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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鼻涕熊

【连载中】穿越时空爱情类--《南宋红颜》 古色古香又一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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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7 13:40:3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部 国事篇 第二十四章 母女对话

  “哎呦!你就不能轻点儿吗!”江洛儿疼得呲呀咧嘴,自然迁怒于身后正在小心给她敷药的上官妍,分外不满地抱怨道。
  上官妍一向颐指气使惯了,当即停下手来,气愤地斥责道:“我可是你亲娘,哪有对娘这么说话的女儿!”

  江洛儿心中窝火,毫不迟疑地回嘴道:“我可是你亲生女儿,哪有对女儿下这么狠手的娘!”

  上官妍一时语塞,楞了半晌,只听江洛儿又在那里大叫:“还不快给我上药,是不是要我的伤口恶化,你才满意!”

  上官妍只觉心中一股闷气徒然上升,堵在自己的喉咙里,显些没悖过气去,只是双手却已开始不自觉地在伤口上动作起来。

  仍旧是每涂一下,江洛儿便痛苦呻吟几声,叫得上官妍又是心烦又是心疼。

  按理她自小离开江洛儿,对这个女儿并无太多感情,在江洛儿小时那唯一的一次会面中,两母女也是闹得不欢而散,若换上她往日的脾气,江洛儿敢这般申斥她,她早就一巴掌甩上去了。可偏偏这一次,江洛儿是因她受伤,晶莹细滑的雪背上两道血淋淋的伤口分外地触目惊心,她一眼看到,心先就不知不觉中软了下去,而长大后的江洛儿,除了一双凤眼继承自江平远之外,脸型、口鼻竟似与她一个摸子刻出来的一般,令这个作母亲的首次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成就与亲切感,自然而然就迁就起她来。

  而江洛儿却又是另外一种心态,她初次见上官妍就十分地排斥,一方面是还不习惯自己的身份,勉强接受了江平远作自己爹之后,实难再接受一个陌生的女人作自己的娘,另一方面,她对江平远已产生了些许的依赖与感情,见上官妍铁了心地与江平远作对,自然产生强烈的反感。如今却又不同,几年过去,她已与江洛儿真正地融为了一体,心理上早已接受了上官妍是亲娘的事实,另一方面,她这段时间来处处受制于人,又险些落入魔掌,只觉前所未有地挫败与委屈,见了上官妍,不觉间已急切地将她归入了亲人的行列,既然是亲人,自然无所顾及。

  上过了药,江洛儿只能或坐或趴,她一时间无法适应,脾气便不自觉地恶劣许多。

  见上官妍半是关切半是好奇地盯住自己的脸庞看个不停,便没好气地叫道:“看什么!没见过?”

  上官妍只觉她这时像及了自己年轻时发脾气的模样,不由好笑地应道:“可不是,真没想到,你长这大了,越长越像我!”

  江洛儿却是猛然想起自己的处境来,急切地追问道:“你怎么会住在金国的皇宫里?”

  不待上官妍回答,江洛儿已想到了最坏的可能,神色紧张又痛苦地叫道:“你可别告诉我,你作了那狗贼的妃子!”

  上官妍嘴角轻轻一撇,异常轻蔑地说道:“他倒想!不过是一条垂死不知的金狗罢了!”

  江洛儿这才长长舒出一口气来,半晌,仍是不免疑惑万分地追问道:“那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上官妍眉头微皱,一时间想不出该如何回答她,不由急起来,厉声斥责道:“你这孩子,对娘这么没大没小,倒审问起娘来了!”

  江洛儿微微撅起小嘴,不依道:“谁让你打伤了我!好疼呀!”竟撒起娇来。

  上官妍哪里应付得了,顿时便觉愧对女儿,不由得语气软了下来,十分过意不去地说道:“天那么黑,我只看清个人影,怎能想到是你呢!这对飞勾乃是找能工巧匠特制的,我也练得时间不长,分寸上还掌握得不够好,刺深了些,确是要疼上些日子的!”

  “啊!还要疼上些日子!你不是刚刚给我上过药了吗?”江洛儿大惊失色地叫道。

  “勾上涂过一种乌草,见血扩散,令人疼痛难忍,即便是用了解药,也是一时半会儿去除不干净的!”上官妍满脸羞愧地解释道。

  江洛儿狠声斥责道:“你怎么用起这么歹毒的暗器来了!你不是峨眉的弟子吗?婆婆知道了还不得气死!”

  提到恩师,上官妍面色一阵红一阵白,竟是半天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我也是见人家用,觉得好玩儿,今天还是头一回使出来,你以后若是见了师傅,可千万别告诉她老人家!”

  江洛儿冷哼一声,似是在说:早不学好,现在知道错了!

  她对上官妍自然是无法如同对江平远那般尊重,今日好容易抓住把柄,私心里很想报往日那一掌之仇。

  只是她猛然想起正事来,不由神色严肃,沉声说道:“你可否将我偷偷送去宫去!”

  上官妍马上答道:“过十天我就将离开金国,起程之时可将你于车厢内带出宫去,没人敢查!”

  “还需十天?”江洛儿想起与黑影定下的镇京亭之约,只怕他久等自己不到,会生出变故来,思考片刻,她果断说道:“你身边可有心腹?”

  “自然,我身边之人均是心腹,可以为我出生入死!”上官妍骄傲地答道。

  “好,你现在命人到城南镇京亭去为我传个信儿!”

  “什么信儿?什么人在哪里等你?”

  “还不快去找人!莫要误了事儿!”江洛儿不满地瞪了她一眼道。

  上官妍勉强自己千万不要动怒,这是自己的女儿,自己又刚刚伤了她!

  江洛儿动笔,唰唰唰,飞快地写好一张纸条,封好,交给上官妍唤进来的一个身量颇高、体态健壮的少女,嘱咐道:“你速速赶去城南的镇京亭,只说‘江洛儿让我送信来!’,如有不愿现身的青年男子询问,你只需将信放置于地上,就可以离开了!”

  那少女不及青青的美貌,但显然与青青一样,对上官妍极为臣服,听了江洛儿的交代,先用目光征询了一下上官妍,见其点头,才毕恭毕敬地接过信。

  上官妍叮嘱道:“现在这皇宫必定被严密封锁起来,你行事小心,只说我派你出去办事!”

  少女施礼离开后,江洛儿无不担心地问道:“你这么晚派人出去,金人会生疑的!”

  上官妍冷笑道:“借他们个胆子,都不敢怀疑我!”

  江洛儿忧心忡忡地追问道:“你现如今倒底是什么身份?”

  上官妍狡猾地反问道:“你怎么被当作美人给送进金国皇宫里来了?”

  一提这事,江洛儿顿时火冒三丈,愤愤然地将前后因果叙说了一番,她倒是不再提防上官妍,因为她已敏锐觉察到上官妍对自己的那份感情,恐怕连上官妍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呢!

  上官妍听后反倒笑出声来,用一种颇为讥讽地口吻说道:“你跟着江平远那贼子才学得这般愚腐,看起来满聪明伶俐的一个人,竟被人家的小伎俩支使的团团转,亏你还是我生的,换作我……”

  江洛儿知道她素来心狠手辣,又不愿听她诋毁江平远,忙打断她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的女儿都被人家欺负到这地步了,你这么能干,还不快想想办法帮帮我!”

  上官妍不屑道:“你说的那王爷不就是完颜轩嘛,金贼里面也就他这个人还有些头脑,只可惜不得狗皇帝的欢心,为娘稍稍使个手腕,准保让他再也逍遥不起来!”

  江洛儿顾不得问她的打算,倒是被她说话的口气给吓了一跳,不禁皱眉道:“你现在倒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连金国的皇帝都会听你的?”

  但上官妍就是不肯说,江洛儿随即发现她们栖身的这处地方也颇为不一般,不但宽敞华丽,而且服侍之人全部是上官妍的人,江洛儿在这里根本不需避讳,用上官妍的话儿来说,金人要想进来,先得通报才行。

  江洛儿因此对上官妍的身份愈发好奇起来,接下来的几日,总是拐弯末角地询问她,但每次都被上官妍借故给转移开话题,若是逼急了,上官妍干脆责骂她道:“你这孩子,真是烦人,到了时候,自然会让你知道!”

  江洛儿有一次不小心回嘴道:“你别是身份见不得人,才一直不肯告诉我吧!”

  上官妍听了,立刻对她怒目而视,看架式仿佛要冲上来再煽她一巴掌,吓得江洛儿连忙叫背痛,至此再不敢追问半句。其实,她也是心里明白,上官妍背后定有什么秘密,既然她死活不肯说,还是少惹她为妙,总会有办法弄清楚的!

  除此之外,两母女倒也相安无事,渐渐也能闲聊起家常来,上官妍很快发现这个女儿不但聪慧异常,而且想法独到,自然欢喜得不得了,只是两人都刻意回避着提及江平远这个人。江洛儿虽仍有心相劝,但一想到上次的经历就不免退缩。

  直至一日中午,用过午餐,上官妍给江洛儿换药时,突然有意无意地再次提到那幅悬挂在江平远书房中的画卷,江洛儿心中好笑,自从上次上官妍要她留意那幅画后,她就曾打定主意,如果上官妍一定要她去偷出来的话,她就想办法复制一幅,了却烦恼。

  果然上官妍说道:“你以后有机会,找到那幅画,一定要想办法给我取回来!”

  江洛儿不奈道:“不就是一幅画吗!你何苦这么久还挂在心上!”

  上官妍申斥道:“你知道什么!那画里藏着大秘密,都说是一大笔宝藏呢!”

  江洛儿不屑道:“我看你的样子也不象缺钱用,何苦呢?”

  上官妍振振有词道:“那里有我该得的一半,我凭什么不能拿?”

  江洛儿懒洋洋地回道:“算了,反正你们两人的财产终究都是我的,何必分那么清楚呢?除非你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私生子!”她笑着眨了眨眼。

  上官妍忍不住拍了一下她的头,恨声道:“我这辈子生下你这么一个私生女,就已落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哪还敢再生一个!”

  想一想,又不甘心地加上一句道:“哪像那个混蛋,与别的女人生了孩子,将来定会与你争权夺利,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你着想!”

  江洛儿心中暗笑,我可就等你这句话呢!忙装出迷惑的神情反问道:“你难道不知道吗?莺莺不是我爹爹的亲生女儿!”

  上官妍闻言,涂药的手顿时停住,半晌也不出一声,江洛儿正在暗中猜测她的心境,却突闻她一阵歇斯底里的大笑,末了,才恨意十足地说道:“好!好!这世上竟有人让他戴绿帽子,可见苍天有眼!”

  江洛儿忙顺势接道:“不要胡说!那女人先是乘机灌醉了爹爹,又用假怀孕的手段骗得爹爹娶了她,婚后,爹爹根本不理睬她,她怕穿帮儿,才找了人怀上孩子的!”

  话音刚落,上官妍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将她转过身来,顾不得她直叫疼,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厉声喝道:“你在骗我!”

  江洛儿叫屈道:“我没有,我亲耳听到那女人与她的同伙这样说的!”

  “你何时知道的!”

  “上次见面之前刚刚得知!”

  “为什么那时不告诉我?”

  “你根本不容我说话,我一提爹爹,你就气得像要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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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7 13:40:5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部 国事篇 第二十五章 独闯禁宫

  接下来的几日,上官妍都颇为沉默,对江洛儿似乎也更亲近了几分,甚至有时会转弯抹角地询问她一些关于江平远的情况。
  江洛儿自然是抓紧时机,一个劲儿地说江平远的好话,告诉上官妍江平远是如何地思念她,对自己又是如何地爱屋及乌……

  看到上官妍对江平远的态度正在不知不觉之中软化,江洛儿心中那份窃喜简直难以形容,要知道,这件事几年来都一直深深压在她的心底里,她只盼着这一次上官妍终能回心转意。

  相爱至深的人却因误会而相恨终身,应该是最惨不过的,江洛儿私心里很希望自己能帮上这一对怨偶,但她也深知不能操之过急的道理,往往会适时地点到为止,留待这位情绪激荡反复的妇人自己去思考。

  这日入夜,江洛儿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地想着心事,该如何再加把劲儿劝说上官妍与江平远见上一面,如果两人愿意复合,水月夫人可会甘心退出?她的姐姐可会善罢甘休?

  一阵嘈杂人声却在这时清晰地传进她的耳朵,江洛儿一惊,猛然坐起身来,迅速穿戴好衣裙,只担心是否自己的形迹已被发现。

  房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来,上官妍稍稍探进头来,一眼看到江洛儿正临危正坐、满面戒备地紧盯着自己,不由笑出声来,一边走进来一边解释道:“宫中有事,我怕你被吵醒,无缘无故地紧张,特意过来看看。”

  “出了什么事?”江洛儿皱眉问道。

  “不管出了什么事,只要有我在这里,没人敢打你的主意!”

  “听说是有一个持剑的男子突然摸进宫来,将那狗皇帝吓得要死!”上官妍轻描淡写地补充道。

  “什么样儿的男子?”江洛儿莫名其妙地上起心来,认真问道。

  上官妍正在有条不紊地点燃桌上的一盏油灯,听到江洛儿发问,不以为然地答道:“听人说是一个很英俊的年轻人,十分嚣张,身着白衣,手持宝剑,大摇大摆地闯宫,一开头,侍卫根本阻拦不了,没两下儿就被他杀了不少人,剑剑封吼,我倒真有些手痒,想会会这人……”

  “他现在人在哪里儿?”江洛儿心急地打断她道。

  上官妍听出她语气中超乎寻常地急切,不由奇道:“怎么?你知道那是什么人?”

  “他是来寻你的?”

  “他倒底怎样了?”江洛儿急得大吼道。

  上官妍却是噗呲一笑,走到床边,一把摁住蠢蠢欲动的江洛儿,调笑道:“怪不得,据说那年轻人在后宫挨个殿地闯,看来真是在找人!”

  见江洛儿眼中几乎喷出火来,她才缓缓收起戏弄心态,认真答道:“皇宫又岂是那么好闯的,武功再高,也驾不住成百上千的卫士蜂拥而上。不过你不必担心,那人见事已不成,很果断地抽身而退了,至今并没听说他被捕获!”

  江洛儿一颗高悬半空的心这才落了地,缓缓舒出一口气,轻声道:“他平时一贯稳重细致,要不是实在担心我,怎会如此莽撞!好在目前还没事儿!”

  她母亲仔细端详着她的神情,半晌,才开口问道:“你已知道来的是谁了?这么肯定?”

  江洛儿忽然露出灿烂笑容,道:“这世上白衣宝剑、剑剑封吼的年轻人又能有几个?这世上肯不顾一切前来救我的人我又怎会不知?”

  “他是谁?”

  “我爹最得意的弟子,也是唯一的弟子!”

  “他对你很好?”

  “好得不能再好!”江洛儿语气异常温柔地答道。

  上官妍突然似有所悟地眨了眨眼道:“他喜欢你!”

  江洛儿顿时面颊绯红,推了她一把,嗔怒道:“你何不去问他!”

  上官妍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却又很快停住,感慨万千地打量着江洛儿道:“一转眼,你竟这般大了,我印象里你仿佛仍是个小鬼头,专爱捡我不爱听的话儿来气我!”

  “自然,你一个巴掌就打得我不敢再出一声!”江洛儿没好气地摊出旧事来。

  上官妍神色颇窘,竟似小女孩般羞红了面颊,半天说不出话来。

  江洛儿心中反倒有些过意不去,她并不是记仇的人,很大程度上是对上官妍的固执与偏见不满,不愿再看她将她自己与江平远的岁月就这样蹉跎下去,是以言辞上不免尖酸。

  两人一时无话。

  良久,还是上官妍首先开口道:“你一直都在怪我吧!”

  江洛儿暗地里有些难过,轻摇了下头,在心中努力寻找合适的字眼,半天,却也只简单说出一句:“我知道你也不好受!”

  上官妍微微咬住下唇,心中百感交集,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江洛儿忙将话题转开,一本正经地恳求道:“请帮我与杨大哥联系。”

  上官妍是何等聪明之人,只稍稍楞了一下,已明白江洛儿的心意,知道她在给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台阶下,自然毫不迟疑地应道:“可是今夜闯宫的那个年轻人?你想让我如何帮你联系?”

  “他明晚必会再来,你只需找个人,在与他交手之际,暗中将我出宫的日期和时辰转告他!”

  “你确定他明晚还会再来?”上官妍不解地问道。

  江洛儿点头道:“我了解他,他此时别无它法,只有一试再试!”

  “可他今晚明明已经受挫……”

  “相信我,他一定会再来的!”江洛儿的眼中射出一道明亮坚定的光芒来。

  上官妍心中忽地一颤,想起多年以前,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另一双眼睛,也是这样注视着自己,无比肯定,只是那人说的是:“我会爱你到老……”

  一阵短暂地失神,上官妍差点唤出那个人的名字,却被江洛儿一声“你怎么了?”给牵回神来。

  她忙收起心事,强打精神道:“我没事儿,你放心,明晚那年轻人若再来,我会亲自去会他,告诉他如何接应你!”

  “真的,那太好了!我还担心你随便找个人去,连给他传话的机会都没有!”江洛儿雀跃道。

  上官妍不由好笑道:“他真有那样的本事?”

  江洛儿眨动着一双大眼,极其认真地回答道:“那是当然,我对杨大哥的身手就如同对怪医的本领一样充满信心!”

  上官妍神色微微一变,冷不丁问道:“你也喜欢他,是吗?”

  江洛儿闻听,怔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我?我不知道!”

  想了一想,又道:“我现在还小!”说着别过脸去。

  上官妍却是叹了口气,悠悠说道:“一个肯为自己奋不顾身、独闯龙潭虎穴的男人,是多少女子的梦中人啊!”

  那一整夜,江洛儿久久无法成眠……

  江洛儿的灵魂是有过去的,不知道别人怎样想,她总觉得那种炙热如火的爱情一生中只会发生一次,为一个人大喜,为一个人大悲,可能那个人并不一定最适合她,但却在一个最佳的时间碰到她,于是两人爱得翻天覆地,但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再以后,即使遇到更喜欢更适合自己的人,感情也自然而然地含蓄起来,懂得彼此留下空间,懂得细水长流的道理,但激情却又欠却起来。

  这就是为什么江洛儿已不容易动心的原因,她的灵魂已不再有少女情怀,虽然渴望爱情,却异常谨慎,杨萧在她心目中占据独一无二的地位,但她还没有想清楚……

  ******

  隔晚,江洛儿神色紧张地聆听着外面的打斗喧嚷之声,她知道今晚的皇宫不同于昨日,只希望杨萧在这警戒十足的情况下不要出什么差错!

  渐渐地,只有队伍整齐划一的奔跑和指挥者偶尔发出的指令还能间断地传进她的耳朵。

  她正在坐立不安,上官妍面无表情地推门而进。

  江洛儿忙迎上去,急急追问道:“怎么样?他有没有事儿?”

  上官妍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半天才缓缓说道:“我已告诉他后日午时在城西门外接应你!”

  “你与他交手了?没伤了他吧!”

  “我怎伤得了他!我当年就不是他师傅的对手!”上官妍突然气鼓鼓地抱怨道。

  江洛儿是察言观色的好手,立刻明白她因何不悦,忙解释道:“杨大哥从小就得我爹爹的真传,爹说他有天赋,在剑术上前途无量,甚至可能有一天超越他这个做师傅的,你又何苦不平呢?”

  “不过是个晚辈……”上官妍仍是气难平道。

  “他一心习剑,不似你兴趣广泛!”江洛儿只好打趣道。

  上官妍知道她在暗指那对伤了她的飞勾,不由得又羞愧起来,只好做罢。半晌,才再次开口道:“不过,看他那副模样,想必迷倒过不少女子吧!那样英俊潇洒的一个人,比那个人当年还冷还傲!”不知从何时起,她已将对江平远的称谓从狗贼改为了那个人。

  江洛儿心想:可不是吗?连你那宝贝徒弟也不能幸免于难,还连累我得罪他!

  只是,这话她当然不敢说出来。

  母女相距不过几日,眼看着又将分别,两人都仿佛有话儿要说,却又都不知该如何开口,毕竟似她们这般的情形并不寻常,血缘凝聚的亲情与时间造成的隔阂彼此矛盾,相互交替。

  最终,江洛儿不甘心地试探道:“你愿不愿意见我爹爹?”

  上官妍本来满腹心事,被江洛儿挑破,顿时脸色骤变,半天才低声道:“我要再想想,毕竟我恨了他十余年了!”

  江洛儿叹口气,想起唐朝杜秋娘的名作金缕衣,不由自主地轻吟出声来: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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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7 13:41:0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部 国事篇 第二十六章 情意萌动

  江洛儿如同一只飞出牢笼的小鸟,欢快地跑向林中的那一抹雪白,太过心急,以至于忽略了身后的那一声轻叹。
  上官妍默默地转身上车,略带失落与困惑地吩咐道:“出发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江洛儿心疼地打量着杨萧,目光最终停留在他那双布满血丝却又分外深情的眼眸上,只觉前所未有地依恋与喜悦,好想投入他宽阔结实的怀抱,将心中的委屈与忧虑痛痛快快地发泄出来,可她不能,在这个时代里她不敢任意妄为!

  杨萧的一颗心在看到江洛儿向她奔来时几乎要跳出来,他急切地捕捉她那怕是一定点儿的变化,惟恐她受过伤害,直到察觉出她神色中难掩的那一丝委屈,他心中已是酸痛不已,真想将她轻轻地揽入怀中,抚慰这美丽精致的小人儿,可他不敢,他怕惊吓到她,怕永远失去她!

  两个年轻人默默对视,良久无语……

  还是江洛儿最先打破沉默,娇笑着开口道:“杨大哥,我这次编的葫芦是不是仍旧惨不忍睹?”

  杨萧微笑着,轻轻点头道:“确实没有长进!”

  “我爹和怪医怎么样了?”

  “怪医急得要死,但要给岳青峰疗伤,暂时无法离开武当,整日怨你惹事生非,令他又老了十年!”杨萧说完,两人仿佛都看到金顶上正有一个小老头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坐立不安,不由得相视而笑。

  “师傅倒是并没有太着急,他说你虽然卤莽,但一向运气不错,应该不会有事,正好趁机得些教训!”

  江洛儿撅起嘴道:“爹爹从小就抱怨我顽皮,自然恨不得我能吃些亏儿,才好听他的话儿!”

  “不过,好在我运气确实不错!”江洛儿释然道。

  杨萧借机道出疑问:“那个女人是谁?我与她交手时,感觉她的武功系出中原。”

  江洛儿犹豫道:“杨大哥,我若告诉你,你可不要透露给我爹爹!”

  杨萧吃惊地注视着江洛儿左右为难的神情,不由担心道:“洛儿,你若不方便说,就不必勉强自己,只要她对你无害,我并不关心她是什么人!”

  江洛儿心底一热,感激万分地说道:“我并不是不愿告诉你,只是事关重大,我怕你知道后与我一样为难!”

  杨萧不语,只是双目中流露出爱怜的神色,轻声说道:“师傅总说你人小鬼大,我却觉得你心事太多,不似其它人那般开心。”

  江洛儿鼻头发酸,终于克制不住,倚到杨萧的胸膛上,无声地落下泪来。

  杨萧初时震惊得不知所措,良久才觉察到这一切并不是梦境,怀中小鸟般的伊人正是自己心底的瑰宝。他竟是思虑了好久,才小心地伸出手臂,轻轻地将她揽在怀中,不敢再动分毫……

  江洛儿对此浑然不知,只贪婪地享受着这一刻无比的安全与温暖,半晌,才略带困扰与疲乏地轻声说道:“她就是我生母,该如何对爹爹说呢?”

  杨萧闻言,显然大惊,原本温柔的手臂也不知不觉间坚硬许多。

  江洛儿抬起头来,苦恼地叹息道:“是不是很头痛呢?”

  杨萧凝视她良久,怜惜道:“这样大的事情你一个人是解决不了的!”

  江洛儿叹了口气,重新整理心情,不着痕迹地离开那温暖的胸膛,转身蹲坐在青草地上,发愁道:“我又如何不知呢?所以才分外苦恼!”

  杨萧怅然若失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在她身边坐下来,转头爱恋地凝视着少女忧郁的秀美面颊。

  江洛儿毫无保留地将她初次与上官妍见面以及这一次又是如何偶遇的情形娓娓道来,其间不免夹杂她自己的想法与顾虑,末了,才颇为不安地转头询问杨萧:“你说我这样做对不对呢?爹爹会不会怪我一直不肯告诉他呢?这次回去,要不要将实情都对他说了?”

  杨萧勉强定下神来,将思绪转到她的问题上来,沉思了半晌,才沉声说道:“依师傅的脾气,我只怕他会不顾一切地寻来。”

  “就是,我也这么想!”

  “你知道你娘现如今的身份吗?好像不一般呢!”

  “我也觉得古怪,可她不愿让我知道,好在她与金人不是一伙的!”江洛儿稍有释怀道。

  隔了一会儿,她又叹息道:“我总觉得她与爹爹之间的缘分还没有尽呢!”

  杨萧拧着两道浓密的剑眉,不无惋惜道:“可惜师傅已有一位夫人了!”

  江洛儿闷闷不乐地应了一声,脑海中已不由自主地冒出要想方设法将水月夫人赶走的念头来,她自己却也被这想法给吓了一跳,忙偷眼去看身旁的杨萧,生怕他看出端倪来,被自己恶毒的一面给吓到,只是这算不算恶毒呢?

  从杨萧的简短叙述中,江洛儿得知,在自己失踪的这段时间里,南宋武林已发生了巨大变化,由武当公审开始,黑白两道的冲突已经愈演愈烈,几近水火,黑道联盟自身也趋于瓦解,江平远这个盟主实在是名存实亡,除了约束魔教不参与到冲突中去外,唯一能做的也不过是静观其变,就这样也已招致了来自于教内的压力,有教中的长老已经开始指责他这个教主不懂得审时度势,白白令魔教丧失争权夺利的大好机会。

  江洛儿越听越是心惊,只觉得整件事情已不止是敌国的破坏阴谋那么单纯,恐怕还有内部人在趁机浑水摸鱼、推波助澜。

  “我爹爹人现在哪里?”

  “师傅命我全力追查你的下落,他自己先行赶回总坛去了!”

  江洛儿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想来有江平远坐阵,魔教内部尚且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普世大师也已经离开武当,赶回少林,他欲召集几大门派联名上书朝廷,希望取得朝廷的支持,借以平息事端。不过,对此持否定意见的声音比较大,凌宵那帮人更是批评他,直叫嚷着‘江湖事必须依江湖规矩解决,不应牵扯其它!’”杨萧又接着说道。

  江洛儿冷笑道:“若凌宵那老家伙也依江湖规矩办事,这事态怎会闹得这般大!”

  杨萧不解,江洛儿随即将自己这些天来的遭遇大致地讲述了一番,她并没有全部一五一十地道来,尤其是有意无意地将与黑影之间的交往给轻描淡写地几语带过,倒是把从玉老虎那里套出来的话儿一字不漏地复述给他听。

  杨萧不由吃惊道:“这样说来,凌宵等人岂不是投敌叛国?”

  江洛儿叹息道:“也不知道他是被人利用,还是甘心情愿,可惜我没法打探得更清楚!”

  “即便我们这就赶回去,将此事公之于众,恐怕也起不了作用。”杨萧沉思片刻,沉声说道。

  “可不是,我们手上无凭无据,玉老虎又死心蹋地的想要做金国的王妃,更无可能站出来揭露真相!”江洛儿颇为无奈地回应道。

  杨萧看她发愁的模样,只觉分外心疼,不由劝道:“我们还是先离开这是非之地再做打算吧!再说,影凤与王兴等人还需先解救出来。”

  江洛儿皱眉道:“王兴与神耳倒不必担心,几日前,我已请一位朋友先行赶赴中洲去搭救他们,倒是影凤一直没有消息,最令我放心不下!”

  ******

  此时,在中洲城内的一间小巧庭院内,令江洛儿担心不已的小姑娘正坐立不安地抱怨道:“大小姐倒底跑到什么地方去了?真快急死我了!”

  “别急,你不是说已经有位高人去寻她了吗!”一个柔媚的声音半是安抚半是戏弄地接口道。

  那是一个妩媚至极又艳丽非常的青年女子,年岁自然要比少女大上几许,不然不会连一个眼神一句话语都这么韵味十足。

  看到她正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向自己眨眼睛,影凤羡慕不已地扑过去,挤到她的身旁,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边摇晃边娇声哀求道:“好艳姐,你就别再对我笑了,你笑起来这么迷人,我看着好嫉妒,真奇怪,怎么你对男人反倒总是冷着张脸呢?”

  女子仍旧笑容柔美,但语气却已冰冷了许多:“男人?我们好好的女儿家,那些个臭男人怎么配我们的笑脸!”

  影凤戏笑道:“你总看不起男人,可我觉得你太偏激!男人也并不是个个混帐,就说我们圣教的教主吧,他就是个难得一见的好男人,温文尔雅,本领又高,另外,去寻我家大小姐的杨萧大哥,虽然性子冷了些,却是堪称玉树临风的人物,还有……”

  女子听到这里,却是再也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颇为怜惜地打断影凤道:“好妹子,你是太年轻,不知道世人都有两副面孔,偏偏又都只肯拿出好的那副来见人,男人就更是如此了,待你再长大些自然会明白!”

  影凤不满道:“艳姐不是说我天真,就是说我年轻,好像你有多大似的!”

  女子微有惆怅道:“不是人人如你这般幸运,从小生活在暖室之中,不晓得讨生活的艰辛!不懂得世态的炎凉!”

  影凤满眼崇拜地捕捉着女子此时独有的那股迷人风韵,一边暗自思量何时自己也能如她一般迷人至此,一边却又不自禁地回忆起与她初次相见的情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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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7 13:41:1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部 国事篇 第二十七章 影凤奇遇

  半月前,正当影凤要被人贩子转手之时,事有凑巧,小姑娘偏偏生了一场大病。也许是水土不服,也许是气极而致,总之,她这一病不但拖延了交易日期,而且还花去了大笔看病就医的费用,气得小老头心疼肉痛,直呼摊上了一笔赔本的买卖。
  待到影凤的身体稍有好转,小老头就急不可耐地要将她送走,反倒是铜子儿那孩子毕竟年纪小,良心未泯,反复哀求才又留了她几日。别小看这么几日的功夫,虽然散功的药仍定时地被灌进她的嘴里,却已足够影凤恢复些许的元气,她也留了一个心眼,表面上仍作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暗地里却实实在在地积攒了几许力气。

  当一乘小轿晃晃悠悠地将她抬上街头后,影凤瞧准时机,鼓足了气力,不管不顾地一头栽出了轿子,因为全身被缚,滚落过程中,她那可怜的小脑袋先是撞到了轿夫结实的后背,后又磕到了坚硬的青石路上,几乎没跌得她立时晕过去!

  她这是孤注一掷,如若没人搭救,她照样会被押送之人给抓回去,可她实在是走投无路,不甘心就这么被人从一个牢笼送进另一个牢笼。

  何该她运气好,正当押送的两名大汉骂骂咧咧地想去擒她时,一个冰冷的女声赫然响起:“把人留下!”

  影凤头昏脑涨,口不能言,听到这声音,只觉宛若天籁之音,心下一安,真就踏踏实实地晕了过去。

  往后的事情她自然没法知晓,只知道再睁开眼时,一个美艳的女子正在对着她微笑。女子生得艳若桃李,眉眼间却又隐约透着一股冷色,影凤一见,便不自觉地增添了几分好感。

  女子让她唤自己艳姐,将她安顿到一处僻静的民宅,对她照顾备至,小影凤只觉自己运气实在是好,不知不觉间戒备之心去了大半。她急急去原先安身的客栈寻找江洛儿,寻不到人,伤心迷惘之余又对她的艳姐更加依赖了几分。

  女子言语不多,但很显然是个好听众,往往淡淡的一句话可以引起影凤好多的回忆,可以牵出她心底的想法。她并不知道这叫做老练。

  没几天,影凤只知道她的艳姐是个乱世孤儿,靠着远房表亲生活,而女子却已经不落痕迹地从影凤这里听去了许多,不但对她的身份、她被劫的经历都了如指掌,就连江洛儿与她儿时的趣事都听了不少。

  女子越是不动声色,影凤越觉她可靠,却不曾留意到,每逢她提及与江洛儿的名字,女子幽黑的眼眸中总会隐隐升起两簇微小的火花来。

  ******

  江南的斜风细雨中,一只小舟缓缓停靠上湖心的画舫,公子吴常推开怀中的美人,笑嘻嘻地对默默走近的青衣老人说道:“什么大事,不能等我回去再说吗?”

  老人低声答道:“主上流连于此已有多日,黑艳捎回信儿来不得不报。”

  “噢?她找到机会了?”吴常漫不经心地随口问道。

  老人静静地从怀中掏出一卷蜡封的薄绢,递了上来。

  吴常含笑着展开细读,半晌,语气欢快道:“好,交朋友好,多交朋友才能多办事,这丫头就是有办法!”

  抬眼看了看老人,他不无调侃道:“你大老远地跑来,不会仅仅为我送这封信来吧?”

  老人神色如常道:“请示主上,金主催得紧,主上要不要亲自出马?”

  吴常笑道:“也是,拖了好些日子了,怪不得人家会着急!只是江南春色正好,我还真不愿意离开!”

  老人早已熟知他的秉性,并不出言相劝,只无声地等候在旁。

  ******

  影凤好奇地注视着女子的动作,看着她熟练地穿针引线,一枝娇艳的牡丹渐渐在绣布上现出形来。

  “艳姐,你连这个都会,可真了不起!”影凤感叹道。

  女子妩媚地一笑,谈谈说道:“这不过是最简单不过的女红,要说了不起,倒是你家的那位大小姐才真正不简单呢!”

  “可不是,我家大小姐可说是能文能武,不论什么都是一学就会!”影凤骄傲地回应道。

  “真盼着能快些见到她呢!”女子颇为向往地说道。

  影凤快活地笑道:“别着急,杨萧大哥已动身多日,想来他们很快就会结伴归来。”

  “你好象有十足的信心呢!那个书生真的不知道你家大小姐的去向吗?”

  “阿齐说,杨萧大哥看过字条就动身去寻大小姐了,并没有告诉他字条上写了什么!后来,王兴与神耳两人被神秘人救出来,却也自始至终说不出倒底是什么人在与大小姐作对。”

  “你家那位大小姐真的会一直记挂你,再回来找你吗?”女子极为认真地问道。

  “那是自然!大小姐待我如亲姐妹一般,我失踪这段时间,她还不知道有多着急呢!”影凤极为肯定地说道。

  女子突然出声笑道:“妹子,你就是太单纯,将什么人都说得那么好,你家那位大小姐若真的这般在意你,岂会让你落在人贩子手中那么长时间呢?”

  影凤不由吃惊道:“艳姐,你怎能这样说?你没见过我家大小姐,她对人好得很,对身边的人都如同亲人一般。再说,王兴不是将这前后的情形都讲给我听了吗?大小姐就是因为救我心切才上了别人的圈套的!”

  女子眼波一转,再次展开笑颜道:“她那样出身的人又怎会真正将我们这类人看在眼里,大不了是心地好些、举止大方些罢了。她说倒底也是你的主子,你还真以为可以与她姐妹相待吗?”

  影凤原本还要争辩,听到她最后一句话,却不由得怔住。

  女子又趁机说道:“我没见过你家大小姐,原本是不该说三道四的,只不过不与你见外,才对你说几句心里话,你若不爱听便当作我没说,我也不过是提醒你,不要将所有人都想得那么好,免得吃亏!”

  影凤茫然地看着她,轻声问道:“吃亏,我怎会吃亏呢?”

  女子并不正眼看她,再次专心于手下的刺绣,只是忙里偷闲地带过一句道:“世事难料,谁又知道呢?”

  这么含糊的话,不是影凤这样年纪的女孩子能够听明白的,她只觉得怪异,有什么地方是不对的,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

  敲门声恰恰在此时响起,已不容她再多想多问。

  门一开,是阿齐,影凤为了便于与她的艳姐亲近,一直留宿在她的宅院里,是以恳求阿齐一有消息便来此处找她。

  今日,阿齐的双目明亮异于往常,喜悦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影凤,他们回来了!”

  “谁?谁回来了?”影凤尚未从刚刚的茫然中回过味儿来,怔怔地追问道。

  阿齐开心地叫道:“自然是江姑娘和杨大侠,还能有谁!”

  “啊!”影凤恍然大悟,顿时喜笑颜开道:“大小姐回来了!他们现在哪里?”

  “看他们风尘仆仆的模样,必定赶了不少路。”阿齐自顾自地说道。

  此时,院内的女子也放下了手中的女红,不动声色地走过来,笑盈盈地说道:“回来就好,怎么不请他们直接到这里来呢?”

  阿齐耐心解释道:“江姑娘与杨大侠寻到我,知道大家都平安,她高兴得不得了。只是不知为何,她只让我悄悄来通知你们,我已经先去转告了王兴他们,想必他们这时也应该见面了!”

  “那还等什么,我们这就过去!”影凤一把拉住女子,急切地叫道。

  女子笑道:“好妹子,艳姐毕竟是外人,不好这么冒然地与你一同去。”

  影凤与阿齐都是心思比较简单之人,两人不解地对视一眼,影凤摇头道:“艳姐,你怎能这么说!要不是你救了我,我还不晓得会落到什么地步,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大小姐怎会将你当作外人?”

  阿齐也在旁边不住地点头。

  女子神色腼腆道:“什么救命恩人,不过是小事一桩,你还成天挂在嘴边。你若有心,不妨请你家那位大小姐有时间到艳姐这里来小坐一下,让艳姐也见识一下这么个可人!”

  影凤见她这么说,也只好作罢,急匆匆地跟着阿齐去见江洛儿。门一关,女子的脸上立时浮现出一层诡异的笑容来。

  一家偏僻的小客栈里,江洛儿正在静静听着王兴与神耳的汇报。

  王兴不解地说道:“就是这样,那黑衣人将我们放了出来,并让我们转告大小姐,他的家中出了事,他必须立即赶回去!”

  “噢,他还对您说后会有其期来的!”一旁的神耳及时补充道。

  江洛儿闻听,暗暗叹息,不由自主地想起上官妍说过要整治完颜轩的那段话来,心中猜测着是否因此令黑影急急返家,如若真是为此,自己倒真有些对他不住。

  王兴继续说道:“还有,属下刚刚打探到消息,我们的生意恐怕……”

  他停下来,偷眼瞧了一眼江洛儿的脸色,一时间神情颇为犹豫,仿佛在考虑是否该继续说下去。

  江洛儿心中一沉,知道必定不是好消息,不由苦笑道:“你说吧,这段时间来我们都忙于江湖上的事端,疏于打理生意,有什么意外也并不奇怪!”

  王兴咬咬牙道:“我听道上的商家在传,说是梁家惹上了官司,梁鹤年以贩卖假药的罪名入狱,现正押解入京!”

  江洛儿大吃一惊,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王兴抹了一把汗,接着说道:“还有,我们原本生产的成药都已被官府查封,现在大小药铺出售的都是骆氏药丸,据说是朝廷唯一认可的,别家都不许再私自制造!”

  “骆氏?就是你早前向我提起的那个福建的家族?”

  “正是,大伙都说他家背后有朝中当权者的鼎立扶植,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迅速窜上来!”王兴忿忿然地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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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7 13:41: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部 国事篇 第二十八章 谋求面圣

  江洛儿与杨萧对坐在临安闹市的一家酒楼里,两人面前只摆着一壶米酒和几碟小菜,清清静静的二楼雅间与窗外热热闹闹的街道形成鲜明的对比,颇有一股闹中取静的意味。
  杨萧沉默地喝口酒,抬起眼来看着江洛儿道:“我还是留在你身边的好,免得再出意外!”

  江洛儿用一只手把玩着小巧的酒杯,轻轻叹了气道:“我知道你放心不下我,可是我近来有很强烈的预感,教中恐怕要生变,你还是回总坛去帮我爹爹吧!”

  杨萧摇头道:“有师傅在,教中即使有人生了异心,也不过是小丑跳梁,成不了气候,我回去与否影响都不会很大。”

  江洛儿放下酒杯,极为认真地说道:“不,爹爹在教中虽有至高的威信,但他身边亲信之人不过寥寥,一旦有事发生,你怎可不在他身边?”

  见杨萧沉思不语,江洛儿继续劝道:“潜龙影凤如今都已到我身边,怪医也已在路上,不日便会赶到,王兴在这里也有些路子,在临安绝对不同于在中洲那般被动,何况,我此番意在朝堂,也不想动刀动枪,你的确没有必要担心我。”

  杨萧一口饮尽杯中酒,点头道:“好吧,你既然如此说,我明日一早就动身。”

  见江洛儿嘴角浮出笑意,杨萧无奈道:“洛儿你向来行事大胆,只是果断有余思虑不足,你身边之人,潜龙影凤太过年轻,缺乏经验,王兴倒是通些事故,却智谋有限,又太过听命于你,即便是怪医前来,他顽劣好玩,难保不误事……”

  正说话间,一阵脚步声传来,杨萧警觉地闭上嘴巴,两人一起看向房门。

  门外一个温柔的女声道:“杨大侠,洛儿,我来给你们添壶酒!”

  江洛儿不由微笑道:“春儿,进来吧!”

  门一开,面色丰润的潘春儿缓缓走了进来,江洛儿眼盯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轻声埋怨道:“你有身孕,这些事儿不必你这个老板娘亲力亲为,叫伙计做就行了!”

  春儿放下酒壶,笑容满面道:“你和杨大侠难得来到临安,我们夫妻倆能做的也不外乎是供上吃好喝好罢了!”

  江洛儿谦意道:“我们这么多人难免影响酒楼的生意。”

  春儿佯装嗔怒道:“洛儿怎可这样说,若是没有你,那有这酒家,说起来,你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怎么还说客气话!”

  江洛儿知道喜来与潘春儿夫妻都是老实本份的人,一再坚持并无必要,索性笑而不语。

  春儿这才开心地继续说道:“你不知道喜来这两天有多高兴,每晚临睡前都琢磨第二天的菜谱,说你已好久没吃到他亲手做的菜了,这次一定要好好补一补!”

  江洛儿与杨萧闻听,不由相视而笑,杨萧微笑道:“可不是,洛儿小时贪吃,有段时间只肯吃喜来做的饭菜,任性得很!”

  江洛儿面颊微红,娇嗔地瞪了他一眼。

  春儿以为她不好意思,忙摆手道:“我看潜龙兄弟才是真正贪吃,一直跟在喜来身后转,一会要吃这个,一会要吃那个!”

  江洛儿不免难过道:“他很小就离开京城,难得这次回来,想念家乡的口味也不奇怪!”

  春儿那里知道潜龙的身世,一味往下说道:“倒是阿齐兄弟实在难得,见这楼内缺少装饰,一口气已是作了好几幅字画了!”

  江洛儿点头赞许道:“他有国手的水平,原本轻易不肯作画,显然是近来心境好了许多。看来我因怕他继续留在中洲受到牵连,而将他带到临安来确是没有作错!”

  杨萧闻听,看了她一眼,似有话说,却又欲言又止。反而侧过头去问春儿道:“王兴与神耳还没回来吗?”

  春儿如实答道:“他们两人一直不见踪影,就连影凤妹子也跑出去大半天了,至今还没有回来。”

  江洛儿向杨萧解释道:“我命王兴二人去打探门路,不是件易事,确是需要花些功夫,不用着急!”

  一旁的春儿羡慕道:“他们都能帮到你,我们夫妻实在是没用,我那亲兄弟也不够争气。”

  江洛儿摇头道:“春儿不要这样说,如今,怪医在武当,我在临安,怪医岛的一大摊子事儿都落在冬子一个人身上,他可是能干得很呢!”

  春儿听到江洛儿这般夸奖自己的弟弟,不由笑得合不拢嘴,又闲话几句,就转身离开了。

  雅间内又再次只剩下两人,江洛儿发愁道:“杨大哥,影凤这段日子与那个艳儿姑娘走得十分近。”

  杨萧问道:“那人有什么不对吗?”

  江洛儿皱紧眉头道:“她当日救过影凤,两人亲近也是应该,只是怎么就这么巧,我们一行人到临安来,她也在此时来投奔此地的远方亲戚!”

  杨萧点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对这等不明来历之人确实要小心些,你能这么想,我已放心许多。”

  当日直至晚饭前,王兴与神耳两人才神色倦怠地从外面赶回来,不及休息,便来见江洛儿。

  “大小姐,属下二人照您的吩咐四下打探了一番,在这京城里办事可真是不容易!”王兴感慨道。

  江洛儿静静地为两人添上茶水,才坐下来认真地听两人汇报。

  王兴从怀中掏出一封拜帖,苦笑着对江洛儿说道:“属下今早先是依命去拜访枢密院的贺大人,可人家命下人转告我们,说是向来不与江湖人物私下交往,一句话就将我们赶了出来,属下想,既然贺大人不肯引见,属下干脆直接去枢密副使肖远声大人的府上拜会得了,结果连人都没见着,守门的家人死活都不让我们进去,打点银子都不管用。”

  神耳在一旁补充道:“我们一转身,属下就听到那帮家奴私下里嘀咕,说是连我们这些普通小民都想随便面见大人,实在是笑话,给多少银子都不可能!”

  江洛儿叹口气道:“这也不奇怪,朝廷官员行事向来愚腐,没有官衔之人实难接触到大员,我命你二人这样做本来也没抱太大希望,毕竟我在武当时也并未与那位贺大人实际接触过,求他来引见确实没多少可能,而那位肖大人,我更是只闻其人,仅知道他乃是皇帝驾前的亲信,人家不理会我们这些江湖人物确也寻常。看来这条路确是行不通!”

  王兴抱怨道:“我早说请圣教在京城的兄弟出面,大小姐就是不准!”

  江洛儿苦笑道:“请他们出面又能如何呢?他们在临安这么多年,也不过是打探些消息,听闻些动向,他们能攀得上关系的也不过都是些小吏师爷而已,我今遭要找寻机会面见当今皇上,他们能疏通的人脉根本都没有用处,而且若是让消息传回教里去,人家还不知会怎样想,只会给我爹爹平白添乱!”

  王兴面色尴尬道:“大小姐,属下还是不明白,难道您见到了皇上,皇上就一定会帮您吗?”

  江洛儿瞪了他一眼道:“我说可以就是可以,你难道对此还有所怀疑吗?”

  王兴忙一缩头,不敢再多言。

  神耳见了,急忙劝道:“大小姐息怒,属下等都知道大小姐神通广大,但此事闻所未闻,太过希奇,难免属下等疑虑。”

  原本一直都沉默不语的杨萧在此时开口道:“你们只管办事就好了,既然洛儿这样说,她自然是有她的主张!”

  江洛儿向他投去一个笑容,才转头说道:“这么晚了,喜来早已备下酒菜,我们还是先去用晚饭吧,不要辜负了他。”

  王兴二人巴不得如此,急忙答应一声,匆匆地跑了出去。

  待他们一离开,杨萧凝视着江洛儿道:“洛儿,我虽然不知你倒底为何这么有信心,不过想来你做事不会卤莽至此,或许那皇帝有什么把柄落在你手上也是说不定的,只是万事要三思呀!”

  江洛儿心中感叹,杨萧不愧是江平远的得意弟子,这种事竟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待到晚餐后,江洛儿暗暗向王兴使了个眼色,两人躲过众人私下商议起来。

  王兴叫苦道:“大小姐,这回可是使出去不少银子了!”

  江洛儿不以为然道:“要成事怎能不花钱!”

  王兴叹口气道:“属下就是想不通,大小姐怎么似乎比属下还明白这些市井间的道理?”

  见江洛儿一再瞪他,他忙正色道:“是这样的,属下依照大小姐的意思,确是打听到几个在官场上混得还不错的世家子弟,其中有一人最为猖狂,明目张胆地列出价码来,要买官职,三公四卿的虽不可能,但寻个进身还是没问题的,不同的官衔对应不同的价钱,除此之外,据说他的鬼点子特别多,只要出得起银子,他总能想出法子来!”

  江洛儿笑道:“朝廷腐败不堪,冒出这样的人来并不奇怪,兴许他还真能有办法帮到我们,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郭子祥!”

  “好,你约他明日正午后见面,我亲自与他谈一谈!”

  王兴道:“大小姐,您是想等杨公子起程后再……”

  江洛儿不满地盯了他一眼道:“心中既知,何必明言!”

  王兴嘿嘿笑道:“大小姐一向言行惊人,杨公子岂会不明白?不过,大小姐非要这样,属下照办就是了!”

  ******

  郭子祥眼珠滴溜溜转了几下,对带他进来的王兴说道:“怎么,你家主人不愿见人?干嘛躲在屏风后?”

  王兴笑道:“我家主人是位年轻小姐,不便抛头露面,还望郭兄见谅!”

  这郭子祥不过是个二十余岁的公子哥,满面油光,神色确是有些轻浮,王兴不由在心中庆幸江洛儿想得周到。

  江洛儿端坐在屏风后,心中想的却是,看这人一副油头滑脑的模样,是否真有传闻中的本事!

  王兴依照江洛儿的吩咐,开门见山地说道:“郭兄,我家主人姓江,因有要事,急需面见当今天子,不知郭兄可有办法?”

  这郭子祥向来横行惯了,经他手也不知办过多少稀奇古怪的事儿,只要有银子从来都是来者不拒,可猛一听闻此言,还是怔了一下。

  半晌,他才哈哈大笑道:“一个平民女子要面见天子?”

  “有钱能使鬼推磨!郭公子是不是没有这个本事呀?如若没有,敬请明说,我大可继续去找那能推此磨之人!”江洛儿突然在屏风后沉声说道。

  郭子祥闻言一楞,收起轻佻神色,正经八百地说道:“既然江小姐这么爽快,我也不妨明说,要成此事,办法不是想不出,只是事关重大,我郭某虽是个爱财如命之辈,却也不敢轻易答应,说不好听的,万一小姐存了什么对天子不利之心,我郭某可是也要跟着万劫不复!”

  江洛儿心中好笑,点头道:“没想到郭公子还分得出轻重,没被金银冲混了头脑。不过,你放心,我面见皇帝没有恶意,而且皇帝还会很高兴见到我,事成之后,你的好处不止这些!”

  郭子祥还待再开口,王兴抢上一步,将原本摆在桌上的一个小箱子轻轻打开……

  郭子祥站起身,进前几步,直楞楞盯着里面的东西一时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儿,他才指着箱子道:“这是酬劳?”

  屏风后的江洛儿沉声道:“不错,我相信这个价钱,即便郭公子不愿帮忙,其他人也不会看不上眼的!”

  郭子祥急道:“其他人怎及郭某有办法!”

  “好,既然郭公子答应了,那就速想办法,我不想再耽搁下去!”

  “没问题,敢问姑娘的要求只是要见当今天子一面吗?没有其他要求了?”

  “没有!”

  郭子祥再次贪婪地注视那箱子半晌,才边思索边开口说道:“当今天子不大出宫,如今只能想法将小姐送进宫去,还得安排可与皇帝见面的机会。”

  “这几日,正是按照惯例在民间选送秀女入宫的日子,我看不如……”

  “等等,难道郭公子不能想想办法将我以宫女的身份送入宫吗?”江洛儿一听秀女二字,只觉头痛,急忙打断道。

  郭子祥一脸愤然道:“小姐以为宫女是随便就可以安插的吗?那也要定期甄选才可,如今正逢选拔秀女,这可是天赐的良机,何况,宫女可不是随便就可以见到皇帝的,小姐可要想清楚!”

  “好吧,好吧!”江洛儿沉思半晌,终于无奈道。

  “再有,这法子能不能成,光靠我想法儿给小姐安插入名册也是不够的,还得看小姐自己有没有这个本钱!”

  “那好,就请郭公子先来看看我是否有这个本钱!”说着,江洛儿从屏风后转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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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7 13:42:0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部 国事篇 第二十九章 皇宫风云(一)

  “肖瑞云”
  “肖瑞云”

  负责点名的太监连唤了两声,江洛儿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这个陌生的姓名正是自己现在的身份,她忙应了一声。

  一位身份颇高的老宦官不满地瞪了她一眼,神色却转瞬间起了变化,待到点名完毕,转身对身边的一个小太监低语道:“叫人多留意关照那个名叫肖瑞云的秀女,知道吗?”

  小太监仗着平日得宠,大胆进言道:“郑公公,今年进宫的秀女容貌出众者不少,您怎么这么早就认定她会有前途?还是如往年一样,多等些时日,待将她们的脾气与手腕儿都摸透些再押宝岂不是更稳妥?”

  老宦官嘿嘿笑道:“小喜子,你难道对公公的眼力有所怀疑吗?”

  那被称为小喜子的太监急忙告罪,老宦官继续说道:“如若她只是样貌出众,公公我也不会这么快就看准她,往日里选秀女,最后胜出者也并不都是长像最出众的那一个,只是这个秀女不同,她眉目间有一股英气,眼神里带几丝睿智,面像又生得贵不可言,保管没错!”

  江洛儿此时却是在一门心思地研究着宫墙殿瓦,她看得十分仔细,边看边庆幸自己没有打冒然闯宫的主意。

  很明显,因常年遭受外强的攻击与威胁,宋朝的皇帝是不遗余力地加固防卫自己的居所朝堂,不仅宫殿布局复杂,墙高梁深,而且皇宫的守卫更是明显要较金国皇宫多上不少,即使是在白天,往来巡逻的卫队也不时可见,可想而知夜间的防卫又会有多么严密。

  江洛儿心有所思,并未留意身边不时有人在对她指指点点。她对其他秀女不敢兴趣,却不代表其他秀女不将她视为劲敌。

  秀女在未经选拔之前身份极其特殊,要接受一连三日的礼仪培训和专人的初选,在这期间没有可能见到皇帝,而且全部都居住在特定的储芳宫内。

  江洛儿随着这一大群莺莺燕燕被安置进储芳宫的各个房间,江洛儿初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受到了优待,直到一个傲气冲天的小姑娘不依不饶的要与她换房间。

  小姑娘长像异常的甜美,脾气却大得不得了,站在房门前,拦住一个太监叫嚷道:“你们这些奴才明摆着是欺负我锦玥,为什么收了银子还不将我安派在此间?我要换到这间来!”

  小太监不急不缓地说道:“这房间安排是早就定好的,至于银子吗,小的就更不清楚姑娘在说什么了!”说完竟一转身小跑了出去。

  那自称锦玥的小姑娘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侧头正好到江洛儿在房内好奇地盯着自己看,顿时将矛头转向了她,手指江洛儿叫道:“你给的银子比我多,有什么好得意的!”

  江洛儿好笑道:“什么银子?住在哪儿还不都一样,何苦将钱花费在这上面!”

  锦玥不信道:“怎么?你没买通那帮奴才,就能住进这间房?”

  江洛儿不解道:“这间房怎么了,有什么不一样吗?”

  锦玥吃惊地瞪大了眼睛道:“你真不知道这间房有什么不同?”

  江洛儿老老实实地点了下头。

  锦玥正要再开口,一阵笑声传来,原来是另外几名秀女一边笑着一边结伴聚了过来,只听其中一个身材高佻的少女分外尖酸地说道:“到了现在还装什么傻呢?谁不知道每届只有最被看好的秀女才会入住这间屋子!”

  江洛儿纳闷道:“不是还没开始选吗?”

  另一眼角带颗泪痣的少女在旁添油加醋道:“看你年纪似乎比我们还要小,却心计不少,这宫里私下的规矩竟会不知道?你装傻充楞也不用在我们面前吧!”

  江洛儿不由眉头皱起,心中暗自埋怨起郭子祥来,自己以秀女身份入宫本就是勉为其难,如今看来这其中意想不到的麻烦还真不少!

  想到这里,她索性侧头对锦玥说道:“不明白你们倒底在说什么!你喜欢住这间房,就让给你好了!”

  那原本气焰嚣张的锦玥见她这样说,反到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忙摆手道:“不,不,既然已经安排给了你,怎可随意调换,你住,你住!”

  江洛儿见她如此模样,只觉这小姑娘十分可爱,不由生出几分亲近之意。

  那高佻的少女却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道:“原来脾气还不小!就算住进了这间房,又有什么了不起,最后谁能扶摇直上还说不定呢!”

  “就是,就是!”其他人立即附和道。

  江洛儿心中叹气,自己怎么就卷入这群争风吃醋的女人堆里了呢?怎么样才能尽快地见到宋理宗,摆脱这一切呢?

  ******

  入夜,二更天的梆子声响过不久,江洛儿悄无声息地推开房门,四下观望了片刻,摒息凝神地潜入夜色之中。

  储芳宫的红漆大门早已关得严严实实,她转了半晌,终于寻了一个僻静的角落,纵身蹿上了宫墙。

  江洛儿小心翼翼地蹲在墙瓦上,生怕弄出声响来惊动他人,夜风袭来,阵阵的寒意伴着清淡的月光将诺大的一个皇宫衬得分外森严凄冷,江洛儿暗自里打了个冷战,正欲向下跳,翻过墙去,突闻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过来,她忙压低身形,留心观望。

  不一会儿,几个小太监抬着一乘晃晃悠悠的小轿走了过来。

  江洛儿眼见这队人神色匆匆地经过,不由得起了疑心,她正为找不到皇帝的寝宫发愁,当即便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江洛儿的轻功虽算不上一流,一时间却也不至于暴露行踪,只是跟了不久,她发觉前面那队人行进的方向似乎不大对劲,她这个第一次进皇宫的人也觉察得出,这队人是越行越偏僻,越行越远离后宫中心地带。

  终于,前面那队人拐入了一处僻静的庭院,夜色中虽然看得不很真切,也能感觉出这里似乎是荒废多时。

  江洛儿提气纵上院墙,紧紧趴在墙头向里面看去。

  那顶轿子不偏不倚地停在一处井口旁,一个小太监正提灯探头探脑地向井内照去,好一会,转头对另外两人点了下头,那两人手脚麻利地掀开轿帘,从里面架出一团东西来。

  江洛儿突然觉得分外紧张,不由得睁大了双眼……

  两个小太监轻手轻脚地将那团东西抬向井口,江洛儿想起以往在小说电视里看到过后宫妃嫔被秘密处死的情节,心知不妙,正在犹豫要不要冲出去救人,其中一个小太监却突然哎呀一声撒了手,那东西应声滑落,一张苍白异常的面孔也顷刻间落入了江洛儿的视线。

  江洛儿一眼便瞧出那是个年纪极轻的女子,眼鼻嘴角等处的血迹已然凝固,心知她必定断气多时,这才按捺下冲上前去的想法。

  只听另外一个小太监不住地小声责骂道:“你这么不小心,要是惊动了他人,娘娘还不要了你的小命儿!”

  那撒手的小太监战战兢兢地说道:“我刚才突然觉得杨美人动了一下,吓得我……”

  “胡说,杨美人的毒酒是我亲手灌下去的,你不也亲眼见到了吗?”

  “哎呀,是不是杨美人的鬼魂还附在身上……”

  “闭嘴!不要命了,还不快动手!”

  江洛儿眼睁睁看着他们再次抬起那尸身,似仍掉一个烫手山芋般迅速地将其抛入井中。

  那井显然是口枯井,尸身落入可清晰闻听到坠地之声!

  小太监们又四下寻了几块大石,也一骨脑地投了进去,这才住手。他们几人互相看了几眼,不约而同地面向枯井跪拜下去,其中一人轻声念道:“小的们也是不得已,您若在天有灵,可别找我们几个来报仇,这一切都是史贵妃指使的,您要找也找她去!”

  ******

  江洛儿目睹了这样一幕,已全然失去了当晚再去寻找理宗的心情,她心慌意乱地摸回储秀宫,正欲返回自己的房间,突闻一阵微弱的哭泣声随着夜风传来,她因为刚刚眼见一个弱女被害,此时那能忍受再有女子伤心,当即想也未想就寻声而去。

  哭声由一间仍亮着灯光的房内传出,江洛儿记起这是秀女锦玥的住处,生怕她有事,也未打招呼就推门闯了进去。

  房内的锦玥听到动静,睁大了一双通红的眼睛,惊异地注视着突然出现在她眼前的江洛儿,颤声问道:“瑞云,你,你干什么?”

  江洛儿上下打量她一番,才松了口气道:“我听到你的哭声,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锦玥不好意思道:“我没出事!”

  江洛儿想起她白天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样,不由奇怪道:“你无缘无故地半夜哭泣,倒底是为什么?”

  锦玥撅起小嘴道:“我从小没离开过我娘一天,想我娘了!”

  江洛儿因为刚才的所闻所见,心情十分低落,听她这番解释,只觉命运弄人,一个可怜的女子刚刚香消玉陨,这一个却在因一点点小事而流泪伤心。当下没好气道:“这么想你娘,还来选什么秀女!”

  锦玥不依道:“想我娘是一回事,出人头地是另一回事!”

  “出人头地?被选进皇宫就能出人头地?”江洛儿不自觉地嘲笑道。

  “那是自然,如果有一天我锦玥能被皇帝看中,被封个美人、贵妃什么的,自然就能出人头地了!”

  江洛儿想起不久前见到的那张七窍流血的苍白面孔,心中阵阵地发寒,半晌才出声道:“这皇宫是个是非之地,想要出头那会容易!”

  锦玥不满道:“要是别人劝我也就罢了,我大不了是以为人家嫉妒我,不想我锦玥有风光的一日,可你瑞云不同,谁不知道,你是今年的大热门,许多人都看好你,我根本就没本事与你争。”

  “大热门?”

  “是呀,最好的那间房分配给你住,最勤快的宫女派去服侍你,我还听她们说,已经有人在嫉妒你,想要排挤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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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7 13:42:2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部 国事篇 第三十章 皇宫风云(二)

  江洛儿稍加留意便很快发现这些入宫备选的秀女确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就结成了不同的小团体。
  官宦名门家的小姐势力最强,往往消息灵通,居高自傲,例如奚落过江洛儿的那个高佻少女;富家财阀的女儿也不在少数,这些人家大多期望借助自家女儿的攀龙附凤来增强家族的实力,譬如江洛儿熟悉的锦玥;更多的秀女则是选自各地乡间城镇,这里面又因了地域的不同而有所分化,倒是真真正正可以找出几个极为出众的人物来,有一个名叫延秀的女子很快就引起江洛儿的注意。

  秀女们被安排练习在宫内行走的仪态,要求缓步轻移,婀娜生姿,尽管宋代的女子大多天足,未受裹脚之累,但不少平日娇生惯养的秀女还是叫苦连天。

  锦玥因为动不动就爱耍大小姐脾气,即便是她那圈子里的人也对她避而远之,她见江洛儿落单,自然欣喜地凑了上来。

  她一边揉着细腰,一边对江洛儿诉苦道:“瑞云,看你练了这么长时间,怎么都不见累呢?我可是快要支撑不住了!”

  江洛儿心中好笑,我这舞刀弄枪的身子骨自然不是你这娇养在闺中的小姐可比的!

  表面上,江洛儿却不以为意地说道:“每人体质不同,你多加练习就会习惯了。你看那边穿浅蓝衣裙的小姑娘走得多认真呀!”

  锦玥随着江洛儿的眼光看过去,不由得极为不满地说道:“我怎能与她比,延秀虽然家贫,却生得一副病西施的狐媚模样,也是今年的大热门之一。这种小户人家的女儿自然比我要吃得了苦!”

  江洛儿不由笑道:“你打听得还真不少!”

  锦玥得意道:“这有什么,只要肯使银子,有什么消息是打探不出来的!我离家前,爹娘就叮嘱过我,这叫‘知己知彼’,只有将对手的情况都摸清楚了,才好为自己打算!”

  江洛儿听了,倒是对这小女孩又增添了一分好感,正想夸她几句,突闻一声呻吟,在她们身旁经过的延秀猛然间跌向地面。

  江洛儿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的手臂,顺势架住了她。

  延秀面色煞白,满头汗水,哆嗦了片刻才开口说道:“谢谢你!”

  江洛儿的一只手有意无意地搭在她的手腕脉搏上,眉头紧皱道:“你的脉象……”

  延秀大惊道:“我没事,我很好!”

  江洛儿见她一双美目中满含惊恐与乞求,不由心念一动,猜想她是不想宣扬出去。

  此时,锦玥等几名附近的秀女也围了过来,锦玥好奇地问道:“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病了?”

  延秀轻轻推开江洛儿,绽开一个柔弱的笑容道:“我刚才不小心险些绊倒,吓到了自己,现在已经没事了!”说完,她向江洛儿递去了一个眼色。

  江洛儿心中了然,不声不语地退到了一旁。

  休息的空闲,延秀小心地走近正在独自沉思的江洛儿,颇为感激地细声说道:“瑞云,多谢你!”

  江洛儿见近旁并没有其他人,沉声道:“你身有顽疾,不可过多劳累。”

  延秀缓缓垂下头,伤感地叹息道:“我自幼就体弱多病,家中又没余钱给我诊治,就这么耽误了下来。”

  江洛儿劝慰道:“你这样的病情,只有好生调养才不至恶化,如今参与选秀,劳心劳神,对你可没有好处。”

  延秀沉默半晌,神情忧寂道:“你可听过这样一首诗‘青春正二八,生长在贫家,绿窗春寂静,空负貌如花’。你说我若不抓住这次机会,是不是很可惜?”

  江洛儿仔细打量了她几眼,无奈地点了点头。延秀的美丽是一种云水清风中带着淡淡哀怨、绵绵忧愁的美丽,无论是男女都会不自觉对她心生怜惜,这样如花的可人儿若是埋没在乡间确是件憾事。

  延秀见江洛儿不出声,犹豫了片刻,继续说道:“你这样出众,我自然无法与你竞争,想必你也不会认为我对你是一种威胁,就请你继续为我保守秘密,不要将我的身体状况张扬出去,好吗?”

  江洛儿这才明白她主动来找自己的真正目的,不由得哭笑不得,她本身从未想过要力压群芳,自然不屑于与这些秀女明争暗斗,但显然别人已将她视为了强劲对手,这延秀的一番话明摆着是在以退为进,没料到这么一个看上去柔弱的女子却有着如此精明的头脑。

  江洛儿极为爽快地答应道:“你放心,我无意声张,你身体好坏实在是与我无关!”

  延秀喜笑颜开地道声谢,转身离开。江洛儿想起昨晚的所见所闻,忍不住在她身后轻声说道:“其实,平平安安地嫁人生子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延秀明显地楞了一下,却并不回头,稳步地走开了。

  锦玥捧着一把蜜饯远远地走过来,疑惑地盯着延秀的背影,问江洛儿道:“她找你做什么?”

  江洛儿在心底里叹了口气,面色平静道:“没什么,不过是随便聊了几句。”

  锦玥递过蜜饯,故作神秘道:“你总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你知不知道,在这里是不可轻信任何人的!这个延秀表面上看起来弱不禁风,实际上还不知多有心计呢!她主动向你示好,保不定是在打什么主意!”

  江洛儿笑着反问道:“那你呢?你也不断向我示好,你在打着什么主意呢?”

  锦玥嘻嘻笑道:“我?我自然有自己的打算,你这么被看好,我与你交好,等到你有出头的机会,说不定心一软就能帮我锦玥一把,你说是不是?”

  江洛儿对她实在是无可奈何,心中郁闷之余,不由得暗下决心,今夜怎么说也要找到理宗,快些离开这是非婆妈之地。

  正想着,不远处的一阵小小骚动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那是一群颇有背景势力的秀女,几人正围住了江洛儿认得的那名高佻女子。

  江洛儿比普通人更为耳聪目明,稍一留心,已隐约听到那女子说道:“……就这样,杨美人莫名其妙地失去了踪迹……”

  江洛儿大吃了一惊,不由自主地凑近几步,只听她继续说道:“杨美人这段日子来极为受宠,大家都在传,她突然失踪,很可能因为是有神秘的江湖人物潜进了皇宫,将她掳了去,据说皇上对此极为震怒呢!”

  “瞧她那副得意忘形的模样,不过是史贵妃的一个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仗着史宰相的权势,整个家族都抖起来了。其实,我听人说,史贵妃根本就不得宠,还嫉妒心极强,宫中有不少人都恨死她了!” 锦玥不知何时也跟了过来,不过她显然是没有听清人家的对话,只是对那高佻女子受到众星捧月一般的境遇深感嫉妒。

  江洛儿听了这些话,却暗自留上了心,不由自主地猜测,是不是那害死人命的史贵妃为了转移视线,特意散播出了这样一番话来?

  随即又想到,若是皇帝真的相信了这种无稽之谈,他如今肯定会对武林人士心存偏见,自己若依照原定计划,夜间偷偷寻到他,他会不会因此而对自己产生不满和戒备之心呢?

  不行,人都说龙心难测,自己这次又有求于他,千万不可大意,从长远考虑,还是另想办法吧!

  ******

  当晚,辛苦了一天的秀女们大多提早安歇,江洛儿身边那个颇为勤快解意的小宫女也早早地备好了一大桶热水给她洗身。

  江洛儿享受着这难得的安逸时刻,原本心事重重的心境也渐渐松弛下来,正在半睡半醒间,一声惊呼猛然间响撤储芳宫,随即传来杂乱的开门、走动和络绎的惊呼之声。

  江洛儿刚刚穿戴好,小宫女就急急地推门进来,面色惊慌道:“姑娘,是否惊扰到了您?”

  江洛儿摆摆手,平静地追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是一位秀女,被发现晕倒在了房内,怎么都叫不醒!”

  江洛儿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延秀的那一张秀美脸庞,顾不得再问,急急地冲了出去。

  待跑到出事地点,推开众人,江洛儿一眼看到的是一个从未打过交道的秀女正毫无知觉地躺在一名宫女的怀中,另有几个太监宫女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

  江洛儿近前几步,冷静地试鼻息,查脉搏,沉声询问道:“请御医了吗?”

  一个身份较高的宫女抢先答道:“已经派人去请示总管了!”

  江洛儿瞪了她一眼道:“人命关天,还请示什么!”

  宫女委屈道:“这是宫里的规矩,必须先请示,再去太医院唤御医!”

  江洛儿摇头道:“来不及了,你们快将她先抬到床上去,疏散围观之人,打开门窗通气,再给我拿杯烈酒来!”

  这几个原本慌了手脚的人见她语气不容置疑,自然毫不迟疑地依言行事。

  江洛儿接过那杯好不容易才找来的烈酒,一手撬开昏迷女子的樱桃小嘴,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猛灌了进去,趁人不注意时,又暗地里点中了她身上几处疏通经络血脉的穴位……

  江洛儿眉头紧锁地盯着女子俏丽的容颜,心中寒意连连,她自己清楚,这名女子并不是莫名地昏倒,而是被人施用了一种极为罕见的迷药,如若不能得到及时救治,很可能就此长睡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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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7 13:43:03 | 显示全部楼层
皇宫风云(三)


  锦玥凑到江洛儿近前,满脸羡慕道:“瑞云,你本事真不小,我听说昨晚出事的那名秀女多亏了你及时救助才能清醒过来,连御医都夸赞你呢!”
  江洛儿淡淡地笑道:“你又去四下打听了,连御医说过什么你都清楚!”

  “当然,你以为这事简单吗?我自然要问个明白。”

  “有什么不寻常吗?”江洛儿故意追问道。

  锦玥压低声音道:“我听一位公公说,御医虽然没有讲明那名秀女昏迷的原因,但暗中示意是有人给她下了毒!”

  “噢?为什么会有人给她下毒?”

  锦玥不满道:“你就是这样,对身边事一点也不关心。你没听说,每届的选秀就如同打仗一般,昨晚昏迷的那名秀女也是本届被看好的人之一,听说家里既又钱又有势,人又生得漂亮,几乎有九成的把握被选中,自然有人嫉妒了!”

  江洛儿惊异道:“嫉妒也用不着这样害人吧?万一救不醒她岂不是……”

  “嘘!” 锦玥急忙示意她不要大声,“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反正被下毒的人又不是你!不过,看你这么稀里糊涂的,保不准人家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你,你可要当心呀!”

  江洛儿好笑地指着自己问道:“对付我?”

  “你以为不可能啊!我告诉你,下手之人一日未暴露出来,她就可能再次对其他人下手!”

  “如果真有这样一个人,你以为宫里的人不会查吗?”江洛儿进一步试探道。

  “那就不好说了,如果下手之人也是极有背景……”锦玥说到这里,故意打住,淘气地冲江洛儿眨了两下眼睛。

  江洛儿装作不解道:“可你不是说,昏迷的那名秀女有钱又有势吗?”

  “这还不明白?自然是她家的权势还不够强呗!” 锦玥用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神情答道。

  江洛儿好笑地摇了摇头,不再追问。

  锦玥却不依道:“瑞云,我费了这么大心思打探消息,可都是在为你着想,你飞黄腾达之时千万不要忘记我呀!”

  江洛儿认真地盯着她道:“你放心,我不会忘记你的!”心中想的则是:这女孩倒是直率坦白,即便存有私心,也不失为一个好朋友,将来有机会,确可考虑帮她一下。

  锦玥得了江洛儿的这句话,只觉心愿得尝,喜不自禁。

  江洛儿笑着拉住她道:“我们去探望一下那名秀女如何?”

  锦玥摇头道:“还是不要去了,她现在已被悉心地保护起来,我们轻易也见不到她。何况,我们本就与她没什么交情,何苦去惹上嫌疑!”

  江洛儿眉头一扬,刚想再问,锦玥面容上现出憎恶之色道:“她是骆家的女儿,福建骆家可谓福甲一方,听说她的一个表叔最近又依靠着朝中重臣的权势极其卑鄙地抢夺了别人的生意,发了大笔的横财,我爹就最看不起这种人家了,我才不与这家人打交道呢!”

  锦玥虽然是随口一说,无意中却帮了江洛儿的忙。江洛儿暗自感慨,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自己为了骆家之事进宫来找皇帝,没想到骆家的小姐也正好来参选秀女。江洛儿几乎是在瞬间就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骆家的这位小姐有飞上枝头的机会,否则,人家若真受到皇帝的宠爱,那骆家的势力岂不要更大!

  江洛儿正在沉思,一个小太监急急地走来唤她,说是储秀宫的总管郑公公有请。

  江洛儿与锦玥对视一眼,锦玥向她使眼色道:“还不快去,郑公公可不能得罪!”

  江洛儿心底暗笑:有谁是我不敢得罪的!除了当今皇上,那还是因为我如今有求于他!

  见到郑公公时,这老宦官喜笑颜开地对江洛儿说道:“肖瑞云,皇后娘娘听闻你品貌兼备,又通医道,指名要见你,请随老奴走一趟吧。”

  江洛儿微微吃了一惊,隐约觉得这将会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谢皇后是杨太后当年亲自为理宗挑选的,据说是为了还谢家一个人情,而且民间一直都流传着这位皇后在入宫之前肤色黝黑,一眼有疾,但是入宫后,莫名其妙生了一场大病,之后就如蝴蝶破茧,变得雪肌玉肤,眼病也得以治愈。

  江洛儿想起这些传言,自然对她增添了几分好奇之心。只是一想到要对她跪拜施礼,就心有不甘,她在这个朝代也生活了几年,可是至今还未曾跪拜过任何人,如今隐瞒身份潜入皇宫,看来是骑虎难下,不拜不行了!

  谢皇后居住的坤宁宫与皇帝的寝宫相距最近,江洛儿一路走来,不由自主地记下路线,不管能否用上,将皇宫布局摸得清楚些总归没有坏处。

  这么边走边记,又暗地里打着自己的主意,只觉时间不长,就已走到。

  谢皇后并没有在殿内召见她,小太监径直将江洛儿和郑公公一行引领到一处花亭。

  江洛儿眼尖,一眼就看清楚了花团锦簇的精致凉亭内那个锦衣玉冠的美人,她急忙低下头,故作谨慎小心地跟随着走上前去,心中却对这位皇后端庄秀美的仪容赞叹不已。

  尽管江洛儿私下里是万般不愿,她还是不得不依照规矩向谢皇后施叩见大礼,跪在冰凉的石板上,江洛儿暗自发誓,今后怎么都要找到办法免去这种折磨。

  谢皇后仔细端详着规规矩矩立在面前的江洛儿,温和地笑道:“肖姑娘的确是生得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大伙儿这一次倒真没有说错!”

  一旁的郑公公急忙恭身施礼道:“老奴怎敢蒙骗皇后娘娘,秀女肖瑞云可是老奴至今最最看好的一个。”

  谢皇后笑道:“郑公公的眼光自然用不着怀疑,只是史贵妃也特意向本宫提及肖姑娘的美貌,可是不一般呀!”

  江洛儿正在暗自思索着自己的计划,突闻谢皇后这意味深长的一句话,猛然间嗅出危险的气息来。

  只见郑公公脸色突变,急忙跪倒,惊慌地答道:“皇后娘娘,老奴特意嘱咐过储芳宫中的太监宫女,严令他们不许向外传递消息,老奴实在是不知史娘娘是如何得知的!”

  谢皇后轻声道:“宫内的太监宫女没有向外传递消息,并不表示储芳宫中就没有人这样做。”

  郑公公显然是听明白了她言语中的意思,急忙再次叩头道:“本届有一名秀女是史娘娘的远亲……”

  “好了,本宫知道这也怨不得你,你不过是储芳宫的总管,对此也是无能为力!”

  江洛儿在一旁仔细琢磨着他们的对话,想到史贵妃对皇帝宠幸的美人都敢于加害,自然是有胆量事先就除去未来可能与她争宠的出众秀女,这位谢皇后定是惟恐史贵妃插手选秀,同时对她排除异己的手腕也是心知肚明,才提前采取了一些防范措施,只是如今看来还是没有防住啊!

  谢皇后此时转而对江洛儿问道:“听说肖姑娘颇懂些医术,可是这样?”

  江洛儿心知她不会无缘无故这样说,定是御医向她如实汇报过,当即便颇具心机地答道:“民女不过是自小对医药养颜极感兴趣,进而粗通些医道。”

  “噢?怪不得肖姑娘的皮肤如此晶莹,秀发如此亮泽,原来是自小就懂得保养爱护!不知可否向本宫传授一二?”谢皇后显然是一下子被提起了兴致,急切地追问道。

  江洛儿心中暗笑,知道凡是女人都会对此着迷,何况这种迫切希望保住青春的深宫女子。

  她马上将自己在怪医岛曾经研制过的一种较为有效的中药美容方法简单地叙述了一遍。

  没想到不过三言二语,谢皇后已是十分喜悦,不但为她赐了坐,还嘱咐身旁的近侍宫女仔细地记录下来。

  江洛儿自然懂得抓住时机,又极为认真地依据谢皇后的自身状况提了几点建议,譬如,如何用最好的米醋定期洗发,改善发质发黄的问题。

  没一会儿功夫,谢皇后已是拉着江洛儿的手主动请教起来。

  江洛儿心中这个乐呀,想起当年自己专门研究这些旁门左道,就曾动过有着一日必有更大用处的心思,如今果然应验了,不但能借机拉拢皇后,日后或许还可打着受皇后青睐的名义想法子赚上一笔钱!

  江洛儿有意投其所好,谢皇后执意拉拢称赞,两人越聊越高兴,江洛儿乘机从怀中掏出理宗当年送她的那块独一无二的玉观音道:“皇后娘娘,您对瑞云这么关心信任,瑞云无以为报,这块玉的质地与来历都非比寻常,不是瑞云这种普通人可以承受得起的,今日转增给皇后娘娘,请您收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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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7 13:43:31 | 显示全部楼层
  谢皇后接过后,江洛儿继续说道:“据说这种玉能够将其独特的之气传入配带者的体内,对养颜益寿大有好处,只是历来有男带观音女带佛的说法,建议娘娘请皇帝陛下再为您挑选一块同样质地的美玉,雕作佛形,您与皇帝陛下一人配带一块,不但对龙体和凤体有益,还暗含祥和幸福之意呢!”

  

  ......
  锦玥凑到江洛儿近前,满脸羡慕道:“瑞云,你本事真不小,我听说昨晚出事的那名秀女多亏了你及时救助才能清醒过来,连御医都夸赞你呢!”
  江洛儿淡淡地笑道:“你又去四下打听了,连御医说过什么你都清楚!”
  “当然,你以为这事简单吗?我自然要问个明白。”
  “有什么不寻常吗?”江洛儿故意追问道。
  锦玥压低声音道:“我听一位公公说,御医虽然没有讲明那名秀女昏迷的原因,但暗中示意是有人给她下了毒!”
  “噢?为什么会有人给她下毒?”
  锦玥不满道:“你就是这样,对身边事一点也不关心。你没听说,每届的选秀就如同打仗一般,昨晚昏迷的那名秀女也是本届被看好的人之一,听说家里既又钱又有势,人又生得漂亮,几乎有九成的把握被选中,自然有人嫉妒了!”
  江洛儿惊异道:“嫉妒也用不着这样害人吧?万一救不醒她岂不是……”
  “嘘!” 锦玥急忙示意她不要大声,“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反正被下毒的人又不是你!不过,看你这么稀里糊涂的,保不准人家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你,你可要当心呀!”
  江洛儿好笑地指着自己问道:“对付我?”
  “你以为不可能啊!我告诉你,下手之人一日未暴露出来,她就可能再次对其他人下手!”
  “如果真有这样一个人,你以为宫里的人不会查吗?”江洛儿进一步试探道。
  “那就不好说了,如果下手之人也是极有背景……”锦玥说到这里,故意打住,淘气地冲江洛儿眨了两下眼睛。
  江洛儿装作不解道:“可你不是说,昏迷的那名秀女有钱又有势吗?”
  “这还不明白?自然是她家的权势还不够强呗!” 锦玥用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神情答道。
  江洛儿好笑地摇了摇头,不再追问。
  锦玥却不依道:“瑞云,我费了这么大心思打探消息,可都是在为你着想,你飞黄腾达之时千万不要忘记我呀!”
  江洛儿认真地盯着她道:“你放心,我不会忘记你的!”心中想的则是:这女孩倒是直率坦白,即便存有私心,也不失为一个好朋友,将来有机会,确可考虑帮她一下。
  锦玥得了江洛儿的这句话,只觉心愿得尝,喜不自禁。
  江洛儿笑着拉住她道:“我们去探望一下那名秀女如何?”
  锦玥摇头道:“还是不要去了,她现在已被悉心地保护起来,我们轻易也见不到她。何况,我们本就与她没什么交情,何苦去惹上嫌疑!”
  江洛儿眉头一扬,刚想再问,锦玥面容上现出憎恶之色道:“她是骆家的女儿,福建骆家可谓福甲一方,听说她的一个表叔最近又依靠着朝中重臣的权势极其卑鄙地抢夺了别人的生意,发了大笔的横财,我爹就最看不起这种人家了,我才不与这家人打交道呢!”
  锦玥虽然是随口一说,无意中却帮了江洛儿的忙。江洛儿暗自感慨,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自己为了骆家之事进宫来找皇帝,没想到骆家的小姐也正好来参选秀女。江洛儿几乎是在瞬间就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骆家的这位小姐有飞上枝头的机会,否则,人家若真受到皇帝的宠爱,那骆家的势力岂不要更大!
  江洛儿正在沉思,一个小太监急急地走来唤她,说是储秀宫的总管郑公公有请。
  江洛儿与锦玥对视一眼,锦玥向她使眼色道:“还不快去,郑公公可不能得罪!”
  江洛儿心底暗笑:有谁是我不敢得罪的!除了当今皇上,那还是因为我如今有求于他!
  见到郑公公时,这老宦官喜笑颜开地对江洛儿说道:“肖瑞云,皇后娘娘听闻你品貌兼备,又通医道,指名要见你,请随老奴走一趟吧。”
  江洛儿微微吃了一惊,隐约觉得这将会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谢皇后是杨太后当年亲自为理宗挑选的,据说是为了还谢家一个人情,而且民间一直都流传着这位皇后在入宫之前肤色黝黑,一眼有疾,但是入宫后,莫名其妙生了一场大病,之后就如蝴蝶破茧,变得雪肌玉肤,眼病也得以治愈。
  江洛儿想起这些传言,自然对她增添了几分好奇之心。只是一想到要对她跪拜施礼,就心有不甘,她在这个朝代也生活了几年,可是至今还未曾跪拜过任何人,如今隐瞒身份潜入皇宫,看来是骑虎难下,不拜不行了!
  谢皇后居住的坤宁宫与皇帝的寝宫相距最近,江洛儿一路走来,不由自主地记下路线,不管能否用上,将皇宫布局摸得清楚些总归没有坏处。
  这么边走边记,又暗地里打着自己的主意,只觉时间不长,就已走到。
  谢皇后并没有在殿内召见她,小太监径直将江洛儿和郑公公一行引领到一处花亭。
  江洛儿眼尖,一眼就看清楚了花团锦簇的精致凉亭内那个锦衣玉冠的美人,她急忙低下头,故作谨慎小心地跟随着走上前去,心中却对这位皇后端庄秀美的仪容赞叹不已。
  尽管江洛儿私下里是万般不愿,她还是不得不依照规矩向谢皇后施叩见大礼,跪在冰凉的石板上,江洛儿暗自发誓,今后怎么都要找到办法免去这种折磨。
  谢皇后仔细端详着规规矩矩立在面前的江洛儿,温和地笑道:“肖姑娘的确是生得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大伙儿这一次倒真没有说错!”
  一旁的郑公公急忙恭身施礼道:“老奴怎敢蒙骗皇后娘娘,秀女肖瑞云可是老奴至今最最看好的一个。”
  谢皇后笑道:“郑公公的眼光自然用不着怀疑,只是史贵妃也特意向本宫提及肖姑娘的美貌,可是不一般呀!”
  江洛儿正在暗自思索着自己的计划,突闻谢皇后这意味深长的一句话,猛然间嗅出危险的气息来。
  只见郑公公脸色突变,急忙跪倒,惊慌地答道:“皇后娘娘,老奴特意嘱咐过储芳宫中的太监宫女,严令他们不许向外传递消息,老奴实在是不知史娘娘是如何得知的!”
  谢皇后轻声道:“宫内的太监宫女没有向外传递消息,并不表示储芳宫中就没有人这样做。”
  郑公公显然是听明白了她言语中的意思,急忙再次叩头道:“本届有一名秀女是史娘娘的远亲……”
  “好了,本宫知道这也怨不得你,你不过是储芳宫的总管,对此也是无能为力!”
  江洛儿在一旁仔细琢磨着他们的对话,想到史贵妃对皇帝宠幸的美人都敢于加害,自然是有胆量事先就除去未来可能与她争宠的出众秀女,这位谢皇后定是惟恐史贵妃插手选秀,同时对她排除异己的手腕也是心知肚明,才提前采取了一些防范措施,只是如今看来还是没有防住啊!
  谢皇后此时转而对江洛儿问道:“听说肖姑娘颇懂些医术,可是这样?”
  江洛儿心知她不会无缘无故这样说,定是御医向她如实汇报过,当即便颇具心机地答道:“民女不过是自小对医药养颜极感兴趣,进而粗通些医道。”
  “噢?怪不得肖姑娘的皮肤如此晶莹,秀发如此亮泽,原来是自小就懂得保养爱护!不知可否向本宫传授一二?”谢皇后显然是一下子被提起了兴致,急切地追问道。
  江洛儿心中暗笑,知道凡是女人都会对此着迷,何况这种迫切希望保住青春的深宫女子。
  她马上将自己在怪医岛曾经研制过的一种较为有效的中药美容方法简单地叙述了一遍。
  没想到不过三言二语,谢皇后已是十分喜悦,不但为她赐了坐,还嘱咐身旁的近侍宫女仔细地记录下来。
  江洛儿自然懂得抓住时机,又极为认真地依据谢皇后的自身状况提了几点建议,譬如,如何用最好的米醋定期洗发,改善发质发黄的问题。
  没一会儿功夫,谢皇后已是拉着江洛儿的手主动请教起来。
  江洛儿心中这个乐呀,想起当年自己专门研究这些旁门左道,就曾动过有着一日必有更大用处的心思,如今果然应验了,不但能借机拉拢皇后,日后或许还可打着受皇后青睐的名义想法子赚上一笔钱!
  江洛儿有意投其所好,谢皇后执意拉拢称赞,两人越聊越高兴,江洛儿乘机从怀中掏出理宗当年送她的那块独一无二的玉观音道:“皇后娘娘,您对瑞云这么关心信任,瑞云无以为报,这块玉的质地与来历都非比寻常,不是瑞云这种普通人可以承受得起的,今日转增给皇后娘娘,请您收下吧。”
  谢皇后接过后,江洛儿继续说道:“据说这种玉能够将其独特的之气传入配带者的体内,对养颜益寿大有好处,只是历来有男带观音女带佛的说法,建议娘娘请皇帝陛下再为您挑选一块同样质地的美玉,雕作佛形,您与皇帝陛下一人配带一块,不但对龙体和凤体有益,还暗含祥和幸福之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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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7 13:43:5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部 国事篇第三十二章 皇宫风云(四)


  江洛儿一直在苦苦琢磨着令那骆家的女孩子尽快出局的好办法。或许可以半夜摸进她的房间,偷偷做点手脚;或许可以找机会在她的饮水吃食中再放些东西,只是谢皇后已命郑公公严查此事,聪明人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去冒险。有什么法子可以万无一失地达到目的呢?
  到了这个时候,江洛儿发觉她自己几乎变成了一个不择手段之人,她不得已用杨美人的凄惨下场来安慰自己,只当这样做对那女孩子来说也许是一件好事。

  皇后那边仍没有消息,江洛儿也知道理宗因为杨太后的缘故而对谢皇后并不亲近,皇后也不见得能每日见到理宗,因而她并不十分担忧。

  初选的日期临近,秀女们各有心事,有的信心满满,有的忧心忡忡,江洛儿是属于完全无所谓的一个,她唯一关心的只是玉佩何时才能被理宗看到。

  锦玥却不同,她大笔大笔的银子似流水般使出去探听各类消息,一点都不敢大意。一忽儿找到江洛儿神神密密地告诉她,负责目测的宦官欣赏举止端庄的女子,千万不要随意对他微笑买弄;一忽儿又凑到江洛儿耳边小声叮嘱她,初选耗时较长,中间不可随意进出,一定不要在之前喝下太多的水……

  总之,一应的细节都仿佛被她留意打听到了,江洛儿不由得佩服这小姑娘的决心与细致。

  初选时,江洛儿佯装生病没有参加,她心底里排斥让任何人对自己的容貌品头论足,何况自己以秀女的身份入宫已是勉为其难,怎能再如此委屈自己呢!

  不过,她并不担心自己这样做的后果,毕竟有皇后赞誉在先,还有什么人胆敢对她的实力有所怀疑!果然,郑公公得知后也只是嘱咐她好生休息,初选不用她挂心。

  只是,享有特权的人也不止她一个。

  江洛儿自己在房内实在是闷得慌,见诺大的储芳宫内几乎看不到其他人影,便信步走进院中,随意地闲逛起来,一个苗条的身影就在这时不期然地闯进了她的视线。两人一照面,江洛儿随即认出这正是她无意中救治过的那位骆家的小姐。

  这女孩面色格外地苍白,即使在明媚的阳光下也不见丝毫神采。她显然同样没有料到会与人相遇,犹豫了片刻,才主动打招呼道:“肖姑娘的救命之恩,骆钰还没机会道声谢呢!”

  江洛儿忙笑道:“骆姑娘不用客气,瑞云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对了,骆姑娘也没有去参加初选吗?”

  骆钰难掩黯然之色道:“上次出事后,我的身体一直没有完全恢复,蒙郑公公体恤,提前安排我接受了选测。”

  江洛儿机敏地觉察出她言语中透露着一股莫名的伤感之情,不由诧异地又多看她几眼,半晌,才小心试探道:“怎么,骆姑娘顺利通过初选,却似乎并不太开心呀!”

  骆钰闻言一楞,神色复杂地盯着江洛儿道:“人家都说肖姑娘孤傲清高,没想到也这样关心别人的心事!”

  江洛儿微微笑道:“我不是清高,只不过对那些勾心斗角之事从无兴趣。”

  骆钰不以为然道:“肖姑娘得天独厚,自然用不到这些小伎俩,只不过似姑娘这般人才竟也不能免俗,到这深墙之中来找寻前途,实在是可惜!”

  江洛儿苦笑道:“你以为我是自己愿意来趟这混水的吗!”

  骆钰闻听,眼神骤然间一亮道:“肖姑娘也非自愿吗?”

  江洛儿此时当然已经听出了门道,忙作出一副不得已的神情,使劲点了下头。

  骆钰瞬间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几步上前,轻轻拉住江洛儿的手道:“瑞云,不要怪我刚刚对你态度不好,我不知道你也是与我一样被逼来选秀的,我原本还一直对你有所埋怨,请不要怪我!”

  江洛儿不解道:“你埋怨我什么呢?我好象从未得罪过你呀!”

  骆钰垂下头,半天才开口答道:“若不是你救治得及时,我也许早就离开这里了!”

  江洛儿吃了一惊,不由得啼笑皆非道:“你在说什么!若不将你及时唤醒,你恐怕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骆钰忿然道:“醒不过来又怎样,总比被送进宫来,过这身不由己的日子要好!总比去服侍一个陌生的男人要好!”

  江洛儿眼珠一转,沉思片刻,信口吟出李清照的《一剪梅》来: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骆钰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自然听得明白,当即面颊诽红,尴尬地说不出话来。

  江洛儿笑嘻嘻地打趣道:“可是被我说中了心事?不要害羞!”

  骆钰由衷感叹道:“瑞云,你真生得一副水晶的心肝,竟然这样也能猜得出来!”

  江洛儿见她神情认真,自己也收起调笑的心思,颇为关切地问道:“既然你已经有了心上人,怎么还来选秀女?我听说,只要家里出得起钱,大可找人顶替。”

  骆钰冷笑道:“不错,可那都是父母真正的心肝宝贝,自然不忍心送到宫里来吃苦。我呢?我们骆家女儿唯一的用处恐怕就是被拿来换取更多的钱财和更大的权势,我的姑姑、姐姐无一不是如此,如今终于论到我了!”

  江洛儿听她提及骆家,自然留上了心,巴不得从她口中听到更多,于是佯装不明所以,继续问道:“我听说你家是福建的大富豪,怎么还会用家中的女儿来换取更多的富贵荣华呢?”

  骆钰眼中寒光一闪,咬牙道:“什么富豪,不过都是些守财奴罢了!各个又吝啬又贪婪,巴不得一个铜子儿掰成两瓣来花,恨不得所有的银子都能装进自己的腰包!”

  说到这里,她猛地抓紧江洛儿的衣袖,神色激动道:“你相信吗?我从小到大,一件衣裙非要穿小穿破才能再做件新的,一顿饭翻来覆去地吃那么两样,连油盐都不肯给足,别人都以为我们骆家的孩子吃香的喝辣的,有谁知道我们真正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江洛儿顺水推舟地接道:“不会吧!你家那么多钱都用到哪里去了?”

  骆钰满脸讥讽,语气尖酸道:“钱是很多,不过都被锁在地库里,等着发霉发臭!”

  江洛儿随即在心中暗自盘算,要不要想什么办法将这些金银给偷出来呢?谁让骆家不义在先呢!

  只听骆钰仍旧情绪激动地说道:“我知道,我说这些你是不会相信的,有谁会信呢?都以为我是锦衣玉食的大小姐,只有言生哥明白我的苦处,了解我的想法!”

  江洛儿不由好奇地问道:“你口中的言生哥就是你的心上人吗?你不想来参选,他也不能帮你吗?”

  骆钰惨然笑道:“他能帮我什么?他不过是我乳娘的儿子!”

  江洛儿闻听足足楞了半晌,这才开始真真切切地为她着起急来。如果说刚才江洛儿一心想的是如何打压骆家的话,那么从这一刻起她更为关心的却是眼前这美丽少女的命运了!

  江洛儿很想劝她,一个男人若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这种男人不要也罢!

  可是她思索半天,也只问了一句:“你真若能与你的言生哥在一起,你会过得惯吗?他毕竟只是你乳母的儿子,想来是无财无势的。”

  骆钰凄然答道:“他再怎么贫穷,总还是真心对我好的,我的生活怎么说都要比现在强上许多!我早就看明白了,什么富贵荣华,都是虚伪透顶,怎比得上温言暖语,体贴关怀?”

  江洛儿越听越可怜这眼前的少女,想她虽然出生在富豪之家,过得却是一种物质与精神都极度缺乏的生活,如今又义无反顾地爱上一个在世俗眼中极不般配的穷小子,想要心想事成恐怕不易!

  骆钰仍是自顾自地往下说道:“我不甘心再被摆布下去,又实在想不到出路,所以才偷偷吃了药,本就没打算再醒过来,瑞云,你明白吗?”

  江洛儿大吃了一惊,瞪圆了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她道:“是你自己吃下去的?”

  骆钰用力地点了点头,异常坚定地回视着江洛儿。

  江洛儿痛心道:“我说呢!我还一直奇怪,那种迷药极其特殊,寻常人根本连听都不可能听过,药力强劲不说,入口便有异闻,即使是不知情者也不容易一次服下那么多份量。”

  骆钰固执地不发一言,眼神中闪烁着一股刚烈的光芒,似乎在说,如果再有机会,我还会那样做的!

  江洛儿深深叹了口气,轻声劝道:“你不要这么傻,许多人生活在战乱水火之中,也没有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你不过是目前活得不如意,总还有机会的,说不定很快就能如愿以偿呢!”

  骆钰语气绝望道:“还有什么机会,我好不容易带在身上的药粉也用得一干二净,眼看着就要参加下一轮的选拔,我家族中早就有人疏通好了关系,死活都要将我留在宫中,我还有什么机会呢?”

  江洛儿凝视她良久,好一会儿才轻轻吐出一句话来:“据说那种迷药的药力可能很久都不会消散,体质较差的人更是不易根治,极有可能会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骆钰听着听着,终于似有所悟,感激地对江洛儿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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