 16:56:39 | 显示全部楼层
冰寒如夜的嗓音刺得苏汐一阵心惊,从来都是温柔如水的陌怎么会变得如此令她陌生?

  她混乱的脑子里还没理出个头绪,握着她的大手腾地一紧,生疼的感觉瞬间便传回了她的大脑。低头蹙眉看了看紧握着她的手,她蓦地回过神来,费力地挣扎着从龙珞的钳制中逃了出来,一个闪身,她便与两座‘火山’拉开了一段安全距离。

  还好她上大学选修体育那会,因为好奇便选了一学期的武术,虽然没学得武艺精湛,但起码的摆脱钳制还是勉强应付得来的。

  而这边原本还剑拔弩张的两个人,居然同时瞪大双眼看着这个居然还身藏不露的景妃娘娘。

  不过,也只是短短的一瞬,两人的表情又恢复了原样。

  站在苏汐对面左边的龙陌仍然是一副温柔如水的样子,只是双眼透射出的寒光恐怕足以将她冻成冰棍吧。

  而站在她对面右边的龙珞虽然是冷着一张脸,但喷火的视线大概也能将她燃成灰烬吧。

  不自然地缩了缩脖子,苏汐在冰火两重天里叫苦不迭。

  一会看看这个,一会又看看那个,苏汐只觉得自己的头忽然又是一阵钻心般的疼,犹如要炸裂般。

  一些似乎被人撕碎的记忆又在挣扎着想要从刚才的破洞汹涌而出。

  窒息和心痛的感觉又突如洪水来袭,苏汐神色痛苦地抱着头,蹲下了身子。

  “汐儿?!”

  “云儿?!”

  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腾地响起,但其中都包含了浓浓的关切。

  “不要过来!!”苏汐一声尖呵,顿时将两人想要跨出去的脚给定在了原处。

  可是,他刚才叫她什么?汐儿?是她的小名么?心里顿时无端地涌出一股妒意,龙珞转过头对满脸担忧之色的龙陌咬牙道,“你刚才唤她什么?!”

  对龙珞的问题充耳不闻,龙陌的双眸紧盯着眼前身子似乎还在微微发抖的女子,片刻后,他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揪痛起来。

  殿外的大雨依旧在疯狂的倾泻着,厚重的湿气透射进来,将整个内殿都染上了一层刺骨的寒意。

  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待龙珞觉得自己的所有耐性都快消磨殆尽时,眼前一直沉默的女子终于抬起了头,如繁星般闪亮的双眸牢牢地锁住两人。

  半晌,只听到她用一种近乎淡漠的声音道,“我只是来自异时空的一抹孤魂而已,因为我是‘她’命定的转世,故被‘她’招魂至此。我的本名是苏汐,我不是什么欧阳云若,更不用谈什么鹰仪皇朝的景妃。”

  诧异地听完了她的话,龙珞冰山似的脸不断地飘来一丝丝怀疑,在这之前,他也曾怀疑过她不是欧阳云若,毕竟自从从冷宫回到若霏殿后,她的言行举止,处事风格完全与‘景妃’大相径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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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9-20 16:59:27 | 显示全部楼层
可是,这样的解释也未免太奇怪了吧?招魂?鹰仪皇朝里有会这样术法的人么?还是她想故意编织一个谎言,让他放她离开?

  而这边厢的龙陌虽然也对她的话感到意外,但自己的心里那种与她相识已久的感觉似乎越来越强烈。如果她真的是来自异时空,是不是可以认为是老天也要他们在一起?

  思及此,龙陌温柔地轻扯唇角,“不管你是谁,我只知道你是我一生中唯一想要珍惜的人。”

  “唯一想要珍惜的人?”苏汐茫然地看着温柔如水的龙陌,喃喃地重复道。

  可是,她真的是他的唯一么?那‘她’又是怎么回事?他与‘她’的关系,是扑朔迷离?还是淡如清水?

  思绪被拉远的苏汐又一次恍惚起来,嫩绿荷塘边那两抹相拥的身影像纠结的噩梦般不断地在她的面前闪耀,似乎硬要摧毁她对他全部的信任。

  “够了!”暴呵声突地响起,只见龙珞阴沉着一张脸,冷冷地盯着她。

  如果视线真的可以杀人的话,现在的苏汐大概已是一地斑驳地碎片了吧。

  叹息着将自己的思绪拉回现实,苏汐努力地调整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对龙珞道,“我知道你一定不会相信我所说的,可是不管你信不信,事情的真相本就如此。纠缠在这阴谋遍地的皇宫里,我已是身心俱疲,没有精力在继续下去了。”

  如今,她失去了唯一支撑的信念,还和那些可悲的女人争斗什么?现在的她只希望有块净土,能让她安静地生活下去。她与陌,或许,真的是有缘无份吧。

  而她,只是在错误的时空,遇见了错误的人,如此而已。

  “所以,你打算编个离奇的故事,好让自己从我身边逃开?”

  龙珞冰凉的语调再次打断了苏汐翻飞的思绪。

  “不知道他的脑子天生是个榆木疙瘩?还是太有科学精神了——对所有的人事都持怀疑态度?”苏汐气恼地想着,却又不知到底该如何向他解释清楚。

  她都已经打算当一只鸵鸟了,为什么他们还是要死缠着自己不放?不是说景妃得势,会对他的皇位产生威胁吗?那为什么他还要这般?难道——

  苏汐慌忙地将自己不切实际的想象给打断了。她真是疯了!那么爱‘她’的皇帝怎么会喜欢上她这样一个平凡无奇的女子?虽然她长得还算对得起观众拉,可是与倾国倾城还是有颇长的一段距离的。

  愣愣地盯了龙珞半晌,苏汐突地问道,“因为我与蒙玉瑶太相像,所以才不让我离开?”

  ‘蒙玉瑶’三个字在空气略有些浑浊的大殿里飘散开来,揉碎的回忆突兀地将两人的脑子塞得满满的,连一脸温柔之色的龙陌也不禁微变脸色。

  龙陌心下微沉,蒙玉瑶,蒙玉瑶,那个如晚霞般灿烂而绝美的女子。

  湿气侵染的烛火中,他的神情似乎又变得恍惚起来。

  有多久,他没听到这个名字了?

  看着龙陌一副追忆的神情,苏汐的心又是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他果然是在乎那绝世倾城的女子啊!

  可是,为什么别人的穿越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自己的却变成了一场可笑的替代呢?

  没注意到苏汐略显痛苦的脸庞,龙珞隐藏多时的怒火终于完全爆发了出来,他蓦地冲苏汐吼道,“朕不管你说的到底是真是假!现如今你已是鹰仪皇朝的景妃,朕的皇妃!任何人都无法改变!”

  停下来睇了眼还处于恍惚状态的龙陌,他继续道,“给朕好好地待在若霏殿里!还有,‘她’的名字朕不希望再从你的嘴里听到!!”

  “今晚的事,朕不再追究,不过并不代表朕允许你们胡来!!收拾完老狐狸,朕再来好好地与你谈一番!!”

  “小灵子!!”

  “奴才在!”殿门外的小灵子忙推门应声进来,“皇上有何吩咐?”

  龙珞指了指还呆站着的龙陌道,“取朕的令牌,将他马上送出宫去。天快亮了,是时候上朝了。”

  “奴才遵旨!”小灵子心下疑惑地靠近了一直背对着他的小太监。

  这,这,这不是——

  小灵子赶忙将自己即将要脱口而出的话给使劲咽了回去,他连忙低下头去,盯着龙陌的鞋尖颤声道,“这位公公,时辰不早了,请随奴才离宫吧。”

  眼见面前的人没什么反应,小灵子小心翼翼地请轻扯着龙陌的衣袖带着一脸恍惚的他出了内殿门。

  殿外的雨似乎小了些,天空也隐隐露出鱼肚白,折腾了一晚的苏汐颓然地跌坐在地上。

  接下来,她该怎么办?

  是去找‘她’问清楚?还是认命地老实地待在若霏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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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9-28 10:53:26 | 显示全部楼层
雨后的晴空泛起淡蓝的光晕,清新的空气里似乎弥漫着馥郁的花香。

  苏汐按着有些晕眩的头,迷离的眼神终于随着殿外透亮的光恢复了清亮。

  不知道是不是这时空与她有些相克,原本在二十一世纪身体倍棒的她,居然在皇宫里吃得好住得好的情况下,还动不动就晕倒!

  这,这是不是在告诉她,再在这里待下去,她的小命就有‘拜拜’的危险?

  “娘娘,该用早膳了。”芫昕轻柔的声音将她唤回了神,“时候不早了,娘娘要不要去问问?”

  “问什么?”苏汐眨着眼,疑惑道。

  “问什么?”芫昕喃喃重复道,叹息了一声后,她走过去将颓然坐在地上的女子拉到床沿边,并找来一件大红的皮裘给她披上,“娘娘心有疑惑,不是已打算好去问‘她’了吗?”

  苏汐冲着芫昕无力一笑,原来自己竟表现得如此明显。算了,如今,她可以相信的人也许就只有芫昕了。

  其实,在后半夜里她一个人静静地想了很多,那些深邃的回忆碎片,似乎并不能说明什么,而陌与‘她’的点点滴滴似乎更像在掩饰着什么。

  而她也突然觉得陌与‘她’似乎在竭尽掩盖着什么秘密,而那个秘密又似乎与皇帝挂上了勾。

  哎呀,真是太混乱了,苏汐不耐地摇摇头,昨日的种种忽地又闪回了她浑沌的脑子。

  桃宛?

  苏汐腾地回首拉着芫昕的手急急道,“宛儿,怎么样了?那日你说将她已送出宫去,可是真的?”

  芫昕的脸色突地变得不自然起来,看着苏汐略带焦急的脸庞,芫昕的心也在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告诉她实情,这件事,牵连重大,若是让她知道了,以后指不定皇帝都未必能保得了她。可是,唉,算了,瞧她这急样,若是不告诉她,这房顶只怕都危险了吧。

  清了清嗓子,芫昕朝四周看了看,方才凑进她的耳边小声道,“桃宛现下在城郊的一户乡下人家处养伤。”

  养伤?苏汐不敢置信地盯着她,宛儿不是已被仗毙了么?

  想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芫昕叹了口气,继续道,“是许公公买通了行刑的太监,冒着违抗懿旨的危险,保了她的一条命,只是她伤得太重了,奴婢这才想着将她早日送出宫去。可是,没想到——”

  “没想到又惹下了一堆麻烦事?”苏汐苦笑道,不过,只要宛儿还活着,这点麻烦又算什么呢?

  “姑姑,我想给宛儿送些疗伤的药——”

  “娘娘切莫乱说!”还没待苏汐说完,芫昕便急急地打断了她,“桃宛已死,药石无灵。”

  是了,这抗旨的事,若是被捅了出来,许蔚和芫昕大概也没救了,而她,只怕也会脱不了干系。感激地看着芫昕,苏汐站起身来对芫昕福身道,“汐儿先谢过姑姑和许公公的大恩了!”

  “奴婢不敢!!”芫昕慌忙跪了下去,这要是被人看到,她的脑袋大概也长不稳了。

  苏汐正欲说什么,却被一个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的小宫女给抢了先——

  “奴婢纹衣参见景妃娘娘!!”

  纹衣?这又是哪个宫的?苏汐眨巴着眼,看着大大的问号在脑门前翻飞,“起来吧,你有什么事?哦,姑姑,你也起来吧。”

  两人应声而起,纹衣还是怯怯地低着头道,“期禀景妃娘娘,奴婢是皇上特地遣来侍侯您的。”

  “侍侯我?”这个皇帝,又想干什么?

  “皇上说若霏殿人太少,怕不能照顾娘娘周全。故而皇上遣了奴婢。”纹衣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是很怕眼前的景妃娘娘。
苏汐与芫昕对视了一下:安排宫女的事不是都由首领太监许公公负责的么?难道皇帝开始防备她了?

  看来,她三番两次提起蒙玉瑶已让他产生了某种戒心了。如此下去,倒还真的麻烦了。

  蹙眉想了会儿,苏汐忽地眉开眼笑地拉起纹衣的手道,“既然是皇上遣来的,那其他的粗活就不用做了吧,要不,现在你去帮我整理一下寝宫?”

  纹衣看着她温和的笑胆子也渐渐大些了,轻声对苏汐道,“皇上说奴婢只负责侍侯景妃娘娘,娘娘去哪儿,奴婢也得跟着去,一刻也不能离开。”

  “什么?!”苏汐火大地叫了起来,一刻也不能离开?!岂不是跑来监视她的?

  “咚”地一声,小宫女又吓得跪了下去,低声抽泣道,“奴婢该死,求娘娘恕罪!”

  呜呜呜~~~~这小丫头的胆子怎么这么小啊?本该火冒三丈的苏汐连忙调整出一副笑脸,扶起地上的纹衣道,“我咋觉得你这么面熟呢?我们以前见过?”

  纹衣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略带哭腔道,“上次娘娘在御书房被皇上宠幸后,是奴婢替娘娘梳洗的。”

  厄,是这样啊,苏汐尴尬地摸摸头,转头对满脸诧色的芫昕道,“呵呵,姑姑,这,这个——”

  收起满脸的诧异,芫昕恭敬地垂首道,“娘娘身子刚好,殿外风太大,还是先回床上躺着吧。”

  看了看庭院里灿烂的樱花,苏汐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身正要进殿时,却被纹衣拦住了——

  “娘娘,奴婢走时,皇上特别交代要请您移驾一趟御书房。”纹衣依旧恭敬地垂着头,虽然声音有些怯怯的,但语气却是不容商量。

  苏汐皱了皱眉,看了眼芫昕,方道,“如此,那姑姑先去准备一下吧。”

  “是。”

  小宫女纹衣福身对一旁正要进去打点一切的芫昕怯声道,“皇上吩咐,由奴婢一人随侍娘娘就可以了,芫昕姑姑就请留在若霏殿吧。”

  芫昕吃了一惊,正准备回话时,却被苏汐用眼神制止了。

  微眯着双眼看了看碧蓝的天,苏汐双眼明亮地对纹衣道,“带路吧。”

  一路上,苏汐看着繁花似锦的御花园心里也颇感舒畅,斜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纹衣,她似是不经意道,“纹衣以前是专职侍侯皇上的吗?”

  小宫女愣了一下,旋即回道,“回娘娘,奴婢以前是侍侯皇后娘娘的。”

  “哦?”苏汐转了转眼珠,“那你怎么又跑到御前了呢?”

  “回娘娘,有段时间皇上食不知味,而正巧奴婢会做一点西域的食品,皇后娘娘便将奴婢调到了御前,给皇上做些可口的小点心。”

  “西域食品?”苏汐心下略有些怀疑,但转念一想,皇帝吃了那么多年,也是该换换口味了,倒也没什么,只是这段时间怕有些蹊跷,便继续问道,“是哪段时间?”

  “玉妃娘娘下狱——”纹衣刚开口,忽觉不对,立马噤声,忽地跪下道,“奴婢失言,求娘娘恕罪!”

  苏汐转过身来,突然想起上次她问桃宛时,桃宛也是一副被骇得不行的样子。难道这其中有什么也与她有关?看了纹衣好一会儿,她刚想问,却发现纹衣的身后恭身站了一行的宫女太监,遂只得笑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先起来吧。让皇帝等久了,恐怕大家都会吃不完兜着走。”

  “奴婢遵命。”纹衣埋头小心地舒了口气,压着浑身突冒地寒意,站起身来继续跟在苏汐的身后小心翼翼地走着。

  而只顾着朝前走的苏汐也是满脑子的疑问,思来想去也弄不清楚这原来的景妃究竟做了什么让这两个算是与她亲近的宫女这么害怕。还有,陌和‘她’究竟是种什么关系?皇帝又知不知道他们的关系?自己的身体为何越来越差了?

  唉,真是伤脑筋。苏汐叹息着将自己从一大堆问题中拉了出来,抬头便见到了“御书房”三个烫金的大字。上次自己迷迷糊糊地被皇帝抱进来,也没来得及瞻仰一下这气势恢弘的御书房。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那。

  整个大殿装饰得金碧辉煌,庄严绚丽。

  淡紧的阳光下更显得严肃、庄严、壮丽、雄伟。

  “景妃娘娘到!”

  小太监尖利的声音终于让苏汐从惊叹中回过神来,随后她便扶着纹衣的手一步一步地迈进了大殿。

  大殿内,只有小灵子侍侯在皇帝的身侧,而皇帝却是抬也没抬眼看她,只顾着紧着眉在书案上写些什么。

  受不了被人忽视的感觉,苏汐轻咳了一声,对龙珞福身道,“臣妾参见皇上!”

  站在她身后的纹衣也忙不迭地跪下请安道,“奴婢纹衣参见皇上。”

  “恩,起来吧。”龙珞仍是未抬首,敷衍似地答了一句,所有的心思便又回到了案桌上。

  苏汐愤愤地瞪了他一眼,正准备再接再厉时,小灵子慌忙走了过来,引着她走向了一旁的软椅,小声道,“皇上现在正忙着,娘娘还是先休息会吧。”

  看了眼龙珞,再看看似乎在发光的软椅,苏汐顿时觉得有N只瞌睡虫呼啸着向她袭来。伸了伸懒腰,苏汐又些庸懒对小灵子道,“你先过去侍侯皇帝吧,这儿有纹衣就可以了。”

  “奴才遵命。”

  待小灵子低着头又退回了龙珞的身边,苏汐便立马躺上了软椅,准备好好地补个美容觉。

  恩,怎么凉凉的?苏汐睡眼朦胧地睁开了眼。窗户外,已是夜上阑珊,有温暖的烛火在风中摇曳出一圈圈温润如玉的光华。

  我怎么睡了这么久?

  这是苏汐想到的第一个问题,随即又将视线拉至了殿内。模糊的烛光中,龙珞依旧皱着眉在写着什么,而小灵子和纹衣却早已不知去了何方。苏汐轻手轻脚的从软椅上爬起来,却不小心打翻了一个茶盏。

  清晰的声响将龙珞冰冷的视线拉了过来,看着似乎有些不知所措的苏汐,他淡淡道,“醒了?”

  苏汐繁星般闪亮的双眸对着他道,“为什么叫我来这儿,却什么也不说?”

  龙珞轻扯唇角,“一个人干政事颇闷,反正你也没事,以后就每天来这儿陪我也好啊。你要知道,这可是后妃们求也求不到的福气。”

  苏汐瘪瘪嘴,心想这种变相的监视还真是够恐怖,但依旧笑脸盈盈道,“若皇上真想如此,臣妾遵旨便是。”

  “哦?”龙珞微挑眉,怎么这么容易就答应了?他还苦心准备了好几种说辞呢。

  “皇上改变注意了?”苏汐讨好似的满脸堆笑地问道。

  龙珞深深看了她一眼,方道,“明日早些来。小灵子!”

  “奴才在!”应声后的小灵子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送景妃回若霏殿,并告诉纹衣叫她明日早些侍侯景妃过来。”

  “是。”

  苏汐埋首,对龙珞福身道,“臣妾告退。”

  忽明忽暗的烛火阴影中,苏汐不露痕迹地轻扯了一下唇角。

  看她明日不将这里变成一个超级无敌游乐园!!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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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9-28 10:54:04 | 显示全部楼层
春暖花开,阳光明媚。

  可是——

  “嘭”地一声,一个有着古老翻覆花纹的瓶子应声而落,散开成一片片瓷白的碎花。

  接着一个略带惊恐的声音响起——

  “天那!这怎么办?我绝对不是故意的!”

  苏汐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瞅着面色颇为难看的龙珞,这已是她‘不小心’打破的第二十一个瓶子了。

  眼尖的小灵子慌忙找了些人清扫着已快成战场的御书房,一面还心惊胆战地等着皇帝大发怒火。

  呜呜呜~~~~他的脑袋有危险了。

  终于,冰寒刺骨的声音响起——

  “还要朕送些瓶子过来让你‘不小心’打破么?”龙珞嘴角噙着一丝暧昧不明的笑,看得苏汐的心里凉幽幽的。

  不自然地缩了缩脖子,苏汐满脸堆笑道,“皇上说笑了,都怪臣妾手笨脚笨的。要不,让我先回若霏殿吧?免得把你的宝贝瓶子都不小心给弄碎了。”

  “这样也好。”龙珞懒懒道。

  “也好?”这革命的胜利果实是不是来得太快了?

  苏汐愣了下,看他平静的面上没什么大的变化,才小心地确认道,“那,我真的可以走了?”

  看着龙珞微微点了下头,苏汐乐得心里炸开了花,刚转身,便听到他凉凉的声音道——

  “韵息殿。”

  韵息殿?那是个什么东东?苏汐疑惑地转过头来,龙珞依旧嘴角挂笑道,“既然你忘了规矩,不如到韵息殿让那些老麽麽再教教你?”

  算你狠!苏汐使劲地瞪了他一眼,随后又满脸讨好的笑道,“那个,什么,呵呵,我保证不会再‘不小心’了,我看我还是老实地待在这儿比较好。”

  龙珞似笑非笑地斜睨着她,“不觉得委屈?”

  “哪能啊?”苏汐咬牙切齿地笑道,“能随侍在皇帝陛下的身边可是我毕生的荣幸!”

  “那就好。”收服好了不听话的‘小野猫’,龙珞又沉侵在自己的思绪里。

  这边厢的苏汐真是恨得牙痒痒,怎么办?莫不是真要这么听话地待在这里吧?

  我转,我转,我转转!嘿嘿,散发着奇异光芒的注意终于浮现在了脑海里。

  “纹衣!我饿了,去御膳房拿点东西过来!”苏汐故意扯着嗓子对身边的小宫女吆喝着,巨大的声音只换来龙珞的一记白眼。

  苏汐只当没瞧见,仍用大大的声音对纹衣道,“我的肚子真是太饿了,你最好给我拿N道糕点进来,厨房里有多少,拿多少!!”

  “奴婢遵命。”纹衣怯怯地回答后,便退了出去。

  约莫过了一刻钟,几个小太监手捧托盘鱼贯而入地进了御书房。

  “恩,好吃,真是太香了。”无视皇帝隐约发白的脸,苏汐嘴里吃着糕点,手里拿着糕点,又对这些糕点一直赞不绝口,“恩,真是越吃越好吃,纹衣,你去把御膳房的人都叫来,我要当面谢谢他们做了这么可口的糕点。”

  “这——”纹衣怯怯地看了眼面染怒色的皇帝,吞吞吐吐地不敢回话。

  “闹够了没?”龙珞忍着即将爆发的怒火,低吼道。

  又装无辜的苏汐眨眨眼,“我没闹啊,只是真的觉得他们做的东西好吃,所以单纯地想要感谢他们而已啊,不可以么?”

  龙珞从雕龙椅上站起,走到她的身边,在她的耳边冷声道,“御书房也是那些下人可以进来的么?若是你再耍花招,冷宫倒是会很欢迎你!”

  冷宫?苏汐恐惧地退了一步,她只是想要弄得他不得安宁,可没想把自己给弄冷宫去旅游一番。厄,这个,苏汐头大的想着,若是乖乖的,这样的日子何处是个头?若不乖乖的,会不会被“咔嚓”一声——

  哦,不!苏汐神色慌张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她的脑袋可不能随便掉的!正在她想对策想得头都快破了时,一个不亚于天籁的声音传了进来——

  “皇后娘娘到!!”

  话音刚落,一袭淡金长袍的皇后莲步轻摇地走了进来,面带微笑地对龙珞福身道,“臣妾参见皇上!”

  龙珞不自然地咳了一声,缓和了神色对皇后说道,“皇后如今已有身孕,怎么不好好地在坤宁宫待着?”

  皇后笑脸盈盈地走过来拉着苏汐的手道,“臣妾一个人在坤宁宫闷得慌,本想到若霏殿找景妃妹妹聊聊天的,却没想到妹妹被皇上召到御书房了,所以臣妾便过来想向皇上借一下妹妹,好陪臣妾解会闷。皇上,这可好?”

  没看到皇上变了几变的脸色,苏汐只顾着想将自己的手从皇后的手里抽出来,不过,好象这皇后的手劲也太大了些,动了半天,居然一点也没松,苏汐翻了翻白眼,只得放弃了。不过,她也挺好奇这皇后又想整些什么事?

  看了眼苏汐身后的纹衣,龙珞淡淡道,“既然皇后都开口了,朕准了便是。”

  “臣妾谢过皇上的体谅!臣妾告退!”依然满脸微笑的皇后拉着苏汐又向龙珞福了一下身,便在瑶姝地搀扶下离开了御书房。
被温暖的阳光笼罩的离叶亭里,皇后漫不经心地逗弄着池塘里的小金鱼们。

  苏汐可没她的好心情,板着一张扑克脸道,“皇后娘娘,今儿兴致高昂的就是来找我看你逗鱼么?”

  皇后拍了拍手里的余食,一旁的瑶姝见状忙将手绢递给皇后。忙活了半晌后,皇后终于转过头来,满脸笑意地对苏汐道,“妹妹最近真是越发受宠了,如此,恐怕连本宫这个姐姐都要忘记了吧?”

  哟,怕我威胁到你的后位?还真是看得起我啊。

  苏汐皮笑肉不笑地看了皇后一会儿,方道,“娘娘你不是有皇子做你的坚强后盾么?还这么怕做什么?”

  “妹妹可真爱说笑。”皇后掩嘴笑道,“本宫肚子里到底是什么,妹妹不是清楚得很么?该防的,本宫可是一个也不能落下啊。”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皇后忽地冷笑道,“妹妹如今是不是已忘记了当年的事?竟然和庄家的人联了手!”

  当年的事?苏汐疑惑地看着皇后,“你到底想说什么?”

  皇后盯了她好一会儿后,方转过头看着那一池嬉戏的金鱼道,“芫昕如今可是若霏殿的掌事姑姑?”

  “那又如何?”

  “如何?”皇后回过头来,凌厉的视线让苏汐忽然有种窒息的感觉,“本宫与你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可不要想着怎样与本宫划清界限!”

  苏汐抚着胸口后退了一步道,“娘娘说的话,真是越发让人难以明白了。不是娘娘在计划着要与我决裂的么?”

  皇后不置可否地看了她一眼,忽对一直安静地站在一旁的纹衣道,“本宫有些口渴,你与瑶姝去端壶茶来。”

  “奴婢遵命!”纹衣与瑶姝对皇后福了一下身,便双双退下了。

  一旁的苏汐看得傻了眼,这,这纹衣不是说皇帝有旨,让她片刻也不能离开她的么?可是,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纹衣还是皇后的心腹?

  心下有些骇然的苏汐转头对笑容满面的皇后道,“人已走光了,娘娘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皇后又跟进了一步,对苏汐轻笑道,“既然妹妹好多事都忘了,不妨让本宫来帮你回忆一下。”

  说着,皇后从原本盛满了鱼饲料的盒子里翻找出一朵已干了的白花,在苏汐的眼前晃了晃,“记起来了么?”

  记起来?什么记起来?苏汐愣愣地接过皇后手里的干花,瞅了半晌,确定自己不认识这种花科的植物后,便冷冷道,“怎么皇后会有收集干花的嗜好?啧啧,还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呢。”

  “呵!看来妹妹果真是忘得一干二净呢!”皇后从她的手里拿过花,凝神看了半晌后道,“这株花名为‘铃兰’,从叶到茎全都有毒。肃亲王叛乱时,本宫让人摘了一点它的碎叶置于由玉妃亲自为皇上煮的安神茶中,每日一次。”

  苏汐听得面色煞白,使劲地咬住自己的唇,才没叫出声来。

  这个皇后,疯了么?

  皇后揶揄地瞧了苏汐一眼,“妹妹怎么这副表情?这株铃兰可是妹妹叫人送进宫来的。”

  “什么?!”苏汐再也控制不住,叫出声来,这,这怎么可能?

  “看来妹妹住了一趟冷宫,全都忘得差不多了呢。”皇后斜了她一眼,“本宫倒也没想到你竟这般心狠呢,不过,这计策也很不错,至少让‘她’不能再猖狂了!”

  苏汐只觉得全身冰冷,似乎整个身子都被侵入了冰窖中,不敢相信的她忽地冷声道,“皇后这谎话编得可真不错!”

  “谎话?”皇后讶异地轻挑眉,“你以为本宫在跟你开玩笑?”

  苏汐冷着一张脸不置可否地看着她,若是皇帝真服了这铃兰,如今他还有命在么?

  皇后愣了半晌,忽地笑道,“本宫怎么忘了?妹妹可是好多事都记不得了,如此,本宫又得费一番口舌了!”

  “这铃兰毒是毒,可也不是全无法子。皇上每日只服了那么一丁点,自然性命无碍,只是会有些食不知味而已。不过长久下去,也会出危险的,所以本宫便将纹衣遣了过去侍侯圣上,那小丫头从小跟着她的西域母亲学做西域糕点,独特的做法,再加上每日放些解药进去,皇上的命可是安全的很。”

  “你说真的?”

  皇后冷笑道,“事实如此,本宫骗你做什么?否则,你以为皇上会仅凭一封来历不明的‘通敌叛国’的书信便将‘她’治罪么?”

  皇后的话就如一根根刺扎在苏汐的心上,想不到‘她’的冤屈竟是出于自己之手?!而她还答应‘她’要帮‘她’平反,这不是太可笑了么?

  苏汐只觉得自己浑身越来越冷,连那暖洋洋的阳光都驱不走那来自心底的寒意。就在她满脑子一片混乱时,皇后冰凉的话语再次飘来——

  “难道妹妹也忘了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惧寒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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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9-28 10:54:34 | 显示全部楼层
和煦的春风吹起一池的水波,涟漪轻泛,点点的阳光屑斑驳地投了一地。

  然而苏汐却像是置身于冰窖中,皇后冰寒的话语冻得她浑身痉挛,这重重的阴谋,似乎早已规划好方向,而她却固执地想要改变这一切,是不是有点自不量力了?

  苏汐幽幽地叹了口气,撑着已有些疲倦的身子道,“皇后娘娘既然知道得这般清楚,倒没必要再隐瞒了。”

  “是么?”皇后又恢复了满脸温和的笑意道,“可是本宫怕妹妹你一时半会难以接受这么多事,到时要弄出什么祸事来,本宫可也脱不了干系呢。”

  苏汐听得气打不一处来,正欲发火时,却见瑶姝与纹衣两人已捧了茶盏过来,无奈只得住了口。天知道,这纹衣到底是站哪边的?!

  皇后眉眼含笑地对恭身请安的两人道,“时辰不早了,本宫也有些累了。纹衣,你也先送景妃妹妹回去吧,想必皇上正等得紧呢。”

  “奴婢遵命!”纹衣依旧怯怯地低着头回道。

  目送着皇后的飘然离去,苏汐的心里又是一凉,如今,这事情是越发复杂了。可是,这皇后为什么话说了一半,却不愿再讲了呢?难道也与那铃兰有关?还是与芫昕有关?

  一阵轻风抚过,苏汐冷得缩了缩脖子,随后对恭敬地垂眼站在一旁的纹衣道,“皇后娘娘可是你的主子?”

  纹衣惊愕的抬首,复又低下头去,低声道,“奴婢的主子乃是景妃娘娘您。”

  “既是如此,那你告诉我,皇后以前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才使得我的身子这般惧寒?”苏汐紧逼一步纹衣,恼声问道。

  小宫女被苏汐的语气吓得双腿一软,忙不迭地跪了下去颤声道,“娘娘恕罪!奴婢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苏汐怀疑地盯了她半晌,却也没发现有什么值得可疑,遂缓和了语气道,“起来吧。”随后她又似自语道,“这其中的恩怨我迟早会弄清楚的!”

  信步出了亭子,苏汐无意抬头,却瞥见了‘离叶亭’三个苍劲的大字,接着她的心却突地扯扯地疼了起来。苏汐痛苦地按着胸口,为什么这个亭子也会让她如此的撕心裂肺?

  纹衣刚抬头便看见苏汐皱着眉看似很痛苦的样子,便慌忙问道,“娘娘,您没事吧?”

  苏汐摇摇头,又看了一眼那三个似乎散发着某种怪异气息的字体,便在纹衣的搀扶下离开了。
淡金的阳光懒懒地笼罩着整个皇宫,远离了那个怪异的亭子,苏汐的呼吸也顺畅了起来,然而刚才皇后的那番话却一直在她的脑袋里打着旋儿,她突然感到前途一片迷茫,竟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做了。

  看着苏汐恍惚的神色,小宫女纹衣怯怯道,“娘娘要是累了,就先歇会儿吧。”

  苏汐愣了愣,视线便碰触到了那片樱花林,她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往日的种种顿时浮现心头,苏汐有些神色黯然地盯了一会儿那片樱花林后,便对纹衣淡淡道,“走吧。”

  小宫女不敢再说些什么,便又恭敬地垂首跟在苏汐的后面。可是,她刚迈了一步,前面的人却又突然停了下来,纹衣疑惑地抬起头——

  落英缤纷的樱花树下,淡金的阳光涂满了整个颀长的身影,宛如神祗般高雅的气质,看得小丫头心里如揣了个兔子似的咚咚直跳。

  这不是温柔如水的玄亲王么?可是,为什么他的身影看起来那么忧伤?

  纹衣疑惑地瞧了半晌,又蓦地低下头去。她怎么能这样直视主子,真是太放肆了?!

  没注意到身后小宫女不断变化的神色,苏汐怔怔地看着那抹孤单的背影,想要转身离开,然而身子却像是被定住了,竟挪不动半步。

  时间仿佛就此停住,一袭白衣的女子满脸恍惚之色地看着一袭紫袍的男子。她身后的小丫头在原地愣愣地等了半晌后,忽地走到白衣女子的身边,怯声道,“娘娘,皇上可等了多时了。”

  “是吗?”苏汐腾地回过神来,喃喃地反问了一句,不舍地再看了一眼,刚转过身,便听到一个略带忧伤的声音道,“终于厌倦了么?”

  跨出去的脚定在原处,苏汐的心里又是一阵刺痛,听着龙陌满含悲伤的话语,她竟有种后悔不迭的感觉。那晚,自己果真伤透了她的心么?

  看了眼眼前吃惊地瞪大眼睛的纹衣,苏汐只得藏好满腔的心事,尽量用淡漠的口吻道,“事过境迁,多说无宜。”

  “事过境迁?多说无宜?”身后突地传来龙陌的低喃,那浓烈的忧伤硬是将苏汐定在了原处。

  她的脑袋里瞬间变得一片空白,她不明白为何世事总是这般捉弄人?既然给了她希望,那为什么又要硬生生地破坏呢?

  如今,她想给自己找个借口去原谅这一切,却又突兀地出现怎这么多的禁锢,让她措手不及。

  这,是在惩罚她么?还是要她为以前的景妃赎罪?

  思绪翻飞的她并没有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待她回过神来时,她已被笼入了一层淡紫色的阴影中。

  “啊!”纹衣不敢相信地发出一声尖叫。王,王爷到底在做什么?竟敢对皇妃娘娘无礼?

  刺耳的尖叫声让苏汐的心蓦地一紧。这个笨蛋!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可是在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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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9-28 10:55:10 | 显示全部楼层
不理会苏汐暴怒的脸庞,一脸疲倦之色的龙陌温柔地抬眼盯着被吓得脸色苍白的纹衣。小宫女被他盯得浑身发毛,下意识地倒退了两步后,又蓦地低下头去,怯声道,“奴婢,奴婢告退!”

  满意地看着纹衣的身影消失在远方,龙陌忽又变得满面忧伤,将头埋进苏汐漆黑如夜的发丝中,他的心终于安定了些,随后又凑进她的耳边小声道,“玉瑶——”

  感受到怀里的身子腾地一僵,龙陌却忽地嘴角上扬,揉了揉苏汐细碎的发,他继续道,“你,这是在吃醋么?”

  苏汐闷声不答,然而龙陌满面的忧伤却淡了下去,将她搂得更紧了些,他柔声道,“既然那么在乎,又为什么不问我呢?”

  龙陌轻叹一声,随后温柔如水的嗓音便将苏汐带入了那恍若隔世的记忆里。

  “初次见到‘她’时,只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最初我们见面只会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毕竟‘她’即将成为我的皇嫂。然而接触久了后,却突然发现‘她’浑身散发着浓烈的忧伤,让人止不住想要保护‘她’,也许是从小和皇兄走得近的缘故,看他们的爱情之路走得这般艰难,便对‘她’多多关心照顾了些。”

  “只是没想到这谣言会漫天地飞,然而信奉‘清则自清,浊者自浊’的我们只是对这些谣言只是一笑置之,依旧每天围炉煮酒,谈天说地。这样的日子一直平淡的持续到大婚的到来。”

  “大婚前一天,有人从边关送来一封信,指名要交于‘她’。因为那人说事情紧急,于是我便匆忙叫‘她’过来,显然‘她’也比较惊讶,急冲冲地拆开信后,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早觉不对劲的我立马从‘她’手中拿过信。”

  龙陌顿了顿,苏汐突地感觉到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刚想问他怎么了时,龙陌排山倒海的忧伤句子瞬间便倾泻了出来。

  “那封信竟然是肃亲王要‘她’帮他制住皇兄,说是就当报答他十几年的养育之恩。一时间,连我都给吓住了,这封信要是落入他人手里,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她’一直苍白着一张脸,愣愣地不知在想些什么。到掌灯时分时,‘她’才颤抖着声音,然而面色却平很静地告诉我,要我帮‘她’守住这个秘密。我知道‘她’与皇兄经历了太多,彼此都不能失去谁,只是这样的大事,又如何能轻易凭这两句话就能解决?”

  “见我始终沉默着没答话,‘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满眼哀伤地对我说,‘她’可以假意与义父联盟,听他的指示,只希望我可以帮‘她’守住这个秘密。”

  苏汐只觉得心里又是一阵刺痛,她的陌啊,到底承受了多久内心的煎熬?双手情不自禁地覆上了龙陌的背,希望自己能够将他带离那片浓浓的忧伤。

  抱着苏汐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龙陌哀伤的嗓音又响起在她的耳边。

  我知道这么做不可以,但是看着‘她’满眼的哀伤,我的心又软了下去。答应帮‘她’守住它,而‘她’在离开书房的时候,满眼的哀伤被决绝所取代,‘她’告诉我‘她’会将肃亲王兴兵的计策和路线尽‘她’的全力将它们交与我。”

  “所以,肃亲王筹备多年的叛乱才会在短短的几个月里被朝廷所镇压。”

  “原以为这事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了,却未曾料到行事那么严密的我们,居然还是被人抓住了痛脚。那封来历不明的书信,竟就这样葬送了‘她’。”

  龙陌忽地放开了苏汐,直视着她的双眼低吼道——

  “为什么用尽自己的生命想要保护他的‘她’还是会被他所怀疑?为什么一心只为他的‘她’却还是无法得到他的信任?”

  明白了整个始末的苏汐怔怔地看着已有些歇斯底里的龙陌,心里抽痛莫名。

  要她告诉他是以前的她为了能得到皇帝的宠爱而不惜用铃兰来加害皇帝来陷害‘她’么?要她告诉他是太后和皇后联手将‘她’弄得生不如死么?还是要她去向皇帝自首,承担所有的罪名,还‘她’一个清白?

  如果他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他会要‘她’生?还是要她活?

  苏汐迷茫的神情让情绪险些失控的龙陌蓦地回过神来。

  该死的!他到底在做些什么?!

  抱着浑身冰冷的苏汐,龙陌懊恼地吻着她细碎的发,轻喃道,“对不起,对不起。”

  如雪的樱花细细地洒满了整个天空,那些粉白的碎片裹着淡金的阳光飞舞在两人的肩上,发上,似要与他们就此融于一起。

  可是,此刻苏汐的心却是极度矛盾的,她从来没想过事情会变得这般复杂,如今的她是该自私的将一切真相掩埋?还是不顾自己的生死,为‘她’伸冤平反?

  可是,她怎么能舍得离开陌?她怎么能舍得自己宝贵的生命?何况这件事的种种本就与她毫无关系,为什么非要她来承担以前的景妃所犯的错?

  可是,她是‘她’命定的转世,‘她’那么忍辱的活着,不就是等着她来替‘她’平反,带‘她’走向新生么?更何况‘她’与皇帝的劫还等着她来化解,即是如此,她又该怎么办呢?

  就在苏汐胡思乱想得正酣时,小宫女纹衣颠着小碎步急急地向他们跑来。看着仍然相拥的两抹身影,她慌忙地低下了头,怯声急急道,“期禀娘娘,太后娘娘的凤驾来了!”

  “什么?!”苏汐惊呼一声,慌忙从龙陌的怀里挣脱出来,扳着纹衣的肩急急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还没待纹衣回答,龙陌温柔如水的声音已在她的耳畔炸开——

  “这样也好,我不希望再与你分开。”

  苏汐浑身腾地僵住,小宫女纹衣也不禁诧异地抬起头来。

  他说的可是皇上的皇妃!又不是什么管家官家小姐,这种给皇室蒙羞的事,太后要是知道了,景妃娘娘是绝对会掉脑袋,而王爷虽不会丢掉性命,但也肯定会被剥夺封号的。

  就在小丫头被骇得脑袋一团乱时,小太监的一声“太后驾到”让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她又蓦地被骇得双腿发软,忙不迭地磕头颤声道,“奴婢纹衣参见太后!太后吉祥!”

  一旁的苏汐也忙不迭地福声请安道,“臣妾参见太后!”

  一脸威严的太后连瞟都没瞟一眼请安的苏汐,径直绕过苏汐,走到恭身向她请安的龙陌面前,伸手虚扶了他一把,笑脸盈盈道,“陌儿今儿怎么有空来皇宫转转?”

  龙陌淡笑着退步到苏汐的身旁,柔声道,“太后娘娘,儿臣想求您件事。”

  惊怔于龙陌的话,苏汐浑身的神经又绷紧了,小心翼翼地转过头来,努力地给他使着眼色。然而龙陌似乎并没瞧见,依旧满面温柔的笑直视着太后。

  看着两人古怪的表情,太后虽心生疑惑,但她对这个小儿子却是喜欢得紧,故而还是满面笑容道,“有什么事需要母后给你做主的?只管说来便是。”

  淡金的阳光下,醇厚的嗓音坚定地飘散在飞舞的樱花里——

  “我要娶汐儿为妻。”

  “谁?”太后被弄得一头雾水。

  “欧阳云若。”

  龙陌不大的声音却是让太后惊得一个踉跄,她身后的许公公忙不迭地扶稳了她。太后按压住满腔的怒火,对他们低声道,“都给哀家到慈宁宫去讲个清楚!”
心惊胆战地跪在地上的纹衣待耳边只听得樱花飞舞的声音时,便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目送着一行人远离了自己的视线后,小宫女慌忙站起身来,低垂着头向一条小径跑去。

  庄严而肃穆的慈宁宫内。

  太后脸色铁青的端坐在凤榻上,大殿内苏汐不安地微低着头,而站在她身旁的龙陌却仍是一副温柔如水的表情,笑容满面地直视着太后。

  遣退了所有的人,太后深吸一口气,语气生冷道,“告诉哀家,龙陌你到底想要娶谁?”

  龙陌转过头来温柔地朝苏汐一笑,‘欧阳’两个字已然出口,却突兀地被苏汐打断——

  “欧阳云芷!”

  苏汐神色淡然的看着一脸微诧的太后,强迫着自己不去理会龙陌那渗透入骨髓的忧伤。如今,事情已偏离了她所能控制的范围,再说这种根本就不可能发生的事,他们又何苦去强求呢?她记得‘她’的诺言,记得‘她’对她的承诺,所以不能太急了,是吗?努力去直直地冲破这层束缚,那岂不是鱼死网破?这样的结局,她不要!

  她会离开这里,也想与陌永远一起,可是不是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做对‘黄泉鸳鸯’那不是她所期待的结果,如果连生命都失去了,这样的情深还有什么意义?!

  可惜的是龙陌并未想那么多,他所有的思绪都在苏汐的那句‘欧阳云芷’后凝滞了,连一贯温柔似水的面上都蒙上了一层麻木的阴影。

  心,刺痛得无法呼吸,为什么当他鼓起勇气想要争取一番时,她却要冷冰冰地拒绝呢?为什么当他情愿舍弃一切,只愿与她白首偕老时,她却要将他推入另一个女人的怀抱呢?

  忧伤的视线一直固执地停留在苏汐的身上,连太后的厉呵都未曾听见,龙陌忽地在唇边绽开一抹忧伤的笑纹,恍若隔世的嗓音瞬间便直直地窜入了苏汐的耳朵——

  “你真的要我娶她?”

  浓浓的忧伤夹杂着绝望的气息让苏汐的心尖一片冰凉,她多想扑过去告诉他她不要,可是她不能!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这样硬撑着身子直视着太后,以孤傲而倔强的姿势去保护着他!

  “如果这是你的愿望,我愿意娶她。”悲伤的声音在她沉默了片刻后,又一次淹没了她所有的理智,苏汐呆怔地转过头来。

  黑色瞳孔里的龙陌看起来是那么的忧伤,那么的绝望。虽然他仍在努力地向她微笑着,可是她的心却似突地被挖了个大窟窿,于是满满的悲伤便溢了进去,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陌你真是一个傻瓜啊,朝廷的局势越来越不稳定,宰相失势说不定就在这一两个月,太后又怎会让你娶云芷来增强宰相的势力呢?为什么那么聪明的你会这样糊涂?若是你一再坚持,就是太后再不愿,皇帝与‘她’的事大概也曾给太后留下了沉重的打击,指不准她心一软,就真的将云芷指给你了呢?

  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只会让太后更加怀疑,笨蛋陌啊,遇到了我,是否真的是越来越让你辛苦了呢?

  看着眼前旁若无人对视的两人,太后的怒火瞬间又被提了起来——

  “你们俩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还不给哀家如实讲来!”

  回过神来的苏汐幽幽地叹息一声,转过身来平静地直视着太后,语调温和道,“太后明鉴,我与玄亲王只是见过几面而已,绝无任何暧昧的关系。”

  “是么?”太后怀疑地将喷火的视线拉至了龙陌的身上,然而看着被满满的忧伤所笼罩的龙陌她满腔的怒火,却顿时消失无踪。这个看起来总是那么懂事孝顺的儿子,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悲伤而绝望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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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9-28 10:55:40 | 显示全部楼层
就在大殿的空气快被一层层悲伤所覆盖时,那个温柔如水的男子却蓦地笑出声来,那笑声苍凉却又带着某种决绝的气息。苏汐怔怔地看着这个原本有着宛如神祗般高雅气质的男子,忽地觉得他变得好遥远,远在她不可触摸的地方。

  随后,如水般轻柔的声音便在静谧的大殿里炸开——

  “我要娶欧阳云芷为妻,请太后做主。”

  欧阳云芷?为妻?苏汐只觉得全身突地冒出一股股浓浓的寒意,有种痛彻心扉的感觉。

  而这边厢的太后也沉默了下去,突兀地发生的这一切让她脑袋一团混乱,眼前的两人的关系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可似乎又瞧不出什么不妥来,只是大殿里弥漫的悲伤让她恍惚地又想起当年龙珞求她放过‘她’时那般悲伤的神情,心里最柔软的那根弦被深深地触动了,对儿子的爱促使她温柔地开口道,“哀家应了。”

  “儿臣谢过太后。”没有一丝惊喜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激的声音,龙陌木然地谢着似乎不属于自己的恩惠。

  终于他们还是在一起了,还是自己一手促成的?苏汐恍然间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活回去了,该争取的幸福不能争取,该承担的事不能承担,还不断地伤害着自己最爱的人!

  这样的日子过着还有什么意思?

  心里又是一阵揪痛,苏汐抱着自己疼痛难忍的头猛地跑出了大殿。

  随后,忽地传来一声凄厉的惊呼,突兀的尖叫声将苏汐的身子腾地定格在原处。

  一袭华丽淡金长袍的皇后被慌忙冲出的苏汐撞倒在地,一脸痛苦之色的皇后手抚着小腹哀叫连连,原本被吓呆了的瑶姝慌忙地扶住皇上的上身。

  然后苏汐便看到了地上那一抹殷红的血迹,如灿烂的晚霞般美艳。就在她呆滞得说不出话来时,太后已急步来到皇后的身边,浓郁的血红色刺得她的眼睛生疼,她蓦地转过头对苏汐吼道,“皇子要是有任何闪失,哀家要你陪葬!!”

  皇子?!苏汐瞬间清醒,然后便看到一大群的人侍侯着皇后离去,最后只留下那抹殷红的血迹在她的眼前泛着阴冷的寒光。

  可是,她明明感觉皇后是从侧边撞过来的,看来皇后是早已在一旁看了好久的戏了,她等这个时机已然好久了吧。

  苏汐苦笑着看着大殿外那一抹泛起血晕的残阳,眼前的一切忽涣散散开来,脚步虚浮地离开了这座总是带给她无限伤痛的宫殿。

  浓浓的阴影下,龙陌怔在原地,此刻他突兀地陷在自己的忧伤里不可自拔,一切的一切都隔离了他的世界,只剩下空洞洞的昏黑,和失去她后全部的绝望。

  夕阳西下,等着她与他的,究竟是重生,还是毁灭?
头重脚轻的苏汐不知自己是怎样走回若霏殿的。待她恍恍惚惚地走进大殿时,一脸担忧之色的芫昕和眼角似乎还挂有泪痕的纹衣慌忙跑过来将她扶到椅子上坐定。

  芫昕心疼地抚着她漆黑如夜的发,低声道,“娘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纹衣被骇得什么话也没说清楚。”

  纹衣?苏汐蓦地转过头来,眼神凌厉地瞪着她,看得小宫女又是面色一白,哆嗦着跪下颤声道,“奴婢参见娘娘。”

  苏汐红着一双眼,随后腾地将纹衣从地上拉起来,厉声道,“是你去告诉皇后的吧?否则怎么可能那么巧?!”

  “不!不!”纹衣惊恐地摇着头,怯声地否定道。

  “娘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不明所以的芫昕听着两人的问答越来越糊涂,疑惑地问道。

  苏汐将视线拉至芫昕的身上,皱着眉淡淡道,“姑姑最近都没有私下去看你的主子么?”

  主子?芫昕愣了愣,瞟了眼浑身颤抖得厉害的纹衣,芫昕恭敬地垂首道,“奴婢告退。”

  看着芫昕消失在大殿外的背影,苏汐顿觉心头一松,然而满腔的怒火却又顿时转移到了纹衣的身上,“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皇后安插在皇帝身边的棋子?”

  闻言,纹衣先是愣了下,接着满眶的眼泪便奔腾而出,她蓦的低下头,哽咽道,“奴婢不明白娘娘的意思,如今奴婢只是负责侍侯娘娘您的。”

  “好个不明白!”苏汐连仅存的理智都消失得不见了踪影,使劲地拽起纹衣的头,她满眼的忧伤与怒火瞬间便清楚地映入了小宫女布满惊惧的瞳孔里。

  “事到如今,你竟敢还撒谎?!赶到慈宁宫不是当今圣上,却是皇后娘娘!你告诉我,这如何解释?你不是皇帝派来贴身侍侯我的吗?为什么我被带走,你却没跟来?!是准备抗旨么?!”

  苏汐的厉呵声吓得纹衣的身体一阵痉挛,她的手指紧紧地绞着衣角,手指在潮湿的空气里泛起森然的寒光。

  纹衣紧咬着双唇低低道,“奴婢也是为了娘娘着想,若是皇上知道了,娘娘只会更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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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9-28 10:58:21 | 显示全部楼层
“是吗?”苏汐似笑非笑地斜睨着面色苍白的纹衣道,“怎么你不说是你与皇后早已商定好了计划,准备将我置于死地?”

  不理会面色越来越苍白的女子,苏汐冷笑着继续道,“若是我在待会,指不准皇后就要进来‘调停’了吧?先装着一副温和的样子地拉着我的手劝戒什么的,接着再顺势一倒,那‘跌倒’好戏于是便又一次上演?”

  苏汐冰冷的话语刺得纹衣的心怦怦直跳,看着眼前怒火中烧的女子,纹衣颤声道,“娘娘明鉴,奴婢绝没有加害娘娘!”

  “还不承认?!”苏汐瞪大了双眼,“西域食品里的解药呢?”

  纹衣心里一窒,盯着苏汐半晌,接着她怯怯的声音再次响起,“奴婢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看到纹衣愣神的时候,苏汐的心里终于有底了,这个平时看起来怕东怕西的宫女,看来知道的并不少。

  可是看她一副抵死不说的样子,真让人着急,苏汐皱眉想了一会儿,忽地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道,“你该知道皇后的狠绝吧?若是你如今还不把这些事原本的告诉我,接下来皇后要灭的人说不定就是你!铃兰这东西浑身上下可都是毒!”

  听到‘铃兰’两个字,纹衣的身子又是一阵颤抖,她当然知道那株白色的漂亮花朵。当她颤抖着将它的碎叶放入那一杯杯宁神茶后,那样纯白的色彩曾一再地出现在她的梦魇里。

  可是,她能信任她吗?当初为了铲除荣宠后宫的玉妃娘娘,她曾不惜加害皇上。如今她已成功地引起皇上的注意,却又想着除掉皇后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这样的人,值得她相信吗?

  看着纹衣脸上不断变换的神色,知道她肯定还是有所顾及,苏汐只得把话说得更绝些——

  “别以为现在你待在皇帝的身边,皇后就无法办你了。想想文贵人吧,若是你现在答应与我联手,今日你抗旨的事,我绝不会透露半字,若是你还执迷不悟,就不要怪我拉你一起入地狱!”

  “什么?!”纹衣低呼一声,看着苏汐满脸的狠色,她的脑袋急速地运转着,权衡了片刻后,纹衣直直地跪下恭敬地垂首道,“奴婢但凭娘娘吩咐。”

  这时的苏汐才松了口气,看着大殿外血红的夕阳,她冰凉的声音再次向纹衣袭来——

  “待会我要你揭发皇后的胎儿只是个枕头而已——”

  突兀地抽气声打断了苏汐的话,她转过头来给了被骇得脸色发白的纹衣一记放心的眼神,随后她又道,“不用惊慌,我自有分寸。她会栽赃陷害,不见得我就只会被动挨打。”
听着苏汐坚定的声音,纹衣心下略微安定下来。

  “不过,你要记住,若是你还想着怎样将消息透露给皇后的话,待我扳倒皇后之时,便是你命归黄泉之日!”

  苏汐一脸的警告之色地瞪着纹衣。如今,她已禁不起太多的折腾了。她要尽快地扳倒皇后,否则就没有时间了,陌与云芷的婚期只怕不会太远。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在‘她’的身上,‘她’答应过会帮她出宫,只要她帮‘她’平反。

  这个日子,不会遥远了。

  不理会身子还在微微发抖的纹衣,苏汐蓦地向殿外叫道,“芫昕!”

  “奴婢在。”芫昕边应声边颠着小碎步跑了进来,恭敬地垂首道,“娘娘有什么吩咐?”

  苏汐指了指跪在地上的纹衣道,“给我看好她!若是慈宁宫派人来传我过去,你就说我不知去向,知道了么?”

  芫昕瞟了一眼纹衣,面色沉静道,“奴婢遵命。”

  “姑姑——”苏汐欲言又止,半晌她突地又道,“待会你帮我梳个‘她’最喜欢的发誓,再帮我找一袭‘她’最爱的堇色长袍吧。”

  芫昕愕然地抬头看着面前眼睛里满是忧伤的女子,动了动唇角,却最终向她福身用恭敬的声音道,“奴婢遵命。”

  苏汐的嘴角蕴起一抹虚无的花,伸手将芫昕扶了起来,“原谅我不能告诉你太多,时间紧急,还是先为我梳妆吧。”

  苏汐的话刚落下,芫昕便神色凝重地跟在她的身后进了内殿。

  诺大的大殿内,似乎弥漫着浓浓的哀伤与决绝,小宫女纹衣浑身瘫软地跌坐在地上。

  她被骇得一片空白的脑袋里忽然浮现出了母亲慈祥的笑容,恍惚间她似乎听见母亲在呼唤着自己的小名。

  自从她被皇后派到皇上身边后,她就再也没见过自己的母亲了,皇后说她将她的母亲安置在国舅府内,只等她做好了皇后吩咐的一切事,便可让她们母女相见。可是那件事已过了那么久,皇后却依旧没有兑现她的诺言。

  苍白的手指拢握着拳,纹衣胆怯的目光中突地闪过一丝狠色。

  如今的她,只是想要与母亲见一面而已,不管会为此付出多大的代价!


当天色压抑成一弯绛红色的弧线时,已穿戴整齐的苏汐蹑手蹑脚地钻出了若霏殿,按照芫昕给自己讲的路线,苏汐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向霞飞殿走去。

  血红色的天幕下,苏汐顶着高高的发髻晕头转向地找了半天后,终于来到了人迹罕至的霞飞殿。

  霞飞殿里一片死寂,恍然间似乎能听到花开的细碎声响。轻轻地踩在有着凌乱树叶的青石板上,苏汐心猛然间跳得异常厉害,她不知道这样做是否能让文贵人把深埋在心底的秘密说出来。但是,如今似乎只剩下这个法子了。

  深吸一口气,苏汐猫着腰窜到了一棵树叶茂密的大树下,在树根下放满了几个巴掌大的铜镜,再用地上散落的树枝覆盖了后,她就静静地等待着夜幕的降临。现在的她只希望太后不会发出什么搜查皇宫的命令,否则她就没法再演下去了。

  当大殿内燃上了红烛时,一袭淡蓝薄纱的文贵人来到窗前,她神色略微恍惚地盯着高挂在半天空里的那一轮皎洁的圆月。

  朦胧的月光下,正对着窗户的大树突兀地显示出一种怪异的形状。文贵人心下微惊,看着那抹奇怪的剪影她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待她正欲出去一探究竟时,那抹剪影却又突兀地移动了一下,文贵人控制不住源自心底的寒意,蓦地尖叫了一声。

  大树阴影中的苏汐轻轻地勾了勾唇角,当风将树叶摇曳出一种绚烂地角度时,一袭华丽堇色长袍的苏汐慢腾腾地侧着身子从树叶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无数的树叶飘落下,着堇色长袍的女子那满面的刀疤在晕白的月光下泛起阴冷的寒光。

  文贵人呆愣在原地,视线牢牢地锁住眼前早已在她的心里死去的女子,心下一片骇然。随后,她便听到了那个令她毛骨悚然的干裂嗓音道——

  “好久不见,文贵人。”苏汐尖着嗓子努力地模仿着‘她’的声音。

  “你,你——”文贵人的脸顿时变得煞白,哆哆嗦嗦地竟讲不出话来。

  可是,为什么‘她’会突兀地出现在这里?皇宫这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汐轻扯唇角,露出一个令文贵人肝胆俱裂的微笑,“想起我来了么?”看到文贵人被骇得倒退了几步时,苏汐又向前跨了一小步,但仍将自己的大半边脸隐藏在阴影中,“怕了?怎么当初你不是一副厉害得不行的样子么?如今,你就只剩下这点能耐了么?”

  干裂的声音犹如鬼魅般刺得文贵人浑身一阵痉挛,她竭力地控制住颤抖的声音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这里可是皇宫!”

  “皇宫?”苏汐轻笑重复道,接着又装出一副狰狞的样子在冰寒的月光中放肆地狂笑着,待文贵人全身的汗毛都被吓得立了起来,苏汐蓦地止住了笑,随后她尖着嗓子道——

  “今日的果,昨日的因。你欠我那么多,如今是时候算一算了。”

  “算一算?”文贵人喃喃地重复着,顿了顿,忽地又听到她用满含恐惧的声音问道,“你是来带我入地狱的?”

  感受到文贵人的害怕,苏汐在心里乐开了花,努力地忍住即将奔腾而出的笑意,她低低地轻咳了一声后,又将自己满面的刀疤往月光下挪了挪,随后才冷然道,“只要你老实地帮我办好一件事,昨日的种种我皆可以不计较。”

  “什么事?”一听到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文贵人忙不迭地问道。

  “立刻前往慈宁宫,揭发皇后假怀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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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9-28 10:58:56 | 显示全部楼层
“什么?!”文贵人不可置信地惊呼一声,这不是要她死么?上次就因为这事,她才被禁足在霞飞殿,如今她又怎能再次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更何况这事不是已被景妃按下来了么?还提它做甚?

  看着文贵人瞬间变了几变的神色,苏汐微蹙秀眉,心下琢磨了片刻,她再次用森冷的声音道,“若是你不愿,今晚便是你的死期!”

  苏汐满面的刀疤在清冷的月光下泛起一层森然的寒光,那个如血般粘稠的梦魇蓦地在文贵人的眼前闪着妖冶的光。文贵人顿时被骇得双腿发软,死死地抱着自己的头,想要将那段不可饶恕的罪行湮灭在自己的记忆里。

  看着满面痛苦之色的文贵人,苏汐心下突地飘过一丝不忍,毕竟这件事已过去了那么久,连日来的愧疚也许已将眼前这个高傲的女子磨得身心俱疲了吧。可是,心底却有个微弱的声音在告诉她绝对不能手软,否则无辜的自己岂不是就要葬送在此了么?

  狠下心来的苏汐蓦地散开了那盘着漂亮发髻的长发,漆黑如夜的发丝顿时散落如瀑布,阴冷的风吹起满头的青丝,将文贵人所有的思绪又拉了回来。

  恐惧地盯着眼前的女子,文贵人又蓦地一声凄厉的尖叫。

  因为在森冷的月光下,那满头的青丝里腾地出现了无数个满面刀疤的女子!

  那熟悉的面容吓得文贵人花容失色,浑身颤栗不止,那来自心底的恐慌紧紧地攫住了她,瞬间连仅存的理智也消失不见,整个人已接近了崩溃的边缘,她的嘴里只喃喃地重复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看着眼前面色惨白的女子,苏汐轻叹一声,将她早些时候放在树根旁的铜镜用掉落的树枝覆盖好后,当漆黑入夜的发丝随着冷风扬起时,着堇色长袍的女子一步一步地挪到了文贵人的身旁。

  朦胧的月光中,苏汐伸手将满脸骇色的文贵人的头抬起,直直地盯着她的眼,一字一句地说道,“告诉皇帝,皇后的胎儿只是一个枕头。”

  “过往的恩怨,一笔勾销。”

  冰寒的声音又点燃了文贵人的希望,她反抓着苏汐的手,顾不上那满面狰狞的刀疤,她满面泪痕地急急道,“只要这样就可以了么?只要这样,你就能放过我?”

  看着苏汐轻点了一下头,文贵人顿时放开了她,步履凌乱地向外跑去。现在她的脑袋里只剩下那张恐怖至及的面容和与‘魔鬼’交换的条件。只要她做到了,‘她’就再也不会缠着自己了,那么她也就能解脱了,每日每夜的梦魇也终于能有了尽头。

  而这边厢慢慢撕下自己脸上的‘刀疤’的苏汐神情却没有想象中的放松,却是更加凝重了些,接下来的事,对她来说似乎更为麻烦,因为她已没有了任何可作为赌注的本钱,看来待会只得凭借自己当日的那句话了,是生是死,竟全在‘她’与他的一念之间了。

  待文贵人的身影已消失不见了后,一脸凝重之色的苏汐也踏着沉重的步伐出了霞飞殿。

  看着高挂半空的圆月,她情不自禁地低喃道,“若是‘她’不肯帮忙,我又该如何?”

  如今只希望皇后做样子做得再像些,好为她拖延些时间。不过,太后刚才的反应似乎太奇怪了些,太后不是早就怀疑皇后的孩子了么?为什么如今却又那么上心?

  “啊,不对!!”苏汐惊呼出声,“她是想来个一箭双雕!若是我揭穿了皇后,那之前我告诉她的事,岂不是就成了我的小辫子?还有皇后,就是不被赐死,也得住回冷宫。那么从冷宫将最受她喜欢的蔓贵嫔接出宫来,岂不是就更顺理成章了些?毕竟后宫就快无人了。”

  “可是,若是不揭穿,那我自己岂不是就要成为所有人的替罪羔羊?”

  苏汐烦恼地蹙着眉头,如果自己这时不扳倒皇后,而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在文贵人身上,是不是就可以避免发生这样的结果?
月色越来越浓,万里的苍穹里无数的星星眨着眼。

  垂着脑袋在斑驳的树阴中穿梭的苏汐面色苍白,她不知道接下来自己是该马上到慈宁宫去揭穿皇后,还是该等着天色大亮时,再去揭发文贵人的‘阴谋’?

  或者还是按照自己的计划去见‘她’?

  暗恼地紧握着双手,她抬起头来,看着欢乐地朝着她眨眼的星星幽然地叹了一口气,如果她也可以这样无忧无虑,那该多好。

  亮如繁星的双眸突然被星星们的光芒所掩盖,苏汐懊恼地垂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都怪自己耍小性才不顾父母的劝阻,硬是要去游什么破泳,才会搞得现在进退两难,本来以为大家都穿越得玩地风生水起的,自己肯定也照样能将这一群破古人治得服服帖帖,哪里想到自己竟越滑越远,连自己都给‘同化’成个古人了。

  原以为自己偶尔装会儿傻充会儿愣,再偶尔耍点小聪明就定会让自己过得锦衣玉食的,那不是太好了么?不用再愁整天该怎样赚钱,也不用每天听老妈的唠叨,而自己的耳朵也终于没了磨成茧的危险。为此,她还莫名的兴奋了好几天呢。

  可是,命运的齿轮总不会如此简单地运转。

  随着皇宫里越来越多的秘密被她知晓,她的神经就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最初也是兴奋,因为四年平淡的大学生活使她早就厌倦了,只希望毕业了可以做些什么刺激的事。而这唱莫名其妙的穿越岂不是正合了她的胃口。

  可惜的是,她不会料到自己会喜欢上了陌,简直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以至于将自己想要锦衣华服的生活都可以舍弃。那个温柔如水的男子,总是一脸宠溺的笑看着她,总是让她感到莫名的温暖,尽管每次见到他时,她心都会痛得犹如刀绞。

  可是,那似曾相识的感觉却总是让她欲罢不能,也许真是他的温柔才让她沦陷,也许是他与她的前世有着太多的纠葛,才会让她在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就不能自抑地喜欢上了他。

  那样的温柔,与她心中某个柔软的影子似乎紧紧地重合了起来。

  朦胧的意识里她思绪万千的脑子里蓦地飘来‘她’的身影,苏汐猛然将自己从胡思中拉回神来,无端地想起‘她’,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是要指引她去那里?

  怔怔地看了会满天眨眼的星星,苏汐突然满面决然的表情朝一条黑咕隆咚的小径走去。

  散发着诡异气息的大殿在清冷的月光下投了一地斑驳的影子。黑洞洞的大门突兀地敞开着,似乎是早已在等着苏汐的到来。

  虽然已知晓里面的人,但是苏汐还是不可抑制地发起抖来。心底那抹温柔的影子始终在她的脑海里徘徊,似乎想要努力地阻止她迈进那座大殿,她的心中莫名地开始生出一种异样的怀疑,似乎陌告诉她的答案已偏离了真相好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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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9-28 10:59:37 | 显示全部楼层
就在苏汐踌躇着要不要进去时,大殿内突兀地发出一声闷响。满天的星星只眨了下眼,一袭堇色长袍的女子已飞快地跑了进去。

  当苏汐抚着胸口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来到内殿时,一个美丽女子的剪影突兀地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晕白的月光下,着堇色长袍的女子站在窗前微仰着头,柔和的月光倾洒在‘她’的身上,竟有种恍若隔世的美,就连那满面狰狞的刀疤都变得柔和起来。

  苏汐喘气如牛的声音成功地将‘她’的视线拉了过来。

  蒙玉瑶愣了愣,忽地向苏汐展颜一笑,“成功了么?”

  干裂的声音猛然间在寂静的大殿内响起,刺得苏汐的心脏猛地一跳,看着眼前一脸笑意的女子,她突然开始后悔自己的到来是不是会横生枝节?

  看着眼前的女子只顾沉侵在自己的思绪中,蒙玉瑶幽然地叹了口气,这件事果真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啊。

  “今晚来找我做什么?”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了吧。

  闻声,苏汐满脸恍惚之色地盯着眼前本有着绝世容颜的女子,一时竟将自己要问的事都给抛到了脑后。愣了半晌后,她忽道,“你不是一直到在那面墙壁的后面吗?怎么今晚出来了?”

  蒙玉瑶给了她一个无奈的微笑,接着那浓得化不开的忧伤瞬间便笼罩了‘她’。

  “今晚是圆月十五,珞每月这时都会来此看我。可是他从不曾进来过,他只是在那簇树影里呆呆地凝视着这座大殿,从不曾进来过,从不曾。”

  “每月的这个时候我都会将大殿的门打开,期待着他可以进来,期待着他放开自己的心结。可是我每次都会失望。”

  “可是,我也是很懦弱啊。没了绝世倾城,我竟都不敢走出这间屋子,只能躲在这里看着他。想象着他的样子有没有变得更成熟些,是不是还是那样招女孩子喜欢?”

  “我们就一直这样相互看着,却彼此都始终看不到日思夜想的那张脸。当天边浮出一丝金线时,他才会离开。”

  “你看,原来我一直都是很在乎这张脸的。”蒙玉瑶苍白的手指覆上了那满面的刀疤,森冷的月光下,看得苏汐一阵心惊,她从不知道皇帝竟会如此的爱‘她’,可是——

  苏汐蓦地发出一声尖叫,若是今晚皇帝来了,她岂不是会有被他发现的危险?如果他知道了她晓得这么多的秘密,那自己的小命岂不是很危险?

  苏汐连忙将窗前的女子拉回了满殿飞舞的薄纱中,急急道,“皇帝来了没?”

  满眼忧伤的女子摇摇头,接着嘶哑的嗓音便在薄纱中透了出来——

  “已是月上柳梢,可是他却仍没出现。”

  “或许他已厌倦,或许他也累了。”

  悲伤的声音将苏汐刺得心尖一片冰凉,她颤抖着双手拍了拍‘她’的肩,希望能带给‘她’一丝安慰。今晚皇帝的失约,恐怕都是因为她。

  当压抑的气息流动了良久后,苏汐已找回了她到这里的初衷,直视着眼神黯然的女子,她满脸凝重道,“若是你愿意随我离开这里,你的冤屈定会得到昭雪,而皇后也绝逃不掉!”

  “离开?”蒙玉瑶低喃一声,“我如今这副样子还能离开这里么?”

  “可是,你不是要‘平反’么?”苏汐拉着‘她’的衣袖急切地说道,“这是唯一的机会!只要你到皇后跟前与她对质,你这一年多来所受到的苦都会得到解脱。为什么不给自己一次机会?为什么不亲自给自己昭雪?”

  淡笑着拂开一脸惊动的苏汐的手,蒙玉瑶又度步来到月光倾洒的窗前,双眼满含温柔地凝视着那丛昏黑的树影,她淡淡道,“如果我突兀地出现在太后的面前,那珞该怎样解释?我不希望珞会因为我而再受到任何伤害。”

有着温和笑容的女子回过脸直视着苏汐,轻笑道,“如今的你似乎并不用我的帮忙就能做好这一切吧?老实说吧,今晚你来找我,到底是想问我什么?”

  诧异地看了看‘她’,苏汐不禁心生愕然,这个女子到底拥有着怎样的智慧?

  苏汐不自然地轻咳两声,努力地调整好自己的情绪道,“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么我也就直说了。”

  蒙玉瑶微笑着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苏汐顿了顿,神色有些狼狈地问道,“你与陌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

  蒙玉瑶的笑意猛然地凝在嘴角,脸上忽地闪过一丝追忆的神情,那相似的表情深深地刺痛了苏汐的心,接着那种排山倒海的揪痛又一次向她袭来。

  按压住满心的痛苦,苏汐忽地厉声问道,“你们到底有什么关系?!”

  “你,喜欢他?”没理会苏汐恶劣的语气,蒙玉瑶神色极不自然地反问道。

  苏汐怔了怔,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因为源自心里的那种疼痛似乎已侵入到了她的骨髓里,痛得她快要窒息了般。

  看着眼前女子一脸痛苦的神色,蒙玉瑶心下微怔,随后她转过头去,看着半空上那轮雪亮的圆月,‘她’飘渺的声音瞬间便传入了苏汐痛得快罢工的耳朵里——

  “原来‘逆天符咒’的诅咒果然是存在的啊。”

  诅咒?苏汐痛苦地蹙着眉,不明所以地看着仿佛已坠入某个幻境的‘她’。

  当时间停止了似乎有一个世纪那样冗长后,蒙玉瑶沙哑的嗓音再次在静谧的内殿里响起——

  “‘逆天符咒’本就是违反天命的,最初我本不信有这样的诅咒,所以我执意招你至此,可是,没想到一切均是明明中自有天意。我与你,终究敌不过这宿命轮回。”

  看着蒙玉瑶凄然的笑,苏汐顿时有种茫然的感觉。

  那到底是怎样的诅咒?会阻碍她与陌的未来么?

  “告诉我。”疼得撕心裂肺的苏汐紧咬着牙薄汗涔涔地挤出来三个字。

  蒙玉瑶轻叹一声,盯着苏汐苍白的脸道,“那送我符咒的相士曾告诉我,施用了这‘逆天符咒’的人会缩短寿命,而被施用者则会被施用者的过往经历所牵绊。”

  “所以,皇帝才会突然对我改观。”苏汐冷冷地接过话头。

  蒙玉瑶微怔,随后又轻轻地点点头,“你的身上藏着与我相似的气息,所以或多或少珞也会察觉的吧。可是,你怎么能爱上陌呢?”

  苏汐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只是一见到他的刹那,就感觉整个人都被他吸引了,或许这便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吧。”

  “缘分?”蒙玉瑶轻喃,随后又目光坚定地朝她摇了摇头,“这是诅咒。你应该还不清楚我与陌的关系吧?”

  苏汐木然地点点头,这就是她今天来此的原因,她怀疑陌告诉她的真相。

  当皎洁的月光洒满整个内殿时,蒙玉瑶恍若隔世的声音便如细水般流淌了出来——

  “我与陌的关系其实并不复杂,只是那个温柔如水的男子总是给了我极尽的温暖。我一直都把他当作是兄长,可是过多的接触使暧昧的气息在我们之间异样的流动。”

  “在我接到那封信时,我才知道陌对我的爱,若不是如此,他又怎会甘冒砍头的危险来帮我隐瞒一切?”

  ‘她’的话顿时让苏汐的心跌落到谷底,她那么信任的陌居然还是将她当作了‘她’的替身,难怪她会看到那两抹温情相拥的影子是如此的心痛。可是为什么要她活在一个谎言里?为什么明明是他伤害了她,他却还是满面忧伤的样子?

  看着眼前女子雪白的脸庞,蒙玉瑶走过来拉着她的手一字一句道,“这些都过去了。为了不让陌再深陷在这段无果的感情中,我曾用自己的血沿着符咒滴落,让他忘了这一切。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这诅咒竟延续到了你的身上!”

  满面忧伤的苏汐疑惑地看着‘她’,等着‘她’的继续。

  蒙玉瑶顿了顿,心里挣扎了半晌最终还是低叹道,“因为你是我命定的转世,而自私的我怕珞会因为你与我太过相像而把对我的思念转移到你的身上,所以在进行滴血誓时,我曾给你的心下过禁制,所以你绝对不会爱上珞。”

  “你要知道陌是不能再与我有所纠缠的,否则他就会有噬心之痛。可是如今遭受这噬心之痛居然是你,说明这诅咒因为我下过的血誓而随着血液留在了你的身上。所以你爱上了陌是注定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惊怔地听完了‘她’的话后,苏汐一把甩开了‘她’的手,怒吼道,“既然不放心我,又为什么要招我来此?!既然对陌感到愧疚,又为什么对他下这血誓?!既然那么爱珞,又为什么不让他得到解脱?!”

  听完了苏汐的话,蒙玉瑶嘴角轻扯,露出一个凄凉的微笑,“如今我也后悔了,后悔自己为什么这般放不开,以至于现在让大家都痛苦。”

  “那现在要怎么办?!难道你一句‘后悔了’就可以把现在的混乱局面给扭转过来么?!还是你仍然处心积虑地想要报仇?!”

  蒙玉瑶定定地看着满心怒火的苏汐,最终转过头去,什么也没说,脚步有些虚浮地朝那满面绝美的画走去。

  紧握着拳头的双手最终松散开来,苏汐猛地深吸了几口气,按压住想要打人的冲动,她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终于身心俱疲地离开了这个总是带给她无限‘惊喜’的内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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