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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3-9 10:4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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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售票员拿着别人的钱看风景
我的高中毕业证是在火车站领的,如果分了班我会去理科那么夏老师会是班主任,一个具有多年临床教学经验的数学女老师,教过我高一和高二,她头发有点卷眼神冷漠骄傲,许多年以来她一直是我的噩梦女主角,要么考试,要么上台做题目。她喜欢的学生,是数学课上对答如流自信从容的学习成绩优良的斯文男学生,她看我的时候鼻孔高傲的对着天空如果不下雨的话,可惜她不是张爱玲小说里的希腊型小鼻子。
有一个教物理的吴尚好对我不错,我所有的科目中,物理是最好的,曾经拿过九十分的好成绩。为什么,只要念过书的都知道,一个不爱学习的女生某科目特别好的原因不外是教这科目的老师很好看之类。
学习好的男生女生卯足了劲分科准备考大学,眼镜片子越来越厚,知识就是力量,吃了的饭长的力气都用到学习上去了,就是好好吃饭,天天向上。大学毕业后,大部分男同学会给老板上班为了几千甚至更多的工资出卖血汗,女人上完大学一样的为钱卖命,晚上洗干净却很少给自己喜欢的男人睡。学习不好的男生女生就在晚自习的路上你摸我我摸你,彼此都不吃亏,积累恋爱经验值。
扯得很远了,说退学的事吧,由于我既不是学习好受宠的学生,也不是学习不好变坏的学生,我生的丑,眼睛无神兼肥胖,头发象稻草稀疏,双下巴可以夹坏一只苍蝇,没有人约我变坏,我只有自己和自己玩,但我爱卫生,在玩之前一定会洗手。有一次在宿舍玩的时候,吴尚好过来了,坐在我的床沿,宿舍一个人都没有,我躺在被子里,露了个头。那个冬天的下午我一脸的虚汗,伤身体,而且没什么效果。
“下午的统考为什么不去参加,你生病了吗诗画。”他是个中青年人,也就是三十岁的男人,擦了香水但很好闻(三年后我才知道这叫古龙水)。我不明白在乡下这样的学校为什么能请到这样的高级老师,据同桌说他是清华大学物理系的高材生,刚从德国学习回来就参加了夏天搞的一次什么正治运动被开除了-----有些东西,你以为是对的,并不就是对的。
“没……没什么……我不想读书了。”我结巴了,额头滚烫,是发骚不是发烧。我喜欢他,他不歧视我,我看的出来,所以我喜欢他,觉得除了他和操场上那些蚱蜢,全世界都在歧视我。
“你去干什么呢?”吴尚好叹息了一声,顺便帮我把被子掖了一下,无意触摸了一下我的脚尖,十七年以来,第一次我知道什么叫来电。是有条热热的线在身上缠绕着焚烧着,麻麻的,心脏要蹦出来。
“去打工啊,去南方,据说有个叫深圳的地方,有钱人特别多,地上还有钱捡。”我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是兴奋的光芒。
“想干什么呢?”他把打开的门关上了,也许是怕我冷。
“售票员啊,我从小就这么想,天天有车坐不用走路,风吹不着,雨打不着。”
“这个职业不错。做什么都好,只要自己开心.”吴尚好在笑的时候,我更加自卑,我脑子里很乱,忽然想起男人耍酷不如有条好内裤这句话莫名其妙。
他走的时候我哭了,他吻了我的额头,我恨我的那颗青春痘,我恨我的稻草头发,我恨我胳膊滚圆的白肉,我恨我的消极厌世,我恨我为什么是我,我为什么不优秀一点,漂亮一点,即使如此,又如何,我辍学了。
毕业证是和几个同学一起去火车站领的,20块一个不讲价,钱是爸爸给的,他的眼中充满了失望,让我对自己更失望。
工作是爸爸找他的同学的侄女的老公介绍的,押金2000元,小巴,第一次离开家,来到陌生的城市,让我惊讶的是,原来传说中的深圳,地上没有钱捡,倒是很多乞丐,比老家还多。
司机是个沉默的男人,第一天,我晕车了,原来拿着别人的钱看风景的日子,不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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