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向东流我向西──单骑千里走川藏（34）

guigui

续昨

拉萨是藏传佛教的圣地，除了布达拉宫，还有扎什伦布寺、哲蚌寺、大昭寺和小昭寺等很多寺庙。在这些寺庙的外边都是为了信仰，和桑巴一样，用自己的身体作为尺子，丈量着每一座高山，每一条河流，千里迢迢，前来朝拜的藏胞。看着他们长久地匍匐在地上，不断地叩着头，我被信仰的力量深深地震撼了，这真是一种巨大的软实力！在哲蚌寺还可以看到著名的“辩经”。辩经场面很大，喇嘛们机敏的反应、迅疾的语速和有力的动作，应该是在日夜钻研佛法之后，将自己的所思所悟，通过如同禅宗的激斗机锋一般，彼此印证佛理。因为听不懂，也只能当作热闹看一看了。



大昭寺内外的信众



大昭寺内外的信众



大昭寺内外的信众

八廓街在大昭寺周边，是由许多幢藏式碉房组成的街区。那些碉房饱经沧桑，看上去几乎都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了，它们所形成的街道如同八卦阵一般，在那里走着走着就会迷失方向，我想这最初恐为大昭寺信众的转经之路吧？现在已经完全成为面向游客的商业街区了。不过，拉萨市最传统的交易市场却不在这里，而是在小昭寺附近，那里无论在种类还是在规模方面，远比八廓街繁荣的多。

到拉萨，吃一次正宗的藏餐，是我出来前给自己定下的一个指标。住下来以后，几次路过藏餐馆，我都望而却步，老刘看我心事重重的样子，好几次怂恿我进去，没有办法，我只得据实相告，我受不了那味道！但是这个目标没达成，还是有些心有不甘，最后，总算找到了替代的方案。在我们去小昭寺的路上，有一家“光明港琼甜茶馆”，最初我误以为它是一家港式茶餐厅，后来才知道，这是现在拉萨唯一的一家国营的、传统的茶馆！进了门，有一个前厅，吧台后面站着大堂经理。茶馆如同大棚，一张张长桌，配上一条条长凳，形成一个个通道。四周的墙上没什么装饰，各色人等在里面坐得满满的。找位子坐下以后，年轻的藏族姑娘一手拎着装满奶茶的大壶，一手拿着许多只玻璃杯，来到你的面前，你只要在桌上放上六毛钱，她就给你冲上一杯。坐在这样的茶馆里，如同穿过时光的隧道，又回到了几十年前。大堂经理身穿白衬衫、背带式黑色西裤，他是一个走南闯北、十分健谈的藏族汉子，普通话说得很好。他非常自信地告诉我，这里的茶，味道和四十年前一样，一点没变！价格也就调整过三次。坐在我身边的，是一个从八一农牧学院退休回来的讲师，据他说，来这里喝茶的都是熟客，一般没有事，都会上下午各来一次。他以前只要回到拉萨，就到这里来。茶馆里有卖各种吃食的，我只吃过一碗面，味道很一般，其他的就没再领教了。这个茶馆很有趣味，走以前又来过一次。



光明港琼甜茶馆



光明港琼甜茶馆



光明港琼甜茶馆



“光明港琼甜茶馆”内座无虚席



喝茶者是八一农牧学院的退休讲师



颇有古风的付款方式

在从“光明港琼甜茶馆”回来的路上，一家藏品店门口的装饰物引起了我的注意。这是两个几乎一样的、完整的牦牛头骨，而且为了造型美观，牛的下颌骨被倒置在牛的头骨的两边。看到它，我突然有了一种被电击的感觉：从折多塘开始，一路走来看到的藏式民居窗户的装饰，不正是牛头的抽象表现吗？我曾经参观过不止一家历史博物馆，以前每次看到远古时代先民们制作的陶器残片上，有非常精确的三角形、菱形、水波纹和涡纹图案，当时曾经百思不得其解，我相信，那不是因为数学水平发展到了相当的阶段而作出的图案，但是它的起源又是什么呢？直到后来读了李泽厚先生的《美的历程》才知道，这些几何纹样都是曾经有着浓重的、原始巫术礼仪的图腾含义的符号的。它们都是由最初的动物形象的写实，经过长时间的抽象、最后才变化成为祭祀中的符号的。比如涡纹是由鸟纹变化而来的，水波纹是蛙纹演变成的，菱形则是双鱼抽象的结果。所以，我现在看到的、用牦牛头骨摆出这种造型的藏胞绝不会是第一个。极其喜爱用牦牛头骨作装饰的藏族先民们也一定会将它符号化的，只不过这个漫长的抽象过程，应该由研究宗教、民族学和民俗学的学者去研究的了。我的直觉让我相信，既然所有藏式民居的窗户都装饰那种固定的图案，那么，剥去种种传说、神话的外衣之后，无论它是沿着宗教的、还是民俗的，抑或是两者相结合的途径符号化的，最终呈现在我们面前的，一定是一个原始的图腾相关的物质的源头。因为所有的意识都是由物质决定的，这是辩证唯物主义的铁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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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经过艺术加工的牦牛头骨，再对比藏族建筑的窗户外装，会不会有所启迪呢？