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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怪大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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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3 17:31:2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市又发生两起杀人案件,受害者是帮助重伤少女事件中受到表彰的中巴车司机和售票员……”
  胡果手里的碗当啷一声扣在地板上,冒着热气的方便面洒了他一脚,他却好像没有感觉。
  “连……他们也……”他张着嘴巴,已经完全呆掉了。
  温乐源一脸厌恶地吞着难吃的方便面,间或抬眼看看胡果的反应。
  “哦,他吓死了。”温乐源幸灾乐祸地说。
  温乐沣叹气:“哥,你别老欺负他。人家还是小孩儿呢。”
  温乐源冷哼:“小孩儿?小孩儿会这德性?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活该!”他依然对胡果不跟他们说实话这一点很气愤。
  温乐沣无奈地摇了摇头。
  胡果没功夫去管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他紧张地贴近了电视机,把声音开到最大,就好像生怕错过了什么重要的镜头一样。
  “至此,曾经那次事件中见义勇为的13位英雄只剩三人,省市领导非常重视……”
  “小胡?你在看什么呢?”
  胡果好像终于确定了什么事情,嘴张得越来越大,手指着电视颤抖地说了几声“那里、那里、那里”,身子往后一倒,又昏过去了。
  看着他以很别扭的姿势昏倒在地板上,温乐源喝一口汤,哦一声道:“这没胆色的家伙又昏倒了。”
  温乐沣应:“是啊。”他一天能被吓昏好几次,连温乐沣也不太想管他了。
  “电视里有鬼吗?”
  “我想八成不是。”
  温乐沣抬眼看了一眼电视,那里面正连篇累牍地报道这11桩连环杀人案的难解之处,记者还很敬业地画了示意图,标出各位被害者的顺序以及其被害的地点。在示意图上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杀人的顺序是从城西南至城东北方向,路线以锯齿状迂回向绿荫公寓的位置缓慢行进。
  杀人路线恒定,不过杀人时间却并不固定。是随机的吗?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怪不得这小子要昏倒,”温乐源不带多少同情心地道,“最后一个被杀的是那个司机,他的地点好像是……”他用筷子虚点一下电视屏幕上的示意图,“是在咱们巷子外面那条街再往南边儿去一点的隔壁街道……叫什么来着?尚简路?--应该是吧。就是那条街道一个饭馆单间里。”
  “难道接下来就是他了吗?”温乐沣忧心忡忡地问。
  温乐源抓抓脑袋:“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你觉不觉得有件事很奇怪?”
  “什么?”
  “既然这些人都是那个女孩杀的,她按照一定的路线来一个接一个地实现目标,那她那天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找小胡?”
  “咦……?”
  “如果按照路线来说的话,小胡至少该是最后三名的其中之一,为什么她那么早就来找他?”
  “也许她想先看看他……”
  “也许她本来想先杀掉他。”温乐源嘿嘿地冷笑起来,“但是这栋公寓里有姨婆和我们保护,她进不来,杀人可以增加她的力量,所以她才会需要先杀掉其他的人,做为杀小胡的铺垫。”
  “难道……她对杀小胡的事是志在必得?”
  “对!”
  胡果刚睁开眼睛,听到他们的话,转头又昏过去了。
   





 可怜的胡果虽然是个胆小鬼,内心深处也有着不能与外人道的愧疚,但是他并不想为这个而死——至少在活够之前不想,于是第二天就跑到邻县一个很有名的寺庙中请了一堆佛像佛珠开光玉片什么的,回来的时候身上挂了满身的饰物,就差连大蒜也勾在脖子上了。
  温乐源看他这德性就狂笑:“你干什么?打算摆摊卖点小商品赚钱了吗?”
  “才不是……”怀里抱着佛像脖子上挂十几串佛珠腰上别了N个鬼头的胡果悻悻道,“反正你们不管我……我自力更生……至少死得好看点。”
  “你这样可不像是想死得好看点的。”温乐源边笑边从他身上取东西,取一样就扔一样,“告诉你,这些东西一点用都没有!真的不想死的话就老老实实把钱掏给我们,别去买这些地摊货,我们是不干免费活儿的。”
  胡果哭丧着脸看着他:“可是阴老太太说……”
  “她说?你咋不去跟着她?跟着我们干啥?”
  “我又不知道她哪里去了……”这两个人怎么和正常人不一样啊……要钱都要得理直气壮,一点都不会不好意思的。
  “那就老老实实掏钱!”咣!温乐源表情一变,一拳头就在地板上砸了个坑出来。
  本来温乐源的长相就是站在山林中眼睛一瞪,不必说开山栽树之类就能让人明白他是啥人的那种,更何况这确认身份的一拳?
  胡果的眼泪真的下来了,乖乖摸出口袋里剩下的50块钱,又把所有零钱——大概一块八毛三分——全部交到了他的手里。
  “就这么多了……”他边掉眼泪边说,哭得好不伤心,“我的钱……我的生活费……就这些了……”等和老爸他们说的时候就说被强盗抢了吧……
  “哥……”温乐沣盘腿坐在一边,笑得直摇头,“你别玩他了,你非要看他去当裤子才甘心吗?”
  温乐源收起那张强盗脸,笑着啐了一口,把那一把零钱和50元丢到胡果的膝头上。
  “50块!还是接济你这个难民吧!”看着胡果喜极“又”泣地捡起钱慌忙塞进口袋里,他懒懒地伸了一个懒腰,“好,现在只剩下三个人了,我想他们之中说不定就有住在这附近的。小胡,你认识他们吗?”
  胡果摇头,困惑地搜索着记忆中的残片:“只不过是同一辆车,我怎么可能认识……”
  “是吗?一个都不眼熟?”温乐源挠挠下巴,“真可惜,如果知道另外两个人的话,说不定还能争取点时间……”
  温乐沣点头同意:“可惜都是互不相识的人……不过我们也可以守株待兔,把围在公寓外面的‘网’换一下怎么样?让她自投罗网……”
  “这倒是好办法!”温乐源用力点点头,说,“不过——我还是想先吃点好的……”
  温乐沣气得无力:“你……昨天不是才去那个面馆改善过伙食……”
  “我不想吃方便面了!!”温乐源又在地上打起滚来。
  温乐沣真想踢他两脚,让他滚得更利索一点。可惜他下不了那个脚去,只能遵命去拿钱包。然而就在这时,忽听胡果一声大叫。
  “啊!对了!”
  “啊?”
  胡果激动地跳了起来,攥着拳头大声道:“我想起来了!当时我就想坐在我前面那排的老头挺眼熟的!原来他就是咱们这条巷子口那个天天面馆的老板!我去那里老见到他老婆,很少看见他,所以一直都没想起他是谁!”
  “那个老板?”温乐源眼前闪过那个很胖很和蔼的老头的脸,忽然汗就下来了,“那么他——”
  “你怎么不早说!”一向温和的温乐沣脸上同样变了色,跳起来一拳砸到了胡果的胸口上。
  胡果捂着胸口退了两步,茫然地看着他们:“我……他……怎么……?”
  “没时间了!”温乐源爬起来就往门口跑,途中踉跄了一下,几乎跪倒,又勉强站稳身体往外跳。温乐沣跟在他的身后也匆匆跑了出去。
  “胡果!你看家!不准出来!”
  胡果愣愣地答应了一声,等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外之后才忽然想起什么,又惨叫起来:“啊!我不要一个人在家!我要跟你们走!等等我啊——”
  等跟着那两个人窜出公寓大门,胡果才发现自己忘了穿鞋子,可是他实在不想一个人回去,只得硬着头皮用只穿着袜子的脚在肮脏的地上跑,时不时被垃圾扎得呲牙咧嘴,对前面狂奔的两人叫:“我……我说你们到底发现了什么?!那老头出事了吗?你们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啊?你们至少说句话呀!”
  温乐源根本懒得理他,只有温乐沣边跑边回头对他道:“昨天那女孩来找你——我们以为她是来找你,不过恐怕不是!她其实是来找那个老板,看你是顺便的!”
  “啥?!”
  巷口处已经挤了满满都是看热闹的人群,间或有急救车和警车呜哇呜哇的叫声,还有照相机闪光灯的亮度一闪一闪,电视台采访记者声嘶力竭的报导,就像每一个破案的影片中演出的那种一样。所不同的是——这是真实……而立体的景象。
  胡果的脑袋一下子就懵了,他忘了自己没穿鞋的事,也忘了现在首先要做的应该是保护自己才对,拼命就往人群中挤去。
  “喂!干什么干什么!瞎了眼哪!”
  “小子!你敢踩我!”
  “挤什么!死的是你老舅啊!”
  “慢点儿!找死去呢!”
  胡果什么也没有听见,只一径地往里挤。
  好容易挤到了能够看见面馆门面的地方,正巧赶得及看见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抬着一具担架从天天面馆出来,那支担架上躺着一具人体,从头到脚都被白布包裹得严严实实。
  原本还抱有一丝幻想的胡果连最后一丝希望也被打破了,恐惧、绝望从他的脚底板一路窜升到头顶。他的眼睛睁得越来越大,眼前的景物却一片昏花。
  ——还剩……最后两个!
  他会死的……他一定会死的……她真的来了……马上就会到他面前了……马上……
  一脑子糨糊的胡果并没有发现,在与他正对面的围观人群中,有一个人脸上也带着与他相同的恐惧表情,惊恐地看着那具被抬出的人体。
  他和胡果一样,心中都有数。他们都知道那天的中巴车上发生了什么,造成这一切的前因后果,又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我们的……错……
  他在心里如此绝望地想。
   




 可是她不会这么想的,她一定会来找他们,把最后一个人也揪出来杀掉,否则她的怨气就会一直追逐在他们左右,不可能消失!
  他慢慢地向人群后面退去。他不能如此坐以待毙,他要去找据说最有名的高僧,要去找神婆,要去找巫师,要去找喇嘛——管他什么宗教什么迷信!他不想死!他一定要活下去!他还有老婆,还有女儿——
  ——你们谁没有儿子女儿!见死不救,不怕报应吗!——
  可怕的尖叫在耳边响起,他浑身一震。这只是回忆中的声音?或者是真实的?也许只是他的幻觉……但是……但是……为什么——这么清晰!
  他一边退,一边观望着周围的情形。
  人群之中,屋檐之下,都有可能是那个女鬼的藏身之所。或许她就在他的身边,阴冷地嘲笑着他的恐惧。
  她在哪儿?
  她在哪儿?
  她在哪儿!
  那具被白布包裹的尸体已经被抬到了急救车的后厢中,穿白大褂的人也上了车,准备关门离开。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关门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
  那个失去了天灵盖的女孩就坐在那具尸体上,满身是血,怀里抱着她的头盖骨,对他微微一笑。
  惨叫,没有通过他的咽喉,而是穿破了他的胸口,以强大的震动之力冲了出来。
  胡果听到了一个闷闷的声音,像是某个人被捂住嘴又在肚子上捅了一刀似的,然后他对面围观的人群发出很大的哗响之声,让出了一个小小的空间。
  同时有人大叫起来:“有人昏过去了!”
  “快!看看是不是心脏病!”
  “他死了!”
  “死”字一出现,那个小小的空间哗地一声又扩大了一圈。
  刚把死人抬上急救车的人又跳了下来,向那个地方跑去。
  又是死人!?胡果正这么想着,忽然从后面伸出两只手,一左一右搭上了他的两个肩膀。
  他险些跳起来,心脏也几乎吓停了,一回头,却发现是满头大汗的温家兄弟,这才放下心来。
  “你……你……你这个臭小子……”温乐源青筋暴出地转手揪住他的领子吼道,“活够了是不是!啊!想赶死就早说!我直接捏死你算了!”
  温乐沣也没有好到哪儿去,抹一把脸上的汗珠子,脸色有些发白地说:“你离开公寓之后就最好不要乱走,从今天开始你应该是最危险的了,所以……”
  胡果一眼也没看他们这边,仍然呆怔怔地盯着那混乱的地方,温乐沣觉得有些怪异,戳一戳温乐源,示意他看胡果目光所及之处。
  温乐源发现了那里的异常,脸色微微沉了下来。
  “……怎么会又……”
  “你认识他吗?”温乐沣指一指第二个被抬出来的人,问。
  胡果脸色变得青白青白地,茫然点点头:“是……眼熟……眼熟……”
  车上的人他几乎都不认识,也努力想忘记他们的容貌,但是记忆并不总是听他的话的,所以他在看到那个被抬出来的人的脸时,立刻就认出来了。
  一阵不知从哪里来的风轻柔地拂过,将又厚又重的急救车后车厢的门打开得大了些,车内黑洞洞地,白色的尸单显得异常扎眼。一个穿着超短裙,抱着自己天灵盖的女孩坐在尸单上,向他们笑了笑。
  胡果哇地一声惨叫出来,那声音就像被鬼掐住了脖子,难听得声嘶力竭。围观的人群都对他侧目而视。
  温乐沣和温乐源兄弟也愣住了。
  天还没有全黑,为什么她会出现?还是如此明目张胆,似乎有意要他们发现她似的……
  女孩慢慢地将天灵盖戴回头上,用手指擦去自己脸上的血,笑得很开心。她跳下了车,脚下轻轻一点,身躯腾空而起,向天空飞去。
  “等一下!”温乐沣本能地吼了一声,倏地跳了起来。
  他的身体被重力束缚着,刚刚起跳便落了下来,灵体却自由地穿出了身体的限制,向那女孩紧追而去,瞬间便消失在林立的大厦之中。
  胡果看着“温乐沣”消失的方向,又看看萎靡地向后倒去,被温乐源抱住的“温乐沣”,张大了嘴。
  “刚才那——是!?”
  温乐源的脸阴沉沉地:“这小子又不管不顾……这次绝对要收拾他!……”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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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3 17:31:42 | 显示全部楼层
“好像……有东西进去了。”和阴老太太一起的一个道士忽然说。
  阴老太太看了他一眼:“东西?咱们的屏障厉害哈,怎么可能进东西!”
  “我在会议室的门口放了警示,刚才有东西打破了我的警示!”道士很敬业地坚持。
  “……多事。”
  “阴老太太,您刚才说什么?”道士竖起耳朵,刚才老太太的话他没听清楚。
  “没。”老太太严肃地回应了一声,抬头,手一指,“啊!那!快追哈!”
  大师们都忘记了刚才的谈话,专心致志地去追天上那个根本看不清是男是女的鬼去了。
  
  
  
  追捕的网络四面八方地兜头攻击,温乐沣在天空中左冲右突却脱不开攻击的范围,几次都险些被打中,心中忍不住有些愤怒了。
  这老太太是什么意思!?居然用这么猛烈的攻击,难道真的想杀了他不成!
  转身,又勉强躲过一道光柱,却被身后袭来的另外一道击中,他感到自己的身体——也许应该说是魂魄——发出沉闷的“空!”一声,心脏仿佛裂开了。
  温乐源将温乐沣的躯体背回绿荫公寓,想用他们之间的“联系”查查看温乐沣现在究竟在哪里,但是不知道是温乐沣离得太远还是被什么关住了,他这里竟丝毫感觉不到他的位置。
  这种情况还从来没有过……
  ——不!有一次!
  想到那一次的事,温乐源的心一惊,登时就乱了。
  不行……绝对不能再让那一次的事情重演!
  “乐沣!召——回!”
  他的手带起一蓬光舞,向温乐沣的胸口猛击,温乐沣的躯体弹跳了一下,没有反应。
  心脏愈发沉重,温乐源的表情变得阴狠起来,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量,再次用力击下。
  “温乐沣!你给我回来!”
  温乐沣的身体比之前更加强烈地弹跳一下,依然没有反应。
  反倒是一直看着他这么虐待温乐沣的胡果看不下去了,小心翼翼地在他身后道:“你光打他也没用……不如送到医院去吧……”
  “医院顶屁用!”温乐源吼了这么一句,好像忽然发现了什么似的停住了嘴,低头看着依然没有动静的温乐沣,目光顺着一条并不存在的线慢慢上移,向窗外看去。
  “你在看什么?”胡果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到什么东西,莫名其妙地问。
  温乐源也不回答,爬起来拉开他和温乐沣的箱子,从里面摸出四张咒印呈十字状放在温乐沣身体周围。
  他挥挥手把胡果赶走,自己站在咒印圈外,蹲下,手在地板上一拍:“起!”
  咒印悠悠飘浮起来,在半空中如钟表的指针一般开始缓缓转动。温乐沣的身体周围包裹了一层淡淡的白色雾气,随着咒印的转动,竟逐渐消失,最后只剩下几张咒印在半空中空转,就好像它们所包围的那具躯体根本从不存在似的。
  胡果见到这种情形,惊讶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温乐源可没有时间等着他
   





胡果见到这种情形,惊讶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温乐源可没有时间等着他惊讶完,伸手粗鲁地拽住他的后脖领子,把他倒拖着就跑出了门去。
  “呜哇呀呀呀呀!大哥你要干吗呀呀呀呀呀呀呀……”
  “闭嘴!”
  奔出公寓前门,温乐源脚一跺地,被他拽着领子的胡果只觉得脚下一空,周围的景物霎时间矮了一截,这才惊恐地发现他们两人的身体竟悬空飘起,像氢气球一样往天空飞去。
  他又惨叫起来:“我的妈呀!救命啊!我好怕高啊——!”
  温乐源倏地加快了速度,两人的身体转眼间即消失在空中,路上的行人听到有人的叫声,但抬起头看时却什么也没看见。
  “大哥……大哥大哥大哥!”胡果对自己衣服的质量并不放心,又被领子勒得直翻白眼,只能双手抓住领子让脖子稍微松快些,僵直地叫道,“小的不知道您要干吗,不过小的对您的决定永远是无比支持……可咱们能不能打个商量,您告诉小的您要去哪里,小的用两条腿……两条腿去!行不?”
  “闭嘴。”还是那句话,虽然比不上刚才那么气势逼人,却也阴沉得让胡果害怕。
  现在可好了,他就像叼着木棍被大雁衔飞的青蛙一样,恐惧着随时会掉下去的命运。脚下,城市的灯光忽悠忽悠闪过,也许是很美丽的场景,但是他一眼也不敢看,只是闭着眼睛暗自向如来佛祖玉皇大帝安拉真主祈祷。
  就在祈祷中,他耳朵里忽然听到了好像放爆竹一样的声音劈劈啪啪地炸裂。现在本市应该已经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了才对,怎么还有人这么大胆子……
  他还没想完,一道光华以迅雷之势闪过,正好擦着他的鼻尖儿过去。胡果本来就已经很僵硬的身体变得更加僵硬了。
  “乐沣!”
  乐沣?
  就像升空时一样突然,温乐源的身体骤然下降,胡果觉得自己的身体一下子就失重了,忍不住又大叫起来。
  “救命哇——”
  话音未落,他的屁股已经触到了地面的坚实感觉,可还没来得及庆幸就发现温乐源是把他扔下去的,所以在感觉到踏实的同时,他也感觉到了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
  “我的屁股——”
  他的叫声已经惨烈到不像人在叫了。
  把胡果随便扔到一个楼房顶上之后,温乐源迅速向被十几道彩色光华包围的温乐沣飞去。
  “乐沣!”
  温乐沣转头发现是他,欣喜地叫道:“哥!你来——”
  又一道光华以九十度角蓦地折返,砰地一声,稍微放松了警戒的温乐沣被正正打中了背部。温乐沣的脸上绽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速度一滞,又几道光砰砰砰连续撞上他的身体,他噗地喷出了一口鲜血来。
  “混蛋!”温乐源大怒,扑上前去伸手一捞,将温乐沣往自己胸口一带,温乐沣的身形顿时消失。
  他回手向下虚空猛击,那十几位术士只觉一阵飓风袭来,楼顶的杂物随着飓风乒铃乓啷地飞了起来,砸得各位大师哀嚎不已。
  “他们打你干什么?吃多了吗!”温乐源阴沉着脸问。
  “没……”温乐沣在他体内低声说,“我也不清楚他们干吗打我,我追着那女鬼到这里,他们的攻击就过来了……”
  “女鬼呢?”
  “不……不见了。”
  “在哪里不见的?”
  温乐沣在温乐源心里指了一个位置,温乐源皱眉。
  “真是奇怪……好了,你就老老实实呆在我里面,等恢复了再出来。”
  “好。”
  温乐源缓缓向术士们所在的楼顶降落了下去。
  
   




 影子悄悄地爬入会议室中,贴在墙上静了一会儿,好像在看正在骂骂咧咧的老板。
  “妈的,什么大师,屁用不顶!老子背后现在还凉呢!一群江湖骗子!没事就算了,有点事老子打死你们!妈的……”
  在老板的骂声中,七个守护者昏昏欲睡。影子趁机张开了仿佛塑料薄膜般的翼,悄然将门蒙住,然后逐渐地扩大了自己的形态,如同瘟疫似地静静蔓延,遮盖了侧面的墙、天花板、吊灯、窗户,蔓延至地板,在房门处收住了口。
  老板没有发现自己已经陷入了何种境地,依然大骂不止。
  “老子就不信!一个小小的女鬼出动这么多人、这么长时间都抓不住!一个二个都是吃干饭的!骗钱!像他们这种江湖骗子老子见多了!还想骗老子的钱,没那么容易!妈的……怎么这么热?刚才不是还有风吗?谁把窗户关上了?”
  “老板,没人关窗户。”有人回应说。
  窗户的确没有关,窗外的树也由于晚风而婷婷摇曳,可是房内却感觉不到半点风,反而越来越热。老板烦躁地用手扇着风,但那并不能给他带来凉爽,倒是由于他的烦躁让他比之前更加燥热。
  老板受不了了,指着其中一人道:“你!去隔壁把那台电风扇搬过来!”
  那人一呆:“啊?可是大师们说我们不能离开……”
  “你脑子里都大粪是不是!快去快回懂不懂!”
  “大师们说让我们这么坐着,一步也不要离开……”
  老板一脚踹过去:“大师大师大师!怎么不让大师当你老板!快去!”
  那人被踹得一骨碌滚倒,好一会儿才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往门口走。
  他走到门口,像以前一样想去摸门把手,却发现自己的手指与门把手之间隔了几公分的距离,中间好像有什么东西阻挡似的,怎么也触不到。
  那人想了想,忽然汗如雨下。
  “老……老板……”他颤抖着在门上拼命摸,发现自己只能碰到某种塑料薄膜一样透明的东西却触不到门,害怕得眼泪都快下来了,“我摸不到门!我摸不到门!”
  本来昏昏欲睡的其他人呼啦一声都站了起来。
    这下那老板慌了,大叫:“坐下!都给我坐下!不准动!你!回来坐回原位!”
  几个人哭丧着脸坐好,互相看看对方惨白的脸色,心里为接了这位老板的活而后悔不迭。
  摸门的那位退了几步,趔趄着想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那样似乎比较安全点。但没想到的是,他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了。
  七个人的圈,走了一个人还剩下六个,而这六个人没有动过位置,那么刚才走掉的那个人的位置应该还空在那里。但是圈中所有人之间都并没有多余的空隙,六个人的数量也并没有变化。
  怎么回事?
  那个人眼泪鼻涕齐刷刷地掉了下来:“老板!我的位置!我的位置!没了!”
  “没了!怎么会没了!”老板环视自己四周,颤抖地叫,“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们!是谁动了位置!说!”
  “我没有!”
  “我也没有!”
  “旁边的人呢?”
  “我的左面是他,右面是……”
  “我旁边的人没错……”
  “我也是……”
  甚至连左右的人也没有错,那么多余出来的人呢?
  慌乱的人们,谁也没有注意到门上缓缓凸起了一个女人躯体的浮雕。
  那就好像一个女人躲在轻纱的后面,却努力把身体往前伸一样。只不过那条轻纱是看不见的,只有一个看不清的女人慢慢凸现出来而已。
  “呼……”那个女人体轻轻地呼了一口气。
  本来呼气这种事没什么,呼气的声音也并不吓人——只是呼气罢了。可是如果那声气轻轻地发出,却让房中所有的人震耳欲聋呢?
  房中八个人,一齐惨叫了出来。
  ——要去找他,很简单。
  ——楼外屏障我加至百米,你与乐沣在那里战斗。
  ——屏障外有隐形屏障,你躲入其中,乐沣的攻击自会将阻隔打开。
  ——同时我以他为饵,引开他人注意,让你安然进去。
  ——数最大者为九,九九归一。
  ——七人阵用七人,加那禽兽是八人,我会安排一个活动人在房内,凑成九人,满数阵。
  ——但这件事我不会对任何人说,所有人都必然以为那七人阵方为重阵,第九人多余。
  ——因活动人不稳定,必然离开,当第九人离开时,满数阵破,同时七人阵动摇。
  ——八非稳定之数,无九坐镇,必撑破七,第八人将遣走第七人,七人阵破。
  ——而你,为此时最大数者,第九人!
  看不清的女人身躯在完全凸出门后,缓缓跌落地面,身体面目也渐渐开始变得清晰。
  “老板……我真是罪该万死啊……”
  女人抬起头,天灵盖好像安得并不严实,因她的动作而忽然滑落,在地上像一只长了毛的破碗一样滚动几圈,方才停了下来。她的头顶,露出了白色的脑来。
  细吊带背心、窄裙、彩色的头发、还有安得不稳的天灵盖……
  那群人当即乱成了一团,一边嚎叫着救命一边往屋角躲,然而那位老板却没有动。
  因为那个女人血色的眼睛正狠狠地瞪着他,他一动都不能动。
  “我说过……我会报复的……”
  老板的汗珠子汇成一道道小河,顺着脖子滚落下来,衣服裤子湿了一片,连鞋子里面也汗涔涔的。
  “我……我……”
  “你还笑我……‘你偷了我的东西,我干你是天经地义,警察也不管’。”
  “不……求你……”
  “我求你……我也拼命地求你了……是不?”
  “不要……不要……不要!!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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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3 17:31:59 | 显示全部楼层
就是那个炎热的中午,一个穿得像流莺一样的女孩勾上了那个面目可憎的男人的肩膀,数分钟的调情之后,进入了那个男人的办公室。
  半个小时后,女孩拎着一个公文包鬼鬼祟祟地出门,打的赶到汽车站,坐上了那辆中巴车。
  不一会儿,那男人衣冠不整地从房间里跑出来,叫上他的弟兄们,开车追赶。
  在汽车站外,他看见了女孩坐在车里数钱的身影,表情异样地扭曲起来。
  
  
  
  “我是小偷……我是小偷……即使我是!你又凭什么在那辆车里,在那么多人面前强奸我!”
  
  
  
  在他“弟兄们”的匕首下,司机面无表情地开着车,乘客们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就好像最后排的座位上并没有女孩被三个人按住强奸一样。
  她张着满是鲜血的嘴拼命地呼救,乞求那个老板不要这样,她什么都愿意做,但是求他不要这样。
  “婊子!偷老子的钱还不让干,老子不做这种赔钱的买卖!看你穿这模样不就是招人干的!还装圣女,呸!”
  女孩挣扎着,却只能无助地看着那张可憎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她哭喊的声音绝望而嘶哑,“求求你们不要让他们这样!谁来救救我!我什么都干!求求你们!求求你们!老板!求求你别……”
  坐在最前排的妇女捂住了自己身边十岁儿子的耳朵;三十多岁的壮硕男人眼睛看着窗外,表情冷漠;几个染着光怪陆离的头发的新新人类戴着耳机,似乎正沉浸在美妙的音乐里;挺着将军肚的老人靠在椅背上,似乎已经睡着了。
  只有一个学生模样的瘦瘦男生站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那个……能不能好商量……”
  几把明晃晃的匕首指过来,男生迅速地坐回了原位。
  “哈哈哈哈……看到了没有!谁也救不了你!你个臭婊子!”
  几声清脆的巴掌过后,最后排的座位传来了女孩一声长长的惨叫,一切跌入黑暗,噩梦开始了……
   




 “一……一切都是我不对!我我我……我是禽兽!我是禽兽!”老板腿一软,跌坐在地上,狠命地抽自己嘴巴,“我鬼迷心窍!我禽兽不如!我鬼迷心窍!我禽兽不如!……求求你不要杀我!求求你!”
  女孩伸开手臂,像一只巨大的四足蜘蛛一般向他爬去。
  “我求你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呢……”
  老板的屁股下面湿了一大滩,密闭的房间中顿时弥漫出一股恶臭。
  “不要……你不要过来!”他一边拼命后退,一边四肢胡乱挥舞,妄图将她从面前赶走。
  “你说,‘谁也救不了你,臭婊子!’”
  女孩的眼神变得狠厉,猛地张开了嘴。她口中有一半的牙已经不见了,牙床上只剩下一串串的窟窿,忽忽往外冒血。而其他还完整的牙齿骤然变得异常尖利,像参差不齐的锥子一样狠狠咬住了老板的胳膊。
  老板发出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可怕声音发疯嘶叫,拼命甩着胳膊想把她甩脱,然而女孩的嘴比水蛭的吸力更加强韧,死死咬着他的胳膊,没有丝毫放松的意思。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她弄开!弄开!”老板对依然缩在一旁的下属吼道。
  下属们拼命摇头。他们只是他高价请来摆阵的雇工,没打算过把命也搭进去。
  “我是小偷,”虽然嘴仍然紧咬着老板的胳膊,但女孩说话却没有受到影响,阴沉沉地继续骂道,“但是你这个人面兽心的人又好到哪儿去!我偷了你的东西,你可以把我扭送到派出所,可以打我可以骂我,你打掉了我的牙,那是我活该!但你不能强奸我!为什么要强奸我?在那么多人面前强奸我!我不是妓女!我是最下贱的小偷!但是我不是妓女!我不是妓女!……”
  见反正也挣不开,老板似乎也豁出去了,挤着眼睛嘶叫道:“谁让你穿那种衣服勾搭我!老子花钱就是买鸡!你拿了老子的钱就要给我服务!我哪儿不对!老子今天就这一条命!你把老子杀了吃了又怎么样!老子干了!你死了!怎么样!”
  “你——”
  女孩一扭头,撕下他胳膊上一块血糊淋漓的肉,老板大叫一声,几乎晕倒。她呸一声将肉吐出,张口又向他的脖子咬去。
   





 温乐源降落到楼顶上,阴沉着脸看着那群被杂物砸得鼻青脸肿的大师——包括阴老太太。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弟弟有哪里惹到你们了吗?”
  “你弟弟?”一个脸被砸得有半天高的和尚呻吟着道,“我们不认识你弟弟,我们在追一个女鬼……”
  “‘女’鬼!”温乐源一用力,温乐沣呼地一下从他体内跳了出来。他的脸上身上已经没有刚才的疲惫与伤痕,和温乐源合为一体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分钟,却也足够他治疗魂魄的创伤了。
  “这个就是女鬼!我弟弟哪里长得像女人!”温乐源揪着温乐沣的领子向其他人吼。
  温乐沣:“……”就算所有人说我不像我也不会高兴啊……你这句话本身就有问题……
  所有术士都发出了“咦”一声。
  “不是她!”
  “我们弄错人了!”
  “那她在哪儿!”
  “糟了!难道——”
  楼顶霎时乱成了一锅粥,几秒钟的手足无措之后,全部的人都往楼下涌去。
  “阵破了!阵破了!”
  “喂!你们别跑!我还没说完——”温乐源徒劳地叫。
  可是没有人理他,很快人都跑光了,只剩下最后的阴老太太,回头对他们一挤眼睛,狡狯地笑开了一张橘皮似的脸。
   




 看见一窝蜂涌至门口的人,老板知道自己的救兵来了,挥舞着两只都被咬得伤痕累累的手大叫救命。
  “大师!各位大师!她在这儿!救命啊!大师!”
  女孩回头看了一眼,眯起眼睛,诡异地轻笑。
  大师们在门上猛捶猛擂,然而那扇虚掩的门却无论如何也打不开,大家只能从缝隙中看到内部的情况。
  “郑老板!我们来救你!”
  道士大吼一声,抽出拂尘磅地一声打上去,那扇门闪一道黑光,道士的身体一个漂亮的翻滚,撞到天花板上,又掉到地上——昏过去了。
  和尚拎着佛珠,口中唱着佛号,铁头功往前一撞——比道士昏得还快。
  把昏倒的和尚拖走,跳大神的娘娘(第一个“娘”发一声),念叨着“天灵灵地灵灵哇呀呀呀呀……”,一道金光飞出——打中门又折返回来,正中她的眉心,娘娘瘫软。
  剩下的人不敢再轻举妄动,一边叫着“这恶鬼好生厉害”一边后退。若不是有“大师”的名号扣在头上的话,只怕现在已经逃得一个都不剩了。
  看见他们的样子,女孩狂笑起来,长着尖长利爪的手指蓦地用力按住了老板的头颅。老板的四肢在地板上扑腾,活像一条即将被宰杀的鱼。
  “我是个骗子,一个可恶的小偷。”她说,“可是当小偷就应该被打掉牙齿吗,就应该被当众强奸吗!?我偷了他的东西,他可以打我,可以骂我,但是为什么要逼死我!为什么不给我半点活路!为什么!”
  她似乎看到了人群之外的温乐源和温乐沣兄弟,咧开血肉模糊的嘴笑一笑,又继续说道,“你们大概觉得我杀人不对是吧?我没有杀过无罪的人,一个都没有!”
  她抓起老板的头发用力往上拉,逼迫他看着门外,同时身体压在他的腰上,让他动弹不得。
  “他属下三人,我一个都没有放过,我没有做错吧?那一车的人明明也罪孽深重!我没做错呀!我求他们,我说我什么都干,只求求他们救救我,但是没有一个人站起来——其实只要全车的人都起来反抗,我就可以不要被他强奸的!可是没有一个人站起来!没有!他们就像死了一样,一句话也不说!连个屁都不敢放!听着我被强奸,很爽是吧!很爽是吧!很爽是吧!”
  她抓着老板的头发,每说一句就将他的脑袋猛力往地上撞一次,没等她说完,老板的鼻子就已经流出了浓稠恶心的暗黑色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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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3 17:32:24 | 显示全部楼层
温乐沣看不下去了。
  不过他并不是看不下去她打那个该死的老板,而是其他东西。
  房间里的人都看不见,可屋外的大师们以及温乐源温乐沣兄弟却看得清清楚楚,被她杀死的阴魂们已经挤满了房间,互相厮磨拥挤,痛苦地嘶叫着。
  她的恨一天不消失,它们就会一直跟着她,永远地痛苦下去。
  “正像你说的……”温乐沣走到门口,从门缝的空隙中对她说,“你只是偷了他的东西,他可以打你,可以骂你,但是不能逼死你,因为你罪不致此。”
  “是的!”她抓紧了老板像草一样的头发,狠狠地说。老板哀号。
  “那么,那一车的人,就该死吗?”
  女孩的眼睛睁得很大很大,似乎愣住了。
  “这位老板是禽兽,是畜生,但是那一车的人呢?他们胆小,他们见死不救,他们活该,但是他们的罪过就到了可以判死刑的地步吗?每个人都会害怕,每个人都有懦弱的时候,如果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懦弱付出生命的代价,这世上又能剩下几个人?”
  女孩拖着老板退了一些,结结巴巴地道:“我……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一切都是他们的错!是他们不好!见死不救,和这个混蛋一样该死!该死!”
  “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英雄,大部分的人都是平凡的人。他们们没有力量,没有办法和强硬的势力抗衡,他们就只有缩回自己的壳里,至少保护自己——这是人的本能。”
  “那我就应该被打、被强奸吗!?”女孩尖锐地叫。
  “我没有这么说。”温乐沣的手抚上了门板,门上的薄膜在触到他手指的瞬间变得柔软,他轻轻往前一推,门便开得大了些,“他们如果救了你,当然是英雄,是值得大书特书的好事。他们不救你,那他们就是一群无能的狗熊,应该受到一辈子的良心鞭挞。可是他们不该死,他们罪不致死。”
  “我也罪不致死啊!”女孩哭了起来,“谁又能为我找回公道呢?他们的错又有谁来惩罚!”
  “他们已经受到惩罚了。”
  “他们受到什么惩罚了!”
  温乐沣慢慢地将薄膜拉开,悄然推门走了进去。
  “他们成了英雄。”
  女孩疑惑地看着他:“成了英雄?”
  成了英雄?
  英雄?
   




 一会儿,她恍然大悟,疯狂地大笑起来。
  “英雄!他们成了英雄!哈哈哈哈哈……他们死得太早了!我应该让他们活着,让他们当一辈子的英雄!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温乐沣看出她有些不对劲,紧赶几步:“你快住——”
  手字未出口,她已经抓起老板的脑袋,猛力地砸到了地板上。
  头骨碎裂,血流成河,脑浆涂地,任谁在这种情况下都不可能再存活。
  老板的身体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房间里的幸存者于同时全部昏了过去。
  “还有……一件事。”女孩站起身来,薄膜以惊人的速度收回于她的体内,她看一眼温乐沣,倒飞出了窗户。
  “还有一件事?”温乐沣略一思考,大惊,“大哥!她这是要去找……”
  “小胡!”
  两人一跺脚,同时往窗外飞去。
  剩下的大师们困惑地看看飞走的人,问阴老太太:“老太太,咱们这一行什么时候出了这两个厉害人物?居然还会飞……”
  老太太笑起来,缺了几颗牙的嘴噗噗漏风:“他们两个?哈哈哈哈……先莫管那个哈,这家伙一死,我们的钱咧?找谁要去?”
  “……”你受托保护的人都死了还敢要钱啊?
   




 
  胡果远远地就看见一个身影向他飞来,他以为是温乐沣或者温乐源,但是那影子怎么看都不太像男人……
  难道是……
  难道是……
  女人!
  那个没有天灵盖的女孩正向他飞来!
  “我的——妈呀!”胡果声嘶力竭地惨叫起来,“来人哪!救命啊!温大哥!温二哥!你们在哪儿啊!救救我啊!我不要死啊!妈妈!爸爸!爷爷!奶奶!我要回家!哇——”
  不顾男子汉的颜面,胡果抱着身边的晾衣杆嚎啕大哭起来。
  女孩落到他面前几米
女孩落到他面前几米的地方,困惑地看着他。
  “喂……”
  “求你不要杀我!我知道我错了!但是求你不要杀我!我真的知道我错了!我会改的!我以后每天给你上香!我把你当我家祖宗看待!我给你买新的骨灰盒!我给你买花圈!哇——求你别杀我!”
  “我不是来杀你的……”
  “你不是来杀我的是干吗——哇——啥?不是来杀我的?”胡果含着眼泪,扭头问。
  女孩点头。裸露的脑子更清晰地袒露在胡果面前,胡果颤抖了一下,却没有再丢人现眼地大哭。
  “可你不是一直在找我……”
  “是的。”
  “向你道谢。”
  “向我——”胡果的下巴掉到了地上,指着自己的鼻子结结巴巴地问,“向我……道谢?向我!?我!?”
  女孩微笑了:“我来谢谢你,谢谢你为我说的那一句话。”
  
  
  ——————————————————————
  一个学生模样的瘦瘦男生站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那个……能不能好商量……”
  ——————————————————————
  
   





“只是——为了那一句?可是我最后也没做什么……”
  “其实,只要那一句就够了。”女孩退了一步,“我没有奢求,只是希望有人为我伸张正义,你没有救得了我,但是你有那心意我就已经非常感激了。我第一个来找的人就是你,可惜你身边总有东西阻挡我,所以才等到现在才能来对你说这句话。”
  胡果看着她,心中百味杂陈。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呢?找那个家伙报仇吗?”
  “已经……报完仇了。”女孩笑着说。
  “之后呢?”
  “之后?”女孩望着深黑色的银星苍穹,轻笑,“死人,还有以后吗?”
  她的双脚又离开了地面,慢慢地向天空飘飞起来。
  胡果竟有些着慌:“你……你到哪里去?!”
  “去我该去的地方。”
  “那……那个……”一时之间,他竟忘了自己与她的关系,大声说道,“我听说杀过人的鬼不能超度,我现在住的那个公寓里面有不少鬼在借住!你要住那里吗?”
  女孩摇摇头,唇边带了一丝淡淡的笑:“谢谢,真的很感谢你,虽然有些懦弱,但你真的是英雄。”
  你才是……英雄。
  女孩的身影越飞越高,最终消失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胡果看着她的影子消失的地方,愣了一会儿,忽然蹲下来,抱住了脑袋。
  温乐沣和温乐源远远地看着他们这里,微笑起来。
  
   



更晚一些时候,绿荫公寓里。
  “原来是你撺掇那个女孩来攻击我们的?!干吗你自己干!你太奸诈了!死老太婆!”
  “哥……别这么没礼貌……”
  “礼貌!”温乐源暴跳,“我们对她有礼貌,还给她看房子,收拾胡果那个烂摊子,她可好!去接了个最轻松的活不算,还教人来打我们!你什么意思!”
  “不利用白不利用哈。”阴老太太轻松地说。
  “啊——”温乐源大怒,“我们来决斗!死老太婆!我今天一定要让你甘拜下风——”
  “姨婆,”温乐沣也稍微有些埋怨地说,“您要是想救她就明着告诉我们嘛,和那些术士说一说也行不是?干吗非要让我们蒙着眼睛淌这趟混水?”
  “那些术士?”阴老太太冷笑,“术士就都是好人哈?自然有人要钱不要理,不暗地帮忙就是把她卖出去喽!我才不干那种蠢事。”
  “也是……”
  “也是什么也是!我和你决斗!死老太婆你到底听到没有——!!”
  
  
  女孩的一笑与那声感谢仿佛又回响在耳边,胡果看着窗外梧桐树上宋昕的小小身影,忽然想到,自己是不是该为那承受不起的沉重谢意而给他人做些什么。
  
  
  
  
  
  ——鬼怪公寓·第四个故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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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3 17:32:4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 、叛徒
  “你这是要干什么?”
  他的枪口黑洞洞地,像漩涡一样,让我有些头晕。
  他没有说话--不,也许他说了,但是我忘记了。
  直到现在,我连他的表情都已经开始模糊,甚至连他的容貌也快要忘记,我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认识他的,想不起来一切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的过程又是怎么回事。
  不过我不想追究,因为我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那种事情也想王界,再也不要让它在我的记忆中泛起。
  --可是,如果能再遇见他的话,我其实还是有一句话是想问问他的,
  --我想问问他,问问他……
  --为什么?
  
  
  
  八九月份的天气,盛夏只剩下了尾巴还在人的面前晃来晃去,但已不像以前那样难捱,至少晚上打开门窗就会有穿堂风呼呼吹过,时不时还会在半夜下上一场不大不小的雨,让暑气的消散更加迅速一点。在这种变幻无常的气候中,稍一不小心就会被感冒病毒看中,饶你是天下第一高手也逃不过它的追捕。
  “阿--嚏!”
  ……这不,就有一位被追到了。
  “阿嚏!阿嚏!阿嚏……” 几个喷嚏过后,温乐源的眼泪鼻涕哗啦啦地都下来了。
  “真恶心……”胡果抽一张面巾纸给他,一脸嫌恶。
  温乐源夺过面巾纸狠狠地擤鼻涕:“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恶心!擤--”
  像回光返照似的,本来已经变得稍微凉爽的天气在昨天忽然回复了之前的热度,连素来以凉爽著称的绿荫公寓中也热得让人受不了,为求凉爽,温乐沣打开了房间的门窗,连走廊上的窗户也打开了。当时的穿堂风的确是很舒服,可惜他们直到睡着也忘记关,后半夜下起了雨,带着潮湿气息的风呼啦拉地吹了一个晚上,硬是把温乐沣这个壮骨头给吹成了这副德性。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温乐源手里抓着卫生纸,咳嗽几声之后呼哧一声又把鼻涕吸了回去。
  温乐沣和胡果本能地离他远了些。
  “吸——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感冒!简直不公平!乐沣!你说!你是不是偷偷干了什么!?”温乐沣又吸一溜鼻涕,语气愤愤然。
  温乐沣真想离他远远的,再在背上贴一张纸条——我不认识这个家伙。
  “我干什么?我能干什么?你半夜抢走了我的毛巾被,现在居然还敢来质问我!?”
  温乐沣一拍大腿:“哈!找到原因了!我就说你今天早上怎么盖的是被子,只给我盖的毛巾被!怪不得我会感冒!”
  温乐沣一面巾纸盒甩到了他的脑袋上:“我不是说了是你抢走我的毛巾被吗!要不是你我会没盖的东西?要不是我没盖的我会去半夜爬起来拿被子?居然还敢怨我!”
  “啊啊……”温乐源的脸上终于“似乎”、“好像”、“大概”有了那么一点点愧疚。
  温乐沣攥了攥拳头,总算没打出去。
   





 由于公寓里有了胡果这个超级漏嘴巴,到了晚上快吃饭的时候,公寓中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温乐沣其壮如牛的哥哥生病了,于是一拨一拨的探视人群纷至沓来,连温乐沣也有点头疼了。
  
  
  “需要吃点感冒药吗?我这里有感冒灵。”敲开门的楚红开口便问。
  “谢谢……”温乐沣眼泪哗哗地道,“不过不用,我吃过了……”
  “用不着这么感动吧?”楚红有些惊讶地说。
  “谁感动!我是因为鼻子不通气!”温乐源带着浓重的鼻音吼叫。
  温乐沣道:“别理他,倒是你!你和林哲怎么样了?”
  楚红愣了一下,淡淡笑道:“林哲……?他在我房间里,很好啊。”
  “哦……那就好……”
  目送她离开,温乐沣道:“她身上有味道没有?”
  温乐沣摇头:“我闻不出来,我的嗅觉不行。”
  “那你总看得出来吧?”
  温乐沣由于片刻,点头道:“有……很浓的……尸气。”
  林哲,那个不愿意死亡而带着自己的尸体在这世上徘徊的灵魂,他停留的时限还有多久?他们谁也不知道,现在只有走一步算一步而已。
  楚红走后,第二个进来拜访的是王先生的太太,那个被王先生骂作是傻里吧唧的女妖精,她是拖着一个很大的塑料袋飘进来的,塑料袋和地板之间发出吱吱啦啦的声音,一路上还掉了一溜儿药瓶药盒什么的,好像袋子有哪里破掉的样子,。
  “听说你哥哥病了呀?这是我在家收集了二十多年的药,听说都很有效的!都送给你们!不用客气!要是不够的话我那里还有,要不要?我现在就回去拿——你们这是什么表情?两个都生病了吗?”
  温乐沣、温乐源:“………………”
  二十多年……她不怕中毒,也不怕被药撑死,但他们可是凡夫俗子,受不了她这种盛情款待。
  “这个……其实不用这么麻烦……”
  “啊?你们的脸色好像更不好了耶,药不够是吗?我再去拿!”
  “不对——”
  等好言好语把她劝走,兄弟俩都忍不住在肚子里大骂那个钱袋子鼓鼓却死赖在这个最便宜的公寓里不走的王先生。他不走就算了,干吗还把他这个找麻烦的婆娘留在这里!这不是逼着他们减寿么?
  再晚一些,阴老太太也支着她看起来颤巍巍的腿跑来“关心”温乐源,不过在温乐源看来,她压根就是想来看看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少见情景的。
  等温乐源又叫又跳地把老太太赶走,却见冯小姐也倒退着来敲他们的门,说去蒸个桑拿什么的可能会好得快些。
  等送走她,恢复了中年人外贸的宋先生又跑来了。
  脾气再好的人也受不了,更何况是温乐源这个火爆脾气的,还没等宋先生开口,他就已经先跳了起来。
  “你们到底是来看我还是想让我死得更快一点!啊!?一个二个不是妖精就是死人!你们怎么知道怎么样对我好!啊!根本就是想让我死得快一点才是真的!不要再拐弯抹角地来了!直接杀了我算吧!擤--”
  宋先生脸上露出些许惊恐的表情,转身踉踉跄跄的跑掉了。
  “……哥,你过份了点吧。”
  “哼哼哼哼……”温乐源很得意,“不这么干他们怎么会逃走……”
   




也许是温乐源发脾气的时候晚了点,也许是那些神经可比水管子粗(胡果除外)的人们根本想不到自己做的事情有多么该遭天遣,原本只是为温乐源生病而跑来关心他的各位,不知怎么推论下来就决定在一楼的玄关大宴宾客——当然,宾客只有不太多的几位——以做为庆祝温乐源生病之用……
  “很久莫一起吃喽!好!好!……”阴老太太高兴得合不拢嘴,“可惜一楼那几住人不在哈,不然更热闹……”
  “婆婆,我好想做拉面!”女妖精看来很兴奋的样子。
  “我觉得应该多炒几个菜,毕竟大家很不容易聚在一起。”楚红说。
  “我可以帮忙吗……”冯小姐插问。
  “……”阴风阵阵……
  “这个……你的手能剥葱吗?”
  “好像不行。”
  “……”那你还能干什么吖……
  “妈妈……妈妈……她没有来吗……”宋昕小小的身体与大家的身形互相穿梭,脸蛋上满是失望。
  “我去帮你把妈妈叫下来吧……”温乐沣拉着他的手笑着说,“只是一晚上,我想她可以暂时摆脱那些事……”
  “你们!!”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去——温乐源明显选择了前者,他从小板凳上跳起来指着那些热络的人们大吼,“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我是病号!我才是病号!你们是为了我才办这个庆祝会的——对了,我这才想起来!为什么是庆祝会!我生病为什么是庆祝会!为什么!”
  “因为你总算像一个人类一样会生病了。”坐在门口看报纸的王先生一边享受穿堂风一边笑,“我们还以为你壮得都不会被病菌打败呢。”
  众人吃吃低笑。
  温乐源气得暴跳如雷。
  “不过……”温乐沣环视四周,“总觉得好像少了什么……楚红,林哲呢?”
  “林哲他……”楚红淡淡一笑,“他不方便出来。”
  只这一句,温乐源兄弟就已经明白事情已经发展到什么程度了。他们二人对视一眼,没有就这个话题再说下去。
  “那么还有宋先生呢?谁见到他了?”
  宋昕大声道:“我爸爸刚才出门去了,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办。”
  重要的事情?已经死掉的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温乐源心中浮现一丝疑问,但不通气儿的鼻子很快占走了他大部分的注意力,很快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等温乐沣想办法将何玉弄下来之后,加上楚红、女妖精和冯小姐共有四个女人做饭——虽然其中三个都不是人——一屋子白吃的三个男人加一个小男人只需要仰着脸等就好了。
  今天是比较不同的日子,宋昕终于能和他的母亲在一起,高兴得一直纠缠在她身边,虽然她并不看他——因为她看不见,她只能看见自己想象出来的那个“宋昕”,她真正的孩子却无法在她的视野中出现。
  阴老太太独个儿躺在门外的躺椅上听她的收音机,对终于可以不用做饭而吃白食得意不已。
  四个女人的速度很快——顺便一提,冯小姐根本没帮上忙,她只是在旁边看而已——不一会儿便有第一道菜上了桌子。
  “干煸四季豆?我不吃这个!我要吃肉!”温乐源叫。
  “有本事你不要吃……”当端菜员的冯小姐阴森森地说。
  温乐源闭嘴。
  温乐沣走到门外,对阴老太太道:“姨婆,我们该吃饭了,进去听吧。”
  “喔。”阴老太太放下收音机就想起来,忽然停住了动作。
  温乐沣以为她是闪到了腰,慌忙前去扶她,她却一摆手,神情严厉地低声说道:“有人来了!”
  “人?”这里不是天天都有人?
  “戾气和……杀气!”
  “什么!?”
  话音刚落,便听一片急速的脚步声向绿荫公寓跑来,温乐沣还没有看清楚来人的模样就被一拳砸到脸上,他的身体顺势倒地,和阴老太太一起被人强拉进公寓内。公寓的大门被用力关上,所有的锁都被扣死了。
  “举起手来!不准喊!不准动!谁动杀了谁!”
  公寓中的人茫然地看着那群身穿普通小老百姓的衣服,手中却拿枪指着他们脑袋的人,一时忘了该怎么反应。
  “抢……劫?”温乐源试探地问。
  “抢劫……”同样被枪指着头的宋先生无奈地苦笑着说。
  “不准说话!”为首的一名高大男子怒喝。
  “……”
  怪不得刚才到处都找不到他,现在莫名其妙地出现又居然被“人”抢劫,他这个鬼到底干了什么啊……——在场的人一致向他射去愤怒的目光。
  宋先生摊了摊手。
  ——不是我的错……
  他的口型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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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3 17:33:01 | 显示全部楼层
——不是我的错……
  他的口型这么说。
  ——不是你的错是谁的错!
  在座三十岁以下的住客集体向他伸了伸中指。
  女妖精脸色一沉,挽起袖子就想发作。温乐源和温乐沣也摆出了预备攻击的自然。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被人抓住领子拖进来的阴老太太却忽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莫要杀我哈!我老太婆九十多岁的人就图个老死!我钱放在那屋柜子第三层报纸下面哈——莫杀我——也莫杀我住客哈——大家都莫反抗!反抗就死哈!——我们很合作,钱都给你——你们钱也拿出来给他们——莫杀我们哈——”
  公寓住客们:“……”
  这死老太婆又哪根筋有问题了……
  可是她既然喊了不要反抗,那必定是有她的用意的,女妖精立刻收回了手,温乐源和温乐沣也解除了表面上的戒备。
  “……谁要抢你们这群穷鬼!”其中一名抢劫犯阴阴地说,“都闭上嘴!那个死老太婆!——你!别回头看了!就是你!闭上嘴不准哭!再哭第一个杀了你!——嗯,很好。现在,全部的人都把手背到身后去,用这些绳子互相绑住。”
  温家兄弟看了阴老太太一眼,阴老太太稍稍使了一个眼色,他们接过了绳子,开始捆绑其他人。
  冯小姐和宋昕退了一步,施施然飘上楼去了。
  一切在沉默中进行着,那些抢匪就如同不会疲惫一般平稳地端着枪,手臂没有丝毫的颤抖。
  当绑到阴老太太的时候,温乐沣一边往阴老太太的手上缠绳子,一边以灵魂心声道:(姨婆,为什么不让我们反抗?)
  阴老太太在心中冷笑:(反抗?他们的枪扫射咧?)
  (我们又不怕……)
  (不怕!)阴老太太近乎狂笑了,(你不怕哈!楚红咋办?女妖精的老公咋办?啊?)
  想到那种结果,温乐沣的背上咻地出了一层冷汗。他怎么没想到?这公寓中非人类的不少,可是普普通通的人类也不是没有,如果他们刚才反抗了的话,难保他们会是什么结果——
  他惭愧地道:(我想得还是不如姨婆你周到……)
  “那边的!捆个老太太需要这么长时间吗!”
  温乐沣慌忙放开早已捆好的绳子,又捆其他人去了。
  等全部的人都被捆好,由一个抢匪确实确认过之后,为首的高大男子放下了手中的枪。这似乎是个信号,其他人也陆续将手中平举的枪放了下来。
  那个高大的男子走到阴老太太身边,用枪戳了戳她的肩:“你说他们都是你的住客?那你就是这个公寓的管理员了?”
  阴老太太乖乖点头。看惯了她颐指气使嘴脸的温乐源笑得肚子疼。
  “那你的住客就只有这么多人?”
  男子的枪口依次划过温乐源、温乐沣、楚红、女妖精、王先生、何玉,然后又指到老太太的肩头上。
  “是不是!”他不耐烦地问。
   




 老太太很快地点头,那么果决的模样让温乐源几乎笑昏过去。
  男子环视四周。绿荫公寓正是处在最阴时的最阴地,平时就异常爱招鬼,现在在活人很少的情况下更显得阴气森森,让人莫名其妙地从心底里发冷。
  如果这里还有很多余的“人”的话,至少不会阴森成这样。男子垂下枪口走开,看来是相信了她的话。
  他向属下摆摆手,一个抢匪将宋先生的手捆起来,用力一推,宋先生一个狗吃屎就跌到了温家兄弟身边。
  “你们几个!从最上面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看,有人的都抓下来,反抗的话立刻杀掉!”
  “是!”
  有四个抢匪举着枪跑上了楼,剩下的人把绑好的人质都驱赶到玄关的角落里,有两人举枪巡视,其他人就地休息。有一个人钻到了老太太房间的厨房里,大家从外面看不到里边的情景,不过可以听到里面那家伙吃得咂吧有声。
  “……你到底在干什么?”温乐沣低声问。
  “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宋先生痛心疾首,“我只是出去买点东西,他们就抓住我当人质,我没办法才会……”
  “你装个屁!”温乐源愤怒地低吼,“你以为自己现在还是活人吗?你要不是故意让他们看见你的话他们能看得见吗?他们怎么不去绑冯小姐!怎么不去绑你儿子!”
  正如传说中所讲的,除非鬼想让你看见,否则普通人是绝对看不见的。这群绑匪之所以能抓住宋先生这个“鬼”,正是因为他“希望”被他们“看见”,否则不可能。何玉发作的时间还没有到,现在还“认为”自己是“活人”,所以抢匪们才能“看见”她,而冯小姐和宋昕对自己“死人”的身份认得很清,因此那些抢匪才看不见他们。
  宋先生眼神飘忽——温乐源一脚丫子踩到了他的脸上。
  “老实点!”一名抢匪大喝。
  温乐沣仔细看了一下周围的情景,心中得出了几条基本结论。
  1、这些抢匪总共有十二个人。
  2、从他们举枪的手势来看,似乎受过相当正规的训练。
  3、他们的阳气与戾气极重,可见至少有五人以上手中有人命。
  这就奇怪了。十二把枪不是小数目,他们是从哪里得来的?即使他们有渠道能够得到,可是他们同时又有人命在手中,为什么媒体上没有任何报道?——或者,他们这十二把枪一枪都没有开过,所以警察才没有得到消息?
  不……也或许,他们是今晚才开始行动的,所以他们才会没有看到报道。
  刚才进来的时候,被其他十个人包围在中央的有两个小个子男人,没有拿枪的那只手里合力提着一个很大的旅行袋。
  人散开之后他们就蹲据在玄关的另一个角落里,旅行袋被珍而重之地放在两人中间,其他没有担任警戒任务的人都把枪收了起来,只有他们两个仍然枪不离手,警戒地看着四周的情况。那只旅行袋被放在地上的时候发出了很重的“呼啦”一声,像是什么散装的印刷品。等被放好在地上的时候,里面的东西在袋上被压出了长方形的轮廓,按照那个大小和边缘的整齐程度来看,似乎是一叠叠整齐的什么……对了!那应该是……
   




钞票!
  成叠的钞票!
  怪不得他们说什么穷鬼,原来如此。要是他的话,抢了这么多钱自然也会骂这公寓里的人穷鬼……
  可是……他想一想,又有点疑惑。这种东西明显应该是从银行抢出来的,其他地方的钱码放得不会这么整齐。可是现在是晚上七点多,银行早就关门了,而且附近这两条街上都没有银行,只有一个自动提款机,他们是从哪里抢的钱?又是从哪条路上来的?想去哪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隐藏在小巷的绿荫公寓里?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宋先生……你今天为什么一直保持这个样子?为什么不变成小孩了?嗯?”他正想开口,斜眼看着宋先生的温乐源已经先用心声问了出口,“不准给我转移视线!老实回答!”
  宋先生的眼睛飘过抢匪,忽然看着温乐源身后的某处大叫一声:“啊!有鬼!”
  留守的抢匪们一激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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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3 17:33:18 | 显示全部楼层
 “……啊,是我看错了。”宋先生毫不内疚地继续说。
  全体摔倒。
  一个抢匪又气又努地大部走过来,一枪托砸到他的后背上,将他砸倒在地。
  “再胡说八道,老子崩你个满脸开花!”
  宋先生配合地倒在地上,一边还在哼哟嗨哟地呻吟,就好像那个抢匪把他打了多疼一样。
  “我从来没发现你这么欠揍。”温乐源用心声对他说。
  为首的抢匪挥手让那个人回来,再打下去宋先生的声音说不定会引来外人,他不想冒这个险。
  等总算让那个哀声叫唤的中年白痴停住了嘴之后,他又坐了下来,看着这一屋子的人。
  从刚才开始,他一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个被打得乱叫的中年男人他并不认识,但总觉得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以他的记忆来说应该不会这样,他能记得住的都是他熟悉的人,而他不熟悉的人他会立刻忘记。这个奇怪的人……是他记忆中很熟悉的吗?
  而且不只是他一个人,似乎这个公寓就有哪里不太对劲,而他们绑架的这群人更是什么地方有问题,让他从进来开始就被怪异的违和感围绕着,想装做视而不见的样子都不行。
  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发现指针逐渐走向了八点的位置,心里突地一惊。
  他派到楼上去搜索的四个人已经去了20分钟左右,这种三层楼的小建筑也该搜查完了,为什么还不回来?
  如果是有什么情况的话,他们至少也该发出声音……对了!声音!
  自从那几个人上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按理说,像这种老旧的楼板就算是猫踩上去也该有点细微的声响的,更何况是四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可是他们上了二楼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听到他们的声音——呼吸声、脚步声、衣服摩擦的声音,统统没有!
  他猛地站了起来,对身边的两个人道:“你们两个!上去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情况!有问题的话马上大声叫!”
  那两个人立刻举起枪,往楼上跑去。
  
  
  
  
  头一批上楼搜查的四个人,分别姓纪、樊、胡、万。他们一直以姓互相称呼,分别是老纪、小樊、大胡和小万。
  第一个冲上来人的是小樊,他是年龄最小,又比较二楞子的一个,大家常常把冲锋的任务交给他。可是他今天有点后悔,因为这个公寓很黑,真是太黑了。
  一楼挂了一只明显是临时拉过去的灯泡,有些昏黄也就罢了,至少还能亮。问题是二楼连半只灯泡也没有,一楼的光又那么暗,一上来就一点东西也看不见了。
  对了……他跑到一半,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一楼的灯光似乎并不是由于距离而逐渐消失的,而是在第一阶楼梯那里,忽然就没有了,他刚才上来的时候以为是有什么东西遮挡,但在即将踏上二楼的最后一级台阶处,却可以清晰地看到那里什么都没有,光线就是那么齐刷刷地、突兀地被切断了。
  “小樊!看啥呢?”老胡被他堵在身后,有点不耐烦地问。
  “那里……”小樊指了一下光线断裂的地方。
  “啥也没有不是!”老胡有些生气地用力将他往上推,“快点!别耽误时间。”
  小樊只能把这件事先丢到脑后,迅速往三楼跑去。
  三楼很暗,比二楼更暗,几乎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老纪想起自己在上来之前看了一眼一楼的格局,住客的房间门应该是正对着窗户的,他还记得这栋公寓的后方应该有其他的住宅楼,那么他刚才应该可以看得见窗户外投射进来的光线,为什么没有?
  即使一楼是因为有那盏昏黄得不知到有几多寿命的灯所以不明显的话,那么二楼、三楼又是为什么?一般这样的建筑二楼和三楼不会有什么不同,为什么一样看不见外面投射进来的光——一点都没有!?
  心中冒出了一丝凉意,他握紧了枪,手中这东西虽然是冰冷的铁块,但却给他增添了不少的勇气。
  三楼上听不见半点声音,安静得甚至能听见血液在血管里的流动。大胡和小卢握紧了枪,不知从何而来的莫名恐慌让他们汗流浃背。
  这个公寓有问题。
  这是他们所有人的共识。
  但他们却不得不继续自己的差使,否则……
  否则……?
  按照对一楼的方位记忆,他们总算在黑暗中摸到了三楼的房门,挨个用脚踹开,以枪环指。
  没有人。每个房间都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
  小樊首先打开了其中一个房间的灯光,突如其来的光线让其他三人一时有些惊惶,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甚而有些欣喜若狂。
  “妈的,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又恢复了勇气的小卢站在走廊里看着他负责的房间,伸脚踢了一下就在脚边的什么东西。
  “是啊,”老纪从自己搜查的房间往小卢这边走来,“这里每个房间应该都有人住,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
  “大概是都被绑在一楼了吧?”大胡说。
  “哦……”
  一个黑黑的东西从小卢的脚边嗖一声窜过,小卢大叫一声,随即,小樊刚才打开的灯就灭了。
  四个人开始大声惨叫,握紧了枪却不知道往哪里开才好。
  在一片惨叫声中,老纪算是比较冷静的一个了,他不断地叫着:“别叫了!都静下来!听见没有!这只是停电!都闭上嘴!不想死的都闭嘴!”
  好一会儿,其他的三个人才冷静下来,一个个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幸而在黑暗中谁也看不见谁。
  “刚……刚才那是鬼……”小卢声音颤抖,就快要哭出来了。
  “不准胡说!”
  “我看……看见了……”小卢绝望地说,“我看得真真的!那东西黑黑的,形状很奇怪!长着一张小孩的脸……”
  老纪循着声音抓住小卢,没有拿枪的那只手在他肚子上狠狠给了一下。
  “再胡说就留在这里!不准你再跟我们回去!”
  “可是我看见了……我看见……”
  老纪觉得手中的小卢非常冰冷,而且比平时似乎要小很多……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小卢”忽然变得非常溜滑,顺着他的衣袖哧溜一声就钻了进去,像一条蛇一样在他的衣服里面钻来钻去。
  老纪发出了普通人无法想象的可怕叫声,双手疯狂地乱挥,枪声在他手中响起,火星四溅,映出四个人惊恐绝望的面孔。
  
  
  
   




 宋先生回头看着自己的妻子,尽管她没有在看他,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但他的目光还是很温柔,温柔得让温乐源几乎忘了他就是今晚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你觉得……”
  “什么?”
  “你觉得,兄弟和女人比起来,哪个好?”
  “……你变态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啥意思?”
  “……”宋先生沉默了一会儿,道,“你现在还没有到了解这个的年龄……”
  “我不是未成年人!”温乐源烦躁地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在这里磨磨蹭蹭的。”
  “我是说,你现在还不了解。”宋先生没有发火,只是笑着看向那个为首的抢匪,道,“什么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全都是胡说的。其实女人比兄弟好,女人只要嫁给你就不会再有二心,她会踏踏实实地跟你一辈子,即使你死了也一样。而你的兄弟却不会。人哪,俩人有情的时候什么都好说,但在俩人中间如果插入了钞票,那就不一样了。”
  “放什么屁!”那男子忽然厉喝。
  原本有点懈怠的抢匪们一激灵,都挺直了身体。
   



 宋先生回头看着自己的妻子,尽管她没有在看他,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但他的目光还是很温柔,温柔得让温乐源几乎忘了他就是今晚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你觉得……”
  “什么?”
  “你觉得,兄弟和女人比起来,哪个好?”
  “……你变态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啥意思?”
  “……”宋先生沉默了一会儿,道,“你现在还没有到了解这个的年龄……”
  “我不是未成年人!”温乐源烦躁地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在这里磨磨蹭蹭的。”
  “我是说,你现在还不了解。”宋先生没有发火,只是笑着看向那个为首的抢匪,道,“什么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全都是胡说的。其实女人比兄弟好,女人只要嫁给你就不会再有二心,她会踏踏实实地跟你一辈子,即使你死了也一样。而你的兄弟却不会。人哪,俩人有情的时候什么都好说,但在俩人中间如果插入了钞票,那就不一样了。”
  “放什么屁!”那男子忽然厉喝。
  原本有点懈怠的抢匪们一激灵,都挺直了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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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3 17:33:42 | 显示全部楼层
“你跟你弟弟是从小就一起生活吧?”宋先生躺在地上说。
  大概是宋先生怎么打怎么踹也学不会悔改的关系,抢匪们也没有再阻止他说话,有的还侧着耳朵听他讲,否则再这么安静下去,他们就要睡着了。
  “你废话!我们一家子当然是住在一起的!”温乐源愤怒之余,却又有些疑惑。
  宋先生不是一个多话的人,这么饶舌的他有点不太正常,再加上他一直维持这样成人的状态……
  “你们关系很好?”
  “那是自然!”对温乐源来说这根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没有必要讨论。尽管兄弟两个也有为了最后一个肉包子归谁的问题打得鼻青脸肿的时候,但兄弟毕竟是兄弟,温乐沣被别人欺负时温乐源照样会冲上去为弟弟报仇,这是没有兄弟姐妹的人无法了解的情谊。
  “如果你们有了钱呢?”
  “钱?”温乐源更加疑惑了,“我们兄弟可是赚钱的搭档,有钱一起花……咋啦?”
  在温乐源和宋先生进行着似乎是漫无目的的谈话时,温乐沣一直在注意那个为首的男子。从外表来看,那个人大概不到三十岁的年纪--说不定和温乐沣同岁,但他并不能确定这一点,因为男子的气质与行为并不太像一个年轻人,明明年轻挺拔的身躯却佝偻着,似乎非常疲惫。
  如果其他抢匪也是如此的话,温乐源也许会判断他们已经出逃多日,可是其他人虽然也显得有些疲惫,精神却非常地好。也许是有钱在手中的感觉在支撑吧,除了那男子之外的每一个人都有着微微的兴奋。
  “我也有一个兄弟,”宋先生看着天花板,从那里传来楼上的声声惨叫,但楼下的抢匪却谁也听不到,“嘿嘿,你不知道我俩关系有多铁!俗话里总说俩人关系好得能穿一条裤子,我们简直就是那样了。”
  为首的男子面容动了动。
  温乐沣发现了他这个细微的动作,不由心中一动。
   




女人背向着他,并拢的双脚一动不动,只是离开了地面,慢慢向大刘移动过来。
  他已经不觉得手中的打火机烫手了,现在即使燎出泡来他也不会有感觉。他紧紧握着枪,颤抖的枪口指着那个女人,身体不断后退。
  “你是谁……你是谁……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开枪了!”
  小赵仍然什么也没有看见,只知道大刘的枪口准确地对准了自己的心脏,哗啦一下拉开自己刚刚合上的保险栓,指着大刘的额头厉声道:“放下枪!我让你放下枪!听到没有!”
  背向大刘的女人忽然转过身来--依然是相同的、长发披肩的背面。
  大刘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手中的枪毫无章法地乱开起来,打火机掉落到地板上,灭了。
  就在大刘开枪的一瞬间,小赵就地一滚,一颗子弹擦着他的耳朵飞过,其余的子弹带着火星的光亮消失在一片黑沉沉的颜色之中。
  大刘不停地叫,不停地开枪,直到手中的子弹用完,他又去口袋里摸,却怎么也摸不出他要的东西来。越拿不出来越着急,越着急越拿不出来,黑暗中的恐惧像怪物一样进驻他的内心,他已经无法做出清晰的判断了。
 他拼命扳动着已经没有子弹的枪,双臂漫无目的地挥动:“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老大!这儿有鬼啊!这儿有鬼啊!救命啊--”
  他的啊字没有尾音,突然就断裂了。他瞪着黑暗中看不见的什么东西,缓缓倒下。小赵收回用枪托砸他后颈的手,不耐烦地呸了一声。
  “真是碍手碍脚!”
  但能让大刘这么疯狂必定是有什么原因的。他看不见,也感觉不到,可直觉告诉他,这里有其他的东西。
  小赵按照记忆摸到刚才踹开的202房间,打开了灯。
  他不想打开灯的原因是这样很容易暴露目标,他在这里拿着枪转来转去,难保不被其他楼层的什么人看到,用打火机的光亮就不会这么明显。可是现在不行,因为他的打火机不见了,就在他和大刘之间忽然消失了,他却连一点头绪都没有。
  日光灯闪了闪,亮出青白的色泽,将光线所笼罩的地方皆制造出一种诡异的感觉。小赵看了看身后,那里应该是大刘躺的地方,可是现在他不在那里,打火机--他的,或者大刘的--也不见踪影。
  哼……
  他的鼻子里喷出一股气体。什么鬼!不过是人编派出来吓唬人的东西罢了。有本事的话让那些鬼出现在他面前看看啊!(……其实是你自己阳气太旺了,从来没想过这一点吗??)藏头露尾……一眼就看得出来是有人在暗中捣乱!
  不过走廊上没有拖拉的痕迹,刚才他也没有听见任何拖拉的声音,大刘的身材不矮,他开灯的时间也并不长,就算是很壮的人也得两个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到这一点。
  --可是,有一个问题。
  如果真的是有人把大刘弄走了的话,他们把他弄到哪儿去了?
   





  
  “那时候我们还在老家,一起爬人家房顶,偷隔壁的杏子,村头那个很凶的老大妈家有条狼狗,我去偷他家院子的石榴的时候被咬了一口,他就帮我设个陷阱,把那条狗狠狠收拾了一顿,后来它见着我们都绕路跑……”
  “--我认为,你这种英雄事迹还是不要在这时候拿出来显摆的好。”温乐源觉得自己听着都汗颜,这个人(鬼?)怎么还能讲得这么得意洋洋,心安理得?
  “你不明白……”宋先生顿了一会儿,才道,“兄弟不是珍贵在一起做过什么好事上,而是在于一起经历过最困难的时间……”
  温乐源又不爽了:“我怎么会不明白!我明白--”
  “昕昕……”何玉忽然站了起来,嘴里念叨着,“他一定饿了,我要上去给他送饭……”
  其他的抢匪还没来得及反应,为首的男子手中的枪已在瞬间响起,打穿了她身后的墙壁。
  “坐下!”他厉声喝道,“否则下一枪打穿你的脑袋!”
  “老……老大……”看守旅行包的其中一个抢匪小声说,“万一被外面的人听见……”
  “就让他们以为是电视的声音。”男子收起枪,面色铁青地说,“去!打开一楼所有的房间,如果有电视的就全打开!”
  一直像在打瞌睡的阴老太太忽然睁开眼睛,问了一句似乎毫不相关的话:“喂,今天几号嘞?”
  
  
  
  
  一声仿佛被压抑的悲鸣传来,仔细去听时,已无痕迹。
  小赵思考了几秒,发现自己居然不能判断那声悲鸣来自于什么方向。
  可是他闻到了很浓的血腥味。其实刚才他就闻到了,可是他以为那是老旧建筑中某处传来的淡淡铁锈味,现在味道愈来愈浓,他才恍然惊觉,那根本不是什么铁锈,是血的味道!
  这味道……从哪里来?
  他的视线转移到203房间的门板下方,那里有一抹浓稠的暗黑色血液从缝隙中渗了出来。
  他握紧了手中的枪,强烈的预感让他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突破鼓膜的声音。他很想过去看个究竟,但是刚一抬脚,却忽然想起一件事,又停住了。
  对了……老大上来的时候说过,让他们一有什么事就马上大声喊。可是刚才大刘又是吼叫又是不断开枪,为什么没有人上来支援?最低限度也该有个人上来看看,为什么没有?
  他谨慎地看着那扇门,缓缓向后退去。人的直觉在很多时候总是正确的。他不相信鬼神,但是他却知道那里面一定隐藏着某种他说不定一辈子也无法匹敌的东西。
  他决不会拿自己的命冒险。
  他退到了楼梯口,左手扶着栏杆想尽快下楼去。然而脚却怎么也触不到那救命的台阶。
  他回头看了一眼,从头皮一直到脚底开始发冷。
  他的身后没有下楼的楼梯,只有一堵凭空出现的墙立在那里。
  他们上来的楼梯没了,消失了。
  203房间的方向传来悉悉簌簌的声音,他猛然回头,发现那扇门正在缓缓地打开,有什么东西在极其缓慢地走出来。
  是人吧?
  一定是人!
  所以--
  所以--
  他会开枪!只要打中那个人就可以证明这一切都是有人在捣鬼!这世界从来就没有鬼怪,以后也不会有!
  他举起了手中的枪,手心的汗让他几乎握不住它。
  门内伸出了一个腐烂的头颅,一股中人欲呕的臭气扑面而来。
  小赵大叫一声,手中的枪疯狂地扫射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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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3 17:34:01 | 显示全部楼层
河玉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弹孔,表情显得很惊讶。
  为首的男子愈加握紧了枪,指尖泛出白色,脸色不知为何变得更加难看了。
  只有宋先生似乎对这一切毫无所觉,自己絮絮叨叨地继续讲着他的故事:“后来他考上了大学,我没考上,我就去城里做些工,后来做成了一些小生意,再后来居然赚了不少钱……”
  “我没心思听你的发家史!”温乐源说。
  温乐沣碰他一下,甩给他一个眼色,温乐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为首的男子竟一直看着他们这边,似乎被宋先生的话吸引住了。
  “几年之后,他毕业了,可是却找不到工作--瞧吧,我这个高中勉强毕业的混混有了一家属于自己的公司,可是他这个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却找不到工作,在这种拿文凭就能砸死人的世界上,这事儿可真够奇怪的不是?”
  温乐源立马很聪明地猜到了结局:“然后你看在兄弟的面子上给了他一个职位,让他为你干活,再后来你公司的事业蒸蒸日上,成为跨国公司的大老板……”
  宋先生用看到怪物的眼神看着他:“啥?我为啥要给他职位?”
  “……”
  “再说了,就算我给他,他也不会要的。他可是个心高气傲的家伙,就是为了这个才会一直找不到工作。其实不是我说,从月薪2000块干起也没什么,他非要年薪20万的才去,你觉得我的小破庙能装得下他那尊神?和我一样想的老板可不少,活该他失业好几年的……”
  “你根本就不懂。”为首的男子突然说道。温乐源等人的目光唰地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同年的兄弟已经在社会上打滚多年,而自己虽然背着高文凭,却只能拿着只够糊口的工资辛苦过活,这谁都受不了!更何况--”
  “更何况,那个‘小’款兄弟还时不时上门和他叙叙旧情,更让他心里没法儿承受是不是?”
  男子的表情显得非常惊愕,看起来似乎随时都可能拿着枪跳起来。
  “你到底……是谁!?”他咬牙切齿地问,“在哪儿听到的我的事?或者--你是警察!”
  听到警察二字,去开电视的两名抢匪如同弹簧一般弹了回来。宋先生脸色不变地笑笑,对他们做了个少安毋躁的表情。
  “别慌别慌。我要是警察,老早就把你们引到警察局去了,咋把你们带到住宅区来?我是和你们合作的好市民,请放下枪,这里还有老人,别把她吓到了……谢谢,非常感谢。”
  抢匪们又去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但看得出他们已开始显出了些微的疲态。
   




女妖精一直在老公身边做弱女子状,在宋先生又继续叨叨的当儿,她悄悄撞了王先生一下。
  “老公,他们到底想干吗?”
  “抢劫。”王先生干脆地回答。
  “不是啦~~”女妖精的身体在他胳膊上蹭过来蹭过去,“你看他们好像根本就不是为钱来的,说不定是从别的地方抢了钱才来的呢。那他们到这儿干吗?咱们这可都是穷人--啊,除了你之外。”
  “这个啊……”王先生看了看被两名抢匪保护有加的大包,低声道:“……我也不知道。”
  女妖精气得直咬牙:“老公!”
  王先生道:“这是很不正常的情况。按理说他们应该抢完就立刻离开本城,否则一旦戒严他们逃都逃不出去。可是他们似乎一点也不着急,好像在等什么时机似的,应该是有另外一套逃生办法,可惜你老公我现在还想不到。”
  “另外的逃生办法……?”
  “也说不定……”
  “说不定??”
  “说不定他们根本就不想逃跑。”
六颗子弹接连打中了那个头颅,在额头、鼻子、面颊上留下了六个准确无误的弹孔,然而弹孔中没有血,只迸出了些许的液体飞溅到墙上。
  腐臭的味道更加强烈了,那颗头颤了颤,好像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整个身体慢慢地从203房间挪了出来。
  那个人——不,那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具会移动的僵尸!——身上的皮肤早已烂成了一块一块,肌肉无法完全附着在骨头上,裸露在外面的已经渐次脱落,指尖部分已是只剩白骨。他的关节还会打弯,但看得出来已经完全不灵活,好像移动一步都要耗费他极大的力量。
  已经没有子弹了,在那具僵尸的缓步进逼中,小赵仓惶后退。
  他身上的衣服已是全部湿透,裤子也湿淋淋的,他甚至来不及想一想自己是不是尿了裤子,只是被恐惧完全占领住,其他的什么都忘了。
  僵尸缓慢的步伐就如同一种煎熬,它身上滴落在地板上的腐臭的水流成了一道小河,蜿蜿蜒蜒地向小赵进发。
  小赵徒劳地扳动着已经没有子弹的枪,咔哒咔哒的声音在这个被封闭的空间中震得人心脏剧烈地颤动。
  “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其他人怎么了!你把他们怎么了!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小赵把已经没有作用的枪用力扔了过去,但汗湿的手心和颤抖的手腕让他失了准头,枪身在侧面的墙壁上碰撞了一下,甩落到地上,刷拉拉地转动。
  身后是墙壁,手边失去了最后的武器,小赵紧紧贴着冰冷的墙皮,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僵尸的味道越来越重,熏得让他头晕。虽然没有睁眼看,但他知道僵尸已经走到了他面前不到一米的距离。
  他要死了……
  他马上就要被杀死了……
  就在他脑中闪过无数恐怖片的镜头的时候,僵尸却忽然张开了口,用沙哑难听的声音问了他一句——
  “你们……知道你们在跟着谁干什么吗?”
   




  一楼奉命去开电视的两个人一脚踹开了101房间的门。
  “我的门噢……”阴老太太心疼地嘀咕。
  让人恨不能把他嘴堵上的宋先生依然在唠唠叨叨。
  “……不过做兄弟不能那么绝情不是?所以我就借给他几十万让他做生意,毕竟我们是从小到大穿一条裤子的兄弟,见死不救的事情咱不能干,可是……”
  再次自认已猜出故事结局的温乐源又喜滋滋地插了一嘴:“可是他却卷款潜逃了对不对?辜负了你的期望,背叛了兄弟,然后他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砰地一声巨响,温乐源两腿中间的地板上出现了一个还冒着烟的黑色窟窿,温乐源汗如雨下。
  为首的男子站了起来,一边往枪里上子弹,一边向他们走过来。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对我的事情这么清楚。”他用极其低沉的声音说着,眼睛里好像泛出了血丝一样闪着红光,“但是你不要以为知道这些就能得到什么,我已经什么都不怕了,什么都不怕……倒是你,我会让你——死得更快!”
  随着最后两个字的出口,他的枪口已经压上了宋先生的太阳穴,像要用枪管把他戳出一个洞似的用力按下去,宋先生的头被别扭地推到了一边。
  原本坐在宋先生身边的温乐源用脚丫子蹭着地板唰唰唰地疯狂后退了几米远,顺势把温乐沣也推了出去。女妖精不动声色地挡在了王先生的身前,阴老太太使了一个眼色,让楚红移到自己身后去。只有胡果没人管,左右看了看,最终还是慌慌张张地钻到了何玉的后面。
  如果是普通人,那当然会怕,可是宋先生不是普通“人”,他甚至连“人”都不是了。
  “兄弟就是拿来出卖的,这是你们过去的玩笑话。”宋先生平静地继续说道,“你们曾经一起做过很多事情,甚至为了生存不惜铤而走险。但在最后,你们却应验了那句玩笑,最终……”
  “你闭上嘴!”男子的声音异常悲怆,就好像那把枪现在不是在宋先生的太阳穴上,而是在他自己的喉咙上一样,“我让你闭上嘴!闭上嘴!”
  “钱是好东西,虽然不是万能,却总能买到很多东西--包括你想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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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3 17:34:19 | 显示全部楼层
男子扣在扳机上的手指越来越紧,似乎马上就会扳下去似的,但他颤抖了许久,却始终没有下手。
  宋先生没有看他,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有了钱,就想在自己的女人面前摆一摆,这没什么。想当初我赚了钱,第一件事就是把存折都换成票子抱给我老婆看,我想看她的笑脸,想让她和我一起高兴高兴。我这个男人,总算也是可以让我心爱的女人过宽裕幸福的日子的。这也是人之常情不是?”
  男子的枪已经把他的头推得几乎歪成了九十度,他却仍然继续在说。
  “可是为什么……你为什么……”他顿了顿,声音骤然严厉,声线恶狠狠地如同刀一般扎了出来,“要把我给你的钱交给那个女人还高利贷,结果却把债务都揽到自己身上,害得我变成现在这样!”
  仿佛有一个晴天霹雳打到了男子头上,他的眼睛越睁越大,就好像要挣出血一样。
  “不可能……不可能的!”他的声音已是近乎悲鸣,“你不可能在这儿!你已经……你已经……!”
  宋先生用拇指和食指比出一个枪的动作,食指指着自己的脑袋,微笑着用嘴做出了“砰”的音效。
  
   




“没了?这么点哪够还债!”女人高亢尖利的声音和几张钱币一起砸到了他的头上,“再说了!就算够还又怎么样!你不是不知道我抽这个多费钱!以后怎么办!再去弄!”
  为什么……过去会被这样的女人迷住呢?
  “这是我从那个很好的兄弟那里借来的,我现在又没有工作,都不知道怎么去还他……”
  “你不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嘲讽的女声,就像恶梦一样不断徊响,“他们还说你前途无量,怎么也是个捞钱的耙子。呸!害得老娘浪费这么长时间牺牲色相陪你!结果这么点钱还是借来的!真是个窝囊废!”
  头昏……
  “原来你以前说的都是假的……”
  “假的!假的怎么啦?告诉你!你现在是和我栓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他们已经都知道你是我的男人了,万一哪天我跑了死了,你就得被他们抓去卖肾还帐!”
  目眩。
  “你怎么能这样……”
  “我这样怎么啦?老娘原本就是这样!不过就你不知道而已。有钱没有?没钱就再去和你那个朋友借!借不来就抢!抢不来就杀!我就还不信了,守着个钱篓子还弄不到钱……”
  那女人脖子上丑陋的皱纹他直到现在才发现,那副浓妆艳抹的妆容之下与蝎尾几无两样的恶毒也是现在才看得清楚。
  为什么一直都没有看见呢?
  一直都被所谓的爱情蒙住了眼睛?
  也许,有时候,只是,装做看不见罢了。
  --直到伪装无法继续下去为止。
  那么,爱情与兄弟之间,兄弟就更好一些吗?
  兄弟就不会背叛了吗?
  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俗话是这么说的。
  可是真正的兄弟……又是什么样子?
  “……我不能借给你。”他当时把他叫到了自己独居的小小公寓里,但那个人却抽着烟,站在那个脏乱的空间中,似乎连坐都不屑。
  “为什么!”
  “因为你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那个人的表情很冷,冷得让他几乎都不认识了,“我给你钱是让你做生意,不是让你用来挥霍的。”
  “我没有挥霍,只是……我遇到了困难!她需要我的帮忙啊!这次我一定不会再浪费那些钱,拜托你再借我一点!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了……”
  “就因为是兄弟,所以不能再帮你。”那个人的背有点驼,显得有点累,“我没想到你居然会把钱花到那方面去。你难道不知道那种事情根本就是无底洞,你填不满的……”
   “宋哥……我从来没求过你什么……只这一次……只这一次!求你帮帮我!只要让我过了这一关,以后我给你做牛做马……”
  “我要你做牛做马有什么用?我这么做不是为了让你做牛做马!你多大岁数了?怎么到现在还想不明白?那个女人根本不值得你这么为她拼命!她只是把你当做捞钱的工具而已!”
  不是不知道……不是不了解……但是现在走到了这一步……他已经没法回头了……
  他走到简陋的布制衣柜前,将几件不算很乱的衣服又折了几折,手有些颤抖。
  “你真的不打算帮我?”
  “我会帮你,但是决不在这方面。除非你和她一刀两断,否则什么也别想。”
  他的手慢慢地伸向了那叠衣服底下,原本颤抖的手在触碰到那样东西的时候,居然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没有转圜的余地吗?”
  “没有。”
  他猛一转身,手中一把黑洞洞的枪指向了他的太阳穴,平举的手平稳而坚定。
  那个人笑起来。
  “兄弟啊……”他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兄弟啊!二十多年的兄弟!你拿枪对我?啊?”
  “这是玩具枪,”他说,“但是……”
  “我知道,改装枪。”那个人仍然非常冷静,“远距离连鸟都打不死,但是这种距离,足够打穿我的脑袋。”
  “我不想和你反目成仇。”
  “是你一定要和我反目成仇的。”
  “我不想和你反目成仇!”
  “我带你一起去射击俱乐部玩,原来就是让你这么对我的。”
  “我不想!如果你能帮我,鬼才想让事情变成这样!”
  “是吗?”
  “你到底帮不帮我!”
   “我凭什么?” 冷笑。
  “十几万而已!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
  “我等你开枪。”
  “你以为我不敢开!”
  “我倒要看看兄弟和女人之间你选择哪一个。”
  不能回头,却无法向你启齿。
  “我选择她!我选择她!怎么样!我爱她爱得发疯!我现在就发疯了!你别逼我真的开枪!”
  他的眼中,溢满了强烈的失望。
  “你已经无药可救了。我死也不会帮你的,你开枪,开给我看看。”
  他可以发誓--他可以向天上所有的神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发誓,他从来没有想过真的开枪!他就是想吓唬他一下,只要过了这一关,他会想出无数的办法来摆脱那个女人,之后不管是用什么办法也要挽回他这唯一的兄弟。
  可是为什么他不松口?
  为什么他怎样也不妥协?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到底给不给我!”
  “有本事你开枪,我身上还有几百块钱,就全当施舍给你了。”
  那个人脸上已经不再是之前那种带些悲悯的表情了。
  他的眼中充满了嘲笑,就好像在说你其实什么也干不了一样。
  “为什么……?”
  “我对你……已经绝望了。”
  那两句话到底是谁说的?他现在已经完全想不起来,对了……他甚至已经想不起来,那个人的脸长得到底是什么样子。
  他记得他的微笑。
  记得他的轻蔑。
  记得他的失望。
  却怎么也记不起他的脸。
  以及--为什么,会开那一枪。
  扳机扣动的时候脑中一片空白,只记得玩具枪发出过的并不清晰的咔哒声,在记忆里,恍若惊雷。
  忘了他的脸。
  真的,已经忘了。
  但是却记得他倒下的那一瞬间,转头看他的一眼。
  那眼睛里充满了绝望的嘲笑,嘲笑他的无能,嘲笑他的背叛。
  男子的手抖得已经拿不住枪,连声音都有些变了。
  “胡扯……全都是胡扯……都是胡扯!他明明现在还在医院里!不可能出现在这儿!你是什么人!你从哪儿知道的我的事情!说……快说!否则我一枪打碎你的脑袋!”
  “我知道,”宋先生微笑,“这一次你手里的不是玩具。”
  “……宋先生难道还没有死?”温乐沣悄悄问。
  “那不可能!--阿嚏!”温乐源努力压抑着狠狠打了个喷嚏,“宋先生绝对是死掉很久的!不过……嗯,要是我鼻子还好的话说不定就能判断……”
  “今天几号喽哈?”阴老太太又问起她那个没有人回答的问题。
  温乐源愤怒地回头瞪她:“我们在讨论正经事!姨婆你别老打岔好不好!”
  女妖精不满意地嘟囔:“才不是打岔……”
  “莫告诉他们!”阴老太太似乎也不高兴了,鼓着腮帮子生气地说。
  “到底咋啦?”
  王先生转头往一楼住客的房间看,胡果看着他的样子,也伸着脖子那里瞧,却什么也没看到。
  “您看啥呢?”他忍不住问。
  “那两个人,一直没有回来。”
  一楼的五个房间中,四个房间的电视已经被打开了,打开的门内有电视节目的光影凌乱闪烁,喧哗的声音让这个幽魂聚集的公寓骤然热闹了起来。然而第四个电视已经打开了很久,最后一个房间却依然是黑洞洞地,不知道那开电视的抢匪在磨蹭什么。
  楚红忽然抬头四顾,似乎听见了什么似的,然而找了一圈并没有找到她要的东西,却意外地发现那两个看着大旅行包的抢匪神色不太正常,他们一直很惊惶地四处梭寻,似乎有某种令他们不安的东西在他们四周缠绕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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