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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特务小刚

亲历死亡(全文完)共三部 作者:骑猪逛超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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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4 09:54:18 | 显示全部楼层
“何平,还真得感谢嫂子,”张小川在车里对何平说,“提供了不少有价值的东西。”
  “真没想到这事还跟剧团扯上了关系。”何平摇摇头。
  
  
  
  
  “你对张金定、杜离花的死有什么看法?”刘笑远听完张小川的叙述,问。
  “我觉得金鱼池中的一具尸骸肯定是她们二者中的一个。”张小川指着技术中队那边送过来的报告,“女性,年纪25岁左右,身高165,骨骼有异于常人的地方,这一切都符合她们二者的特征。不过其骨骼内氯胺酮含量相当高,死者生前似乎长时间服用这种麻醉剂。”
  “有人故意给她下毒?”刘笑远看看大家,算是征求其他人的意见。
  张小川点点头:“不排除这种可能。”
  “当时剧团有人失踪,难道就没有立案追查?”何平问。
  “一会儿你去找找,看有没有这件案子的资料。”张小川吩咐郝乡乡。
  “张队,颜大记者来了。”外面有人在喊。
  “让她等一下。”张小川话音未落,颜丹沉已经推门而入。
  “别忘了,我也是你们中的一员。”颜丹沉略带不满地说。
  “记者的嗅觉就是不一般,”郝乡乡笑道,“颜姐是听说北大街的事了吧?”
  “都现在这时候了,我要是还不知道,我这记者还能混下去吗?”颜丹沉回答,“你们这是在谈论吧。希望我没打扰你们,请继续。”
  自从报社老王死后,局里对颜丹沉介入本案调查也没有过多干涉,不过吴局私下让张小川提醒颜丹沉,发报道之前必须先经过公安局审查。只要能介入案件调查,颜丹沉什么条件都能接受。不过她还要赶民工专题报道,所以也没有把太多心思放在这边。
  
  
  
  天空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了。
  刚刚搬到凯歌路的市京剧团终于渐渐沉寂下来,经过几天的折腾,算是有个新家了。
  “杜团长,您还不下班啦?”急着往家赶的剧团演员问。
  “你们先走,我再去看看场子。”杜月盛为这个剧团操了一辈子的心,他对剧团的感情大家都理解。
  这几天大家都很努力,一个规模比以前更大的戏场已经初见雏形,诺大的戏台上,流苏幔布随着外面吹来的风轻轻摆动,像有只手在温柔地抚摩着。
  杜月盛眼睛直直盯着那个空旷的舞台,一动也不动。良久,两行老泪从他眼角缓缓滑了下来。
  
  
  
  每个夜晚来临的时候,刘笑远就有种莫名的恐惧,这是他以前从没有过的感觉。
  所以,他决定今天晚上邀请张小川一起去喝酒。
  酒吧生意似乎很好,都坐满了客人。
  “没有地儿了?”刘笑远问迎过来的服务生。
  “那边角落里还有座儿。”服务生态度很好,“要不您去看看合适吗?”
  就剩一座儿了,合不合适还不一样。刘笑远心里暗骂了一声娘。
  “两位喝点什么?”服务生在这个时候态度是最好的。
  “马爹利怎么样?”刘笑远询问张小川。
  张小川本就无所谓,点点头。
  “您是兑雪碧、可乐、红茶还是绿茶?”服务生又问。
  “雪碧吧,”刘笑远回答。
  “先生,最近特别流行兑绿茶,一瓶酒可以兑六瓶绿茶——”
  服务生的话还没说完,刘笑远就恨恨地打断道:“是我喝还是你喝?”
  服务生讨了个没趣,怏怏走开了。
  张小川看了看刘笑远,最近这位助手脾气似乎与从前有些不一样。不清楚他知不知道黄达就是听到《六月雪》那个人,虽然张小川一再告戒何平不要把这点透露出去,但凭刘笑远多年的经验,恐怕瞒也瞒不住他。
  几个花里胡哨的乐手正在演奏着不知名的乐曲,使人有种嘈杂的感觉。
  “不知道怎么了,越是吵闹,我心里越觉得塌实。”刘笑远似乎在做解释。
  “是不是压力太大了?”张小川安慰道,“对了,你南市那位怎么样了?”张小川故意岔开话题。
  这时候,服务生已经把兑好雪碧的马爹利送过来了。刘笑远抓过酒杯,狠狠灌了一口,说:“吹了。”
  “吹了?”张小川惊问。
  刘笑远看着舞池里摇动的身体,道:“她不愿意到北市来,非让我到南市去。我不愿意走,就吹了。”
  “哦。”张小川不再说什么,对于这种事情,外人还是少说为好。难怪刘笑远最近脾气比较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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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4 09:54:31 | 显示全部楼层
市政府宿舍3楼,吴雁雄的家里。
  “小于啊,你给我买的安眠药在哪里?”小于就是吴雁雄的妻子,几十年了,小于也叫习惯了。
  小于全名是于再芬,市妇联主席,算起来级别跟吴雁雄差不多。
  “你啊,最近老是半夜就醒,醒了就半宿半宿睡不着。”于再芬埋怨道,“光靠这安眠药可不行,要不,你在家休息几天吧。你不好意思啊,我去给老赵说。”
  吴雁雄阻止道:“你可别给我添乱,现在局里已经够乱了。”
  “今天听说老黄遇害了,冯市长还亲自去了现场。怎么,冯市长给你这个吴局长提意见了?”于再芬找出安眠药递给了吴雁雄。
  “哎,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服。我都到这把年纪了,居然又碰上这档子事儿。”吴雁雄叹了口气。
  “怎么,老黄的事很棘手?”于再芬坐了下来,随手摁开电视。
  “何止棘手啊,恐怕会要了我的老命。”吴雁雄仰头靠在沙发上。
  “你,”于再芬把视线从电视上转移过来,“这话是怎么说的?你老糊涂了啊!”
  “小于啊,”吴雁雄闭上眼睛,“你还记得18年前剧团的事吗?”
  “啊,”于再芬手一抖,遥控版居然掉到地上了,“你怎么提起这件事了?”
  “今天剧团那边除了黄达,”吴雁雄无奈地说,“还挖出了一具10多年前的尸骸。”
  于再芬缓缓捡起地上的遥控板,面无血色,似乎18年前的那些事连她这个局外人都讳莫如深。
  “这么说,当年杜二小姐姐真是死在剧团里的?”于再芬再怎么努力,还是控制不住声音中的颤抖。
  吴雁雄摇摇头,道:“现在还不清楚,不知道到底是杜二小姐还是程金定。小川他们已经去剧团查过了,恐怕还会再去。他们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
  于再芬沉默了半晌,感慨道:“小川这孩子,跟他爹当年简直就是一个样。”
  
  
  
  
  “小川,明天我还想到公交公司去查查,我总觉得李师傅话还没说完,我想去找找他们的老领导。”不知怎么着,两人最终还是把话题扯回到工作上了。
  张小川点点头,说:“好吧,剧团那边还有很多疑惑呢。”
  “铃——”手机响了。
  “又有事?”等张小川接完电话,刘笑远问。
  张小川笑笑:“没事,小颜和乡乡。我让他们过来,待会儿大家一起跳一曲,怎么样?”
  刘笑远放下酒杯:“好久没有这样了,今天索性就玩个高兴吧。”
  
  
  
  “颜姐,他们在哪儿啊?”郝乡乡问刚挂断电话的颜丹沉。
  “在陌生人呢。”颜丹沉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咱们去监督他们。”
  “乡乡,今天我们不谈工作,好不好?”车上,颜丹沉提议。
  “好啊,”郝乡乡应道,“都紧张了快半个月了。”
  颜丹沉看看身边的郝乡乡,真诚希望这个女子真的如她外表这般,尽快淡忘不愉快的事儿。
  在这夜里,陌生人啊,你的出现究竟是错还是对?
  
  
  “小川,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吗?”回家的路上,刘笑远突然问道。
  张小川用力握了握刘笑远的手,点头道:“当然记得,我来报道就是你接待的。整个公安局,我最先认识的就是你。”
  “当时你可没想到我比你还小半岁吧!”刘笑远笑道。
  “是啊,”张小川讪笑道,“那个时候,我可没少给你端茶递水。”
  “谁叫咱们在一个办公室呢!”刘笑远嘿嘿地偷笑,“我也乐得享受服务。”
  “后来你还猖狂到天天去我家蹭饭呢。”张小川补充道。
  “阿姨的手艺这么好,我可是有很大的功劳。”刘笑远还在嘿嘿不断。
  张小川眼前不禁浮现出那副久违的图画:两个调皮的大男孩围着饭桌边吃边挑毛病——“阿姨,你这青椒肉丝起锅的时候醋滴多了,味太重”,“妈,我也有这种感觉呢。还有糖醋排骨太甜了。”
  究竟是谁,先淡忘了那种亲密无间的兄弟情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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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4 09:54:46 | 显示全部楼层
每天都是新的一天。可是每天都有新的烦恼。
  “张队,京剧团的杜团长上吊自杀了。”这是今天早上他收到的第一条消息,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把查访杜月盛的行动付诸实施。
  戏台子上,一切完好无损,没有任何的凌乱,看得出杜月盛死前还好好整理过一番,连穿着都是全新的。
  “昨天晚上下班的时候,杜团长还好好的。”张小川在现场就开始询问剧团的工作人员。
  “你确定昨天晚上你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张小川问那个高高瘦瘦的老者,据其他人介绍,他是剧团的勤杂工,大家都叫他任伯。
  任伯哆嗦地说:“我亲自锁上的大门。我走之前还到戏台这边看了看,当时杜团长一个人在这里,我劝他回家。他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就走了。确实是我亲自锁的大门。”
  “你是几点离开的?你确定杜团长当时离开了这里吗?”张小川相信这个任伯不会撒谎,看他那副表情就知道他绝对是一辈子的良民,多半这大半辈子还是头一回跟警察打交道呢。
  任伯想了想,回答:“我每天下班的时间不确定,必须等团里的人都走光了,我才能走。有时候有角儿要练戏,我就得一直陪着。昨天晚上我到家的时候看了一下时间,大概是9点多一点。”他低头算了算,继续道,“从这儿到我家要半个多小时,那么我是8点半左右离开的。”
  “杜团长呢,你确定你走的时候他已经走了?他自己没有钥匙吗?”张小川追问。
  任伯十足把握地说:“我亲自送他到门口,看他离开了才回来收拾,然后锁的门。”
  “这些椅子也是你收拾的?”旁边有个剧团的演员指着戏台下的一排排椅子。
  任伯看了看下面的椅子,惊讶地回答:“啊,昨天晚上我离开的时候还是乱糟糟的一片,怎么就这样了?”
  下面的戏凳整齐地摆成一排排,似乎有很多人正坐在底下聚精会神观看戏台上的这出好戏。
  张小川的脊背突然有种凉飕飕的感觉!
  看看眼前的任伯,隐约觉得这个老头像是在笑。
  
  
  现场确实没有任何他杀的痕迹,但张小川没有匆忙给案子定性,而是把剧团里几位资历比较老的演员、班底都叫到公安局。
  还是在自己的地头上心里比较塌实。
  “你们还记得《六月雪》吗?”张小川安排大家坐下。
  原以为他们会大吃一惊,可是张小川眼前这几个人居然眼睛都没眨一下。
  这下轮到张小川吃惊了。连戴若容都知道《六月雪》的事,这几位算是剧团的元老了,怎么会如此无动于衷?
  “袁先生,听说你也是旦行出身,对于贵团以前的几位名角儿该不会陌生吧。”无奈,张小川只得把矛头指到个人,袁先生就是中间那位老太太,“比如程金定、杜离花?”
  袁先生终于开口了:“张队长,我们团从没有过这两个人。你说的是谁,我不清楚。还有我们团十几年没排过什么《六月雪》、《七月雪》,早就忘完了。”
  张小川完全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一下愣住了。
  
  
  “何平,让嫂子过来一趟。”送走剧团的几位老家伙,张小川吩咐道。
  这些老家伙,看来是死了心不开口。张小川恨恨地骂了一句。
  剧团到公安局路程不算远,戴若容匆匆赶到公安局的时候,张小川正一个人在办公室发呆呢。
  “张队,小戴来了。”何平进来提醒道。
  “啊,”张小川回过神来,忙招呼,“嫂子,真辛苦你了。”
  “没什么,”戴若容还比较客气,“你是为杜老的事儿吧?”
  张小川点头称是:“你上次不是提起过你们团以前出过两位名角儿,叫程金定和杜离花吗?怎么刚才我问你们那几位老把式,居然都说不认识她们?”
  “我也觉得奇怪啊。”戴若容回答,“昨天你们走了过后,我就去查了查老戏班的资料,想给你们多提供一点信息。可是,我找遍了,也没找到程金定和杜离花的任何资料。”
  张小川越发觉得这件事蹊跷,又问:“嫂子是哪年进的京剧团?有关这两个人的事是听谁说的呢?”
  “我是省京剧学校毕业后到北市京剧团的,进来的时间应该是1990年。至于程金定和杜离花的事,倒不是在京剧团里听说的,是我母亲告诉我的。”戴若容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母亲当年也算是半个梨园弟子吧,属于那种已经入迷的票友。”
  “那伯母她——”张小川问。
  “我母亲已经去世有7、8年了。”戴若容略带感伤地回答。
  张小川抱歉地说:“真不好意思,嫂子。”
  “没什么,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戴若容恢复了平静。
  “那么嫂子你在剧团这十多年就没听人说起过这两个人的事?”张小川问。
  戴若容想了想,道:“平时也没特别注意,现在想想,好象剧团真的鲜有人提及。对了,我印象中唯一一次是当年我刚进团的时候,因为练功不刻苦,曾被袁阿姨批评过一次。”
  张小川越发觉得纳闷。
  “她当时生气地说,现在的年轻人,聪明有余,刻苦不足,要是有当年杜二小姐一半的努力,早就唱到北京去了。”毕竟是专业出身,戴若容模仿那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称得上惟妙惟肖。
  “这个杜二小姐是不是就是杜离花?”张小川问。
  戴若容回答:“应该是吧。当时我很不服气,所以就问她杜二小姐是谁。不过袁阿姨马上转开话题,始终没有给我回答。这是我印象中唯一一次在剧团听到杜离花的消息。”
  “这个袁老太婆,肯定知道事情的真相,不知道什么原因能让她十几年不露口风。”张小川道,“嫂子,你们剧团除了这几位,还有没有其他人能够提供相关资料的?”
  “这几年京剧不景气,剧团走的走,散的散,当年的好多人都早已不知去向了,就剩今天这几位是一直坚持在团里的。”戴若容颇有感触地说。
  “那么你把今天这几位的地址告诉我,我想去登门造访。”这可实在是下策,但没有办法,“对了,还有你们团那个任伯,他的地址也需要。”
  “那我回去给你发传真吧。”戴若容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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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4 09:55:08 | 显示全部楼层
 郝乡乡等张小川送走了戴若容,才进门报告:“张队,我查过了。咱这边没有剧团那事的资料,好象当时根本没有立案。”
  如果真的如戴若容所说剧团连续死了两个演员,公安局怎么会不介入调查呢?
  “不过书记夫人的死有资料。”郝乡乡补充了一句。
  张小川点点头,这点他知道,上次就已经查过了,还是在交警那边找到的,重大交通事故而已。
  这几起事故一定存在联系,不然那个车牌怎么会是当年市委书记的号码,或许那起交通事故也未必真是什么交通事故。
  这几个人究竟是谁先死,谁后死呢?现在事情的关键是要弄清楚程金定和杜离花的死。剧团的人越是三缄其口,越说明这里面有问题。
  可是如何撬开他们的嘴巴呢?
  张小川正在胡思乱想,刘笑远已经带着人回来了。
  “果真如我们所料,”刘笑远一进门就说,“当年2路车改4路车不止有公安局介入,还有市委的命令。”
  “市委?”张小川想起最近两次去请求停运4路车的情形,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停运的理由是谣言四起,影响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刘笑远说。
  又是影响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停也是这理儿,不停也是这理儿。
  “当时连李师傅都不知道那串命案的事,怎么能说是谣言四起呢?”张小川有点不解。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公交公司那边就只知道这些情况了,再下来该去查当年的市委班子了。”刘笑远无奈地说,“谁去?你去查么?”
  张小川笑道:“看来,这条线算是完了。不过能有这些收获也很不错了。”
  “你这边情况怎么样?”刘笑远问。
  “一无所获。”张小川回答,“剧团的人居然矢口否认有过程金定和杜离花这两个人。”
  刘笑远的兴致一下被提起来了:“这倒是个有趣的事情。”
  
  
  周寒成家的阿姨终于有异动了。
  张小川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一喜,赶忙把周家的任务交给了刘笑远。
  “乡乡,张队的心思我知道。”刘笑远在路上突然对郝乡乡说。
  郝乡乡不知道刘笑远话里是什么意思,看着他。
  “他不告诉我黄达死前曾听过《六月雪》,可是,”刘笑远叹道,“这事能瞒得了我吗?”
  “你都知道了?”郝乡乡也没觉得吃惊,如果刘笑远真的一直不知道,那倒真是不可思议了。
  刘笑远点点头,说:“其实真的没什么。苏炜他们可以牺牲,我会怕什么呢?大不了一死。”
  虽然刘笑远刻意避免提及张克徽,但郝乡乡还是一下就想起了他,脸色顿时暗了下来。
  “周家阿姨已经让孩子从北市一中退学,”刘笑远赶紧岔开话题,“看来是得到了什么消息,准备离开北市了。”
  郝乡乡略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神情,接道:“可是我们监控组的人没有发现她跟周寒成联系过啊?”
  “监控组的人哪能事无巨细都注意到,现在的通讯手段要联系上一个人还不容易。”刘笑远说。
  “那倒也是。”郝乡乡点点头。
  “乡乡,你说当年咱局里为什么没调查剧团那事儿呢?”刘笑远问。
  “那还不简单,”郝乡乡回答,“人家没报案呗!”
  “还有,老肇说那具尸骸是中毒而死,”刘笑远又分析道,“如果那具尸骸真的是她们中的一个,那么她的死应该不属于18年前那串离奇命案了。”
  “既然咱们这边没有立案侦查,”郝乡乡点头道,“她们似乎跟冥钞案没有关系。可是,我总觉得它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张队不是正在那边查吗,咱们就等他的好消息吧。”
  
  
  
  
  张小川其实很想把郝乡乡带到这边来,犹豫再三,最后还是让她跟刘笑远去调查周家的事。
  临出门的时候,刚好碰到吴局上楼,他很想问问吴局是否清楚18年前剧团的事,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来。
  他把第一个目标对准了任伯。那个老头那天在戏台上的表情记忆犹新,他总觉得那老头像是在演戏。在剧团几十年,就算他没演过戏,看也该看会了吧!
  因为杜团长的离去,剧团里笼罩着一层悲伤的气氛。
  在戴若容的指点下,张小川在戏场子的角落里找到了任伯。任伯两眼直勾勾盯着戏台,上面的大帐子已经换了新的。
  这个老头看到张小川仍如上次那般战战兢兢。
  “任伯,没什么。”戴若容安慰他,“张队长就是来了解了解剧团的一些情况,你知道什么尽管说。”
  任伯不住点头。
  “张对长,我还有些事要忙。”戴若容说,“要不你们到我办公室去谈吧。”
  “那你先去忙吧,”张小川觉得既然任伯喜欢这个地方,还是在这里谈比较好,“我们就在这里,一样的。”
  何平也在一边说是,戴若容没再说什么,离开了。
  “任伯,杜老这个人平时待人怎么样?”张小川问。
  任伯颤颤微微地回答:“杜团长是个好人,对团里每个人都像亲人一样。特别是我这把老骨头,要不是他,早被赶出京剧团了。”
  “杜老平时性格怎样?他最近没遇上什么烦心事吧?”张小川继续问。
  “杜团长是个心宽和善之人,平时很少生气的。”任伯回答。
  “那如果让你猜测,你认为他为什么要自杀呢?”张小川追问。
  “人老了,心里的想法谁也猜不准。”任伯回答,“虽说他是咱们团的团长,可不见得他就过得比我好啊。他一个人孤苦零丁生活了十几年了。”
  “他没有家人吗?”张小川还没来得及去查杜月盛的资料。
  “他夫人早在文革时期就被迫害死了。”杜月盛答道。
  “他没有儿女吗?”张小川又问。
  任伯嘴角动了一下,似乎像说什么,但忍住了,想了一阵,才回答:“我印象中他无子无女。要不然,也不至于一个人过这十几年了。他其实也苦啊。”
  “那么你还记得程金定、杜离花这两个人吗?”张小川觉得差不多了,就抛出了这两个名字,“她们是你们团出的名角儿。”
  任伯思索了半天,回答:“我们团鼎盛的时候可是名角倍出啊。生、旦、净、末、丑,各个行当都有名角。一时间我还真记不起有这么二位了。”
  “你再仔细想想。”张小川希望这个任伯不是在装糊涂,而是真记不起来了。
  任伯摇摇头,道:“我是真记不起来了。人老了,记性真是变差了。昨天的事今天我都记不住了,何况十几年前的事了。”
  十几年前?张小川暗道,你不记得这两个人,怎么知道是十几年前的事?看来这个任伯并不是真的糊涂,而是在装糊涂。
  张小川也不想当面揭穿他,笑笑道:“那好,任伯你再想想,想起了和我们联系。要不,你带我转转新戏园子吧。”
  
  
  周家阿姨显然没有任伯这般“老奸巨猾”,所以刘笑远一行处理得还比较顺手。
  周家阿姨已经一五一十地把搬家的原因交代了。原来周寒成离开之前不止给张小川留有信息,还给阿姨也留了封信,并且特别交代如果阿姨七月十四都还没离开北市,就一定要拆开这封信。
  现在这封信已经在刘笑远手里。同样是毛笔繁体行楷,却是另外一句话——杜二小姐作祟,速速离开。
  周家阿姨显然被这句话吓住了,已经让孩子退了学,正在张罗着回乡下呢。
  “怎么你现在又相信了周寒成的劝告?”刘笑远问,“记得上次你还说你家在这里,舍不得离开。”
  周家阿姨不安地回答:“上次,上次我以为周叔是开玩笑的。这次,这次——”半天也没这次个所以然来。
  “这可是好几起命案的关键。”刘笑远故意加重语气说,“周寒成跑得不明不白的,我们正打算找他呢。”
  周家阿姨显然没想到周寒成的走会给自己留下麻烦,忙不迭地说:“周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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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4 09:55:23 | 显示全部楼层
可跟我没关系。”
  “我知道跟你没关系,”刘笑远道,“可是,他为什么一定要你走?”
  “因为,”周家阿姨犹豫再三,终于说,“我听过杜二小姐的故事,觉得害怕,所以想离开这里。”
  终于说到点子上了,刘笑远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第六章 听,那个唱戏的声音
  
  离开剧团的时候天色又暗下来了。张小川坐在车里,隐约听到送行的任伯嘟噜了一句:“该去给老杜送送行才是。”
  车上,张小川接到了刘笑远的电话,知道了周家阿姨提供的信息。
  回到局里,大家随即坐在一起开始讨论。
  “想不到这个周寒成隐瞒了这么重要的东西,”张小川捶了捶桌子,仍不解气。
  “他不仅对我们有所隐瞒,对他家的阿姨也留了一手,费尽心机留下信封可不是故弄玄虚这么简单。”刘笑远把自己的看法讲了出来,“特别是对他家阿姨,大可不必费这么多周折,如果当时直接告诉她,说不定她马上就离开北市了。”
  “那么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呢?”郝乡乡问。
  “原因可能跟剧团那边一样,”刘笑远回答,“不愿意说或者不敢说。非到紧要关头,绝对不肯轻易透露出来。”
  张小川点点头,道:“现在总算有点眉目了。原来当年那个买冥钞的女子就是杜二小姐。那么后来公交车上那个女子多半也是她了。看来,这一切都跟杜二小姐有莫大关联。有一点我一直感到疑惑,为什么周寒成也收了杜二小姐的钱,却一直平安无事呢?”
  “我也有同样的疑惑,”刘笑远进一步补充说,“周寒成还真不是个简单的人。要是能找到他,说不定对我们的调查会有很大帮助。领事馆还有海关都去查过了,他美国的家人我们也联系过很多次,一无所获。”
  “我就不信一支刑警队会不如一个周寒成,”张小川吩咐道,“何平,你让嫂子再查查这个杜二小姐除了是京剧团的演员外,还有什么身份。嫂子家两带人喜欢京剧,说不定能找到些当年的资料。”
  “张队,恐怕北大街夜里唱戏的也是这位杜二小姐吧?”刘笑远询问。
  张小川眉头微紧。
  “我觉得她在向我们暗示着什么?”刘笑远接着说,“联系到那具中毒的尸骸,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冤屈?”
  张小川其实早已经产生过这个想法,打从听肇大庆说那具尸骸死前曾中毒,他就冒出过这样的念头。可是,就算有冤屈,都过去十多二十年了,还忘不了吗?
  讨论了半天,大家发现还没吃晚饭,肚子都饿的呱呱叫了,于是张小川宣布散会。
  大家一边议论,一半离开。张小川拉过何平,轻声道:“今天晚上我们去等个人。”
  
  
  
  七月十四。
  有些人家已经在陆陆续续给死去的先人焚烧纸钱了。街角偶尔可以看见烧剩的灰烬和残余被风卷起胡乱地飞。
  白日里尘土飞扬的北大街改造现场也显得宁静了许多,间或看到三五个加夜班的工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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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4 09:55:35 | 显示全部楼层
昏黄的路灯下,有个人拖着长长的影子,慢慢向这边走来。
  尽管北大街已经被推挖得面目全非,那个人仍旧非常熟悉,左饶右饶就到了一片空地前。
  只见他放下手里的口袋,居然从中摸出一些碗盏酒杯,摆放整齐后,又点上香烛,不停撕着纸钱在烧,口里还喃喃念道:“老杜啊,我知道你憋屈了整整十八年,你是有苦说不出啊。现在有人来为二小姐伸冤了,可是你又不敢违背自己当年的誓言,所以你只有选择走了。你这一辈子,没过上几天舒心的日子。现在好了,你到那边去了,没有烦恼了。你临死还念叨这个地儿,你是舍不得离开老戏园子啊。我知道你一定在附近,这是给你的上路钱。你就走好吧。”
  不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放了一辆车。
  “你能听见他说什么吗?”张小川问。
  “不是吧,”何平回答,“张队,这都能听到,那还是人吗?”
  “嗖”车外一股冷风吹过,一直吹到前面去把那些还在燃烧的纸钱掀得老高。
  “老杜啊,你来了吧!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你放心,你都能装一辈子哑巴,我也一定能做到,那个誓言我没有忘记。”那个喃喃的声音继续在说。
  “张队,我觉得我们在这里不是个办法啊。”何平说。
  “别急,看看这个任老头还有什么花样。他的嘴巴我是撬定了。”张小川对这个老头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做法显然很气愤。
  任伯把带来的纸钱都烧光了,才站起身离开。
  一路上,他依然拖着长长的影子,不过后面还不紧不慢跟着辆小车。
  任伯的家离北大街并不远,不过他刚到家坐下,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
  “你们?”任伯打开门,看到张小川和何平,甚为诧异。
  “任伯,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来打扰你。”尽管张小川心里不快,还是很客气。
  “请进,请进。”任伯招呼道。
  “任伯,你一个人住啊?”张小川看看屋子里,好象没有其他人。
  “有个儿子,没住在一起。”任伯说。
  “你孙子是叫任辉吧?”张小川又问。
  “是啊,张队长你认识?”任伯一脸愕然,不知道突然提起他孙子是什么意思。
  “去年他不是被绑架了吗,”张小川漫不经心地说,“那伙歹徒还是我带人抓住的,特猖狂,以前就杀过人,后来被毙了。”
  “啊。”任伯显然非常激动,“原来你就是我孙子的救命恩人啊。瞧我都老糊涂了,居然没把你认出来。”
  “没什么,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张小川摆摆手,“最近有几件案子涉及到剧团十几年前的陈年往事,希望任伯能多给我们提供帮助。还有,您老晚上尽量少去北大街那么远的地方,最近这一带不大安全。”
  任伯脸色微变,他没想到自己的举动居然都在人家眼皮子底下。
  “你们说的还是杜离花和程金定的事吧。”任伯终于开口了。
  张小川一阵激动,看来这老头想通了,不过他旋即大失所望,因为任伯后来这样说的:“你们既然救过我的孙子,按理说我该知无不言,可是,十八年前我曾立过毒誓,永不泄露,否则断子绝孙。你们给我几天时间考虑好吗?”
  口风终究还是有所松动了。不过又饶进来什么毒誓,看来当年的事还真不简单。
  “你能不能尽快,”张小川知道现在时间就是生命,“明天我们再来找你。”
  
  
  
  
  回到家,何平已经累得不行了。不过他还是没有忘记张小川的安排:“老婆,你能再找找杜离花她们的资料吗?以前妈不是特别喜欢京剧吗,她有没有当时的资料什么的。”
  戴若容佯怒道:“回到家还不忘你的工作,还把我也捎带了进来。”
  “还不是你们团那几位,要是他们痛痛快快地交代,何必这么费周折。”何平半开玩笑地说,“何必劳烦我们的戴团长呢。”
  “不过你这一说我倒真想起了,”戴若容道,“我妈以前特喜欢戏报,每次演出的戏报、戏票她都收藏得好好的。我马上找找。”
  何平也想起来了,岳母临走前把她珍爱的与京剧有关的一大箱东西都交给了自己的妻子,不还在家里放着吗。
  那是一只装潢考究的箱匣,戴若容打开把里面的东西依次拿出来,终于在最下面发现一大本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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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4 09:55:52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可是我家的宝贝,你可得小心点。”何平打趣道。
  翌日早晨,张小川翻阅着何平提供的那一大本老戏报。
  直到现在,张小川才弄清楚程金定,杜离花已及那位书记夫人、文化局长孙小红三者之间的关系。真是多亏了这位有心的老戏迷。
  原来孙小红当年曾是《六月雪》很红的A角,杜离花是孙小红的B角,在孙小红退出舞台后,杜离花升为A角,程金定则成了B角。
  通过这本戏报,张小川还了解到程金定左手曾是六指,后来砍掉了其中一个。那么金鱼池里挖出来的那具尸骸就不是程金定了,极有可能是杜离花。还有一点就是杜二小姐和杜离花确实是同一个人,当年喜欢她的人都称呼她杜二小姐,不过资料上却没说明这个称谓是怎么来的,还有她的家庭情况也是一片空白。
  这样三个都曾大红大紫的女子却在同一年先后身亡,难道这三个女人之间也有一出惊心动魄的戏吗?
  可是为什么到目前为止都只听到杜离花和孙小红的事,而那个程金定在整个事件中仿佛没有出现过一样?
  看来这些疑问都得当年曾亲历这些事情的人才能回答,戴妈妈毕竟还是局外人。
  “走,咱们去剧团。”张小川拍案而起。
  
  
  
  
  “任伯没来上班?”戴若容的回答让张小川心里暗道不妙。
  “恩,”戴若容似乎也觉得奇怪,“任伯工作很负责,如果不是生病的话不会不来上班。”
  “走,何平,去他家。”张小川急道。
  “张队长,我——”办公室不时有人探头进来,看到张小川等人在,都没敢进来。看得出,这个团长忙的事儿还不少。
  “你先忙这边的事吧,”张小川急切地说,“我们去过他家,如果有情况再和你联系。”
  
  
  
  一路上,张小川不断乞求千万别出意外才好。
  然而,他的预感是真的。当他踹门而入的时候,正好看到那两只直勾勾的眼睛,跟上次在戏园子里看到的一样,只是那两颗眼珠已经不再转动了。
  任伯手里,赫然拿着一张熟悉的东西,100元冥币。
  
  
  戴若容听到任伯的死讯,半天没回过神来。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生命脆弱得仿佛是那风中的灯火,说熄就熄了。以前母亲过世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太伤心的缘故,竟然没有这种感觉。
  “嫂子,你把上次那几位叫来,我想再问问。”还差一点就能触摸到真相,张小川有点不甘心。
  那几位老伙计如上次那样面无表情地又出现在张小川面前,唯一不同的是上次是在公安局,而这次是在京剧团。
  “张队长,”这一回,他们居然先开口,说话的正是被称为袁先生的老太太,“你们警察的职责是什么?”
  张小川一愣,不明白这一问从何而来,不过他还是条件反射地回答:“当然是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
  “可是你已经逼死两个人了,”袁先生一字一顿地说,“你还想逼死我们吗?”
  张小川目瞪口呆,一时居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回局的路上,何平忍不住问张小川:“张队,这样就算完了?”
  张小川根本没有听到何平在说什么,他心里乱成一团麻,就好比有个宝盒在面前,明知道里面有自己最需要的东西,却找不到开盒子的钥匙,如果用强的话,这个盒子就可能连同里面的东西一起破碎。已经逼死两个人了!袁先生的话像一记重锤打在张小川心上。自己到底是在救人还是在害人?太多的为什么一个个浮现出来,让张小川觉得脑袋越发沉重。
  
  
  “小川晕倒了?”颜丹沉接到何平的电话。
  医院里,刘笑远、郝乡乡以及张小川的其他下属都来了。他们正紧张地在急救室外等待医生的诊断结果。
  不久,颜丹沉跌跌撞撞冲了进来。
  “小川怎么样?”她都快急出眼泪来了。
  “没事!没事!”大家不住安慰她,其实大家心里一样的急不可耐。
  “吱”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急救室的门终于打开,那位白大卦仿佛天使一般出现在大家面前,特别是他的声音简直跟天使的一模一样:“病人没什么大碍,就是操劳过度,休养修养就没事了。”
   颜丹沉这才破涕为笑。大家击掌欢呼,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已经没事了,给阿姨打个电话吧。”郝乡乡在一边提醒颜丹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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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4 09:56:06 | 显示全部楼层
之后,张妈妈着急地了赶过来。虽然听说儿子没有什么事,但儿子就是她生命的全部,她放不下心。
  然后,吴雁雄也赶过来了。
  张小川躺在病床上,看着周围这么多关心他的人,抱歉地说:“看你们,居然把吴局都叫来了。”
  吴雁雄看了张妈妈一眼,爱怜地摸了摸张小川的头:“小川,最近局里的事把你累坏了。我这个做局长的心里过意不去啊。”又对张妈妈说,“小川他妈,你可别怪我这个当领导的狠心,实在是你儿子能力强,很多事情都离不开他。”
  张小川不好意思笑了笑。
  “小川,我看案子先停一停。等你休息几天再说吧。”吴雁雄看似漫不经心地说。
  张小川大吃一惊,道:“这怎么行?不能因为我个人的原因把这么重要的事儿放下。再说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马上就可以出院了。”
  吴雁雄眼睛中闪过一丝无奈,道:“要不你先让笑元抓一下,无论如何你得给我好好休息两天。”
  虽然张小川一再要求马上出院,但终究没拗过大家,决定在医院休息一天再说。
  头仍然很晕,张小川感觉得到。
  颜丹沉留在医院陪他,张妈妈回去熬汤,其他人又开始忙去了。刘笑远走的时候,张小川把在剧团里的所见所闻还有那一本戏报交给了他。刘笑远临走时的话让张小川特别感动:小川,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你真的用不着担心我。不管遇到什么,我都承受得住,你也是一样。张小川知道黄达的事最终还是没瞒过刘笑远,不过从他的态度来看,他似乎已经摆脱了前几天那种郁郁的心情。这是件好事。
  颜丹沉爱怜地守着张小川。这么多天来,第一次有机会这么长时间守着他,不过却在病床上。
  突然,外面不知道因为什么发生了激烈争吵。
  
  
  “张队,我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郝乡乡翻阅着刘笑远从张小川那里接手的那本戏报。
  “你说。”刘笑远道。
  “你看,孙小红做A角时,杜离花这个B角可是一次台都没上过,”郝乡乡指着戏报说,“可是后来杜离花做了A角,身为B角的程金定却经常登台演出。”
  刘笑远想想,道:“张队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我和他交换过意见,你说的这一点间接证明了金鱼池里的是杜离花。大庆不是说过,氯胺酮如果大剂量使用会导致人头晕目眩、心跳紊乱吗?我推测当时杜离花已经较长时间服用这种麻醉剂,所以很多时候她没法登台演出。”
  “当然,这只是推测。真正了解内幕的可能只有当时经历过这些事情的人。”刘笑远接着说,“可是,剧团那老几位,死活不肯开口。张队也没有办法,怕就怕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看张队就是为这事累倒了。你们可有什么好办法?”
  郝乡乡、何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刘队,这上面杜离花最后一次登台的时间是84年3月份,程金定最后一次演出是6月末,孙小红和贺书记的车祸发生在8月份。”何平沉思了一会儿说,“那么应该是杜离花最先遇害,然后是程金定,孙小红是最后一个死的。杜离花和程金定的先后离去肯定会对孙小红产生影响。,而她也一定对她们的死有所了解。”
  “你的意思是问问当年孙小红身边的人?”刘笑远问,“看看孙小红死前可有什么反常举动?”
  “从目前的资料来看,杜离花和程金定的家庭情况一片空白,除了剧团的人,找不到还有谁了解她们;只有这个孙小红,她是和外界接触最多的。”何平又补充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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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4 09:57:05 | 显示全部楼层
外面争吵得越发厉害。
  “丹沉,你去看看外面怎么了?”张小川也觉得好奇。
  颜丹沉来到阳台上,往下一看:呵,住院部大楼下面的空地上居然被人摆放起了花圈。一位哭哭啼啼的妇女正拽着一位院方人员的手耍泼,旁边还围了好几位似乎是妇女家属的男女。
  “怎么回事?”颜丹沉问同在阳台上张望的一名医护人员。
  这名医护人员显然不知道面前的人会是北市名气最响的新闻记者,若无其事地回答:“发生了一起小事故,黄主任做手术时出了点差错,你看病人的家属都泼到医院来了。”
  小事故?恐怕不会这么简单吧!好奇心驱使颜丹沉想问个究竟,于是她决定下楼去看看。
  果真只是一起小事故!颜丹沉从病人家属的哭骂中渐渐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原来那名黄主任在给病人做阑尾切除手术时不知道切到哪里去了,居然把病人切死在手术台上。真是一起小事故啊!颜丹沉暗骂了一声草菅人命。
  当然那名黄主任不知道现在躲在哪个角落,和病人家属纠缠的是医院的一名副院长。那名副院长似乎很善于处理类似事件,不久居然说服了病人家属把花圈统统搬走了,然后跟他一起,大概去了办公室协商处理吧。
  这可是北市条件最好的第一人民医院,国家三等甲级医院。颜丹沉摇摇头。这本可以做一条很好的新闻报道,可是颜丹沉惦记着张小川,全没有往日那种心绪。
  “怎么回事?”张小川问。
  “一起医疗事故,”颜丹沉回答,“手术失败,病人死了,家属不服气,正在找医院索赔。”
  “第一医院口碑一向不错啊,”张小川略感惊讶,“很少听说发生医疗事故。”
  颜丹沉细细想来,确实如此:“你这么一说倒还真是,我还从没见过第一医院的负面报道。尤其奇怪的是,这次事故只是一个小手术,切除阑尾而已。”
  旁边那张病床上的大姐不知道是不是被外面的争吵闹醒了,听到了张小川和颜丹沉的对话,插道:“这回第一医院有麻烦了。听说死的那人是市里的大官儿。”
  “哪里是什么大官儿,”另外一张床上的病人反驳道,“要是大官用得着到这里来闹吗?早把医院的人关起来了。听说只是个退休老头。”
  这两人的争辩倒使张小川来了兴趣,正好有名医生进来观察病人情况,张小川叫住她,问:“大夫,马酥今天在上班吗?”
  那名医生点点头:“你认识她?”
  
  
  不一会儿,马酥赶过来了。
  “我说张同学,怎么都不通知我一声?”马酥埋怨道,“把我这同学忘记了?”
  “马小姐,”张小川笑道,“哪儿敢忘记您啊?你这不是忙吗,怕给你添麻烦。”
  “读书那阵可没见他这么客气过。”马酥拉过颜丹沉的手,道,“颜姐把我们张同学调教得不错嘛!”
  “你这是怎么了,哪儿出毛病了?”她打趣完,关心地问张小川。
  张小川指指胸口,道:“心病。马小姐可有妙方?”
  马酥淘气地眨眨眼睛,道:“药方倒是有,就是不卖给你。”
  “最近你们医院那起阑尾事故是怎么回事?”张小川放低声音问。
  马酥一愣,道:“张队长问这事干嘛?”
  “放心,”张小川道,“我们那边不会过问你们这事。只是我个人感到好奇,想问问。”
  
  
  
  “这恐怕不止一起医疗事故那么简单。”等马酥走了,张小川轻声对颜丹沉道。
  颜丹沉想想,道:“是啊,听马酥说黄主任主刀近十年,从没出过纰漏。难道是故意报复,公报私仇?”
  张小川摇摇头,道:“不大可能。你想他这一刀下去,十来年的名声可毁了大半了,真要是公报私仇的话,万一被查出来,还要负刑事责任。这是得不偿失的事,我想黄主任不可能这么笨。”
  “马酥不是说,事后黄主任还一个劲儿扇自己耳光,并称当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颜丹沉分析道,“再说一个已经退休好几年的老干部和这么个事业正当头的医生之间能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恨呢?我看也不像故意做的。”
  “那么确实是一起医疗事故了?”张小川试问。
  “怎么,激起你警察的本性了?”颜丹沉道,“这回可没你的事。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郝乡乡扑扑地跑进来,道:“刘队,找到了。当年孙小红的助手叫孙大伟,孙小红死后接任了文化局局长一职。”
  “你慢慢说。”刘笑远看郝乡乡那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有点想笑。
  “不过已经退休好几年了。”郝乡乡喘了口气,又说,“你要亲自去找他吗?”
  “去,当然去。”刘笑远欣喜地说。
  
  
  孙家大门紧闭,敲了半天,没有人答应。
  “不在家?”刘笑远看看郝乡乡。
  正好楼道里走过来一位大嫂,刘笑远赶紧问:“大嫂,请问孙老局长在家吗?”
  大嫂扫了刘笑远等人几眼,没好气地回答:“你们找他?前天在第一人民医院做手术,听说出事了!”
  
  
  
  
  刘笑远没想到上午才离开这里,下午又赶了回来。
  “现在怎么办?”郝乡乡问。
  刘笑远也用眼光在询问张小川。
  “我上午就觉得事情有点蹊跷,”张小川看了看颜丹沉道,“那个病人既然是当年孙小红的助手,很有必要去查一下。医院这边我再找找马酥,那边你们去查查。”
  “可是目前情况来看,还只是一起民事纠纷,”郝乡乡问,“我们这样贸然去会不会不妥?”
  张小川想了想,说得也是,道:“小颜,不如你以记者的身份去吧!不过千万别让他们认为你是冲着这次事故去的。”
  “我?”颜丹沉愕然地说。
  “这里只有你最合适,”张小川道,“该是你这个大记者显显身手的时候了。”
  “好吧!”颜丹沉倒不是不愿意去,而是担心张小川,不过张小川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不能拒绝。
  “看看孙家的人离开没有,最好今天就去,抓紧时间。”张小川说。
  
“马酥,我有点事得到你办公室去谈一下。”张小川给马酥打了个电话,“很重要的事儿。”
  马酥听她这个老同学的口气不像是在开玩笑,只得同意张小川下床。
  “马酥,你能带我去见见那位黄主任吗?”这是马酥见到张小川后听到的第一句话。
  “你见他,干嘛?”马酥发现张小川可比上午的时候严肃多了。
  “最近有个案子刚好追查到孙老局长那儿,”张小川知道如果不说清楚,这位老同学不一定能如了他的愿,“你看,孙老局长就莫名其妙被黄主任给切死了。”
  “啊,”马酥叫了出来,“你该不是怀疑——”
  “所以你一定要带我去见他。”张小川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
  “我要不要去通知院长?”马酥问。
  “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懂吗?”张小川回答。
  马酥点点头:“那你跟我来。”
  门外的牌子显示他们将要推开的是普通外科主任的办公室。
  “吱——”门是虚掩的。
  “你们是来找我的?”一个古怪的声音从还未完全打开的门后传出。
  门缓缓打开了,里面一个柜子,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条凳子,一个中年凸顶的男子坐在椅子上,微笑着望着门口的两个人。
  “黄主任——”马酥一时没想到怎么开口。
  黄主任抬起手,做了个“嘘”的动作,道:“你不用解释。我知道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马酥一脸愕然,不解地望着张小川。
  难道他已经知道刑警介入了此事?张小川纳闷。
  “张队长,你进来坐!”黄主任拉过一边的凳子,用衣袖拂了拂,“小马,你有事就先去忙你的吧。”
  马酥看看张小川,张小川道:“你去忙吧。”
  张小川刚落坐,黄主任就开口道:“张队长,你是找我看病的吧!”
  难道他知道我在住院?正想开口问问手术的事情,黄主任又接着说:“张队长,你病得不轻啊!如果不好好休息的话,恐怕有性命之忧!”
  耸人听闻!难怪连做个阑尾手术都会出差错。
  “黄主任,听说前天你有个手术失败了?”张小川终于插了一句。
  本以为他不会正面回答,谁知道黄主任居然轻松地回答:“没什么。哪个医生这辈子没有过一两次失败的手术!那天手术时我明明只切了老孙的阑尾,可他们硬说我切的是他的心脏。”
  切到别人心脏,还把人切死了,居然这般所无其事。
   “你以前认识孙局长吗?”张小川问。
  “认识,”黄主任若无其事地回答,“他还没做局长时我就认识他了。”
  “孙局长事前知道是你给他主刀吗?”张小川问。
  “知道,”黄主任回答,“还是他专门挑的由我来主刀呢。”
  “那么说他非常信任你了?”张小川继续追问。
  “是啊,”黄主任抬抬腿,拂了拂脚上的尘土,“不是我自吹,整个北市的外科我绝对可以排上前三名。”
  “可是你这次失败了。”张小川密切注意着黄主任的表情。
  “我不是说了吗,再高明的医生也不敢保证百分之百成功。”黄主任回答。
  “你不怕大伙儿以后不再相信你了吗?”张小川问。
  “相不相信又不是你说了算!”黄主任似乎有点生气,“你这是在审问我吗?”
  “不,不。”张小川刚想解释,黄主任霍地站起来,道:“我要下班了。有事你明天再来。”说罢就径直走了出去,临到门口,居然转过头来,留下一句:“张队长,我看你是真的病入膏肓了。”
  
  
  
  
  孙家,颜丹沉正在采访孙老局长的老伴儿刘阿姨。
  她的借口是报社要做一个关于优秀共产党员的报道,孙老局长作为为北市文化事业奋斗多年的老干部,特别要对他进行专访。
  “小颜啊,”这是在颜丹沉的要求下,刘阿姨才这样称呼的,“你可不知道,我们家老孙最近出事儿了。”
  “啊,”颜丹沉故意大吃一惊,“孙局长发生意外了?”
  刘阿姨吱吱呜呜了半天,只说孙局长已经去世了,可是没说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看来,医院那边已经封了她的嘴了。
  “那我可怎么做这期报道啊,都预备好了。”颜丹沉痛惜万分地说,“孙老局长可是现在的党员干部学习的典范啊。”
  刘阿姨似乎怕颜丹沉不报道他家老孙,连忙说:“要不,你有什么事问我也行。我们家老孙啊,一辈子为人民服务。临走前晚还在读‘三个代表’的学习文件呢。”
  颜丹沉倒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了,真不该来骗这么一位老人家,都怪张小川;不过回去后看看能不能在报社争取一个版块儿,真的给孙老局长写点什么。
  “刘阿姨,孙老局长鞠躬尽瘁这么多年。他去了,局里应该隆重追悼他吧!”聊着聊着颜丹沉这样问了句。
  “我呸,”刘阿姨愤愤不平地说,“人走茶凉啊。老孙在位的时候吧,他那些下属一天屁颠屁颠地跟着,叫着,巴结着。你瞧瞧现在,老孙都走了两天了,文化局几个领导没有一个来过,都说在出差呢。要是没有老孙,他们能有今天?我看他们的良心都叫狗吃了。”
  “现在的干部跟以前的干部比起来,素质确实差了些。”颜丹沉说。
  “别看他们文凭高了,”刘阿姨似乎仍不解气,“可道德低了一大截儿。想当年,老孙前几任局长走的时候,咱家老孙可是亲自上门去嘘寒问暖。”
  “孙局长可真是个好人。”颜丹沉回应道,“孙局长的前任也去了?”
  “死了十几年了。”刘阿姨回答。
  颜丹沉一喜,终于谈到正事儿了。
  “孙局长肯定和他的前任领导关系处得不错。”颜丹沉趁机说。
  “那个唱戏的,纯粹是小人得志。”刘阿姨提起他家老孙的前任,颇为不削。
  刚才还痛陈狠批人心不古,转口又开始这样说。这就是人心!
  “唱戏的?”颜丹沉故意惊道。
  “怎么?”刘阿姨看看颜丹沉,“你不知道啊?老孙的前任叫孙小红,以前是京剧团的戏子。20几岁嫁给了已经50多岁的贺书记,从此平步青云。咱家老孙辛辛苦苦那么多年,居然还在一个戏子手下当副职,说起来可真够憋屈的。不过那个戏子也没嚣张几年就报销了。”
  “怎么死的?”颜丹沉问。
  “出车祸呗。”刘阿姨似乎没有发现她们的谈话已经越来越偏题了,“连贺书记也一起死了。”
  “那个孙小红做了几年局长?口碑如何?”颜丹沉又问。
  “有两年多吧,反正时间不长。戏子出身,哪里有什么人民政府官员的样子啊!”刘阿姨回答,“整天在局里哼哼呀呀,也不会做事,很多事还不都得老孙帮着带着。”
  “那孙小红当局长后,和她原来京剧团的人关系如何?”颜丹沉问。
  “这个我不大清楚,”刘阿姨想了想说,“不过听老孙说起过几次,孙小红曾经多次给剧团增拨经费,还经常去剧团。”
  “那孙局长有没有跟你提起过,孙小红出车祸前可有什么异常行为吗?”颜丹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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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4 09:57:34 | 显示全部楼层
在和刘阿姨告辞的时候,颜丹沉忍不住问了一句:“刘阿姨,张局长和第一医院外科的黄主任熟吗?”
  刘阿姨愣了一下,道:“我们以前都只听说过他,没见过。”
  
  
  
  公安局,张小川办公室。
  颜丹沉最后一个赶过来。
  “就等你一个了。”张小川说,“说说你那边有什么成果吧。”
  “据孙老局长的老伴刘阿姨回忆,孙小红生前和剧团关系相当不错,”颜丹沉回答,“我觉得唯一反常的就是,孙小红在车祸前一个多月好象没有去过剧团一次,而此前她隔三岔五就要到剧团去视察。”
  “我不是问你这个,”张小川道,“我问你手术的事儿。”
  “刘阿姨闭口不提手术的事儿,我看是已经和医院达成默契了。”颜丹沉回答,“不过临走时我问刘阿姨认不认识黄主任,她说不认识。”
  “啊——”张小川大惊。
  “怎么了?”大家一致问道。
  张小川想起刚才的问话——“你以前认识孙局长吗?”“认识,他还没做局长时我就认识他了。”
  怎么这两个人的口吻完全不一样?这其中一定有蹊跷?可是问题在哪儿呢?
  张小川没注意到,外面夜幕已经降临了。
  
  
  北大街改造现场的民工开始吃晚饭了,一些人吃了饭还得加夜班。
  这是他们一天中难得的休闲时光,大家开始交流一天的感想见闻。
  “二哥,有件事儿挺奇怪的,说出来又怕你们笑话。”一个有着黝黑皮肤的年轻民工不好意思地说。
  那名被称为二哥的汉子呵呵一笑:“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敢情是想媳妇儿了!”
  一起吃饭的民工轰然大笑。
  年轻民工埋着头,向嘴巴里填了口饭,边嚼边说:“大伙别笑。这两天夜里,我老听见在这片有个女子的声音,哼哼唧唧不知道唱个啥。”
  话音刚落,所有的筷子都放下了。
  大家面面相觑,显然都很震惊。
  年轻民工听见吃饭的声音一下子消失了,抬起头来,愕然看着大家。
  良久,二哥才说:“你也听见了?”
  突然,一个幽怨的声音若隐若现在工地上升起。
  “二哥,听。”年轻民工似乎感到了一点害怕,忍不住缩了缩身子,向人群靠得更近。
  没有一个人出声,那个声音渐渐清晰——“法场上一个个泪流满面,都道说我窦娥死得可怜!”
  “谁在这里装神弄鬼?”二哥霍然而起,看来他是这里的头儿,“大家别吃了,跟我来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大家在二哥的鼓励下,都站起身来。
  寻着声音,他们到了白天劳动的地方,一座扎满了脚手架的建筑前。
  里面,似乎有个白乎乎的影子在左右摇摆。
  二哥举起手电扫了扫——
  
  
  大家看张小川一言不发,知道他一定想到了什么,都没有打扰他。
  郝乡乡过去接了一杯水,示意颜丹沉喝一口。
  回来半天还没来得急喝上水呢,颜丹沉确实有点渴。
  不知道是不是喝急了,居然把水滴到了裤腿上,颜丹沉抬起脚,伸手轻拂了裤腿水滴。
  张小川盯着颜丹沉的举动,眼睛都没眨一下。
  颜丹沉斥道:“你看什么?”
   “我在和黄主任交谈的过程中,看到他曾有过类似的动作,”张小川学着样子抬腿轻拭。
  “这个有什么不对吗?”颜丹沉问。
  “我学不来,”张小川道,“可是我觉得他的动作太像京剧里那种甩水袖。”
  “是不是黄主任也是戏迷?”郝乡乡说。
  “绝对不是。”张小川反复回忆着黄主任的种种表现,渐渐发现离奇的可不止这一点。
  
“冬冬,你趴在窗台上干什么?快下来。”一位母亲怒斥道。
  那名叫冬冬的孩子大概两三岁的样子吧,被母亲训斥了却依然没有下来的意思,反而嚷道:“妈妈,快看,那边开过来一辆大汽车,好多人正在上车呢。”
  母亲走过来,抱住孩子,伸出头向外看了看,对面北大街改造工地上只看见一片昏黄的灯光,没有一个人影。
  “胡说,哪有什么大汽车。”母亲把孩子抱下来。
  “真的,妈妈,就在对面。”孩子辩解道。
  今天是七月十五。母亲心里一凛,赶紧捂住儿子的嘴,迅速把窗子关上了。
  
  
  
  
  “小颜,你马上联系马酥,务必要她提供黄主任的电话和家庭住址。”张小川安排道,“笑元,你带人去医院;何平,你带人去京剧团;马上行动。”
  马酥只能提供出黄主任的手机号码。张小川赶紧拨过去,对方关机。
  “马酥,你无论无何得找到黄主任的住址。”张小川亲自拨过去提出要求。
  马酥联系了好几位同事,终于找到了黄主任的住址。
  
  
  
  吴雁雄家,老两口正在吃饭。
  “终于捱到今天了。”吴雁雄感慨地说,“希望今天过了,就一切都好了。”
  于再芬接道:“18年前有那场莫名其妙的大火,今天又会发生什么呢?”
  
  
  “铃——”
  “刘队,你的电话!”郝乡乡提醒。
  “哦。”不知道刘笑远在想什么,居然没听到电话在响。
  “笑元,你那边怎么样?”张小川在电话里问,“原来黄主任就住在公安局隔壁。刚才我已经去过了,他老婆说他已经两天没回家了。”
  “我们还在路上。”刘笑远回答。
  “那我再联系一下何平。”张小川说着就挂断了电话。
  刘笑远刚合上手机,“铃——”又响起了。
  是谁?刘笑远对陌生的电话号码已经开始敏感。
  “你好!”刘笑远摁了接听键。
  电话里先是沉寂,然后咿咿呀呀响起了一个女声清唱——“法场上一个个泪流满面,都道说我窦娥死得可怜!”
  
  
  
  
  忙碌了大半个夜晚,没有任何发现,黄主任全然不知去向。
  “张队,”郝乡乡悄悄报告,“在车上时我看刘队接了个电话,不知道是谁打来的。我看他当时脸色很难看。”
  怎么没听他提起这个情况,张小川纳闷。
  “笑元,刚才还有谁给你打电话了?”张小川拉过刘笑远,问。
  刘笑远脸色微变,沉默了片刻,才说:“不知道,可能是谁打错了吧。”
  张小川注意到了刘笑远的神态变化,马上追问:“真的是这样?”
  刘笑远又是沉默,终于,他开口道:“张队,是不是我的电话号码有问题。为什么我总能接到这样的电话。”
  
  
  
  第八章 一个陌生女人的来电
  
  
  13X44220078!
  这本应该是一个普通的手机号码,到底是电话有问题,还是人有问题?
  大家都在猜测。
  张小川听完刘笑远的描述,一拍车身,道:“怎么把那里忘记了。快,去北大街。”
  
  天色亮起来的时候,这座城市里的人们又开始了新的忙碌。
  他们惊讶地发现,昨天还一派繁忙的北大街工地上一片死寂,周围已经被警方全部封锁。
  
  
  吴雁雄亲自主持召开会议。
  “这次,市里非常震怒,”吴雁雄严肃地说,“刚才市长亲自打电话过来,要求必须在半个月内拿出结果。”
  半个月?从张小川到下面的每个人都低头不语。
  “我这把老骨头倒没什么,”吴雁雄继续说,“大不了回家休息。你们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我可真替你们担心啊!”
  然后,张小川代表专案组汇报案情的最新进展情况。
  “昨天你还见到了黄医生?”吴雁雄突然打断张小川问。
  张小川点点头。
  “你看看这个。”吴雁雄把一份资料啪地丢过来。
  黄主任的尸检报告,上面白纸黑字写着,死者死亡时间已经超过50小时。
  那么说自己见到黄主任时,他已经死亡十几个小时?
  张小川惊住了, 昨夜在北大街那栋正在改造的古建筑里发现穿着白大褂的黄主任尸体时,他已经有所预感。只是没想到事情居然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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